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啊?什么?
任柯被两人炸的耳朵麻,不着痕迹的往前快了几步。
沐轩心累,凑近老人耳朵喊,别送了。
然后快步往前拉着任柯先跑,回头看老人真没送了才慢慢走。
沐轩叹气,哎,这下只能想十万两怎么找了。
任柯并不着急,平静的说,去说清楚,人已经死了,或许有转机。
嗯。沐轩看他走的不疾不徐,笑道,你这走的怎么比老人家还慢啊!
任柯乜他,正要回什么,就见他整个人怔住,反手握住自己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任柯!
他心猛的一跳,咽了咽口水。
沐轩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拉着他就跑,一边拉还一边问,跟你提条件的人长什么样你记得吗?
任柯:我跟你说过,是一个女子,带着面纱,我不知道容貌。
我带你去看。
任柯一脸茫然的跟着他跑,没一会就跑回了刚才的院子门口,沐轩喘了口气,故作神秘的说,谁会想要十万两和齐家少主的命呢?
说完,他将院门推开,正见那个妇人一刀刺向假装齐晨的那人,血水四溅,沐轩没想到场景如此血腥,腿软了一下被任柯扶住。
妇人感受到动静,回头看来,刚才上茶时没有注意到,如今细看,除了衣服头发是老妇人的模样外,眼睛清澈透亮,嘴巴殷红,就连故意弄的皱纹都掩盖不住水灵的脸蛋。
任柯将事情串联在一起,微微蹙眉,将沐轩扶到一旁站好,自己再大步走进院门,看着身首异的人,闷声道,齐家少主已死,不知姑娘可否兑现诺言。
女子朝他微微附身行礼,抹去眼角的泪,柔声道,谢谢公子让我报仇,也实话告诉公子,我并不知千机阁在何处。
任柯握紧了剑鞘,他竟然被骗了。
十万两是为什么?沐轩扶住任柯,尽量不去看地上的尸体,免得晚上做噩梦。
女子也不藏着掖着,托盘而出,你若不愿杀人,我自会拿钱找其他人□□。
沐轩冷笑,好一个空手套白狼,你也不怕玩砸了。
女子去往老人身边,屈膝跪地,回答,我已孑然一身,放手一搏或许能窥得生机呢?
沐轩揉了揉太阳穴,一看任柯双眼通红,脖子处的青筋清晰可见,立刻就紧张起来,去握他手,烫的吓人,连忙拉着他走。
他対千机阁本就有执念,现在线索没了,他气急攻心也是正常。
任柯!你冷静一点,我们再想办法,任柯!
越走他手越烫,前面老人正抬水而来,沐轩猛然停下,看水是干净的,毫不犹豫一盆就浇他身上,你冷静一点!
老人:
任柯木讷的眼睛垂下看他,水珠从他睫毛上滑下,微红的眼睛竟造成了小白兔委屈巴巴的错觉,沐轩一下就心软了,抬手去抱住他,宽慰他,不急于一时,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老人半天才反应过来,跺脚喊到,哎哟,你们做什么呀?
感觉任柯动了,沐轩抬头看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消了不少,于是松了口气,対老人道歉,対不起,対不起,我们闹着玩呢。
胡闹!
沐轩尴尬的拉着人走,想起地滑回头嘱咐,地滑。
老人闻言抬脚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然后继续落下。
沐轩回头继续拉着任柯出门。
任柯已经恢复平常了没再动怒,于是沐轩问他,你怎么知道齐家这么多事,你昨天一起打听的?
我少时来过淮安。
任柯回头看阔气的齐家大门,少时母亲和他一同站在门口,就如同此刻他与七九并肩站在此处一样。
齐家大门打开,走出的是两个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年,同他们一起的是他们的母亲,漂亮而温柔,见到他们后笑吟吟的说,任姑娘来了。
母亲也告诉他,承业,这是齐夫人和齐家两位公子。
沐轩见他一直盯着齐家大门看,小声的问,任柯,你怎么了?
任柯摇了摇头,回头看身边这个长相清秀的人,目光落到他的脖颈处,他穿高领制式将伤疤已经挡了大半,余下的一点不仔细是不会注意到的,但他总是一眼就能注意到。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荒唐。
是啊,谁能想到十七是齐越呢。沐轩和他一起走,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叫嚷的声音起起伏伏,他突然的停住脚步,望向旁边的人,求证,你刚问的是齐越在哪?
他眼睛很亮,任柯能从中看见自己,甚至能感觉到他有些,小得意。
第四十一章
关于他为何知道齐家的事情任柯对沐轩和盘托出, 因为他想,不能说的太多,若是无关紧要的还要瞒着的话,所谓坦诚相待未免苍白。
任柯大约六岁时同母亲来到云州淮安, 母亲曾给齐夫人看诊过, 于是便顺道见了一面故人,那时的齐家风光无限, 两位公子更是在武林中声名显赫。
说来可笑, 大人说知心话的时候,齐家双子将任柯带出去玩耍, 具体事宜他记不清了, 但有些事依稀记得。
齐越搬书时, 齐晨看见后慌忙的帮他拿下, 而后小声的训斥, 那时只觉得两兄弟关系真好, 再大些想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能文能武的齐家兄弟, 为何哥哥那么小心翼翼的护着弟弟,就算兄弟情深, 未免太过谨慎。
再后来齐家重创, 母亲给留下的齐家少主把脉,任柯记得一向温和的母亲和齐夫人争吵,而后带着他匆匆离开,自此没有再提过齐家。
有些事往往是过后想起才能懂一二,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将这些猜疑全都遗忘罢了。
如今故地重游, 记忆翻涌,扒开时间的缝隙, 想起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和对话。
母亲和齐夫人争吵时有说,你是在骗你自己!
那话想必是母亲发现了端倪,劝说齐夫人无果后的愤怒。
所以,齐越是不能动武的?而十七只能是齐晨。听完后,沐轩惊叹。
任柯点头,嗯。
沐轩:两个都太惨了。
任柯牵着马往前走,又想起齐晨,记忆里阳光明媚的少年和阴冷卑微的十七,两人实在难以想象是同一人。
十年的时间,他在祁山的排位到了十七,所经历的凶险实在难以想象,他心里泛起了涟漪,甚至问起了自己,如果知道这一切后,面对十七,他还能下手吗?
自觉告诉他,他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任柯,你说齐晨会不会是回来看到这一切了以后心灰意冷,然后继续留在祁山的?沐轩说完又觉得不妥,继续补充,可是,不至于心灰意冷啊!
任柯想起齐晨训斥齐越时,齐越神色冷漠,那种阴冷且压抑着不满的神色,他在祁山常见。
他转身跳上马车,抓着缰绳看在愁眉不展的人,别想了,回去吧。
好。沐轩没有进车内,就坐他旁边,继续推测。
巷子偏窄,没有行人,马车在其中缓慢行走,风带来一阵铃响,清新悦耳和风一同掠过耳畔。
沐轩颤了颤,吐槽,这要是晚上,得把人吓死。
任柯抬头看向铃响的方向,孤零零的一个铃铛挂在檐下,是一家极其普通的店,店门半掩着,经过时有一股清淡的茶香萦绕。
回到客栈,柳絮早已在门口等他们了。
沐轩跳下车摸了摸她的脑袋,老父亲一样的逗她,又没带糖,守着干嘛?
柳絮对他的打趣已经练就铜皮铁骨了,正正经经的回答,在这里能心安些。
沐轩笑了笑,看拴马的任柯,他总是愁眉不展的模样,今天经过齐家的事情后更是阴郁,于是小声的嘱咐她,你任哥哥今天心情不好,你离他远点。
柳絮随着他看去,在她眼里任柯除了和他有点表情变化,还有那日安慰自己时有点情绪,其他时候都是这般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就看出心情不好了?
虽然有存疑,但沐轩的话她总是信的,于是任柯一来她就沉默不语,站远一些。
吃饭时,沐轩不停的给任柯夹菜,眼见碗堆满了,任柯才回过神,闷声道,我自己来。
一抬头对上柳絮那双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变得更大了,于是无奈的说,柳絮姑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