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赵怀文一拍桌案:胡闹!我堂堂朝廷命官,当持身中正,岂能干那等有伤风化之事!便是想上一想,都是无耻至极!我夫人为我勤恳持家数十载,养儿育女,劳心劳力,便是偶尔有点小性,又有何妨?定是我哪里惹她不快了,我自当三省吾身,好好宽慰她,岂能如你所说,干出那般下/流之事,惹她伤心!
埋怨是你埋怨的,怎么反倒我成了个不仁不义之人了?张慎非常委屈,不敢再多说一句。
杜誉听她说岂敢,联想当日赵怀文的话,道:这就是真恼了。
花朝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辩驳,却见他翻过身去,又将背对着自己。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不是要恼的是我你翻身个什么劲啊?
花朝一头雾水:大人这是
杜誉又翻回来,支撑着坐起来,因背后有伤,不敢在床头靠实,只虚虚撑着,以十分自然的口吻道:方才你在巷中抛下我,我亦有些恼。我恼一回,你恼一回,我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啊?
他的口气太过平淡正常,让花朝几乎以为错乱的是自己。
原来翻了这么一个来回是为了表现恼怒,生怕她忘了他还有这么个可以抵消的权力?杜大人真个思路清奇,戏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
然而这么一打岔,花朝脸上果然红/潮退尽,又记起饿的事来。见杜誉仍定定望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又问:大人想吃些什么?民妇着药童点了来。
杜誉道:拣你喜欢吃的点就是见她似对自己的善意有些不习惯,又补了句:本官不挑食。
花朝遂向那书童报了三样小菜,那书童领命出去。花朝又想起自己先前的感慨,顺口道:大人如今正是春风得意,府上必有不少迎来送往的事要打理,怎么也不续个弦?
杜誉听她问到此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会,道:我娘子小气的很,我若与旁的姑娘有什么牵连,我娘子定然不悦。
那他娘子,想必是李家三小姐了。
李家三小姐小气泼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杜誉。花朝随杜誉出去过几回,虽谎称是远亲,还是被她那犀利的丹凤眼狠狠瞪过。
以至后来在街边碰到了李家三小姐,她都绕着道走。有一次和杜誉一起亦是如此,花朝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往小巷子里穿。杜誉觉察到,忍不住问:怎么了?怎么你一见她就避开走?
花朝专心在莫给自己招麻烦上,随口答:她喜欢你。
话落,她记得杜誉仿佛笑了一笑,牵起她手,大摇大摆朝着大路走了过去。
对哦,为何她喜欢杜誉,我就得绕着道走。
没想到如今果然心眼小的人命也短些,哎,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直男和直男学哄女生,无解~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_╰)╭
赵怀文:哼,男人都是本官这样口是心非的,叉腰,略~~~
第二十三章 (三更)
燕归楼的外卖送的很快,两人饱餐一顿,衙门终于来了人,寻了辆马车,将两人接回了刑部。
两人刚回到司中,吴源匆忙来报:大人,司里卷宗失窃了。
失窃?丢了什么?杜誉皱眉问,然而花朝细观他神情,并不似十分惊讶。
童观案的部分卷宗,其中主要是名伶双喜的户籍档案。
双喜的户籍档案?为什么贼人要偷个户籍档案?
杜誉沉着张脸,问:何时丢的?当时部里都有谁?
童观案是当下正在办的案子,卷宗都堆在杜誉桌上。敢直接闯进刑部郎中房内偷东西,胆子倒是不小。
吴源道:部里只有卑职,和两个值夜的捕快。当时卑职正在装订董家的口供,大概是戌正。
戌正,那时杜誉和花朝正困在竹酒巷中,刑部的高手也尽在那里,部里防卫空虚,正是可趁之机。
这么说来,那个刺客是有同党?
花朝想着,又见人火急火燎冲进来:咦~~什么味道?大人,你受伤了?!是王菀。
杜誉淡淡应了一声,扫了一眼王菀神色:那个刺客自尽了?
王菀稍稍一惊,立刻想起在自家大人跟前,自己如白水一杯,藏不住丁点行迹,无甚可惊的。点一点头,耷拉着个脑袋:卑职无能。
可在他身上发现什么?
王菀道:身上倒是没搜到别的什么,只有这把刀。双手奉上一把通体漆黑的刀,刀刃发着森森寒光,凛气逼人,宽约三寸,长两尺余。
吴源凑上来,细细端详那把刀:甄州的玄铁、江州的锻造工艺,既没有官中的印记,又非军中形制,能造出此刀的,除了天子,卑职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花朝心中一震,杜誉沉沉道:崇礼侯。
甄州玄铁产量不高,独供官用,若非官中默许,民间私藏,是株连的死罪。而崇礼侯的封地,在甄州。
天子登基后还未分封王侯,如今尚存的仍是先帝时期的。天下原本二王九侯,现而今英王成了天子,高平王获罪,只剩下九个侯爷。
崇礼侯虽然身份尴尬,但毕竟是个侯。他这些年自请就番,皆被拒绝。可堂堂一届侯爷,向封地要些东西,自然不是难事。
倘若当真是崇礼侯,他为什么要刺杀杜誉?除非杜誉当下所查的案子,令他十分不安?
可,这么做,不是太意图昭然了吗?他难道有十成的把握能令杜誉毙命于那个巷中?
姬敬修行事,不像如此鲁莽。
思量着,花朝打量了下杜誉神色,见他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实在不知该不该提醒他这一句。姬敬修与她一同长大,她自问对他颇有些了解。尽管数年未见,亦不相信一个人会变化到如此地步。当年局势一片向着他的时候,他亦未作出什么出格举动。
杜誉转向吴源,又问:董家上下查过了吗?还有会贤书局。
吴源道:果如大人所料,死者董元祥的床下,灰尘有动过的行迹。
杜誉神色不变,沉吟了片刻,忽然道:吴源,你再去查查会贤书局与京城各大纸坊的账务往来。
纸坊?花朝眉头轻轻一跳,敏锐如杜誉,果然还是很快注意到了这点。会贤书局是印书的,近来京城纸价飞涨,不难猜到是与各个书局相关。
会贤书局若囤积纸张,作特殊用途,必不会轻易令人查到藏纸之处。越是如此,越显得形迹可疑。
对了,账目上若看不出端倪,就去挨个盘问纸坊和会贤书局的小工。若有大量纸张进出纸坊和书局,工人虽被蒙在鼓中,活计必然会增多。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不可能全部瞒得住。杜誉又补充道。
纸、书局、董元祥、童观、逃妾韩氏与他情郎、双喜乃至胡侍郎,似乎都或多或少地牵着那本书《岭南女侠》,可他们到底要拿这本书来做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姬敬修要拿这本书来做什么文章?可那本书她看过,虽说书中有些情节与女帝生平有些类似,但全书看下来,诸多情节已经修改,并非与当年之事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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