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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还给你,你自己去给他。你说的这个方法,要是败露了,他知道你和我合伙骗他,我怕他用饭卡割喉自尽。”
“……”
他试图把钱从缝隙里塞进来,奈何窗户有点高,而且缝隙又窄,他根本塞不进来。
“啧。”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把那几张红色的纸币夹在指缝间朝我晃了晃,接着把它们揣进兜里。
“明天上学的时候给你。”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还有,求我的时候要叫我哥,不要叫我的名字。对你哥会,怎么到我这里就不会了。”
他拢了拢衣服,“有点冷了,先走了。”
“哦。”我道,“杨止,拜拜。”
我朝他的背影挥挥手,看着他被一根树枝绊了个趔趄,愤怒地一脚把它踢出去,骂骂咧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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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丢的还得自己捡起来
第18章 十八
天色慢慢黑下来。
发着惨白光芒的台灯伫立在书桌上,我完全没有学习的心思。
手心一阵一阵的胀痛,握不住的笔从指间掉了出来,我把它换到左手,书桌上摊开着写了一半的作业,我的思绪早就飘到我哥那里去了。
他说我都十几岁的年纪了还不知道分辨人贩子,还能被人贩子低级的手段骗走。
幼稚。愚蠢。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哥打我是应该的,我痛也是应该的。
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呢?
如果我知道那是人贩子,知道那个时间我哥会放学,知道从我哥上课的教室能看到公园,所以他能看见我被人贩子带走呢?
我还知道我哥会翻墙,我从公园的一角被带到面包车上的时间足够他翻过墙跑过来。我的翻墙就是他教的,他还教过杨止,但是杨止没有学会,我觉得至少在这个方面,杨止要比我笨一点。
我哥可以很轻松地翻过那片靠近公园的围栏。这次之所以失手,大概是因为他太着急了。
很着急,所以朝我跑过来的速度很快。我都看见了。
他舍不得我。
杨止也说他舍不得我。
我想知道他有多舍不得我。
被他们抓走的后果我也想过的,也许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偏远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又或者被他们残忍地殴打虐待杀害。
这样我就见不到我哥了。
但是这些都不会发生,因为我哥来救我了。义无反顾的。
我是个孤注一掷的赌徒,赌注是我自己,一旦输掉就是万劫不复。
但我赌赢了。
如果让他发现这些我都知道,我大概会被他打得更惨吧。
可是人有求知精神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
所以这顿打是我自己讨来的。
我甘之如饴。
手心一跳一跳的胀痛跟着我搏动的心跳的节律。
我待不住了,我迫切地想见到我哥,想跟他说我被抓走的时候有多害怕,说他打得我有多疼。
我又开始数作业纸,数他几分钟之后会回来,腕上廉价的塑料手表的指针被我数过一圈,室内仍然安静得让人发疯。我站起来又坐下,烦躁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像个多动症的患者。
我尝试着去拧开紧闭的门锁,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
台灯刺眼的灯光晃得我有点眩晕。
我关掉了它。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座椅的靠背上挂着我哥进门时随手换下来的校服,我把它拿下来搂在怀里,在门口坐下来。
我想让他一进门就看到我,看到我在等他。
地上有点凉,我颤了颤,爬起来把座位上的软垫铺在地上。
我侧躺在上面,软垫并不大,我只有把自己蜷缩起来,才能让自己尽量不接触到冰凉的地板。
我哥的校服被我抱在怀里,上面是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和我的用的一样,但是我总是觉得他的更好闻。
昏暗的环境催得人昏昏欲睡,怀里的味道也让我感到安心。我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一声刻意压低了的呼唤。
“小白?”
他看清了睡在他脚边的我。
屋里的灯没有被他打开,他大概是透过门缝看见我没有开灯,以为我已经睡觉了,没想到我会睡在门口的地上,怀里还抱着他的衣服。
“你怎么没上床睡觉?”他问。
“我本来想等你回来的,但是我太困了,就睡着了。”我坐起身,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校服从我身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你拿我的校服做什么?”他俯身把校服重新挂在座位靠背上,眼神里有点不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