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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
我在书桌前呆坐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掏出那封很可爱的告白信。
那是一个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充满爱意的期许。
很温柔的粉红色,信封上贴着一些可爱的卡通贴纸,正面写着白予清亲启,很清秀好看的字迹,封口处还贴了一个红色的爱心。
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审美很好,贴纸完全没有杂乱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看起来很舒服。
我不知道我哥会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子的,或许就是她这样的呢?我想不出有什么拒绝她的理由。
很漂亮也可爱,喜欢上了就会主动地追求,带着少女特有的害羞和明媚,笑起来时连夕阳都要偏爱地为她镀上一层金色。
她会牵着我哥的手逛操场,坐在球场边上的草地上陪他一起打篮球,在他渴的时候递上一瓶水,然后踮起脚尖替他擦掉额角落下的汗珠。
她好像会把我的角色替代掉了。
我是个旁观者,是“弟弟”。
而弟弟应该懂事,应该为我哥有这样的吸引力而感到高兴,应该在很多年后回忆青春时一笑而过。
是应该,而不是我想。
我不想。
我不想让她占有我哥,只要一想象这个画面我就感觉我的眉骨在神经性地跳痛,右手腕上缝合的伤疤仿佛又被撕裂开,回到那个在无人的森林里等待死亡到来的晚上。
我无意识地咬着右手的指甲,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
我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不能。
可爱的告白信静静地躺在桌上,等待我宣判它最终的命运。
厨房里传来油烟机工作的声音,那个红色的爱心贴纸被我揭下,折叠好的信纸从写着“白予清亲启”的信封里掉出来。
娟秀的字迹呈现在我眼前。
我的手在发抖,奶白色的信纸上沾上我指尖的血迹,让它变得肮脏而污秽。如同现在的我。
我颤抖着打开它。
【白予清:
展信佳。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写下这封信。
你也许并不知道我,也可能注意到我在你身边默默地关注你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暗恋是一场在半夜里无声降落的小雪,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袭来的时候就把自己藏起来,伪装作从没来过。
我常常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也许是你在球场上把球投进篮筐的时候,也许是一千米跑了第一个冲刺过线的时候,也许是你在操场上的荫蔽里歇息,阳光调皮地洒在你的侧脸的时候。
后来我发现,这些都不够具体,我喜欢的是千千万万个这样的瞬间组成的你,每一个不一样的你。
我开始期待与你的每一次接触,你的视线向我投过来的时候,带着令人感到愉悦的笑意,尽管我知道那可能不是属于我的,但我便好像被感染了一样,无端地生出嘴角上扬的想法。
有人在我的身边喊你的名字,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从敞开的窗口扔进了一朵玫瑰花*。
我喜欢看见每次公布成绩单的时候得知你排在榜首,这让我有一种我喜欢的人如此优秀的骄傲感。在确定这种心情之后,我便萌生了要跟随你的脚步的动力。不害羞地说,是你给了我负芒披苇的勇气。
我很羡慕有人可以将爱意宣之于口,我却羞于言说,只能以这样的形式转达给你。
但我也知道,真正的喜欢不是说几句情话就可以说尽的,还需要长久的陪伴,而如果你愿意,我会用我稳定如一的陪伴告诉你,我喜欢你。
宋可艺】
宋可艺。
很好听的名字。
我在那几个字上面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感受到指尖凹凸不平的字迹的触感,留下一个血色的指纹,逐渐把字迹模糊,看不出来自于谁。
我一点点地,小心地把它折回原样,塞进信封里。
“喜欢每一个不一样的你。”
不是的,你不够了解他,如果足够了解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他是个会把一起长大的弟弟扔到荒郊野岭等死的人渣。
“稳定如一的陪伴。”
你不会一直陪着他,而我会一直是他的“弟弟”。家庭是他对我斩不断的牵扯,也是阻止我向他奔去时固若金汤的屏障。
“暗恋是一场半夜里无声降落的小雪。”
可是在每一片雪花眼里,那都是一场万劫不复的奔赴。是我一腔热血孤注一掷的孤勇。
我像宋可艺喜欢我哥一样喜欢他。
不是弟弟喜欢哥哥那样的。
是时予晏喜欢白予清。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此刻大得刺耳,像是寂静的课堂里有人用指甲剐蹭黑板,割裂我的耳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