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李继盛衙房内,杜誉刚陈述完旬日内办的案子,李尚书忽然道:听闻你昨日在办案途中遭人袭击了?那刺客是崇礼侯府的人?
杜誉一怔,垂目道:目下还有诸多疑点,尚不能完全确定。
李尚书点一点头,须臾又问及卷宗失窃和名伶双喜遇害的案子。杜誉一一应答,并未给出什么确切结论。
李尚书却摸摸长髯,道:我看这案子也简单,双喜是崇礼侯府未过门的小妾,崇礼侯昨日为了不让这案子继续查下去,竟然直接加害于你。料来是要隐瞒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若有什么要上门搜证的事,你只管和本部院说,本部院即刻签个手令给你。
杜誉躬身称谢。
李尚书看了看杵在堂下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杜誉,想了想,一句话还是出了口:本部院看此案牵连甚广,还是尽早结案为妙。你不要怕,要查谁办谁只管去,有本部院为你做主!
杜誉是硬骨头赵怀文教出来的,从来就不知道怕字该如何写。是以这句话的重点是尽早结案,也不知这呆子能不能听得出来!
这呆子好用是好用,可时常到了关键事上,不开窍的让人心火蹭蹭直窜。
若非当初陛下亲自开了口,他怎会巴巴去赵怀文那把这活宝贝接过来。
呆子本人浑然未觉李尚书的心路历程,反倒注意起了他话里的别的意味。既说牵连甚广,自当小心谨慎着查,为何要尽早结案,听这话里意思反倒十分草率。
虽这么想着,却也只是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谢大人教诲!
花朝再次回到大理寺牢中。
叶湍本懒懒靠在墙角,见她回来,眉头轻皱、微露惊讶,从那堆枯草中一坐而起:你怎么回来了?
我的案子还没结,我当然得回来。
你一夜未归,我以为你已然开释了。叶湍蹙着眉头:那位杜大人都摆不平,你这案子,牵连挺广啊!
杀人案件,自是没那么容易摆平。
叶湍笑笑:你又未杀人,有什么难摆平的?忽然想到一事,眉毛一沉下来:那位杜大人,占你便宜了?
花朝未料到他忽然有此一问,啊?了一声,方想起自己前几日没羞没臊的话,脸微红了红:没、没有。当真是说时轻巧,后患无穷啊。
叶湍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低低自语了一句:最好是没有。
嗯?你说什么?花朝未听清他说的话,下意识追问。
没什么。叶湍不愿再重复,反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丢给她:喏,接着!
什么东西?花朝反问,双手下意识合着去接那纸包。叶湍手法很准,隔着一个过道依然稳稳落在她手中。纸包有些热热的,花朝有些狐疑地打开它,霎时觉得喷香扑鼻,那纸包中静静卧了几颗栗子。
你哪来的这个?
嘘轻点声,叶湍将食指竖在唇边,作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花朝却觉得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唇边仿佛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方才他们抓我去拷打,我见他们桌边放着这个,就随手顺了几个也不知道你回不回来,捂了一会,该还是热的。说话间指了指外面的方向。那里几个狱卒正在喝酒吹牛,一片浑噩粗糙的热闹。
花朝凝目望他,果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又多了几条刺目的鞭痕。纵是在昏暗的牢房中,亦难以遁形。
他却一直从容恬淡地笑着,令人注意不到那满身伤痕上去。
快尝尝,凉了就不香了。牢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这么借花献佛一回,给个面子,莫嫌弃!
他又是一笑,苍白的脸将这漆黑的牢笼映的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男性角色为什么看起来都好穷酸。。。。 ̄□ ̄||我明明以前都是霸道总裁的路数(顺便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一下我的霸道总裁完结文《贱招拆招》,蟹蟹~~)
杜大人昨晚睡地板,想必腰也是痛的~~
我错了数学废的我算错账了,揭秘在下一章及以后
第二十六章
花朝剥开栗子, 丢入口中,香气在齿间瞬间炸开,吃完一粒, 不觉又剥开第二粒。叶湍看着,笑了一笑:昨日那张大人,可升堂审你了?
花朝摇头,忽然意识到他话中别有所指, 愕然问:你怎知换了张大人主审我的案子?
叶湍笑道:昨日录囚,你却恰在这时候被提出去。回来后案子又未了, 可见是有人有心在帮你避着赵大人。
万事一经他分析,就变得清晰简单。叶湍虽然落魄, 却是个能见微知著的人,她怎么忘了。
花朝不再大惊小怪,想到他方才的话, 又忍不住问:你怎知我没有杀人?
叶湍轻轻一笑:无他, 只因我信你。
花朝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故意将身子别过去一些, 作出微恼状:叶大哥不愿说就算了,何必诓我。
叶湍见她这模样, 明知她是作态, 还是略略一怔,旋即绽开一个朗朗的笑:真无凭据,只是直觉。封姑娘莫要把我当成个仙人了,万事万物都能看出来龙去脉。姑娘连案情都没和我说过, 我如何判断?见她仍是别着身,无奈伸手斜指指对面自花朝起右数第二个牢房:既然姑娘想听,那我就和姑娘说说我这感觉是如何来的对面那和尚,杀了来寺中偷情的狗男女,被判了秋后斩;还有这边,正数第三间牢房,说着,伸出中间三指,比出一个三字:有个婆娘,被指杀了自己丈夫真杀了人的,脸上总有一种麻木,不会像姑娘这样,充满好奇,问东问西的
花朝愣了一下,旋即反问:你怎知我不是装的?
叶湍笑道:我的确不知。所以我说是直觉,我还直觉我和姑娘会有颇深的牵连
那可不,我又回到这牢里,和你难兄难弟,作伴来了。
叶湍浅勾唇角,未作回应。
牢中一天无所事事过得特别的慢。张慎不知是太过忙碌,还是怎的,一直没寻出空来审这个案子。所幸杜誉还有几分良心,差人和牢头打了个招呼,她这日子过的并不艰难。而且她早上刚进牢,他下午就差人送了干净被褥之类的物什过来。
这架势,倒像是要让她在这安家。
花朝非但不领他好意,心中还生出狐疑来。
送东西来的小厮另外交给她几本书,道:大人说,夫人昨晚故事讲的甚是有趣,只是他今早翻遍了一本《狐妖媚娘》,也没找到狐妖吃人的内容,不知是夫人记错了,还是他看得粗糙,漏过了什么。因而特命小人送这本书过来,让夫人再仔细翻翻。夫人做贩书的生意,对自己的营生不熟悉,可是不行再者,夫人欺瞒朝廷命官,按律,是要入罪的。但大人说了,夫人想是无心之失,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夫人这回。只是,为了弥补大人受的惊吓,夫人需得把这些书熟读了,往后一一将书里的故事讲给大人听。
惊吓?我可去你的昨晚和她讨论怎么掏人心窝子、生着吃还是煮着吃、蒸着吃还是炒着吃好的时候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惊吓的样子?
还按律,你不就欺负人没熟读大盛律嘛!早知道当初赵怀文给他们授课讲大盛率的时候,她就不在后头和姬敬修悄悄传纸条了。
花朝从那一摞书中捡起最上面的那本《狐妖媚娘》,掂量了量杜大人你可真闲,大早上不好好看公文读案卷,竟把这话本子翻了个遍!
满肚子腹诽,又继续翻了翻底下的几本,发现都是些话本子传奇,什么《李氏鸳鸯佩》《沈生与桂娘》《西江七子传》《尘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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