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心怀忐忑,随百里屠苏一道下了船,回到近日居住的宅院。
百里屠苏于城中购置一间院落,算不得大,胜在雅致舒适。此间有山石造景、疏竹盆花,檐下摆上一只藤制摇椅,于是那一处便成为乐无异闲暇的去处,天光晴好时享抚面春风,清甜花香,落雨时闻珠玉脆响,花叶水气。
乐无异很少纠结郁郁心事,胸腔处忐忑空悬之感未撑过半段路途,邻家墙头攀爬的绿藤已吸住他的注意。
藤蔓青绿,如纤薄手掌,拍拂鳞瓦,送出沙沙细响。
乐无异不由放慢了步子,惦念起自家早间方才支起的花架:“屠苏,我们那个架子,你有什么打算?”
他将那间小院当作自己的秘密天地,逢上无事,便留心着如何布置,奇珍、怪石、甚至一些不大值钱的小物件,只凭他的一时兴起,便有百里屠苏尽数购来,随他心意如何摆放。
先是檐下藤椅,再是美玉珠帘,文人字画也收了好些,好容易稍有停歇,乐无异又看上邻人家的花架,说是可以攀上葡萄藤,等待时节,便可亲手摘采,别有趣味。
彼时他坐在藤椅上,看百里屠苏寻来工具为他搭葡萄架,待到要种时,又转了念头,想起绿藤的美好来。
一时一变。
百里屠苏听罢,问他:“不是要攀绿藤么。”
乐无异看一眼邻人墙头绿意:“邻居有的,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学,架子既已搭了,需得植上更好的,才能相配。”他皱一皱眉头,思索着,“我觉得,藤萝不错,既有绿叶,又生花朵,夏时小憩可闻香风阵阵,合适极了。”
“无异,你想在这里住到夏至么。”
“有什么不成,既已买了,便是居处,想起了便过来看看,莫说夏至,有什么时节是不能来的么。”乐无异说到兴头,全然不觉那句居处含有何种意义,只知百里屠苏面上笑意愈浓,仿佛春风停驻,春水初涌,万物得以生发。他后退半步,脊背恰抵在邻人的院墙,任由百里屠苏欺身上前,于面前投下山一样的影子。乐无异面色已红,偏偏强作镇定,偏过头去,道,“有什么不对么,宅院便是用来住的,我家宅子大,住腻了不能换个风景?还是说,你买的,便是你家,我来你家,你不许我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亦是你的。”
百里屠苏将距离把在一拳之间,可以嗅见乐无异发间的香气,又不至于太过唐突:“不过,这里太小,日后,我会送你最好的。”
“那你便送。”
乐无异飞快地吐出一句,而后矮下身自青年臂下钻过,逃难也似奔向自家院门,施力开启。
门扉响动过后,下一瞬,他面上的薄红霎时消退,只余一双尚且含雾的杏子眼圆睁着。
院落正中,本应居于长安的乐绍成,此刻正持军中磨出的赫赫威仪,大马金刀坐在藤椅上,一双怒目,隔过他,看向后头的百里屠苏。
一个照面,未及看清彼此面目,一尊花瓶便掠过乐无异身侧,直直砸向百里屠苏面门。
百里屠苏不曾闪避半分,他身形挺拔,未动分毫,任由瓷器准确地敲在额角,迸裂之声如同玉碎石坠,锋利的瓷片四散掷地,如触感坚硬的玉石花瓣,雪白碎瓣之上,铺一层新鲜的血。
青年发间藏一道狭长创口,腥红血液顺从漆黑发丝向下滴落,流淌过颊面细小的切口。
焚寂剑饮得主人血液,似有所感,自发散出一点亟欲屠杀渴求嗜血的兴奋来,煞气隐约散逸出来,却被百里屠苏回手按住剑柄,轻松压了回去。
不详魔剑隐没光亮,仿佛暗淡铁器。
“百里屠苏,你怎敢强掳无异,迫他与你定下婚约!”座上的乐绍成一拍几案,汹涌怒气遮掩不住,险些将黄花梨木小几碎作齑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看向盛怒的乐绍成,他从未见过老爹生过这样大的气,像是发生了极荒唐伤心的事,即使将百里屠苏生吞活剥,也难泄心中怒意。
他犹豫片刻,开口道:“老爹……”
可惜,腹中话语未酝酿好,便被乐绍成截了去,向来态度和气慈祥的父亲,此刻竟将怒气余波漫在他身上,喝道:“你想为他分辩什么,家中将你好好养了十多年,如今,胳膊肘还要拐向那个小子?你知他为人?知他根底?我出门行商,你倒翻了天地,前些日子那件事还没问你,现在,就想为个可恶小子昏头?”
言罢,慈父心复冒了上来,对于先前的疾言厉色,乐绍成又有些悔。无异最是单纯天真不过,如此行事,一定是百里屠苏引诱。他轻咳一声,面色稍缓:“无异,你且出去,我有话对百里小子讲。”
乐无异看一眼父亲,又忧心地看向百里屠苏发间创口,磨蹭许久,终于在乐绍成的瞪视中退了出去,错身而过时,不忘悄悄向百里屠苏手心塞上一方沾了药膏的雪帕。
父亲此番关心则乱,再如何生气,都不至于要了曾经世侄的……命吧。
百里屠苏将帕子攥在手心,任由血珠滴答落下,于足边汇一汪血泉,始终舍不得用上。
乐无异自认妥帖隐蔽的赠帕动作哪里逃得过乐绍成的眼睛,乐绍成将他们的眉眼官司指尖勾缠看个彻底,重重哼出一口气,道:“灵谷主人好手段,竟将我儿哄得不知南北。”
百里屠苏低眉敛目,脊背恭谨地弯下,行妥帖的礼:“晚辈不敢。”
“不敢?”乐绍成气极反笑,本想随手自案边抄来小物再度砸向那颗低垂的头颅,却发觉案上早已无物。他平复许久,终于寻得一点镇静,叹息道,“平心而论,你是个世所罕见的天才,但凡所求,当如探囊取物,可是无异,你不应当染指……当年之事,未搭上手,我心中实也有愧,不过,若你想要借由这些愧疚来迫我允了你,即便要受故交在天之灵怨怼,我也不肯让步。“
“乐伯父,屠苏不会迫您,何况当年之事,牵扯许多,您未在长安,无论如何,您都不欠乌蒙灵谷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谁许你叫伯父?”乐绍成哼道,双目紧紧盯住百里屠苏,“你若打着攀旧故图人松口的念头,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百里屠苏抬眼,眸光清正、虔诚:”无异为您掌中珍宝,晚辈知您担忧,您一路看顾他长大,将他仔细护佑,才有了无异如今纯善赤诚的性子。晚辈明知他在您心中重过身家性命,仍旧趁您不在长安,轻狂行事,所以,合该受罚。“
夜风吹过额角血滴,几行血痕将要干涸,百里屠苏双膝弯下,触及地面,虽是跪姿,脊背依旧挺直。
乐绍成仍板着脸,双目之中隐有波动,却迅速消散,一切皆隐在冷硬的神色下:“作这姿态与我看也无用,你不要白费功夫,念在看你长大,我便好心同你说句实话,任何事我都可允你,唯独无异这一桩,不成,即便你跪上十个时辰、十天,亦或十年,都没有半分用处。”
闻言,百里屠苏面上未见颓丧,他语声平淡:“这是晚辈应受的罚,这一切本为自愿,无意借此要挟伯父。”
“是么,你喜欢跪,便长久地跪着吧,我却不要受你的礼。”
乐绍成拂袖起身,就要走去厢房,寻乐无异训话。
他的步伐将迈过门槛,却听身后那长跪不起的犟头小子道:“不过,即便舍弃性命,晚辈也不会弃了无异。“
“舍弃性命?”乐绍成眉梢挑起,回转身,斜睨着百里屠苏挺直的脊背,“漂亮话哪个不会说,情爱冲头,莫说性命,就是星星月亮,好像都能信手摘来似的,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个?”
“晚辈会让您知道,我心赤诚,不可转移。”
“赤不赤诚,只有剖来才可证明,你可敢?”
百里屠苏手腕微动,那动作竟是要取焚寂剑,亲自剖心验证。乐绍成自盆花底部捏一颗石子击于百里屠苏腕处,迫他停手:“小孩子的把戏,不要在我这里现眼,我如今憋火得很,你若想赔罪,便痛痛快快同我打上一场,也叫我看看,灵谷主人如今的武学造诣,精进到了哪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罢,乐绍成补上一句:“不过事先说好,只是赔你私自带无异离开长安的罪,不带旁的。”
百里屠苏恭谨应是,抬手,却将焚寂剑取下,掷在远处。
“弃了武器,是要让我?可惜,我不会让你!”
乐绍成此番出行匆忙,自长安宅邸一路赶来,不知换了几匹宝马,颠簸几艘快船,身边只携几支护卫,并未来得及带上趁手兵器。
他左右环顾,四周除却画屏书册、桌椅盆花,便是墙上字画,无甚可用。
唯独角落斜摆一把金质扫帚,看着倒是宝色辉煌,奇巧生趣,这样无用的怪东西,定然是无异随手购置的。
这把扫帚用来清扫是中看不中用,不过用来驱逐野犬,倒是十分妥当。
他将扫帚在手中颠了一颠,颇有重量。
招式生风,如携锋利刀剑,每一击,均结结实实落在百里屠苏身上,青年沉默站立,不避不闪,生生挨下十余下。乐绍成没有留手,每一击皆使百里屠苏衣衫割裂,皮肉青肿,扫帚底端镶嵌着的异形玉石,则刮过皮肉,切出血痕。
狼狈十分。
乐绍成嗤笑一声,气怒交加之时,倒乐得有个不会还手的人桩子,扫帚避过命门经脉处,狠狠打个过瘾。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窗缝处吱呀轻响,漏进一股凉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绍成终于不大甘愿地收了手,化掌作风,推开窗扇,露出自家儿子煞白的脸容。
乐无异双手尚且扒在窗台,显然是个窗间偷看不忍情郎受难的娇娇情态,他探头想要去看百里屠苏的伤情,却被自家老爹刻意挡个彻底。乐绍成走至他身前,看见他这六神无主的模样便觉来气:“瞧什么,那是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还能叫我一扫帚打死不成?”
“可是老爹,您打了四百三十二下扫帚……”
“不争气的,你还在这里数着?”
这一刻,乐绍成只恨自己没有多打四百下,将那罪恶源头就地打死。
乐无异目光游移,瞥向乐绍成身后那个黑色的影子,百里屠苏通身已无一处好皮肉,单用看,暂时是认不出的。
青年身形摇晃,站立着,脸庞几道血痕与青肿,唯独一双眼睛黑沉如昔,静静看向乐无异,嘴唇微动,是“无恙”的口型。
乐无异卸下一口气,认命垂下头,准备挨老爹的训斥。
乐绍成冷冷开口,却是向百里屠苏:“还不走?我与无异说话你也要听?需要我请人抬你走么?”
百里屠苏道声不敢,脚步踉跄,识趣走了。
院落仅剩父子二人。
乐绍成喝一口冷茶顺气,顺道送乐无异一道眼风:“还不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头次见自家老爹发这样大的火,心中没底,膝盖一弯,就要仿照着百里屠苏方才的样子,跪上一跪。
谁料膝盖未及地面,便被乐绍成扶了去,按在了旁侧圈椅上:“他跪是他跪,你跪什么,不要同人乱学。”
乐绍成眸中怒气翻涌,却不是因他,训话时仍惦记着他是否吃饭,还要叫来几碟点心与他吃。
至于训话内容,则是私自离家不合宜、信了野男人难有圆满,最严厉的,也不过是斥责他不该趁着长辈不在时擅自答应了北洛的求娶,险些将自己嫁出去,言语中,隐隐有着要与天鹿城好好算账的意思。
最后,乐绍成语重心长,一如天下一切爱女如命的老父:“你今夜去画舫听曲,可听见伎人借唱词劝你的?”
“啊?”
乐无异手指一松,糕饼掉在桌上。
原来,那些哭丧一样的曲子,竟是老爹精心安排,委婉暗示的。
这场不算严厉的训斥终于乐无异的困意,许是因为老爹叫人在他房中点了安神香,一觉过去,黑白不知,早将先前惦念着的,百里屠苏的伤势忘个干干净净,直到半梦半醒之间,卧房窗扇被石子轻敲,才醒转过来。
窗外花枝规律颤动,三下长,两下短。
他记起来,这是儿时贪玩,曾与百里屠苏遛出府去所用的窗边暗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想起先前百里屠苏那副挨打后的惨状,不大相信那人还能亲自过来,蹲守窗边。
大约请了侍从递信吧。
花枝规律摇曳着,半刻钟后,依旧不见那送信人将信笺抛来。乐无异带着未消的困意,艰难地将自己从温软衾被中拔了出来,趿鞋披衣,探身向绿窗下那从矮草看去。
草丛颤动着,不知是因风,还是因悄然降落的细雨,乐无异将它看了又看,确信这不是能藏人的地方——除非那人学了缩骨功。
乐无异只当自己看错了,正要回身继续未完的沉梦,窗侧植着的夹竹桃树枝叶摇颤着发出一阵碎响。原是百里屠苏将身形隐没幽绿枝叶之间,安静苍白,脸容覆盖一片阴影,如一缕夜半探窗的孤魂。
一时间,乐无异几乎以为那人已经死在自家老爹的夺命扫帚下,此番应是被鬼差追逐仓皇四顾,只好埋入自己寝房外的桃树中,小叙一番生时风月。
死生相隔,一个冰冷一个温热,应当要执手相看泪眼涟涟的。
乐无异睡意犹在,脑瓜难得不大灵光,他探出身子,向桃树阴影处伸出手,道:“屠苏,你就要过去了么?”
“你我未定婚约,你的寝房,确然不宜多留。”百里屠苏自然不知他想到什么诡异去处,沉吟道,“不过,我确实有个去处,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与你说过的域外之地?”
“域外……”听到这两个字,乐无异更加确定百里屠苏已然带着一身伤病一命呜呼,正待被黑白无常提了押送冥府。他没忍耐住哭腔,颊边掉落的泪珠止不住似的,打湿矮草的根茎,“那,那里好么,想必是不好的,我会为你备好路费,不会忘记你的……”
兴许夜风哀切,将百里屠苏声音衬出几分缥缈:“若不然,无异,你同我一道去,那边人情风物异于中原,我已问过伯父……”
“什么?”乐无异脊背生凉,冷汗湿了寝衣,他睁大双眼,像是听见了天下间至为荒唐的事情,他颤抖着手去指百里屠苏树影下的身形,“你要我与你一起去,意思就是,你要我与你一起去冥府?还问过了我老爹?”
百里屠苏眉心微蹙,一时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冥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自阴影中脱出半步,恰逢乐无异伸长手臂,触个分明。
温热的,活人的躯体。
乐无异收了声,不相信似的捏上一捏,确认了熟悉的手感,小声问:“屠苏,你没死?”
百里屠苏一愣,片刻后便知乐无异想偏到了何处,他没将笑意送到语声中,眼眉却是弯着的,牵动眉弓处的伤痕:“长辈的责打罢了,不至于死。”
“既没死,为何躲在树影中,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面上有些伤痕,怕吓到你。”百里屠苏声音柔和许多。
丝雨倾斜,拂面而来,乐无异抹一抹颊侧的雨雾,迷蒙睡意终于消散彻底。他想起方才自己的丢人行径,不大自在地摸摸鼻子,干脆囫囵遮掩过去,不再提起。百里屠苏没死,但是可能破了相,他想象着青年顶着一脸伤疤的模样,心中有些忐忑:“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轻易被吓到,你叫我瞧瞧,有几道,都伤在了哪里……”愈说,他的声音愈发低了,甚至有些模糊,遮盖着最为在意的一桩事,“会不会永远消不掉……”
他喜欢俊朗的郎君,丑的不成。
他惦记着这桩事,见百里屠苏仍旧遮掩,干脆搬出老爹,威胁起他来:“你若不让我看,我便将老爹叫来,以后,你都不必给我看了,不必再相见了!”
静夜中,他听见百里屠苏轻轻叹息,莫可奈何地走出树影,站在他面前。
依旧是玉质人偶一样冰冷流畅的形貌,脸容线条如有刻刀仔细雕琢,眉眼锐利,唇形凉薄。只是玉石崩出两三裂纹,生长出暗红色的血痂来。
一道落在眉骨,一道落在颊侧,未曾显出狰狞,只添几分锋锐的戾气。
“这,这不是还成么,不算破相的,你在那里扭捏什么。”乐无异伸出手,以指腹触碰结痂的创口,“现在还疼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顺势将他手指握住,引那柔软的手掌,熨帖上细雨淋湿的鬓发与脸颊:“你看我,便不疼。”
“多看几眼也能止疼,我是什么愈疾良丹?”乐无异感受着青年颊侧那道粗糙的伤痕,掌心贴在上面,有些痒,“好啦,先放开,你方才说的域外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就要去那里?”
百里屠苏眉眼深黑,如今被雨打湿,更似浓漆顿点,望向乐无异。
他将鲛人族与浣海纱重讲一遍,后又道:“你睡后,伯父找我过去,给了些伤药,又同我说,若要他允了你我之事,便需我亲自取来浣海砂。”
“世上哪来的浣海砂,皆是人们胡乱传出来的,何况,老爹怎么可能允了你,他只是借浣海砂,要你知难而退。”
“我知道。”百里屠苏于少年手背处落下轻吻,道,“可我一定要去。”
“这是唯一办法,成,便算迈过第一道门槛,不成,大不了葬身海底,为你,不算亏。”
雨丝渐密,化开血痂,青年俊朗的面目静淌两行血液,百里屠苏双目微垂,遮掩眸中病态的光亮:“我死了,你会永远记得我。”
乐无异心中一跳,掌心施力脱出桎梏,顺道轻甩百里屠苏一个巴掌:“你做梦,你若填海死了,我一定叫老爹为我找十个八个青年才俊,每天换着人与我玩乐共眠,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百里屠苏闻言轻笑:“你看不上他们的。”
“你当自己很厉害?不过武功好了些,皮囊俊了……”
兴许他情绪激动声音太大,竟将酣眠的乐绍成吵醒,一句话再说不出,便被自家老爹喊打喊杀的声音掩盖了去。乐绍成持了新搜出的棍棒,不管不顾向百里屠苏栖身之处投掷,最终,乐无异只感到掌心被人捏了一下,百里屠苏道了一句“等我”,便匆匆掠去,自去领受乐绍成的棍棒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翌日再见,已是用午膳的时候。
乐绍成安排侍从备了一桌饭食,荤素各色菜肴摆了满目,缓缓散出热气。乐无异看着瓷碗中的汤羹,有些心不在焉地搅动着,余光状似不经意瞥过空置的座位,掠过房门,始终不见那道影子到来。
乐绍成一眼便看破他的小心思,开口时摆明不大高兴:“又在惦记那小子?放心,他如今正在厢房养伤,日常膳食自有侍从送去。他倒是胆子大,受了教训依旧妄图夜会,到头来又讨得一顿好打,退也不退,如今,只待伤势养好,我便打发他启程前去域外之地。“
域外之地,原来昨夜百里屠苏是认真的,那人当真要去为他拼命,寻一份传说之中不知真假的浣海砂。
只是,养好伤势便去,会否太过着急。
“老爹,我听说那个地方十分凶险,百年间觅宝人去了一波又一波,皆折在了那里,侥幸逃回来的,也成了痴傻之人,连日梦魇高烧不退,活不过半月。”乐无异蹙眉,“我不信那里真有宝物,什么宝物,会叫人纷纷殒命,分明是邪物。他去了,他去了也一定拿不回来,万一真的……”
乐绍成冷哼一声,笃定道:“我虽不喜他拐你,但也不得不认,这些日子他在江湖搅风弄雨,使得人人畏之敬之,有手段,够狠绝,单论武学,也已是独步天下第一人,是个成大事者。”
乐无异听着自家老爹将百里屠苏夸赞一边,不由有些羞赧:“老爹,你说得有些大了,他哪有那样威风。”
乐绍成看他,不知该笑自家儿子天真太过,还是该讽百里屠苏用情太深,那些威风戾气,自然不会显露在心上人身上。
真心爱慕只显笨拙,何来刀剑场中的游刃有余。
再不喜,也不得不承认,百里屠苏献了真心。
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大事者,大多惜命,勿看平日多疯魔,好似随时都可抛掷性命,到了真正抉择的那一刻,又有几个会选无形无色的爱慕。”乐绍成道,“你且看着,待将去时我提个条件,他便会反悔。”
这颗真心有多重,是否重过权势性命、人之本能,便要好生琢磨了。
乐无异头脑发晕,猜不准老爹卖的关子,撒娇数次也探不到半点口风,只好歇了心思,安安分分吃罢饭,而后趁着午睡悄悄起身,跑去厢房与百里屠苏告密。
昨晚的情形仍徘徊在脑中,他不敢多留,亦不敢出声,只将一张纸条叠放好了塞入门缝,便要回去。
临走,那纸条携着他的手,被一阵力道向内拽了一拽。房门微微启开一道缝,露出百里屠苏漆黑的眼睛,其中盛着浅显的欢欣:“无异,你来了。”
言罢,便要启开房门。
乐无异忙将门扇死死合拢,蹲身,脸容贴在门缝处,悄声道:“小些声,老爹不喜欢你我聚着,还想再挨一顿扫帚么。”
他掩着口,大眼睛四下打量,确认了四周无人,才道:“老爹可能要搞你,你留意些,我走了,看纸条。”
“无异,你担心我。”门那边,百里屠苏双眼微弯,漆黑的两弦月,“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再不留心,便真要丢命了。”
“此生得你挂念,倒也无憾。”
“呸!”乐无异真想敲他一记,奈何门扇阻隔,“说起来,你伤势还好么,要养几日,若你不急,便多养一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来,门扇再启两寸,乐无异一转眼,看见门前奇巧机关堆了一地,横梁处一排羽箭,只待百里屠苏踏出房门,便齐齐射出。
怪不得用饭时老爹神色别扭,说百里屠苏正在养伤。
乐绍成对他二人来往已是千防百守,仍旧防不胜防,雨夜之中都能叫人觑得时机,黏糊相会,无法,只好将看似乖乖配合的百里屠苏困在厢房内,免得他再去招惹自己孩儿。
百里屠苏立在各色机关后,暂且洗去戾气,似一个朗然如玉的佳公子。
此时,这公子接过乐无异指间纸条,脊背微低,垂首于少年嫩色指尖落下一吻。
浅尝辄止,点水蜻蜓。
“我知。”
乐无异抽回手指,只觉指尖如有火苗缓慢升腾,远远地烘烤着,生热生烫,痒酥酥的。
他不再多看,纸条投递出去,回身便走,足步几乎生风,待走出那处院落,乐无异回头去看,见门前的影子仍罩在那里。
百里屠苏出不得房门,晚膳时候,饭桌上自然又只是父子二人。乐无异一口一口扒着饭,心中惦记着百里屠苏是否看了自己的纸条,从中能猜出什么,早早做些打算,可惜他向来不擅揣度他人心思,用罢一碗饭,仍旧推不出所以然。
不过,心绪虽飘着,胃口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这一日一切都很寻常,乐绍成甚至没有发觉他偷偷去厢房送纸条的事情,入夜的时候,乐无异沐浴之后正待上榻,恰此时半启的窗扇处传出枝叶拍打的暗号。乐无异将窗子开个彻底,见到旁侧静立的百里屠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的身体好似铁铸,昨日受过的伤,今日便不见痕迹,面上那两道暗色的创口也浅淡许多,几乎不能看见。
见乐无异长久盯着自己脸容,百里屠苏道:“从前你曾说,不喜肌肤生疤。”
“那是几百辈子的事情了,小时候随口一说,你还记得?”乐无异顾不得问他是如何出来,“何况,你那两道疤不算丑,还挺……”
百里屠苏抬眸,黑眸蕴着玉一样的光,大有心上人一夸赞疤痕别致,他便生生仿着先前痕迹再造两道的打算。
“不过还是干干净净的顺目些,对了,你是怎样出来的,老爹今日睡得深,且对我放了心,我们小些声,他便不会过来。”乐无异探出身子,沐浴后的长发夹着香花的气息,发梢处凝着的水珠,滴落在百里屠苏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反而自顾自抱怨着,“老爹管我好严,整日里只能于院中歇着,看不了外头的星星,听不了曲子,也没外头的糕点吃。欸,屠苏,你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纸条上的东西,你想清楚了么。”
百里屠苏看着他,却不答他后半的话:“无异,将衣物穿好。”
“在房中穿那么仔细做什么。”
乐无异口中嘟囔着,双手却慢吞吞地将自己收拾齐整,而后将手搭在百里屠苏的掌心,由着对方抱个满怀,一瞬间身躯腾空,足下无物,飞檐白墙纷纷倒退,百里屠苏施展轻功,带着他飞过数个巷子。
最终,停在一处清幽的山谷。
天幕之上繁星闪烁,指腹之下绿草柔软,身侧青年握住他的手,引他看耀目星子:“不要皱眉,我带你看。”
“那,曲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带你听。”
“糕点呢,我馋极了,可是要吃遍所有花样的。”
“我带你吃。”
百里屠苏语声柔和,如夜时春风,乐无异面上一红:“我说什么你都听,你还要不要面子。”
“无用。”
乐无异侧过身,撞进对方深邃的眸眼,寒冰早已化了,春水之中温柔宠溺将人溺毙。那双眼睛愈来愈近,待到呼吸可闻,乐无异闭上眼睛,等来唇瓣一点温度,渐渐,贴合变作暧昧厮磨,周身温度迅速点燃,如同着火。百里屠苏修长手掌抚摸着他脑后的长发,最终,仍旧是不可自抑地揉乱了。
乐无异将唇上水意蹭在对方肩头,这一刻,他几乎以为百里屠苏又要将他带到远处,置办金屋金笼,永久藏匿。
然而,狂乱不过一吻。
看罢星星,百里屠苏依言带他听了伎人弹拨曲音,持了城东点心,还买了糖人赠他。
最终,老老实实带他飞回宅院,好生生送入寝房。
“屠苏,你好守规矩。”乐无异咬着糖人,惹来对方于他颊边轻轻一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数日,依旧如此度过,白日里百里屠苏老实蹲在厢房,好似真的被机关困住,只待入夜,便悄悄来到乐无异窗边,带他肆意玩乐。
乐无异玩得畅快,倒不介意这样的日子能更久些。
可惜乐绍成终于发觉他们夜间的蹊跷,干脆撤下机关,将百里屠苏请来,问他是否敢去域外之地取浣海砂。
得到肯定答案后,乐绍成却未露出笑容,他将百里屠苏没一道细微表情看在眼里,问:“若要你带无异同去,你还肯去么。”
乐无异睁大眼睛,这些日子老爹不声不响,竟是搞出这样一个昏招。
自己若同百里屠苏去域外之地,老爹行商无法走脱,那么,域外遥远,想要做什么,老爹哪里还管得到。
真不知想些什么,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乐绍成早有预料,于是加上一句:“莫以为我是在成全你们,无异若去,便要带上我的五十个侍从,宿在客栈中,你也寻不到机会,他们怎样过来,便怎样回去,若有一个出了事,我便只当是你做的。”
“而你寻宝之中的犹豫、恐惧,皆会看在无异眼中,即便有丧命之险,那些侍从也不会出手救你。”
“如此,你可敢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数月之后,歇在客栈之中,隔窗遥望无垠碧海的乐无异双臂交叠,长长呼出一口气。
远处是域外深海,近处是随行侍从,老爹赠他的护卫整齐地列作两排,前头的十几个,甚至皆生一张张俊秀英气的好面皮。
他仍记得出行那日,乐绍成将他送进宽敞马车,神秘兮兮道:“你若喜欢好相貌的,这些侍从里面倒有许多,他们家世清白,身手不错,且只忠于主家一人,如今,你便是他们的主子,如何差遣都随你。”末了,乐绍成将声音压得更低些,似乎是为了掩盖喉中饱含忧虑的叹息,“倘若到时候你对那小子失望了,他们也能哄你开心,到时不必太难过,更不要吊在一棵树上,天下间男人多得是……”
像极了爱女所托非人,老父苦于无奈,只好迂回暗示,铺足后路,避免爱女被薄幸郎君辜负后难以走出情伤。
乐绍成显然还有许多话说,可惜一切殷切劝告皆被一阵刺目日光晒化、消散。
彼时百里屠苏掀开轿帘,背着光,眉目轮廓便自然地暗了下去,偏他言行妥帖有礼,叫人挑不出错处,催促着天色将黑,届时行路不便。
乐绍成离开车厢后,百里屠苏便于前方打马开道,临走时,乐无异隔着微微掀起的帘子,似乎瞧见百里屠苏向马车后方冷冷剜了一眼。
随行侍从骑着马,跟在车舆后,那一眼,不知落在哪一个的身上,使得他们前行速度霎时慢了下来,原先偶有交谈的,此时皆默契地沉入死寂之中。
收回思绪,乐无异饮一口茶水,向侍从们道:“我想下去看看,你们不必总死死跟着。”
有侍从接了话,大约自恃好相貌,他将视线投向乐无异,一双朗目盛放恋慕:“我们如今皆归少爷所用,碧海诡秘非常,险象颇多,只好随侍身侧,不离片刻。”
“哦?”乐无异伸个懒腰,骨头几乎都在榻上歇得生了灰,他看向窗外,眼神一亮,“屠苏!”
闻言,方才说话的侍从身形僵硬一瞬,忙自襟内取了铜面具覆在脸上,恭谨地低下身,不仅他,旁的侍从皆如此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收回目光,窗扇之外唯独碧海,哪里窥得见百里屠苏那尊煞神一片衣角。乐无异笑弯了腰,指着他们道:“就这么大的胆子?老爹怎么挑了你们,还说什么一个抵上数个江湖高手,依我看,我们几辈子的功夫,大约都用在如何监看我身上了吧。”
侍从们沉默着,冷汗津津而下,眼前这少年哪里知道那疯子的厉害,就连老爷,恐怕也从未见过那人展露杀意的狠戾模样,所以才敢只派了五十侍从,便自认尽在掌握。
恶兽只对饲主收敛齿牙,至于旁人……
他们还记得初至碧海,夜半时候,那人悄然出现,持一柄煞气杀人的凶剑,将冰冷剑意送至每一人脖颈与面皮,又缓慢收敛的时刻。
那是警告。
这边厢乐无异想要掷出一只茶壶,举起了,又觉得太蛮横,于是晃晃茶壶,蹙眉道:“渴,没水了。”
一只手将之接过,妥帖地续了水液,动作间指腹掠过手背,微凉的触感使乐无异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屠苏,你去了哪里?”
“走远了些,问了几个人。”
“可问出什么了?”
百里屠苏坐在乐无异对面:“并未,他们口中有所遮掩,想是另有秘密。”
“无异,鲛人的传言,恐有蹊跷。”
乐无异心中好奇终究未褪:“你去了海上?没有见到鲛人?”他见百里屠苏久久未答,自语道,“也是,这些东西传得玄乎,年年都有不怕死的来送命,然而鲛人真容却始终未揭开一星半点,想也知道,都是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这样说着,他的脸上却带着愿望落空的失望,足尖一下一下磕着桌腿边缘。
“其实我早就想看看,鲛人生的什么样子,是鱼头人身,还是人头鱼身呢……”
百里屠苏挥手屏退左右两队侍从,待到那些人盖严面具乖乖走出门去,才露出一点不易觉察的笑容:“此番只是探查,未到深处,自然无从看见全貌。不过,城中之人大约知道些什么,提及鲛人,有人缄口不言,也有人热切攀谈,言语之中,皆是为了引诱来人入海寻宝。“
恰此时,房门被人扣响,客栈小二立在门外,说要赠一碟茶点。
那人躬着身,好似极恭谨守礼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暗露精光:“小的失礼,方才在外送点心,听见二位贵客谈及碧海鲛人。”他将点心放在桌上,“小的原不是多嘴多舌的,不过这些日子见得二位贵客,只觉你们与那些因贪寻宝的江湖闲客不同,他们零星几人,且多不齐心,是以十中八九都折在海里,平添恐怖传闻,你们却有忠心部下,调度合宜,若专注寻宝,也许,真能有所收获,即便时运不巧,至少还可全身而退。”
乐无异被小二一番话绕进云雾里,蹙着眉理不清头绪,那边厢百里屠苏却放下茶盏,瓷器落在桌案上的脆声,使得小二周身紧绷一瞬。
百里屠苏专注看着盏中竖立起来的茶梗:“我听闻,前朝皇帝曾匀一支军队来此寻宝,最终……”
百千人手殒命此地,侥幸逃生者,失却神智。
那小二被他冰凉语气激出一身冷汗,仿佛本能里探知了某种致命危险,汗毛一层层竖立起来,仍旧强撑表象,笑道:”前朝的事情,谁知其中蹊跷呢,也许他们得了宝物,有人想要私吞,起了内讧。“他将杯盘撤去,临走时轻飘飘落下一句,”听老板说,他小时候见过浣海砂呢。“
“这人说话神神叨叨,好生讨厌。”乐无异看着掩好的门扉,那人眸光如夜鸦浑浊贪婪,一眼便叫他看出打了坏算盘,“中邪了么。”
“他未中邪。”百里屠苏眸光幽幽,含着冰凉杀意,“他只是放出了饵食,等我们咬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侍从与小二一干碍事人等尽数退去后,室中只余乐无异与百里屠苏二人。
小香炉中燃起暧昧幽甜的香气,这是长安没有的异域甜香,勾连缠绕,直白张扬,气息直入鼻端。
不知怎的,这些日子虽再无肌肤亲近,然而一旦与百里屠苏距离太近,乐无异总觉身躯内中兀自生发一层热意,他的身体已然将那些触碰印入记忆,气息相融体温相挨时,彼时指尖触感如同虫蚁缓行,再度点燃炙热火苗。
乐无异向后挪了些,直至感受不到百里屠苏的体温:“屠苏,你有没有觉得,这香有些问题……”
“何问题?”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总感觉闻得久了,有些发汗……”
百里屠苏面色未变,将边沿香灰抹了一抹,放置鼻尖嗅闻:“不是错觉,里头加了昏睡药,余下一种作配的花粉,有催欲的作用,花粉作用轻微,想来下药之人也无意做春药。我给你吃过辟毒丹,所以寻常药物奈何不得,只是漏算了这味花粉,你内力稍薄,难免如此。”
“辟毒丹?”乐无异睁大眼睛,双眸蒙一层水雾,“几时吃的。”
“碧海之行凶险,寻宝之人屡屡丧命,城中人临海居住多年,岂好相与,所以落脚之后,我便将解毒丹药放入每人膳食。”
乐无异揉一揉额角,却叫眼角绯色积得更深,他自知中药之后姿态狼狈,于是将话头引至先前的小二:“香料的药一定是店家放的,那小二也不正经,你不去看看?他话里藏着话呢。”
“不必。”百里屠苏将他扶在肩头,不至于使少年软作春水的躯体滑落下去,声音低低的,笼在对方耳畔,“他们算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罢,已将人调转姿势,自后整个抱入怀中。
乐无异听见身后逐渐粗重的呼吸,不由问道:“我内力不成,所以中了药,你又没有,怎么成这个样子。”
听着,倒比他这个中药的更难耐些。
身后那人只是将他愈拥愈紧,双臂紧紧锢着,几乎想要拥入骨血。
青年嗓音微哑,吐息洒在乐无异耳畔:“无异,我很想你。”
乐无异小幅度地挣了一下,见那双手臂纹丝不动,便认了命,歪在百里屠苏怀中:“怎么,我们不是每日都见面吗?”
“不够。”百里屠苏将头埋入乐无异颈窝,带了几分力道咬下去。
红色印痕明晃晃落在白雪地。
乐无异颤抖着,没忍住送出一声呻吟:“唔……我懂了,你又想做那个……怪不得,你要将旁人都支走。”
他扬起颈项,衣物如花瓣层叠委地,玉白肌肤半遮半掩,脖颈至锁骨的纤细线条,因紊乱呼吸而起伏着,任由百里屠苏一寸一寸烙上绯红痕迹。彼此灼热紧促的吐息中国,乐无异艰难地拔出一丝清醒:“不成……我们从前说了什么,还未成婚……”
腰间的手臂放松了些,狂乱厮磨终于暂且止歇,乐无异听见百里屠苏平复呼吸的声音,许久,那道声音仍喑哑,只是不再延续未尽的贪欲:“无异,我不迫你,只帮你熬过药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要如何帮?”
话音刚落,胸前敏感已被百里屠苏捉在手中,轻柔摩挲着,身后则有早早熟悉的坚硬物件热热地顶在那里,把控得当,即便难耐至勃勃跳动,百里屠苏仍旧没有迈过最后一线,只将乐无异拥在怀中,手掌抚触,指尖游移,将少年喉间嘤咛软泣封在口中,直至解了药性。
乐无异双目失神倚在百里屠苏怀中,后腰处仍有异物触感,那物不见释放,反倒硬胀得更为可怖。
百里屠苏低下头,去贴乐无异的侧脸,青年通体热意逼人,唯独发丝冰凉。
乐无异知他彻底起了兴,本要认命由他揉捏,然而身后只有粗重喘息,未见其余动作。百里屠苏双手规矩,甚至缓慢地为他一件件穿戴妥帖,系好衣带。
于乐无异疑惑目光中,百里屠苏伸指点了自身一处穴道,如沸欲望便强行消停下去,除却脸色苍白了些。
“你不愿,我便不会唐突。”
百里屠苏整好仪容,目光投向门扇处:“无异,我走后,你将侍从唤来,即便夜间,也不要离身。”
客栈的人已经将迷药大喇喇下在熏香中,见药力不成,难保不会做出其他举动。
“好烦,明知道这里的人没安好心,却寻不到旁的去处,偌大的一个城,竟只有临海处一家客栈。”乐无异向香炉中浇茶水,幽甜的香息缓慢地消散了,余味中带一点湿润的水感。他拨弄着其中的香灰,“你说,我们能不能将这家黑店一锅端了,然后寻些好心的人家,给足银钱,暂且宿在他们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常人家哪里容得下这许多人,你的五十侍卫怎么安置?”百里屠苏声音仍哑着,有一点情事中未得到餍足的戾气。
乐无异悄悄将目光探向青年下腹,见那处被衣物阴影笼罩着,高高耸起一团模糊的形状,甚是骇人。红晕难免爬上面颊,好在有先前荒唐做遮掩,他低下头,只当没看见:“他们去处多着呢,一路上只知攀在树上栖在梁上,做老爹的耳目,既然这么喜欢树,便夜夜歇在树上好了。”
“不喜欢他们跟着?”
“当然!”
百里屠苏唇角似扬起一个笑弧,昏光中看不清晰:“只你我两个?”
乐无异本能察觉到危险,伸出双手抵在百里屠苏胸膛,阻止对方更加贴近:“不提这个,说正事,我们现在便出去将客栈老板揪出来,问个彻底吧。”
“不必。”
百里屠苏退回原本位置,专心为乐无异解惑:“百多年来,屡屡有人丧命碧海,有问题的,难道只是一座客栈?”
城中之人,无一可信。
“不如顺势看看,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至夜深,二人未再出门。侍从歇在暗处,梁上三个,树上十个,其余则歇在隔壁房中,静待变化。
夜半,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早知房中人中药,三两人执了灯烛打头,后头则跟了一群青壮,浩浩泱泱,停在院落外。
“让你劝他们过去寻宝,怎么没有用处,那么多人,白耗许多迷药。”这是那客栈老板的声音。
“唉,谁知会遇到这样的怪胎,从前那些本就冲着宝物去的,倒巴不得我多讲些秘辛。这两个,一个充耳不闻只知玩乐,一个不肯咬钩,看我跟看死人一样,怪吓人的。”
“任他们是什么人物,如今还不是中了套,五十多个,够抵一些日子了。”掌柜桀桀笑着,“看出来也没用,什么皇亲什么豪杰,不都是被填了海,落进吃人怪物腹中,骨头不剩一根,谁能看出端倪。”
“可年年总有人来。”
“贪嘛。”
压低声音讲了几句,他们摸进房门,拿烛台去照榻上人的脸容。
腥咸海风拂过,烛苗跳了跳,映亮百里屠苏冷冷望向来人的眼。
好似杀人剑化了形,剑尖对上猎物咽喉,只待饱饮温暖血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眼前毫不新奇的单方面虐打。
百里屠苏不必出剑,半招未完,眼前便伏倒一片,灯盏点亮时,闻得求饶声哀哀起伏。
“唉,不好看,怎么还不如我的侍卫们,他们还能挡上屠苏几招。”乐无异无聊地打个哈欠,原本因揭露真相而提起的精神,被这场太过轻松的打斗戳个孔眼,迅速扁了下去。
百里屠苏开口,斩断拖长尾音的告饶声:“我问两条。第一,吃人怪物,是否鲛人。”
众人应是,且道出具体方位,前尘因果。
这故事算得上血腥,几百年前荒凉凋敝的村落,天灾连降,人祸频出,于是便有了人祭,恰逢一位神官联合宫妃施巫害人,被前朝皇帝流放此地。世上本无鬼神,神官亦无神力,然而食得村人供奉好处,便凭空杜撰祭祀明细,且宣说碧海神灵震怒,于是降罪,欲要神灵息怒,需得严守祭祀礼仪。
先是焚香三次,净手两次,无用,便改作焚香五次,净手四次,香案、香炉、牺牲牛羊、而后则是少男少女、童男童女、死祭、活祭,有用无用彼此参半,一项一项增添细节,最终,成为割舌缝鳞,化人为鲛的荒唐勾当。
死去的与活着的一同扔在密处,苟活之人疯癫如魔,食尸、交合,逃去碧海,年深日久,所诞后代皆有食人之癖,若无祭品填海,则吞吃出海渔夫、行人,甚至前往岸边屠杀狂欢,倒成了人造的鬼神。
天灾消弭,唯余鲛人祸事,村落渐渐扩大,成为小镇、城池,却不能出海去往外界,久而久之,便成常人难入,城内人不可出的域外之地。
城中人与鲛人达成微妙平衡,每逢固定时日,便献上外来人填海,若无外来人,便自城中老少男女之中轮番挑出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城中唯独一家客栈,专来接待外来人,做两面生意,一面卖与寻宝人信息,一面收受城中人好处,为其选择替死的外来祭品。
这样便全说得通了。
“屠苏,你为什么一开始便封了我听觉,他们说的全听不到!”
乐无异心中有气,百里屠苏在众人开口讲述之前,便去封了他一处穴道,如今只看见那些人面带惶恐,双唇开合,讲的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百里屠苏拍一拍乐无异的手背,安抚一样。
再转身,却是一副冷面,未有多余情绪:“第二条,浣海砂,是否存在。”
“有的!若没有,怎么可能引来寻宝人,有的,有人真的看到过。”开口之人声音低了下去,“不过,被怪物藏起来了,需得用旁的法子……”
话音噎在喉头,随颈项一同断裂。
百里屠苏砍下床帐,将乐无异眼前遮挡严实,而后剑风掠过众人身躯,将人掀至院外。百里屠苏伸出手指,于乐无异手中写下二字:等我。
“你去哪?”乐无异将他手指拽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浣海砂。他写。
“那为什么要砍床帐,有什么不能看?”
惩治贼人,勿看。
写罢最后一句,百里屠苏点了乐无异睡穴,梁上跃下三个侍从,掖被角的掖被角,打扇扇风的打扇扇风,百里屠苏向帐中投去一眼,而后径自走出院落。
“你疯了?那是怪物,若,若没有我们,你怎么活着回来,怎么取宝物?”有人见得同伴死相,吓破了胆。
“谋他性命,该杀。”
话落,众人仍想分辩,却觉天地颠倒,血红世界,视野摇转滚动,眼前,却是旁侧同伴们骨碌碌滚动的大好头颅。
身倒头落,新鲜血迹,一路流溢至海滩,洇洒进去。
焚寂剑于月色下泛出寒光,剑尖锋锐,未沾一滴浊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整个人如同陷在迷雾中,什么都分辨不清晰,既不知客栈中人双唇开合时道出的缘由秘辛,也推想不出百里屠苏入得碧海,将会有怎样一番恶战。
这些日子他心思动得少,被人点了睡穴便埋头睡了过去,多余的梦一个没做,沉进黑甜乡里,就是醒转,也是被他人慌乱呼喊声拖拽出来的。
窗外跑动声杂乱极了,乐无异迷迷糊糊坐起身时,眼前已挡了十多个侍从,持刀持剑立在前头,如遇大敌,气息都不敢喘动一声。乐无异不知他们戒备什么,却也本能觉出一点紧张,他随着侍从的目光看向窗外,窗缝中送来的海风似乎携带了血肉的腥气,海水拍上海滩,颜色却是刺目的红。
“快逃!那个异乡人疯了!碧海里藏着的怪物全被他剖了干净,血淋淋摆在浅滩,骨头都被血浸红了!”
客栈外头,有人这样哭嚎。
“快些走吧,莫再收拾细软,这些东西难道比性命更珍贵?他就是冲着客栈来的!你瞧瞧,那双眼睛都红了,比海里的怪物凶恶多了!”
众人仓皇奔逃,乐无异听了许久,终于从那些言语中推出一件事实——百里屠苏取浣海砂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一次煞气入体了。
从前他不是没有见过百里屠苏煞气入体双眸猩红的模样,虽然表面骇人得像一头獠牙尽露的野兽,但是没有哪一次,百里屠苏会真的因为不受控的煞气伤了他,每每逸散出来,最终又生生压制下去,未见多少反噬,于是乐无异总觉得,煞气并非十分骇人的东西。
他眼睛里看过的,百里屠苏压煞气,不正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吗,至多,有那么一点疼?
原来真正任由煞气肆虐时,于旁人眼中,正如嗜血恶鬼生生造就一场血肉炼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挡在他前头的侍从整了下铜面具,转头向他道:“主人,百里屠苏情形不好,我们不如尽快离开这里,回长安找老爷。”
“我们分些人去挡他,您遮掩形容离开,院里还有几匹好马,足够暂且甩开他。”
常人来看,这的确是如今唯一生路。
谁知他们这位小主人却不是一个寻常人,小少年斜斜歪在床头,锦缎衾被堆在身下,如锦绣香花堆簇着一块无暇美玉,莹莹蒙了层辉光。乐无异不肯动弹,笃定道:“逃什么,对面又不是来索命的,他不会伤我们。”
似是想到什么,他将侍从上下打量一遍,终于舍得挪动身子,下了床榻:“不过,真的有意外,害你们断送性命也很造孽,这样吧,我站到前头,且看吧,就是疯病入骨,保管他一见我便好了。”
这话说得很大,偏偏他神情不似玩笑,倒把这句话衬得很真。
“可是疯子哪有理智可言呢,主人,您还是……”
有侍从眼疾手快,就要将乐无异捞回身后,谁知少年十多年所学的武艺尽用在此刻了,他仗着身量尚小,利落地躲过侍从,攀着窗子,对远处腥红海水中一点黑影招手道:“屠苏,愣着做什么,快些过来,我还要问你那晚为什么点我睡穴呢。”
侍从们心知此时阻拦为时已晚,纷纷掩面哀叹,他们的小主人,怎么这样莽撞呢,如今,只好仔细算一算,如何于那疯子手中带着小主人勉强活下去了。
谁知,那道影子闻言一滞,足步先是现在海水里,而后施展轻功而来,将近了,反倒落在相距二十余步的所在,有些僵硬地扔下手中一截森白鱼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魔头的眼睛仍旧是红的,只欲杀戮的气势却淡了不知多少,獠牙利爪还习惯性地露在外头不及收回,近了,反倒有些僵硬地蹭去手中脏污,揩去面颊血滴。
他像是有些悔,后悔太快过来,没有寻到一处干净水源将一身血气清洗干净,脏了心上人的眼。
百里屠苏确然失了神智,触目皆是血红世界,只觉一股戾气左右冲撞,如何砍杀撕扯都不过瘾,料理尽碧海的怪物后,只凭一股执念,他来到这座客栈前,百里屠苏记得那里藏着他抛却性命也要见一面的人。
不可妄杀、不可伤人,不然那人看了会怕。
乐无异从窗内跳了出来,走到百里屠苏面前:“好大的血腥气,碧海里的怪物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不好对付?别愣着嘛,去换身衣裳吧。”
他无意中瞥见青年软垂的右手:“骨头怎么断了……”
百里屠苏虽神智昏乱,却下意识将右手收回身后,不愿乐无异见到自己的伤处:“不疼,无碍。”
“这种伤势不去医馆怎么成,若就此延误,以后可还举得起剑?岂不是连个侍从都打不过了,连他们都打不过,那我今后不肯与你好了。”乐无异起先只是呢喃关切,说到中途,愈说愈觉得废了右手的百里屠苏前景堪忧,那颗偶有摇颤的心也如被凉水泼了一遭,大觉无可指望。
他依赖百里屠苏自小带给他的安心之感,可是那人若真的不愿医治废了右手,先前结仇的江湖人一定追杀他至海角天涯,虽不至于死,但一定不得安宁,他是对百里屠苏有所回应,但是若这份情愫需要用下半生的快乐舒适来换,要与那人一同颠沛流离,那还是不要的好。
倘若真有那一日,他不会放任百里屠苏狼狈生活,但也不想与他做落难鸳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将百里屠苏藏至身后的右手拉出来,仔细地端详一遍,他一贯藏不住心思,开口时不自觉将心中所想透露出去:“我看,还是能治好的,倘若真的治不好,或者你不肯医治,那,那你放心,我们还是亲如兄弟,还是至交好友,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乐府找我,若实在找不到藏身之地,悄悄住在府里也成,老爹也不是绝情之人……”
“兄弟?”百里屠苏只将其中两个称呼听进耳中,“好友?”
一瞬间,将将压下的戾气又一次翻腾起来,燃作燎原野火,只欲将天地、山川、鸟兽、万种生灵,全数烧干。
百里屠苏胸腔处气血翻涌,他望了乐无异许久,少年仍是一副无辜堪怜的模样,倒是真的在为他忧心转圜,偏偏心思太直,不懂言语掩饰,直白干净地讲出来,叫人听出话语中的某种推拒意思。他看见那双圆眼睛亮得像星,倒映出他厉鬼一般的疯魔之相。
“怎么?是屠苏你先不肯医治的。”乐无异说出这么一句,末了,终于觉出百里屠苏神色的不对,“怎么死死盯着我,就像……”
像从前有过的,欲望直白展露于前,贪婪肆意,只欲将他吞入口中的眼神。
最末的半句话被百里屠苏堵在唇舌之间。
身躯一暖,再回神时,乐无异已被百里屠苏圈在怀中,下颌被对方抬起,鼻端满是熟悉的气息,带一点不熟悉的海水的湿气。
百里屠苏原本有些浑噩,只凭直觉走至此地,除此之外的事物一概不知,他顺着本能,安安分分地压下煞气,不料被对方生疏称呼激得煞气反噬,气血上涌,连带着将他神智激出几分清醒,顿时认出了眼前这人便是自己为之搏命厮杀的心上人,可是对方竟想将他往外推,说着“兄弟”、“好友”,这算什么笑话,行至今日,终于将一切谋求妥当,他怎么甘心。
厮磨肆虐再深一些,将气息尽数染在无异身上,彻底脏污之后,他便不能再逃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轻哼一声,腰间锢着的臂膀收得更紧了些,铁一样将他制在原处,再施些力,怕是能将他腰肢折断。
百里屠苏失了分寸,手指触及之处,即便隔着衣物,仍旧落下片片红痕,乐无异只觉肌肤之上掠过一从炙人火焰,缠绕身周,他一面想躲想逃,一面又不可自控地陷在百里屠苏抱拥之中,脊背生起蚀骨麻痒,细细颤抖着。
对方的舌尖勾动他的舌尖,一路肆虐勾缠,相贴的时候太久,乐无异渐渐有些力乏,足跟一软,彻底歪进百里屠苏臂弯。
百里屠苏将乐无异拦腰搂着,如同揽一弯月,拥一片云,逐渐攀升的热意撩发出少年发间襟内惑人的香息,引他想要探入更深。
沉迷之中,一道痛呼声将他唤醒。
乐无异蹙着眉,百里屠苏不知发了什么疯,手劲控制不住似的没了轻重,方才腰间的那一捏委实疼了些。他知百里屠苏一时半刻不能清醒,叫了一声,倒也不指望对方及时放开,谁知腰间力道一松,隔着衣物他感觉到对方骤然僵硬的手指,那人收回了手,不忘将他扶稳站定,喘息许久,再一次强行压下翻涌煞气。
只是这一回再不能寻常度过,脏腑之中的暗伤终于彻底压制不住,内息骤乱,百里屠苏身形头回不稳,咳出一口血来。
“无异,我方才……”
即便如此,仍不忘留心捏疼了乐无异何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头次见到百里屠苏如此模样,一时乱了阵脚,楞在原地。暗处待命的侍从们终于寻得机会,纷纷上前,待到乐无异回过神时,二人已被扶回房中,侍从贴心奉上热茶,对坐的百里屠苏脸容苍白,唇角衔一线血丝,老老实实交出受伤的右手,任由通医术的侍从仔细上药、包扎。
“他的伤还能治好么,方才像是伤了脏腑,要不要紧?”乐无异捧着茶汤,掌心感受着温热的青瓷,问道。
侍从为百里屠苏缠好最后一圈细布:“百里公子手上并无大碍,养一养便会恢复,至于内伤,是气血上涌,内息紊乱引起的,脉象很是难解,既有入魔之相,却脉搏沉稳,康健非常,但是仔细探过,又隐隐可觉一点气息冲撞心脉,凶险十分,这个……小人从未见过,不敢断言,更不敢贸然调理。”
乐无异听罢,心知那凶险的脉象大约因为煞气作怪,但不敢全然放下心来,正待询问从何处寻找更好的医师,百里屠苏便先一步为他定了心。
百里屠苏望着他,面容虽苍白,却不含一丝虚弱萎靡之感,只将黑发黑眼压得更沉,增添鬼怪之相:“安心,是煞气。如今我已将其压下,不打紧了。”
乐无异点点头,目光凝在他软垂的指骨,转了两转,终于问出心中疑惑:“我知,不过,鲛人真的那么凶险么,就连你,也会在他们手中断了指骨,险些入魔失去神志?”他托着双颊,杏子眼一眨一眨,仿似两颗星,“他们生得什么样子,是否青面獠牙,或者,如传说中一样雌雄未分,美艳无双?他们打斗时用的什么神通,诶,说说吧,反正我们收拾好了便要回家去,路途无聊,算是给我解乏。”
侍从们适时自房中退出去,各自准备起回返长安的行囊车马。百里屠苏并不将手上伤放在心上,好好包扎过的右手,反倒来抚摸乐无异的鬓发:“没什么稀奇,既不是人首鱼身,也非鱼首人,他们身上并无鱼的样貌,只零星长了一些鳞片,看上去,像是会水的人。”
常人形貌,并非雌雄一体,也不似传说中青春永葆。除却入水无所阻隔、通体不着一物,没什么特别。
“这样么,真是无聊。”乐无异饮一口茶水,“那后面的你还没答呢,为什么险些入魔?”
为什么入魔。
百里屠苏回想着,奈何彼时血气上涌杀意燎原,脑中只余下一点细碎的片影,以及偶尔掠过的,贪婪怪物们骨骼尽露肚肠流泄的地狱惨相。若要究根溯源,一切的缘由,大约只是那一句:杀了你,再上岸将你的同伴吃个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碧海中的鲛人不好对付,即便是他,面对如此之多的怪异之物,仍有几分吃力,加之鲛人会水,本就于他不利。千辛万苦夺得浣海砂后,百里屠苏本欲存些力气暂且回去,奈何恰恰听见那一句。
无论如何,即便死在碧海里,他也不能将一丝危险的可能留给无异。
这些不曾开化的蠢物,怎敢打无异的主意。蠢物便要有蠢物的样子,收敛利爪,他大可放他们一马,可为什么偏偏要去肖想他的人,既想了,便杀吧,心脏起念,便剖出心脏,肚腹贪婪,便掏空内里,一切都处理干净了,无异便也彻底安全了。
就像在客栈中那样,杀吧。
他的手,便是当时断的。
百里屠苏哪里肯将这些阴暗心思残暴手段告诉乐无异,他垂眼,看乐无异细白的指:“没什么,中途险些溺水,慌乱之间入了魔。”
乐无异点头,似是信了,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对,正要思索,便听侍从笃笃叩门,说是马匹行囊已然备好,唤他乘车舆回长安。
话题就这么被搁置下去,车马一路缓行,将出城门的时候,却叫城中之人围在四周,喧喧嚷嚷,不知对方意欲何为。
乐无异歇在马车中,腰下垫了软枕,手中捧一串葡萄,盘腿坐着。百里屠苏则坐在旁侧,用着手伤未愈的借口,赖上马车,便不肯再走。乐无异知他一路不易,自觉让出大半空位,另分了一串葡萄给他,谁知百里屠苏拿了葡萄,并不自己吃,反倒剥开外皮,一颗颗递与乐无异,他只用得上左手,倒也做得妥帖。乐无异将最后一颗果子送入口中,支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可惜帘外声音杂乱,只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大恩”、“英雄”。
原来百里屠苏碧海一行,倒做了英雄。
“屠苏,这一回,你救了满城的人?”乐无异掀开一线车帘,试图听个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不愿他知道其中血腥真相,那些污秽扭曲的故事,不应当就这么赤裸裸呈在乐无异眼前。百里屠苏应了声,算是认了救人的猜想,他心中苦笑,域外一行,倒是叫他将今生的谎都撒尽了。
他出去马车,打发城中众人,回来时,除却带一点清晨的寒气,还带了一块鱼形玉佩。
乐无异接了玉佩,掌在手中把玩翻看:“你救他们一命,他们竟只送块玉佩。”
百里屠苏双目含笑,安静望着上下抛玩玉佩的少年,并不打算将玉佩真正的价值告知他。
无论城中之人或是碧海鲛人,百里屠苏皆没什么好感,不过,若能讨乐无异欢心,倒也无妨哪一边更惹人讨厌些。
鲛人既灭,域外众人再无被怪物吞食的威胁。碧海没了危险,人们自然可以随心出海,与域内通商贸易。所以即便百里屠苏原本无意助人,最终,仍旧因灭杀鲛人,而成为城中人的恩人。利益催使,即便见得百里屠苏入魔时海域血红的景象,如今,众人仍旧狂喜庆祝,邀他们留下用酒宴。
百里屠苏有意于乐无异面前遮掩真相,于是推了酒宴与珍宝赠物,只收了玉佩为凭证,每年可凭此收得碧海之中若干宝物。
倘若无异得知玉佩用处,一定不肯收下。
马蹄声渐续,路上微有颠簸,乐无异歪倒在百里屠苏腿上,玉佩则收入口袋,渐渐睡去。一行人出得城门,又过十数城池村镇,待到百里屠苏指骨彻底长好,剥葡萄换作剥核桃,秋叶落尽,新雪将至,长安,便蓦地现于眼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一场冬雪降下的时候,长安城新添一桩喜事。
从前正邪难辨的可怖魔人,如今雪冤之后的乌蒙灵谷主人百里屠苏,将在今日迎娶乐家公子乐无异。
这一场嫁娶做足了喜庆盛大的派头,锣鼓吹打声绕遍整座城池,初冬冷寒,若是往年,城中男女大多缩在家中守着炭火猫过整个冬日,如今却早早裹紧冬衣,各自挤挨着拥上街巷,去看皑白天地中一线缓行的红。
花轿未至,乐声已来,那线红渐渐近了,变作密密的点,如同琉璃世界绽一树红梅,白雪红梅,仿佛蔓延天尽头。
“听闻这桩婚事,颇费功夫,那百里屠苏,更是险些将性命搭进去?”
众人口呵白雾,有人搓着手,低声讲着闲话。
“可不是,说是乐家老爷爱子心切,不肯同意,提了条件,若要提亲,一定要碧海的浣海砂作聘礼。”
“浣海砂?可是域外之地的那个?若这样,岂不是此生求娶无望了……”
“可偏偏百里屠苏拼着九死一生,将浣海砂取了来,既表明了真心一片,又昭示着无双武艺,如此一来,话既出口,乐家老爷即便有再多不愿,也不能反悔,何况论人品相貌,天下间再寻不出这样完满的郎君了。”
“新人才貌相配,确是一段良缘。”
锣鼓喜乐逼近身前,百里屠苏着一袭喜服,更衬出容貌气度朗然若玉,细雪落他两肩发上,长久不化,作了点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客不再背负长剑,背后胸前缠了喜绸,拖曳至马匹脊背,惯用来杀人抚剑的双手,则握着缰绳,微有颤抖。
朝思暮想,终得如愿。
这边厢百里屠苏打马前行,再绕半条巷子,便至乐府大门,那边厢乐无异则缩在府中,凝视着妆台之上镂刻鸳鸯吉祥纹的花镜,久久不动。
伺候他的丫头为他梳着头,丝发柔软,缕缕簪入新嫁娘样式的髻子中,凤冠两侧金羽耀耀,各色宝石镶嵌其中,正中一道细巧的珍珠流苏帘,不时簌簌作响,遮挡了少年薄施脂粉的脸容,单露出水红的唇,然而很快,盖头便覆了上去,掩住最后一寸春光。
兴许因为出着神,乐无异乖顺地任由喜娘搀扶着自己走出寝房,一步一步走向爆竹燃响的所在。
每一步都如踏在云上,轻飘飘,晕乎乎,乐无异掌心被汤婆子捂出一点汗,生热的东西便有些滑不溜手,他勉强将小物件把实了些。其实严格讲,他也曾有过一次荒唐出嫁的经历,彼时如今日一样凤冠霞帔、隆重浩大,他却将那场婚嫁当作游戏,半点没有慌乱谨慎,不着花、不生汗,不守繁复规矩,如今再来一回,只是换个新郎,自己竟会无端早醒半个时辰,手中的物件更是愈发打滑了。
盖头不大透光,乐无异看不见前路,只好看向足下,直到望见一只修长生茧的手。
这只手不久前还曾为他而断。
心中一荡,乐无异手中汤婆子终于持不住似的,将将掉落。百里屠苏适时接过他的手,以温热手掌替了碍事物件,另一只手则懒腰一搂,于众人眼中将乐无异抱上马背,不顾喜娘惊叫,径自纵马踏过雪地,留一串清晰的马蹄印子。
雪仍落着,乐无异被百里屠苏环在怀中,隔绝了大半冷意。可是对方这样的行止委实太多胡来,简直不像那人平素的习惯。
乐无异扯着盖头,不叫它落下来:“屠苏,你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带新娘纵马游街,这合规矩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来不守规矩的人,如今怎么也守起了规矩?”百里屠苏喉中滚出一道轻笑,双臂收紧,将乐无异揽得更贴近些,“守了许久的规矩,今日,我不愿再守了。”
若按礼仪流程来,此时他们大约还在门前过一道道无用仪式,且在洞房前,他并不能摸到、看到无异。
虽蛰伏谋求多年,可这一天,他再等不得。
他拥着心上人,二人着鲜衣,踏白雪,红绸不知何时散开了来,拖曳雪地中,纵马疾驰时飘摇飞转,如飞鸟盘旋。
掠过城池中心,穿林踏枝,天地之间寂寂落雪,仿佛只余彼此呼吸。
“喜房太小,盛不下一世诺言。”
唯有山川日月,无垠天地,才可托付。
雪粒飘摇降落,百里屠苏缓慢地挑开乐无异的盖头,露出日夜思慕的眉眼。
“无异,生世轮转,我不负你。”
盖头轻飘飘落在雪地中,远看仿佛绽了一从花。乐无异双眸水润,眼尾处羞出两抹绯色,像是胭脂施错了地方,拖长了尾端,与颊上红混在一起,蕊心艳红的娇嫩花苞一般。
百里屠苏深深望他,不知是否今日殊色实在撩人,一时看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看?”乐无异歪一下头,细巧纤长的珍珠面帘碰撞出清脆声响,他嫌流苏摇晃烦人,索性两手各向两边掀开,贪玩似的贴近了百里屠苏,凤鸟金冠点上对方额头,精巧雕琢出的鸟喙处衔一颗红珠,左右摇荡,恰扫过百里屠苏眉心红痣,“喜欢容色,还是喜欢我。”
这话原本不必问,二人皆知答案,偏偏乐无异此刻促狭心起,将话抛给百里屠苏。
“是你。”
雪粒子簌簌落下,落在眉梢、眼睫。
乐无异眸中漾出一抹笑,转了身子不再使点子缠磨那人,一切既已完满,毕此心念知悉,还有什么可问,什么可折腾的呢。
何况,他本就懒得思考许多。
整理好钗环,乐无异坐在前头,道:“雪好像愈下愈大了,誓约既已立下了,再不走,难道我们要留在山林雪地中拜堂、洞房么。”
百里屠苏将他揽在怀中,隔绝雪天寒气,而后催动马匹调转方向,踏着来时的马蹄印回到长安城中。
入喜堂、喝喜酒、规矩拜堂,一样不差。
乐无异重又覆了盖头,眼前便又是暧昧昏蒙的一片红,红色薄云中,他看见正前座上老爹端坐着的影子,乐绍成虽还是不大情愿的样子,但到底认了百里屠苏一拜。乐绍成饮一口茶,神情像是仍在挑拣不悦,却冲不破面上蒙着的喜气,百里屠苏不顾生死取来浣海砂,只为印证真心,无论如何,他再寻不出由头拒绝,放眼天下,确然再寻不出第二人,会情真如此,儿女自有儿女的姻缘造化,他阻得一时,阻不得一世。
乐绍成受了一拜,饮一口茶,向百里屠苏低声道:“来日你若敢负无异,便做好丢命的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安心,小婿生世只慕无异一人。”
一句话,既叫了父亲,又将身份彻底定下。
乐绍成哼了一声,算作默认。
眼前毛晕晕一片,叫人发困,乐无异心神飘着,甚至未注意到老爹与百里屠苏的半轮交锋。夫妻对拜的时候他愣了一瞬,却觉手中喜绸被人拉扯,原是百里屠苏引他弯了腰,可惜反应迟了,急去拜时,恰好叫二人撞了一头。
他倒没什么,凤冠包裹着,如裹一层盔甲,就是百里屠苏,方才哐当一声,不知是否流了血。
他胡乱想着,耳畔已传来一声“送入洞房”,而后便是宾客的笑闹声,喜气喧喧,但无一人敢去闹他们的洞房,毕竟无人会嫌命长。
乐无异甫一坐上喜床,便掀了盖头透气,百里屠苏笑道:“你自个儿掀了,还要我做什么。”
“你只会掀盖头?洞房只需掀盖头这一项?”乐无异从袖中取一块糕点小口吃着,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话中的暧昧意思,他噎了一下,破罐破摔道,“你自己也不守规矩的,管我。”
见那边久久不说话,乐无异想起方才那结实一撞,伸了手去探百里屠苏额心:“方才还好么,我不是有意的。”
“很疼。”
乐无异苦恼地眨眨眼:“那怎么办,请个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异揉一揉便不疼。”百里屠苏握住乐无异的手,引着细白手指触向自身。
揉一揉?这样能行的话,便揉吧。乐无异乖乖顺着对方力道抚触过去,这些日子他早习惯做百里屠苏的愈疾灵丹,可是,位置是否有些不对?
自己的手竟被按在那人身下,衣料遮掩着的张狂狰狞处!
“我撞的是这处吗,屠苏,你从前很君子的,今日怎么像个……”
色中饿鬼。
那饿鬼凑近了他,道:“我一贯如此,从前,只是强忍。”
心愿既成,嫁娶已过,名正言顺,天经地义,还有什么可忍耐的。
“无异,今夜,你担待些。”
“什么?”
很快,他便明白了百里屠苏口中的“担待”是什么。
青年将他覆压身下,凤冠钗环散在衾被上,被胡乱拂至毡毯,帐顶的夜明珠如一轮圆月,盈盈照亮帐中一切,百里屠苏一手拂在他颊边,一手仍压着他的那只手,牢牢按在身下硬胀处,不时引着揉动。百里屠苏吐息急促,深眉蹙起,眸中满是露骨欲色。床帐外高烛燃烧,红泪堆积,烛花不时爆出,应和着帐内唇舌交缠的水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好容易从令他险些窒息的深吻中挣扎出来,还未来得及喘匀气息,眼前又蒙上一层红雾。百里屠苏将盖头重覆在他的头上,在他耳边道:“原来不是梦。”
乐无异心中一跳,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肩头一点濡湿截住思绪,只余下无尽的酥麻快感。
百里屠苏未脱下他的嫁衣,只将领口拉扯开,头颅埋在颈窝处遗一串红梅,乐无异只觉这样的情事竟比通身赤裸更羞耻些,他倚在床头,羞意愈积愈多,反倒化作潮水似的痒,原要推拒的双手不由抱住百里屠苏头颅,任由那人一寸寸向下,吮过衣物更深处的蓓蕾。
“别……”他声音柔软,如同漾在水中,通身骨骼都酥倒,告饶声含着哭腔,“太难为情……”
百里屠苏像是听不见,亦或者听见了,反倒激出更加蛮横孟浪的态度。乐无异耳畔听得布帛撕裂声,身上衣料还好,身下衣裙翻覆难解,百里屠苏竟将它一把撕扯开来。动作间的微风掠过双腿裸露处,乐无异颤抖着试图合上双腿,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点燃了,肌肤之上渐渐生出粉意,愈发燥热,只想藏进衾被里。
难怪,百里屠苏要他多担待。
成了婚的百里屠苏,竟像是出了栅栏的猛兽。
乐无异这一夜过得辛苦,好容易钻进衾被,又被百里屠苏生生拔了出来,盖头歪歪斜斜挂在斜斜簪着的步摇上,随百里屠苏动作有节奏地摇晃着。
一半视线中,他看见百里屠苏压在自己身上,过眼处衣物整齐,俨然一个世间难寻的英俊郎君,然而那人眸中满是深沉欲望,过于放肆,以至于散出一些凶狠戾气,好似要将他剥个干净,食个干净,叫他陷入癫狂欲死的快感中,黑眼珠盯猎物一样盯着他,一错不错。
红烛烧尽,帐中锦被仍旧翻滚红浪。
乐无异的盖头彻底滑落下去,落在床下,与衣物杂在一处。此时他已不着寸缕,鬓边发丝被汗濡湿,小蛇一般贴在细白脖颈。他眼角红意更胜先前,泪痕落了两边,向下,蜿蜒流过颈窝、锁骨、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点点红痕遍布。
百里屠苏简直是个怪胎,既不会累,也不会痛,只发了狠弄他,不知已是今夜第几回。
“你吃了药么。”乐无异开口时,声音已然叫哑了。
百里屠苏专注起伏,心中欲望稍得餍足,动作便也不似先前那样凶狠,他放缓了节奏,黑眼睛望向乐无异,说出的话原本过于腻,叫人牙酸,然而被他说出口,反倒像是一句郑重的回应。
“你便是药。”
长夜有尽时,缠绵交颈却无尽时,乐无异认命地勾住百里屠苏脖颈,再度溺在春色欲海之中。
踏上百里屠苏这条险恶贼船,明日,后日,乃至之后千千万万个日子,自己怕是再也没个好眠夜晚。
可是,谁说只有夜晚无眠。
百里屠苏吻上少年唇瓣。
春光好,白日也可宣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新雪初霁,房外梅枝坠雪北风凛冽,房内则是春情融融鸳鸯缠颈。
不过,以鸳鸯比拟大约不算准确,鸳鸯情深,至多雌雄一对,不会多出第三个,而房中暖帐交颈缠绵的,分明是三个模糊摇动的影子。
香炉中燃着暖甜的香,无意起了助兴作用,大好天光透过窗扇映照进来,打在新添的绯色帐幔上,使得内中蒙上一层暧昧的粉。
红漆小暖炉歪斜地躺在帐底,骨碌碌向外滚了几寸,撞上精心饲就的春时月令花,盆花摇晃数下,数枚胭脂色的瓣,娇娇地落入旁侧炭盆,蜷缩边沿,燃作灰烬。
北洛劳时劳力送来的花,这回又要开败了。
那人为天鹿城城主,平日疏狂傲然不拘小节,却最喜欢送些娇贵、不经养的小物件。
乐无异衣物半褪,露出半个雪白肩头,原本应该冷的,可是半点凉意都觉不出,通身似乎只剩下热,于肌肤之上透出浅淡的粉。两道灼热吐息不动声色的贴近他,即便不去看,他都能够感知到那二人虎狼一样贪婪焦渴的欲望。
是百里屠苏与北洛。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促就了这样的关系,一边一个,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离去,最终将他夹在中央,彼此之间目光如刀,几度交锋,待对上他,又换作遮掩不住的欲念。
“一人一回……”乐无异被人夹在中央,前后皆是坚实火热的胸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憋了许久,满面绯色,倒憋出一点未落的眼泪,“三个人太疯了,我不要。”
“怕受不住?”面前的北洛携他一缕褐发,眉梢微挑,嘴角浮出恶劣的笑,“怎么办,我偏想看。”
北洛在床上向来是个肆意索取的霸道性子,平日数他叫乐无异哭得最多,乐无异愈是告饶,愈是能激出他欲海之中的狠劲和猖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多新奇玩法,亦是他想出的点子。
乐无异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身子向后,依在百里屠苏怀中,软着声音诉苦:“他好过分……”
句末,也许是嫌自己态度软绵绵,乐无异抬起腿,顺势向北洛肩上狠狠踹去一脚。
北洛笑着接下他的拳脚招呼,反倒更加开怀,男人以指圈了少年纤细足腕,指腹粗糙薄茧磨过细嫩皮肉:“打了人,还道挨打那人过分,看来,是该好生教训了。”
说着教训,其实,每每轻揉慢吻,唯恐将人弄坏的,也是这人。
乐无异不知想起什么,双腿不自觉酥了片刻,腿根挨紧,无意识磨了两磨,却磨到一点湿意。
他的身体,这些年早被这二人肏了个熟透,已然食髓知味,成个不自知的放荡胚子。
北洛看他神情便知时候成了,于是状似不经意,手指向少年腿间一探,故作惊诧:“怎的出水了。”
乐无异不看他,向百里屠苏怀里依得更深:“你这个人不正经,满腹坏点子,不像屠苏,待我总是温柔仔细,也不会拿话欺负我。”
“他?”北洛怔愣片刻,突然笑出声来,“他才是最不正经的,我欺负你,哪回真的有他狠?”
百里屠苏做得一副君子派头,冷如寒霜不近人欲似的,实际上,床榻上若论最凶、最狠、最贪,他是真的不如这疯子一半疯劲。
乐无异眨眨眼,不由得回忆起往日百里屠苏在床笫之上是如何施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是这么回事……
前有虎豹后有豺狼,哪个都称不上正人君子,无论面上如何,一旦到了这里,里子皆是色中饿鬼,没得掩饰。
可惜此刻再想溜走已是不能,他被二人牢牢挤在中间,隔着逐渐滑落的层叠衣物,仍旧可以感受到两具躯体源源传递来的热意。
轻薄寝衣虚虚挂在肩头,终于还是叫北洛抬指掀开,彻底滑落至肘间。
雪白肌肤叫人看个满眼。
北洛凑近,温热气息代替唇齿与手指,一寸寸抚摸过脖颈胸膛,缓缓蛇行向下。
“痒……”乐无异难耐地挣了一下,身躯跟随气息所及,向后躲避,直至身前湿热呼吸吹拂腰肢,北洛终于忍不住探了舌尖,留下道道水色痕迹,乐无异再也耐不住喉间呻吟,软软地叹过一声,一面颤抖,一面不受控制地卸去力气,腰肢软摆,向后蹭去。
这一蹭,倒蹭上个不得了的物件。
百里屠苏不知几时解了身下衣物,将那根直挺巨硕的东西放了出来,方才只顾躲避北洛捉弄,乐无异未曾察觉百里屠苏的动作,此时,那物已顶在他后腰,胀得热烫坚硬,叫人难以忽视。
纵是经过这些年的云雨缠绵,早已看过,甚至抚摸过那件骇人巨物,然而每每重新触碰,乐无异仍旧感到心惊。
仔细比对,其实百里屠苏与北洛的东西都算骇人,不过,百里屠苏还要更胜几分。
这样大的东西,委实不像是人能长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怎的,乐无异脑中清晰地描画出腰间所贴那物的轮廓与细节,那物勃勃地跳动着,不容抗拒地挤入双腿之间,缓慢摩擦着腿缝细嫩的皮肉。乐无异哼了几声,双腿被人磨得愈加痒热,自行夹住百里屠苏胯下凶物,自行蹭动起来。他头颅后仰,看见青年下颔处分明利落的线条,向上,则是欲念生红的眼眸、热汗微湿的额角。
百里屠苏揽着他的腰,低了头,气息洒在他的颈窝,轻轻咬他颈侧。
也许是怕他受不住快感折磨,百里屠苏的指腹磨蹭着乐无异唇瓣,一点点探入口中,好叫人耐不住时咬下去,也好多续一些枕榻欢愉。
前方的北洛却顾不上再惜玉怜香,他一面舔舐着少年胸前粉蕾,一面解开衣物,将身下硕大微弯的器具贴上少年小腹,蛮横顶弄起来。
一个在后头磨,一个在前头顶,乐无异再也压不住呻吟里的哭腔,任由珠泪落了满脸,再被二人吮吻干净。
情潮汹涌,就连眼泪都落不下来。
乐无异与二人厮磨着,每一寸肌肤都有指腹唇舌造访,他们不断刺激着他的痒处,逼他吐出更加甜腻的哭叫。乐无异身躯被他们不加收敛的力度与动作摇动着,腿间黏腻非常,不知混了谁的体液,而他本人则做了只知哼叫讨饶的情欲人偶,这一时刻,仿佛天生便要沉溺欲海,任人揉捏掠取。
白日将暗,入了夜,欢爱仍旧未停。
房中袅袅燃烧的香料已然掩盖不住帐内的淫靡味道,乐无异软在榻边,胸前腿上皆沾了那二人的气味,仿佛为了占有,他们将热液留在他的身上,标记一样。
百里屠苏扣紧他的双手,于他身上起落掠夺,身前传来的快感使得乐无异不时颤抖,可惜这二人轮番在他身上挞伐,较劲似的比对着谁更久些,谁更叫他难耐堕欲,三个人唯独他软倒如水,嗓子哭哑,呻吟也失去力气,尾音微颤,似是带了小钩。
北洛坐在床头,凑近来亲吻他的眼角,话语却是挑衅的:“怎样,更喜欢谁。”
乐无异鬓发散乱,枕上如堕一团云,随百里屠苏力道游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话语落下,那片发云倒是移得更紧促了。
素来狂妄的男人少有的哄起人来,放软姿态,要从少年口中哄出一句合意的话。
乐无异心神早已昏沉,见人引他说话,迷迷糊糊就要应下。恰此时身上的起伏蓦的蛮横凶狠起来,乐无异只好将目光移向百里屠苏面上,见得青年眸色沉沉,长久压抑的欲念彻底出笼,亮出獠牙与深口,怎样掠取都不足填满欲壑似的。
他心下一颤,被人紧攥其中的物什也因对方不加遮掩的眼神变得无端敏感。
“屠苏,喜欢屠苏轻一些……”
百里屠苏面色稍霁,眸中酝出个笑,温声道:“好。”
言罢,眼角余光,却凉凉地剜向北洛,含着刃尖的锋利。
北洛不肯示弱,以唇堵了乐无异口中浪话,双手顺从颈间线条向下游走,要将少年送上另一重欲潮巅峰。
夜风微凉,灌入帐中,却吹不熄内中火焰,墙外街巷梆子声长敲,夜深,这场欢爱愈加激烈,不见消歇。
恐怕今夜是不能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雪夜,西风尖啸而过,拍打窗扇,偶尔漏入的雪粒与凉气,降不去室中暖融如春的温度。
乐无异蜷在榻上,手中捧着汤婆子,掌心热了,手背则被百里屠苏握在掌中暖着,无一处觉冷。
他自衾被中探出一条腿,白雪如玉的一只足,触在地面茸茸的毡毯上,不时轻快游荡着。
“每逢雪天,我便会想起许多年前,我们一道在学堂中念书。”
身后,百里屠苏的声音低低传来,气息亲昵地贴过来。
乐无异没弄懂他话中的意思,问道:“我们是有一道念书的时候,不过屠苏,那是很远的事情了,与雪天有什么相关呢。”
百里屠苏知他早已忘记,并不生气,反倒细细诉来,引他回忆。
如乐无异所言,学堂里的事情已是过去很远了,彼时他们至多十二三岁,或者更小一些,被两家长辈安排在一处私塾念书,为的是磨练性情,通晓文墨。
其实在此之前,乐无异早在开蒙年纪,家中便请了老学究教导,可惜他生来喜欢顽闹,总也沉不下心,且做惯了捉弄人的把戏,不知气走多少先生。乐绍成纵了他几年,最终还是狠下心肠,与百里家商量着,将两个孩子一同送进十几里外的书院。
书院里的先生文采颇好,性情最是严厉乖僻,靠着一张冷脸,不知纠了多少不成器的孩子。这样的先生,断然不会惯着自家娇养出的贪乐小儿。
乐无异被送到书院,既无书童服侍,也无可口吃食,平日里玩的看的,全换成天书一样的古文,他看不懂,写不出,索性都撒娇推给百里屠苏,自己余下的空闲,就用来觅食、看闲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日没什么特别,只是大雪经久不化,造就一方琉璃天地,窗外另有新雪飘飞,偶尔漏来,落在搦管的指节。
乐无异搁下笔,搓一搓冻红的指节,他年岁尚幼,人小,裹在毛绒绒的裘衣下头如一枚雪白团子,衣物足够将他淹没,衣袖下伸出的十指也是纤小的,自小被人呵护保养的手指变得粗糙了些,不知是不是要生冻疮。
冻疮又疼又难看,他才不要。
前头的先生满口之乎者也,板着脸,不知道多少回斥他娇气爱哭、一窍未通。乐无异只觉得见鬼,到了学堂,没一样顺心的,撒娇也没用,怎么着也化不掉先生铁石一样的心肠,叫他如愿回家。
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多久,乐无异心头生悲,正待掉两滴泪,却觉身后有人戳弄后背。
他将脊背一挺,抵在后桌的桌沿,一件带有暖意的物事便滑入他怀中。
小手炉用绸缎裹了,不会烫伤皮肉,另一边则是一小包新剥的栗子,不知道在那人怀里捂了多久,还是热的。
乐无异悄悄吃下一颗,趁先生念诗,回头向身后那个小少年道了谢,并夸:“屠苏哥哥,栗子好甜。”
百里屠苏尚未长成,稍显单薄,眉眼却已有了日后的冷俊,他这时候还有些藏不住情绪,闻言,便绽出一个稍有青涩的笑,不过大体还是克制的:“还有一样,怕坏了,你将手伸下来接。”
乐无异一面留意着先生的行动,一面探了手过去,百里屠苏向他手心中放了个凉凉的东西,离开时肌肤相触,指尖也是凉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掀开小瓷瓶的盖子,听百里屠苏道:“手红了,需涂些。”
良久,又续:“若怕弄不好,也可叫我帮你涂。”
说这话时,百里屠苏耳朵有些红。
乐无异奇怪地看他一眼:“屠苏哥哥,你最近好奇怪,涂个霜罢了,你帮我不就是了,从前不是都这样么,如今怎么……”
他哪里知道,百里屠苏从前情窍虽开,但因年纪小,不懂得欲念,所以亲昵随意,如今年岁初长,百里屠苏对他已有绮思淫想,多看一眼都要生念,遑论亲近抚摸了。
乐无异哪里懂得百里屠苏心中正天人交战,一面是束之不住的本能,叫嚣着要冲破桎梏,探一探未知的绮丽疆域,另一面则是留存一线的理智,他知道这样的年纪,一切越轨的行止都不应当。
最终,却是绕堂查验课业的先生救他于水火。
先生自书案边走下,自第一桌的学生查起,未温书,未抄写的,皆要打手板子。
乐无异见状,一时也想不起百里屠苏言行的蹊跷,他将那堆物件匆匆收入书篓,又贴近了身后桌沿,小声央求:“屠苏哥哥,昨日我头疼,睡得早了,忘记抄书,夫子就要来了,求你救救我吧。”
百里屠苏未说话,将早早备好的那份递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总是无心课业,不知惹怒先生多少次,有一回拿了百里屠苏的那份交差,叫先生瞧出字迹不同,便送他们一人一顿手板子,虽然先生只作惩戒,不忍打得用力,然而百里屠苏仍记得乐无异捧着手哭得可怜,于是每日便做两份课业,且专门练了乐无异的笔迹,应付日常检查。
这一回夫子查得很细,待查到乐无异同百里屠苏,作业虽过了,夫子却多问了一句诗,正是抄写里头的,乐无异答不上来,被罚抄下百遍。
放了课,乐无异揉着手心肉,一双大眼睛哀哀地望向百里屠苏:“屠苏哥哥,我手要冻了,天这么冷,若真的抄诗一百遍,是不是就真的生冻疮了……”他眼中泛起一层水光,圆圆小脸沉了下去,“隔桌的那个说,写太多字,手上会长茧子的,屠苏哥哥,那样会不会很难看啊。”
他人小,心思浅,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只是百里屠苏听在耳中,便径自做了同窗小鬼们口中的“护花人”。
如此,抄诗一百遍,成了百里屠苏的活。
他看乐无异摆弄着手中的瓷瓶,细细指头探入瓶中,不大熟练地挖出一点脂膏,潦草抹在指节,实在不成样子,于是接了瓷瓶,握了玉雪团子微凉的手,忍住心猿意马,细细涂抹每处肌肤。
他们坐在一处,头挨得极尽,日光照映出的影子落在地上,如一对黏糊的恋人。
室中避寒的同窗小子呵着手,笑嘻嘻打趣:“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哦,百里家的啊,打算什么时候过门啊。”
半大小子,该懂的大略都在荤书上头见过,另有一人开腔:“什么时候洞房,邀我们去闹一闹。”
乐无异自小被人看顾着长大,家中有乐绍成管教他,入了学堂,又有百里屠苏日夜不离左右,吃的用的看的都要先过一遍目,才将他养成这样干净的性子,哪里能懂得这些俏皮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不知道那句“小媳妇”是说他,问道:“洞房是什么房,去了有东西吃么?”
大些的孩子闷声坏笑起来,窗外有打雪仗的男孩,见乐无异那张脸漂亮得像女娃娃,偏偏还懵懂地眨着眼,一从火苗不禁升起来,既不忍心将手中雪团掷向漂亮娃娃,又忍不住心中一点冲动,于是道出一句大人处听来的荤话:“有的有的,洞房了,你的屠苏哥哥会给你吃他的……”
话未说完,人便被百里屠苏掷去的书本砸得头破血流,倒栽进雪坑里。
学塾之中禁刀剑枪戟,百里屠苏便取了毛笔作飞剑,一笔戳倒一个碎嘴小子,待到人躺得七七八八,哭爹喊娘哀呼求饶,他将笔杆向桌面一按,轻松按下半截笔身,稍有稚气的面容沉下来,已有了成年后戮杀无情的粗略轮廓。
“无异与我早有婚约,送祝词可以,取乐,便问问我手里的剑。”
这时候的百里屠苏一切都显太嫩,未修到日后面目冷凝杀气横生的样子,放狠话也不像样子,气怒上头,毛笔也要说成剑,做不到三两字断人生念,不过,这些对于半大少年们,已经足够震慑了。
自此之后,学塾里再没有少年因贪看乐无异套近乎说荤话了,而百里屠苏,则愈发修出一身冰冷气息,行过之处,众人纷纷让道低首。乐无异还听说,有许多同窗想要拜百里屠苏为大哥,都被打出去,不过,那些人追随俯首的劲头仿佛更狂热了。
这些都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乐无异听完,向百里屠苏肩头一歪,粲然笑道:“屠苏记得真清楚,不过,我想吃炒栗子了。”
炭火燃烧着,偶有细小声响,百里屠苏的亲吻落在乐无异鬓发,将人压在衾被间:“好,等我饱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书生在行路。
赶考路遥,尘霜覆面,青年揩拭着鬓边薄汗,费心避去路旁凸石。
夜路昏黑,怪藤荆棘俱看不见,对于贪快选择荒野小路,书生已然有了悔意。
目无所见,耳无人声。所过之处不过鸟虫凄鸣、狼狐哀嚎。
渐渐,乌云小堕,月升中天,模糊可见远处细小的野狐的影,昂头,呜咽着吸食圆月精魄。
狐狸幽目放出碎而广的绿光。
怪谈当中常有村人杜撰狐妖食人,书生原本不将这等事当真,然而此刻胆气泄露,见得这般妖相,论理辩驳的精神早已消歇,膝下双足如有神灵催助,翻腾飞奔更胜脱兔。
细幼草叶悄悄缠绕他的足踝,将之引入阴气至盛的所在。
渐渐,再无狐声凄啸,书生自认脱身魔窟,遂卸下力来,垂首看向足间草叶,缓步行路。
但见蔓草攀沿崎岖山路,一路蜿蜒至破落池塘,池塘正中立一座石桥,石质栏杆砌以精巧石狮子,旁侧雕琢不知名异兽。
勾缠回旋的吉祥纹连接残破石像,尘灰淀作乌黑旧垢,触角一样牢牢嵌入缝隙内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池塘枯荷、精巧石狮、缺角凉亭,一切互为映衬,作工笔画卷,细细道出此间短暂停留的富贵气数。
曾经玉笏金床贵胄乡,金为衰草枯杨孤魂所。
这难免引出读书人的嗟叹。
书生叹息数声,酸软双足亟需休憩,于是顺从石子小路,向湖心小亭行去。
所行不过十步,前方骤然变幻形貌,破落景象如同山水画卷之上蒙覆的尘灰,一点一点被无形之手妥帖擦拭,显露出青绿朗润的真形。
石亭缺角自行填补,飞檐悬挂银质铃铛,细看可见铃铛内中藏有馥郁香丸,迎送香风阵阵,边沿蛛网则尽数变作珍珠帘,点缀水红鲛纱之间,夜风吹拂珠帘相撞,迎合石亭内中丝竹弄弦声,一时如入仙人境。
野狐艳鬼之说也许不假,然而此等美景良辰,即便当真是精怪有意勾缠,又有谁能抵挡过自身贪乐恋色的欲念。
向前,朦胧轻纱勾勒一道细袅的影子。
向后,则有莲灯浮水,次第燃点,如错落星子。
柔风掀起纱帘的边角,香气遥遥袅袅,散递书生鼻端。
书生向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亲手抚开那道柔纱的时刻,他才真正明悟何为仙姝姿貌。
帘内安静侧坐着一位少年,雪肤花貌,清眸丹唇,衣饰算不上繁复,甚至有些缺乏修饰,少年生一头褐色长发,此刻随意束起,任由鬓间碎发不时掠过金质抹额。这与坊间惯常的美人画不同,那些美人大多是矜贵多修饰的,而眼前之人不梳美人发,不作美人态,依旧难掩皮相的纤柔丽质。更显出与寻常美人的不同来。
伴富丽庭园而生的美貌少年打了个哈欠,甚至懒去作态掩口,发梢随风悠荡来去,随性自在极了。
慢一步,像是初初发觉另一人造访,少年转过脸来,先是一怔,皮肉带动神情,不大熟练地挤出一个类似含情的眼波,开口时语声朗而润,尚带一点未长成的稚嫩:“公子为何夜访此地?”
原本暧昧的言辞,由少年口中吐出,全然失去了勾引的意味,他说得干脆清晰,甚至还带一点不自知的质问。
不知为何,书生方才积攒的绮思并未因这句质询消散,反倒层层暗涌,生发出一点连带着爱怜的欲念。
至于惧怖防备,早已卸甲丢盔。
少年倚着美人靠,面上现出懊恼的神色,像是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此刻正费力转圜过来。很久,他紧锁的眉头忽的放开,终于寻出一句像样的话来:“我姓乐,唤作无异,敢问公子姓名……”
书生自去欣然作答。
乐无异听罢,舒一口气,展颜笑道:“原是陆公子,我观公子行色匆忙,衣染尘泥,像是行路许久的读书人,可是途中失了方向,寻不到出去的路?”
“正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默了一瞬,艳鬼媚狐用出茧子的言词于他这里再次卡住,不上不下。他低着头,努力回想着西边狐精教他的魅惑之术,硬着头皮续道:“此时夜已深,再寻路已是不便,倘若公子不弃,不如暂且歇在我这里,待到日出,再作打算。”
言罢,再度抛出一个不熟练的眼波,以及隐晦邀约:“说起来,无异在这里孤身住了许久,心中孤独惧怕无人可诉,平日里,更是鲜少见过您这等锦绣样貌的儿郎,公子若能住下,无异也不必夜夜惊惧,辗转难眠了。”
对面依旧答应。
乐无异眼见自己就要得到新鲜阳气,面目之上更添喜意:“如此甚好。”
年轻的读书人只顾痴痴看向他,只觉乐无异一颦一笑销人魂魄,酥人骨血,那一笑已叫他半边身子软了过去,哪里还有余力做多余言辞。
乐无异回想着狐精教他的勾引书生八字要诀,其中一半是诗词歌赋,另一半则是含蓄主动兼具。
幽折婉转,麻烦十分。
若不是受用太多江湖人士高门贵胄的丰沛阳气狼虎行径,乐无异也不会花这样曲折的心思,专去勾引温和骨弱的读书人。
也不知他一只艳鬼在这里行事,那些狼虎一样的活人会否得知,再度一拥而上,让他被阳气胀得肚腹欲裂。
实在可怕得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不禁颤抖了一下,眸光转向痴痴凝望的书生。
难道读书人都是这样的呆头鹅?
换作以往那些人,哪里需要他费心言语,每一回,他只消在石亭之中呆坐一会儿,那些白送来的阳气,自会一个一个迫不及待地扑来。
只是招架不了。
乐无异想起狐精口中的诗文高雅琴棋书画,他生前便不爱文墨,书画更是无意修行,勉强搭上边的,只有一点玩乐记忆。
拨弄琴弦,大约不会太难。
他笑一笑,自身后幻出一把白玉琵琶,胡乱弹拨起来,但闻琵琶音声不成曲调,呕哑嘲哳,难以为听。
书生的神情渐渐清明起来。
乐无异心道不好,忙放了琵琶,补救道:“公子可想休憩,且随我来居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幻境因乐无异一瞬间的松懈而摇荡着,边沿崩出破损的长纹。
野狐呜咽再度传递过来,夜鸦鸣声阵阵回旋。
夜风呼啸着灌入石亭,使得珠帘碰撞犹如坠雨。乐无异手中的琵琶琴弦紧了紧,最终雾一样消散。
再不行事,怕是来不及。
“在下仿佛听到先前的狼啸,可是山间野物闯了进来?”书生迷梦忽醒,犹带怔忪。
他身体微微屈起,双腿着力,是一个起身动作。
幻境渐次褪色。
乐无异顾不得更多,匆忙拽过书生手腕,将人强行提了过来。幸而对方因这不管不顾的一握双颊生霞,神思昏昏,再顾不得谨慎守礼或是身侧变化,醉客一样悬挂痴痴笑容,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醒。
乐无异疾步将书生拉至石亭前方,粼粼水面无端现出狭窄长路,两端莲灯沉浮,轻纱飘飞,与来路别无二致,恰如两相照镜。
远看,所过之处幻境渐次崩塌,镜光碎裂的纹理追逐着二人足步。
四方世界骤然昏黑的一霎,乐无异腾出双手捂住书生的眼睛,紧贴着坠入另一层幻境。
亭台楼宇,画栋雕梁,香息漂浮着缭绕在来者鼻端,恰是生时居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可睁眼看看,此处是否合乎心意。”乐无异松开双手,后退半步,自行递出空余位置。
书生颔首应是,言罢,又无轮次地说了许多诸如“仙境”、“宝地”的浑话。
这便宿下了。
勾搭书生最为精到的妖物们告诉乐无异,对于这类读书人,首先要伪出一副天真无害相。彼时乐无异听罢只觉半懂不懂,到了如今宿在房中,仍旧感到迷糊。
天真无害的鬼物,大约是不会心急进食的。
乐无异已然感觉到腹中的空落,他蜷在榻上,翻了个身。他喜欢窝在幻境的中心,这里最安全,不会因术法的不牢靠而消散。安静稳妥的自在地,最适宜深眠。
他喜欢宿在这间熟悉的屋室当中,即便化作死物,一样留存着生前习惯。
窗缝半启,漏来阵阵虫鸣,绿色纱窗则映出影影倬倬的人形,无依孤魂凑作一堆,尖利的嬉笑的语声断续绕到耳畔。
“果然做艳鬼更风光,虽要摆弄风月,像做凡俗的皮肉营生,说起来总不大光彩,然而豁出脸皮,那生人阳气也足够吸饱喝足,倒是划算。”
“怎么,你厌倦了乱葬岗,也要动这心思?”
“乱葬岗虽自在,这里的幻境,难道不比那里更妙?”
“罢,罢,趁早打消,且先看看你这幅尊容,青面獠牙,烂肉陈骨,怎能跟房中那位相比,这些鬼物与我们不同,即便生前,也是花容月貌,艳色动京都的美人,死后,更要护好骨殖,日夜浸在花啊蜜啊里头,使得魂魄生香。这样,你当真做得么……何况,做艳鬼并不总是好的,那些道士和尚捉妖人,最爱捕捉的,便是艳鬼,一旦捉入掌中,半分慈悲不留,是要将魂魄熬在葫芦中,用剑气尽数撕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物们絮絮交谈,末了语调放低,再听不清,一阵又一阵尖利嬉笑再度响起来,乐无异听得烦躁,顺手抄起一尊细口青瓷瓶,施力向窗外砸去。
幽魂们惊叫着散开,一切终于静寂。
乐无异脑中仍绕着那句道士和尚捉妖人,心中无来由慌乱起来。
不大好的预感。
鬼物无从睡眠,乐无异覆去翻来,仍旧思索不出如何对付和尚道士之流。修为尚浅的鬼,对上这些修道人,不过是任其宰割的命。
与其烦恼这些,不如寻出空隙,先将阳气食足。
无论何种苦恼,于乐无异这里不过兜转片刻,半刻钟后,任凭天塌地陷,都可抛掷脑后。
乐无异驱赶愁眉,寻出平素开怀的笑意,对镜稍整衣装之后,便去向书生暂宿的厢房。
书生安静睡着,许是行路确实苦辛。
乐无异将衣领拉扯凌乱,露出细巧锁骨,头颅微低,凑向书生口鼻之间,细嗅生人丰沛的血气。
生人阳气一缕缕递入乐无异肚腹之中,稍稍缓解略升的焦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生似乎觉察身前有人,缓缓睁开双眼。
对上书生眼眸,乐无异默了片刻,面上绽出个不大熟练的引诱的笑,他俯下身,任由衣襟敞开着,袒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二人目光交会之时,乐无异知道,书生已然上钩。
什么正人君子,翩翩如玉,端方皮囊之下,不是一样盛着贪色重欲的灵魂?
乐无异任由青年公子拥住自己,翻身覆压身躯之下。他已经习惯了皮肉之间的厮磨,然而红晕依旧习惯性地攀爬通身,如同一朵粉白花朵,一点点被狂徒扒开层叠收拢的花瓣,露出内中蜷缩着的嫩红细蕊。
早知如此,倒也不必如先前那样费心勾搭。
乐无异侧过身,嬉笑着躲避书生的亲吻,唇舌如同着火,热烫的温度一路蜿蜒向下,漆黑头颅兽一般埋入细白胸膛,看不清其中动作。
乐无异喘息着,仰起头,双臂抱紧胸前头颅,纤指陷入书生黑发,感受发丝触感。
书生从情热中挣扎抬头,欲望浑浊:“原本以为是哪一家好心的小少爷,原来……”
“怎么?”乐无异掩饰住眸底的轻嘲,圆圆的杏子眼凝视着书生被情欲扭曲的面目,现出无威胁的,懵懂的笑,“公子说的话,无异不懂。”
乐无异只觉无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生轻笑一声,口唇凑近乐无异耳畔,正待说些无关痛痒的调情话,却闻窗外忽现玉石碎裂之声,夜鸦鸣声阵阵回旋,野狐发出濒死时凄厉的嚎叫。
狐精出了事?
可幻境是他自己造出来的,为何也会崩塌。
眼前精巧楼阁层层碎裂,尘灰四散,飘扬落地,覆压二人凌乱的衣衫与发丝,一时狼狈非常。
蓦地,四野兽声断绝,一切重归静寂,一道足步声响彻静夜,渐近,如同阎罗催命。
有剑鸣隐隐。
“谁!”
乐无异推开书生,顾不得收拢衣衫,召出全数警惕之前,却被一道定身咒锁住身形。
来人现于尘灰之间,足踏蛛网兽骨,冰冷月光之下,手中寒刃却泛出不祥的红。
长剑,黑衣,捉妖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后退一步,将四处散落的衣物遮挡身前,作出迎战姿态。
身前小书生虽愚蠢重欲,却生就一副炽热肝胆,关键时候,挡在他前头,强撑出气势,向黑衣执剑人质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夜半执剑闯入此地,你可知,这是可以被人告去官府的狂行。”
捉妖人并不回答,甚至懒去递送半分目光。
长久沉默中,冷白月光映亮对方锋利的刃,剑光与夜色交会,乐无异甫才看清那人的形容。
与野狐艳鬼口中的捉妖人不同,眼前的这一个看起来分外年轻,至多及冠,面皮俊朗白净如同玄门初出茅庐的小弟子,然而对方的眼睛却是深而冷的,漆黑眉目微微上挑,看不出其中浮动着的情绪,一切都被冻结成为一面结冰的深潭,唯一鲜活的颜色,不过眉心一颗绛色小痣,落血一般。
捉妖人的目光缓缓凝向他。
漆黑眼眸漩涡一样,无形毁去方才积攒的旖旎温度。
那是一双杀妖斩鬼,不容徇私的无情眼。
乐无异一眼便看出,这位年轻捉妖人,是修行人士当中最为固执的那一类。
这一回,怕是不好脱身。
静寂已经保持太久,蓦地,一枚石子落入水潭,冷淡的捉妖人破天荒接上那句无甚意义的话:“鬼神之事,向来不归官府管。”
太突兀,突兀中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滑稽,然而捉妖人沉静俊美的面容却让人发不出嗤笑的声音,乐无异心知那些修行之人不会与凡人为难,便任由书生挡在身前,一双纯稚的圆眼睛无辜地看向那冷面青年:“是这样的道理不错,鬼神之事确然不归官府管,不过,我也有道理要讲。”少年艳鬼琥珀色的眼睛转过来,十足灵动美妙,“依我说,颠鸾倒凤,你情我愿的事情,一样不归你们捉妖人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么。”
很久,静夜被青年打破,平静如深潭的水。那双黑眼睛仿佛看他,又好像只是看向别处,端详他身后帐幔随风摇摆的幅度。
永远端冷无谓似的。
无来由,乐无异被他的态度激出几分不悦,尽管捉妖人的端冷自持不留情面是面对全数妖精鬼怪的。乐无异轻笑出来,带着讥诮的味道:“仙长不必与我打哑谜,你此行过来,难道不是为了除魔卫道?”
话语一转,乐无异将长久以来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去,他向来是只难藏心事的鬼:“我有些不明白,做艳鬼的大多只是借来一点阳气,并不真正谋害生人性命,更称不上嗜血狂暴的厉鬼,即便如此,为何你们这些修行人士,总是将我们当作活靶子,每逢下山,第一个要收的总是我们。”
他已受够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奔波惊惧,竟日匍匐在修行人鼻息之下讨一点维生的食粮。
那些惨死捉妖人剑下的残魂伙伴,难道真的罪不容诛?
“人妖殊途,阴阳有别。”
千万年既定的道理,从年轻的玄门弟子口中说出来,有着惯常的端严虔诚与规训意味,青年冷肃的语声寻不到一丝差错,乐无异却隐隐从中嗅出一丝绕枝藤曼一样顽固飘渺的不驯服——这位捉妖人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那他为何要学得这身本事。
疑窦暗暗生出来,乐无异没有足够纤细的思绪将那点违和感捕捉、深入。他的本能将这点不寻常刻录入心底箱奁,作一根生潮的烟火细线,待到合适的情景自行燃点。
他甚至感觉到一种无端出现的熟悉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非对此间情形的熟悉,而是对于黑衣青年的熟悉。
黑衣劲装的边角、漆黑深冷的眼眉,还有那柄散发不详气息的剑刃……
也许在他不再记得的若干年前,就已经看过万千遍青年执剑出剑的姿势。
乐无异突然有了询问名姓的瞬间冲动。
很快,他将这些渐次升起的奇怪念头一一压下,与之伴生的,讥诮的话语一时也无法顺畅出口。
年轻的捉妖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多话之人,此时却不肯吝于言辞。
男人道:“鬼物自该徘徊鬼界,生人自应人间游走,阴阳轮转,互不悖逆,方为世间道理。鬼与人是不同的。”
他看起来本该是一纸符咒一记剑光打散鬼物魂魄的那类人,却在这里与一只艳鬼谈起了世间道理,渡鬼向善似的,实在荒唐。
最吊诡的,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微妙诉说着他并不认同这项道理。
用自己都生疑的道,来渡鬼怪?
全身都是违和。
捉妖人仿佛看出乐无异的不信服,语声仍旧是端整平静的:“人有前生今世,鬼却不同,前生既散,今生何来?”他漆黑的眼瞳专注地看向乐无异,语声渐渐沉下来,整个人都有了不容置疑的神采,似乎铺陈太久,只是为了引出最终这一句,“譬如你,你可还记得,你的前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世……
雕琢得宜的亭台与楼阁,古画一样青绿氤氲的雾柳斜桥,院墙之外打马游春的年轻文人,点心铺子隐隐传来的甜香,山峦之后又一叠山峦,一点漆黑渐渐远走……
模糊久远的轮廓,甚至连轮廓都渐渐消失,留下细碎难以拼凑的边角。
乐无异只能承认,做鬼太久,他已渐渐忘记自己做人时是何种样貌,既无来路,也无去处,只有名字刻在牌位上,不至于丢失自己的姓名。
他自书生肩头露出一双眼,对面的那人却透过书生的身躯,窥看他的肉身与魂灵。哦,谈不上肉身,只能称作色相,鬼是没有肉身的。
年轻的捉妖人安静下来,只是端详,乐无异隐隐觉察到对方造出这一段沉默并非为了规训贪恋人间享乐的糊涂鬼,而是想要唤醒什么,修补什么。
乐无异的精神不再如先前一样紧绷,他的手指搭在书生肩头,显出放松的姿态,然而戒备仍旧残留在他身上,捉妖人总是阴晴难定的,谁知他们某一时刻的垂怜是否会化作下一瞬的尖刀。
出乎意料,那点怪异的安心与熟悉并未化作刺人的刀,捉妖人泛红的刀刃划过地面,钉碎一只暂宿的恶鬼,青面獠牙的怪物在乐无异不知晓的时候已经隐匿了太多时辰,如若捉妖人不将之杀死,也许再过百年乐无异也不会得知。
怪不得这些日子的阳气总是吸得不大尽兴。
乐无异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安全,捉妖人并非冲他而来,他的神思彻底放松,略一抬眼,却发觉眼前除却书生只是空空,尘烟安静蒙在碎裂的石台,如一场午夜梦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回神之后,身前的书生已然昏厥过去。
念在方才小书生舍身相护的姿态,乐无异自然不好直接跨过去收拾残局。他将书生捞起来,施了术将人腾空着小心挪至床榻,又仔细将今晚关于除妖人的记忆抹消了,只余下睡前的那一段。
至为香艳的一段。
这并非是他故意为之,指望着书生醒转之后再度续上吸食阳气的勾当,在他的打算里,已然将吸食书生的目的划掉了。乐无异是只讲究恩怨报偿的鬼,书生待他仁义,那么即便腹内空空,也不可趁机行事。
看着书生沉睡着的脸,乐无异尝试着将他的记忆再清空些,好让它停留在不那么凑巧的位置,然而修行究竟不足,费尽力气推不回寸许长短,于是乐无异坐在塌旁呆看着,希望书生不要太快醒转。
再如何拖延,睡梦中的人总是要醒。
乐无异无法,只好顺从着先前的记忆献出虚幻的肉身,任凭书生抱拥着做那些为鬼后早已做惯的事情。生人温热的吐息茸茸地喷洒在鬼物软腻冰凉的侧颈,恍惚中乐无异好似听到一句如同肉身交合一样早已习惯了的疑问:你的身体怎么这样凉?
他的头脑没有半刻迟疑,话语却有意而熟练地停顿片刻,造出不惹人怀疑的轻巧的娇憨:“公子不知,我自小身子不大好,手足冰凉,大夫说是先天不足,喝了多少剂方子都没有用处,于是只好养在深宅之中,鲜少出去游戏。”
乐无异扬起脖颈,方便身上的人寻觅到更为香幽的所在,侧颈的线条绷紧了,雪白、脆弱,同胸膛一起以起伏应和着微乱的吐息,像拥有细长脖颈的濒死的鹤。
男人们似乎爱极了他这幅无从反抗的姿态,撕去羽衣的云端仙子、雪白无辜的刃下羔羊,他们在他身上完成欲望的倾倒,他则是他们欲望的承载物,欲望本身并不美丽轻柔,暴烈丑陋如同幽暗处藏身的怪物触角,一旦揭开帘布,立即被贪婪唇舌吮吻住,自足趾到发丝,一寸一寸吞吃殆尽。
权欲、爱欲、征服欲、胜负欲,一切黏稠的流淌着的脓液,一层层将他覆盖,却不能真正侵蚀。
欲望,那是活人的东西,人间世的磨折,声香味触法,专为生人而造的蛊惑、温吞的炼狱。
乐无异轻抱住书生埋下的头颅,十指插入发丝中,触摸到情动中湿润的汗意。指腹沾染着细小的湿润,把持着弯折勾引的痕迹一路向下,那是青年略微颤抖的脊背。乐无异抚摩着蝴蝶骨的起伏,在背脊的沟壑中划拨小而浅的汗水的池塘,作为被人覆压之时一点无聊的游戏。
交合的时候他总是兀自出神,不论身上的男人是谁,恶贯满盈的魔头亦或是温柔可亲的少年,无非一个又一个起伏的躯体,黑或白,重或轻,也许有人肌肤攀爬疤痕,摩擦时磨痛他自造的肉身,有人的肌肤则悉心温养过,贴合着如同两尊软玉的较量,这样或是那样,帐顶弥漫着的情欲闷腻的气味,却无高低贵贱之别。
只是肉与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有些麻木地顺从姿势的变化翻转身体,快感也麻痒无趣,说来有些奇怪,未曾见到那奇怪的捉妖人之前,他并未来得及发觉千万肉身之间无聊的相似,浸泡在快感之中的躯体从未因习惯而变得迟钝,那人悄无声息离开之后,却好像同湖面投下一枚轻巧的石子,不知击中什么关窍,只让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显露出湖底暗自糜烂的陈尸。
一定是发了昏。
乐无异忽视掉那一点奇怪的熟悉,重又投入到情欲的漩涡,双手回抱住书生的脊背,最终的时刻也无疼痛——他拥有一种惹人爱怜的天赋,那些男人宁愿自己忍痛,以倒错的形式将他占有。
帐顶摇晃着,彼此都渐入情色的佳境,乐无异仰起头吐出暧昧的喘息,上方起伏着的身影愈发看不清晰,渐渐的却变作另一人的形貌,冷的眉眼,热的神情,好似在哪里见到过,他分辨不出这会否是头脑发昏时的狂想,只是不断沉堕入五色轮转的快感深渊,早已遗失的某些东西试探着撞击他的魂魄,乐无异忽然想到那一句前世,于是紧绷的自控一瞬间坍塌下来,无辜地与热液一同流泻。
天地渐渐平静下来,蝉鸣声透过破碎的结界细碎地传过来,汗湿的气息俘虏鬼与人的全部感官,或者是鬼物虚构的感官。乐无异双臂轻攀着书生润湿的双肩,柔软指腹失力地滑过红痕蜿蜒处,到末端,小指暧昧地勾一勾血珠渗出的所在。
乐无异忽然有些好奇生人血肉的滋味,却不大敢,直觉告知他,这是一条界限鲜明的沟壑,但凡跨过了,大约再也不能回头。
酣畅的交媾已经带给他饱足的阳气,肚腹略略鼓起来,甚至有些过量。也许这一回有意饥饿太久,一旦逢上食粮,一时便控制不好合宜的食量,使得书生短暂失去意识。
对于阳气的餍足使得乐无异生出一点倦怠,先前那种微妙的温情不见了,书生的身躯压在他身上,汗津津的一座山,也像黏糊糊的软体动物。乐无异忽然想要寻觅一点冰凉和干燥,他只有这一点不地道——饱足了便厌恶食粮的姿态。
不知哪根丝弦微妙地牵搭上,乐无异脑中又现出那个黑色的影子来,捉妖人虽讨厌,可是看起来是凉润的,他的剑,他的人,以及锋利如刀剑的眼眉鼻唇,没有一处滞涩黏糊。
不知修行人士的阳气,会否更加滋补一些。
乐无异推开书生,良心使然,到底顺手为人盖了被,走下床榻,专注去修补先前损毁的结界。
屏障外的夜风吹拂进来,乐无异小心填补着凉亭缺失的一角。今夜被捉妖人打上了门,按理说他应当立时收拾行装另觅去处,然而他的根在这里扎着,葬身之所总有些冥冥中的吸引,一旦离开便会失去什么似的,另一桩奇怪的事则是:他自心底认为,捉妖人不会为难他。
至少那位黑衣执剑的捉妖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休息日,乐无异埋头补完最后一页综合卷,终于伸展懒腰,摁灭桌边小台灯,只等收工泡澡,以睡眠告别最后一晚自由时间。
合拢的卷子旁躺一个奶黄色收音机,形状也是圆滚滚的雏鸡憨态,正放着深夜情感电台的狗血爱情纠葛,因为其中的投稿故事离谱造作,足够提神醒脑,乐无异习惯把它当作补作业时的电子咖啡。
“承认对他的迷恋使我感到羞耻……我常常回想,如果那个下午跟过去结局会不会不同,但是一切都没有回头余地,因为……“
乐无异抓一抓半长的头发,刚好听见投稿人讲完青春期的漫长暗恋,然后电流声滋滋,结尾中断。乐无异摁下按钮前,电流声中却突兀地接上未落的话语。
“因为,他忘记携带抑制剂,而他的性别分化和发情热潮就在那个下午一同到来。”
“与他同楼层的Alpha们说他分化成为一个可口的Omega。”
“这之后我没再见过他。”
乐无异停顿动作,不太敢仔细思考这句话背后那个阴秽的可能,他回过神,在煽情音乐响起前摁下关闭键,将中途插播的抑制剂广告拦截在半路。
算起来,他也快十六岁,许多人在这个年龄已经分化出第二性别,他却始终维持原初状态。Omega保护协会曾给他寄过几次发情期常备药物清单,不过这些官方来信大多都是批量发送,难免疏于审查——毕竟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分化成Omega的可能,自然不肯深究协会频频关注他的原因。
乐无异在浴室镜子前端详了自己很久。
肤色过于白,发质过于软,灯光下半长的棕发边缘泛出一点浅金的色泽,柔软纤细的躯体寻不出端正严肃的男性美,反倒如同玻璃橱柜后面的娃娃一样精致易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擦掉镜子上的水雾,对着镜面举起手臂,努力挤出一点不存在的肌肉,自评为完美成长型未来alpha。
第二天临出门时,惯常的,门外又堆一叠自我保护手册,唯一的不同是手册上方附送几支抑制剂的试用装。
乐无异将针剂推远一些,匆忙穿鞋,昨晚贪睡,只好压缩出门步骤。还剩十五分钟,乐无异双眼迫切搜寻着眼前可以载人的一切车具,终于远远看到一辆停在街角的摩托和一道高大的背影。
这个钟点停在路口,通常是为了载客。
距离太远,只能勉强看出形状,但是乐无异已经没时间纠结这些,他跑向那里,一径
喊:“师傅,c区联合中学去吗?”
乐无异停在男人面前,没来得及细看,忙埋头在书包里翻找钱包,对面静了几秒,不知道迟疑什么,开口时声音倒是难得的低沉好听:“上来。”
只是冷得过头。
直到坐上后座,劲风拂面时,乐无异才反应过来自己搞错了,他看清身下是辆通身漆黑的重型机车,而身前载他的男人,则肩宽腿长,侧脸流畅,所以刚才停在街边,怎么可能是为了载客。
而且,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乐无异回想不起来,索性不去想,男人在距离校门五十米处停下来,刹车时乐无异不受控制地身体前倾,头颅恰好埋在对方后背,无意嗅到一丝奇异又抓人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开锋又收鞘的刀剑,锋利,但不至于将人割伤,不同于他嗅过的一切香息,这丝气味从发肤之间散逸,隐秘又霸道地侵入另一人的嗅觉系统,它无法仿造、无可复制,独属于某一人体。
乐无异感到双腿有一种本能的酥软,但还可以支撑,他没翻出钱包,反倒翻出一支果味香烟,秉持着成熟男人不会拒绝香烟的刻板印象,他扬起笑脸顺便露出讨喜的小虎牙,递过去时正逢那位好心酷哥摘下头盔,露出全貌。
深眉上扬,寒目藏星,五官走势深刻锋利,刚才的感觉没出错,这张脸他确实认识。
乐无异的笑容尴尬地挂在脸上,圆眼睛眨了又眨:“你是A班的百里……屠苏?学生也可以开机车的吗?”他自然地收回手,只当刚才的递烟动作没做过,笑着圆场,“不过今天多亏了你,不一起进去么,还差五分钟迟到。”
百里屠苏并不提回校的事,只是突兀地问:“谁教的。”
“什么?”乐无异不明白他的意思。
“抽烟。”
没头没尾,好像彼此很熟悉似的,乐无异心里嘀咕,嘴上还是下意识说了实话:“同桌塞的吧,我没抽过。“
百里屠苏淡淡看他一眼,没再说话,乐无异感觉到刚才近距离嗅到的气息又一次向他散逸开,如果气味有形状,那么这个时候一定呈现出一种危险的笼罩感,铺天袭地向他压覆过来,浓稠,沉重,夺走一切思考的能力。
百里屠苏向他释放了信息素,对方这样对待一个未来alpha无疑很不礼貌,然而乐无异的气愤并不比腰腹下肢的酥软来得更持久,他又有些站不稳了。他在思维混乱时顺手扶住青年的手肘,脱力感则促使身躯软倒在对方坚硬的胸膛,更多气息透过温热的人体疯狂灌入鼻腔,就像青春教育片里处于发情边缘的娇弱Omega,他的血液随着对方的侵略一点点沸腾燃烧。
这一定不是求偶行为,学期初转来的天才学神怎么会翘课飙车,还在这里对无辜同学做出一种近似骚扰的气味侵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有抑制剂么。”百里屠苏的嗓音有着玉石一样寒凉的质感,将乐无异拉出下坠的边缘。
乐无异勉强站直身体:“我为什么要准备这种东西,又不需要。”像是想起什么,“你不会以为我是Omega吧,误会误会!我们两个从里到外都一样,搞这个没结果的,我要进校了,百里……同学,你要逃课就自己逃吧,先不陪了。”
说完,乐无异一溜烟跑远,赶在铃声响起前一秒迈进校门。
直到惊魂未定地坐在教室里,乐无异才感觉到手掌中好像少了什么。
烟丢了。
校外,百里屠苏倚靠着黑色机车,沉默注视着手中那支形状纤细的香烟,很久,长指施力,将烟身折成两截,碾碎成末。
青年垂着头,黑色短发垂下的影子遮挡住眼底不散的阴霾。
“果然不记得。”
“不过,不能拖了。”
青年抬起眼,深黑眼眸中酝酿着强行压抑的贪婪暗潮,安静注视着少年离去的轨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从书包里取出昨晚补全的卷子,交给组长时附赠一个笑容,抵消对方未发的抱怨。
“怎么样,惊喜,发现没?”同桌探头朝他包里看,等待周五酝酿的玩笑发酵完成,将少年白皙的面容炸得窘迫、胀红。
“那根烟果然是你塞进来的啊,你抽烟的吗?”乐无异疑惑地看人一眼,甚至没有发现自己陷入青春期男生的恶作剧中。他不太赞同地皱眉,“未成年人不可以抽烟的,听说会长不高。”
“听谁说的,视频号?那种时不时跑路注销的账号,你信?”对方诱导着,”成年不成年的,不都是人吗,而且啊,我们alpha都喜欢这个的,它能让信息素更好闻。“
“是吗,alpha都喜欢?”如同之前经历过的无数次恶作剧,乐无异又一次对同桌的鬼扯深信不疑,甚至还有些可惜,“可是我的那支找不到了,你还有么,我想要古龙水味的,就是那种又沉稳又酷,闻起来就不好招惹……你上次给的是草莓味的,哪个猛A的信息素是草莓牛奶啊。”
说完,他突然想起在校门外,短暂侵占过鼻腔的锋利气息。
如果香烟真的有用,那种气味要怎么调和出来。
乐无异感觉到那味气息再度造访,蛮横地沾上裸露于外的皮肤,而后缓缓下渗,翻搅出醉酒一样醺然的热潮。
他不知道,气息的主人已经站在身旁。
早在百里屠苏踏入教室时,嘈杂语声缓缓消失,他将包搁在恶作剧男孩的桌面上,挤掉一只文具袋,而后在对方愠怒的脸上投去凉凉一眼:“找个位置,或者出去。”
对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他威慑到,眼神?或者周身锐利伤人的气息,一切怒火都在百里屠苏冰冷的视线下熄灭无影,剩下的只有无意识战栗服软的双腿,以及自觉行动,安静离开的躯体。百里屠苏拉开桌椅,坐下时,因为身高腿长,难免显得局促拥挤,他克制着眼底的贪欲,在乐无异惊讶看过来时,取出单粒包装的胶囊,推向少年的桌面。
乐无异脑中一串疑惑连番出现,最后停留在胶囊上:“这是……口服抑制剂?为什么给我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分化的时候,需要这个。”
“你也看出来我要分化了?”乐无异兴奋地倾过身,“我就知道嘛,总有这一天的,不过……为什么需要这个呢,虽然要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你和他们都搞错了,我有预感,我会分化成alpha的!”
乐无异将百里屠苏眼底不明显的无奈当作礼物被拒的伤感,他收起胶囊,忘记对方之前肆意释放信息素令他产生的微妙印象,由衷认为百里屠苏是个好人:“不过百里同学,你和传言里不一样嘛,一点也不冷冰冰,让我搭顺风车,还会关心我的分化,真的是个大好人!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对了,要上课了,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
百里屠苏将第一节课的书本题册拿出来,规整地摆在桌面上:“我转班了。”
他疯了吗。
乐无异愣愣看着百里屠苏,从A班转到F班,老师同意吗,校长同意吗,虽然和双面学霸做同桌很有趣,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他知道百里屠苏的,是那种隔着人群和传言的模糊印象,天才学神,神秘转学生,纯情Omega的梦中情A,无数个标签贴在对方身上,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百里屠苏在他的眼里一直是个由标签构成的抽象符号,全无人味。只有唯一一次课后擦肩,才在匆匆一瞥中记住对方出众的轮廓,短暂感知到一点冷凝锋利的活人气。
太特别,仿造不来,伪装不成,所以搭顺风车时,他能一眼认出。
百里屠苏不理会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低头看一眼腕表,估算时间:“把胶囊吃了,中午我去拿针剂。”
口服抑制剂药效不长,只够撑五小时,如果无异恰好在这个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里,百里屠苏的脸色沉了下去。
“诶呀,都说了我不是……”
乐无异本能要反驳,视线扫过去时正好看到对方沉暗的眸色,像是乌云堆聚,下一刻暑雨就要倾倒。乐无异又一次感慨百里屠苏冷酷外表下藏匿的善良,这个人为了做好事竟然这么认真!
虽然对方对他将来的第二性别有误会是让他有点不爽。
为了不打击百里屠苏的善意,乐无异收下胶囊,答应对方在课间吃掉。
因为昨晚熬夜补题,瞌睡虫很早就找上了乐无异,他支撑着下颌,满屏复杂公式一个个化作锋利小箭,轮番攻击他薄弱可怜的意志力,空调制冷的微小嗡声成为伴奏,主唱则是台上教师音调平平的示范讲演,他有点睁不开眼睛,嘴里嘟哝着:“谁唱的歌,怎么这么催眠。”
百里屠苏余光看见他脸上挂着的黑眼圈,微微皱眉,在老师转身前调整坐姿向前挪了一些,恰好挡住明目张胆偷睡的乐无异。
乐无异迷迷糊糊察觉到百里屠苏的动作,睡着前不忘预支谢礼:“你对我真好,中午请你吃餐厅A窗口的……”
乐无异的许诺从来不会落空,即使是睡前的胡话。
于是,餐具的轻微碰触声里,百里屠苏坐在乐无异对面,看着少年吃完正餐,转而消灭餐桌上的甜点,蛋糕的香气绕在鼻端,但是不让人生厌,鲜果的清香恰到好处中和奶油的甜腻,如同眼前的少年。
阳光被树叶分作碎金的光屑,透过上方的玻璃穹顶映照下来,不时掠过乐无异的发丝、眼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直知道乐无异是美丽的,如同从蚌壳中孕育,被海水托起的纯稚神明,懵懂地朝向众生万物抛洒善意,然而珍珠离壳,譬如玫瑰落刺,他只有回来,做壳、做圈住花株的毒蛇,在少年彻底散发香息之前,永久地切断四方伸展来的肮脏手臂。
百里屠苏盯住少年小天使雕像一样柔和的轮廓,目光如有实质,隐晦地跟随碎金斑点抚摸、贪看。
乐无异奇怪地抬眼:“百里同学,你怎么一直看我。”
“胶囊的药效还有一小时,你先回,我去拿针剂。”
百里屠苏缓慢收回眼底过多的贪念,恢复平时神态,最后一句说完,不等乐无异回答,就起身离开了。
“什么嘛。”乐无异抱怨一句,“我根本没吃胶囊的。”
他对自己推断事物的灵光抱有一种盲目的自信,从来没有想过预感失灵的可能。
才不需要吃什么抑制剂!
他笃信自己一直以来的第六感。
然而很快,他就尝到了真正的苦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诡异的高热气氛中,乐无异躲在厕所的隔间,双手胡乱捂紧口唇,勉强不让喉咙深处不断酝酿的甜腻哼叫泄露出去。
隔间门板因他的挣扎而微微颤动着,乐无异将唇瓣咬出一线血痕,疼痛感终于勉强唤醒一点为人的清醒。外间走廊传来男孩子们紧促的脚步声,踢踏,踢踏,青春躁动携带兽性,落在墙壁外空荡的天地,属于另一性别的肉体腥香隔缝与他自身的喘息和心跳搅乱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恶心。一次次将近的陌生足步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生汗,隐秘的期待与入骨的恐惧将神智揉搓成一颗纸团,随可耻的性幻想上下颠动。
就算再迟钝,身体发热的那一瞬,乐无异也知悉了:自己分化为一个Omega。
乐无异想起假期夜晚潦草听过的暗恋故事,他人结局中的巨大不幸此刻正缓缓向他落下——一个Omega的初次发情足够吸引来二十米内的青年Alpha。他将会被嗅闻、被搜寻、被强行标记占有,并且,那些占有是轮番的,他们在发觉他的生理结构迥异于其他Omega之后,会转而侵犯他腿间的软肉,直到不知数目的Alpha泄欲完毕,不知数目的成结性器在他肌肤迸满污臭的浊液。
水声有力地冲打在一墙之隔的冰冷器具上,男孩子们已经进入隔壁的Alpha卫生间,乐无异略松一口气,听到他们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忽然笑声停了,隔墙的脚步近前几步,隔了很久,有声音传来。
“你们闻到了吗,对面,好像有Omega发情的气味!”兴奋的,如狼群发觉猎物,不必看,也知双目发出幽光。
又有一张陌生脸颊贴在墙面,对着乐无异僵直的脊背,毫不遮掩,仿佛直白舔舐。
“会是哪个?这层楼里,只有F班的那个没有分化,只有他会去隔壁。A班的几个早就盯上他了,今天算是让我们捡到便宜。”
“可是,在校内做这个会不会被追责?”
笑声又放肆地响起来,打断同伴的顾虑:“午后又没学生会巡楼,怕什么,给他标记了,他也反抗不了。”
乐无异捂紧嘴唇,仍旧控制不住惊恐的呜咽从指缝漏出。
他后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不肯吃掉那颗胶囊呢。
然而恐惧砸不灭生火生汗的躁意。
脚步渐渐靠近,乐无异感觉到他们浊重的呼吸一点点逼近,他坐在冰凉的马桶上,看见停在隔间外的几双皮质制服鞋。
他本能讨厌被迫接受的一切麻烦,然而事到如今只能被迫屈从身体内部的热潮摧残,一切自尊都在水一样瘫软沉堕的低级欲望中消失殆尽,造物主给予这一性别本能求欢的放荡构造和引诱器官,此刻完全绽放。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忘记隔间外的男孩们,双手拉扯开脖颈的领结,任由浓郁香甜的气味从衣物与脖颈的缝隙不受控制地疯狂散发。
高热是唯一感受。
本该发生的香艳事件却被人为阻止了。
几声肉体的摔掷碰撞后,隔间外痛呼哀嚎替换了之前的下流口哨,渐渐,哭声如动物濒死,甚至来不及求饶,男孩们倒在地上,被身形高大的青年倒提起脚踝,一个个丢入走廊垃圾堆放处。
百里屠苏发丝微乱,额头带着奔跑而来的薄汗,沉沉的黑眼珠望向安静的隔间,小小空间中掩盖不住的情欲香息如同怒放的毒花,带着丰润的甜香与潮湿的水汽,汹涌地扑向他,捕杀他。
他的额角生出青筋,在升温的汗水中跳动着,最终还是按捺下去,敲动隔间木门。
事情比他预料更加严重,乐无异的发情期不仅与性别分化一同到来,并且,对方没有吃下他准备的胶囊。
如果晚来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间内传来尾音颤抖的喘息声。
乐无异堕落在苦热地狱,手指不由自主抚上唇畔创口,舌尖舔舐着指腹压出的血珠。
他几乎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只知道身体空洞寂寞,脖颈后方胀热发痛,想要被尖锐齿牙深深刺入,彼此交融。
隔间闷热的气流将他缠绕,怪异世界中,闯来一阵冰冷的风。
视线中只有一点潦草的色块,乐无异看到有人缓缓向自己靠近,掀起的气流让他想起刀剑的肃杀,没有入鞘,几乎要把肌肤割伤。
“无异,你没有吃下抑制剂。”
乐无异顺着声音懵懂地望着黑色影子,那道声音唤醒了他残余的理智,终于,视线明晰,乐无异怔愣很久,认出了百里屠苏全貌。
隔着两步距离,乐无异看清对方手中针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扔掉胶囊的……”乐无异低下头,明白了自己的行为已经被人看破,他语气低落,“我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
百里屠苏没有说话,向前走了一步,半蹲下来,专注地看他颈后细白的皮肤。
那股锋利的,略带铁锈血气的味道从对方身上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勉强压下的情潮再度造访,却没有了之前嗅到陌生气味的恶心,乐无异腿间一点点酥软下来,骨头好像熬成异花的汁液,软倒下来,在皮囊经络之间肆意流淌,荡漾曲线形的余波。
他的肌肤内里不受控制地散发出馥郁香甜的气味,像是有什么在盛放,等待采撷。
而他的姿态,也如一颗熟透待摘的甜蜜果子,身躯摇坠,挂在百里屠苏身上。
阀门又一次打开了。
理智困在栏内,本能控制言行。
乐无异迷茫地看向百里屠苏额角因忍耐而蜿蜒的青筋,伸出手指触摸着末端形状:“这是什么呀,是活的吗,它怎么会动。”
百里屠苏的呼吸难以抑制地粗重起来。
乐无异将脸颊埋入青年胸膛,小猫一样磨蹭着,嘴里含糊有声:“你好闻,可是好痛,会割人……”
“凶我,硌我,坏人。”
说完,大腿无意识地顶过对方小腹下方硬如烙铁的骇人巨物,控诉它从一开始,就让人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前的百里屠苏逐渐褪去淡漠冷静的外衣,急促的呼吸声响在逼仄空间,属于乐无异的肉体香气一阵阵涌入鼻腔,游走途中生长柔软小钩,攀住每一寸肌理的缝隙,调出Alpha原始的暴虐冲动。
乐无异当然不知道被兽性占据的人类大脑此刻会意淫哪些污秽粗野的画面,他甚至短暂失去羞耻心以及一部分必要的记忆,好奇攫住了他整个意识——百里屠苏的长裤下面藏着一样神秘活物,它有着衣物遮掩不住的煽情气味。
这是他之前嗅闻过的锋利味道,那种不加掩饰的侵略感足够使一切Omega心酥体软。
乐无异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软下去,衣物随着他身形的下坠摩擦着娇嫩的肌肤,带起过电一样的战栗。
“唔……为什么……痒……”
他不明白体内的空虚与躁动为什么这样难熬,衣料摩挲间,发情期的敏感度将微小感触成倍放大,瘙痒成为爬虫探足一样细密的快感,累积过量,反而转化成一种疼痛。
乐无异无法理解身体的变化,神色懵懂苦恼,双手却自发伸向痒热难堪的所在。
少年隔着白衬衣爱抚着胸前蓓蕾,动作青涩,指腹甫一接触,又承受不住似的弓起身体,难过地蜷缩起来。
“怎么办,好难受……”乐无异扬起脖颈,如羔羊待戮,眼角积蓄晶莹泪珠。
在欲海中煎熬的,何止乐无异一个。
早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刻起,百里屠苏心脏漏跳半拍,呼吸声沉重缓慢,贪婪地汲取着隔间内少年衣领处散发出的,类似奶油糕点的甜蜜气味。这味道甜软轻飘,犹如一团未长大的梦,然而纯稚不可亵渎的气味偏偏缠绕在最具诱惑的情乱躯体上,沾染着濡湿微腥的汁液,如同被强行催熟的花朵,在他面前不太熟练地绽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底一片暗色,欲望蓬勃燃烧。双手不受控制地探向少年微敞的领口,眼眸则看向那段白皙脆弱的颈项,幻想着嵌入柔软腺体,为其打上专属标记的场景。
乐无异双目失焦地望着他,接受一切将要到来的,粗暴亦或温柔的摆弄。
百里屠苏眼底生红,顺从本能,一寸寸靠近少年颈项。
乐无异身体自发做出Omega等待标记的柔顺反应,一切都无比顺利,百里屠苏却在标记的前一秒,停止了动作。
青年竭力止住靠近的动作,藉由指尖嵌入掌心的痛觉唤醒稀薄理智,就在片刻的清醒中,他的脑海浮现出八年前男孩天真温暖的笑脸。
无异……曾经那么信任他。
他不能趁人之危。
几声沉重喘息之后,齿牙寂寞地离开白皙皮肉,药物从细长针头注入颈间皮肤,平息所有燥热。
也许发情状态持续太久,没有得到有效纾解,药液灌入之后,乐无异身上温度虽然缓慢下降,直至正常,但是信息素的余味仍旧依附在汗湿的衣物,萦绕不散。
这种情况,是不能让他继续暴露在人群之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思忖着,将力竭昏迷的乐无异抱起来,少年体重很轻,睡着一样歇在他怀里,百里屠苏调整了一下公主抱的姿势,翻窗离开学校。
乐无异是在自家大床醒来的。
落日的晖光穿过窗帘缝隙,将整个房间染成浅一层的橘子红,乐无异陷在柔软的枕被中,翻了个身,手肘碰落床边的闹钟。
他清醒过来,鼻端残留的微妙甜味提醒着他,那场梦境一样疯狂的分化事件不是幻觉,它真切发生过。
有什么比预感失灵,突然成为Omega更让人感到难以接受。
有的。
那就是发情途中,廉耻全失地勾引了好心同学百里屠苏!
乐无异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许多细节冲入脑海,让他双颊发烧。
被性欲控制的人类简直就是一头动物嘛,乐无异将脸颊埋在被子里,庆幸着百里屠苏是个正人君子,到了那个程度居然还会强行忍住,按理说,百里屠苏救了他,避免了更加可怕的后果,他应该去当面道谢的,然而,一旦想起来……
灼热潮湿的喘息声、锋利招人的信息素气味、将触未触的手指、距离标记占有只差几厘米的齿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对方身下可怖的隆起。
像是指尖招惹了火焰,灼得人只想逃开,乐无异说不清那点心情究竟算是对Alpha侵略状态的惧怕,还是感知到某种本能的,原始的吸引。
不管了,反正暂时不要见到百里屠苏,至于道谢,等这些感觉全部消失了再说吧。
乐无异仰躺着,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在这时响起。
乐无异输入生日密码解开锁屏,看见好友栏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头像。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稚拙的木头小人,发出的消息却十分沉稳冷静。
“抑制剂在桌上,明早记得用。”
“帮你请了下午假,明天接你上课。”
乐无异皱起脸,一时不知道是要吐槽他的头像跟本人不搭调,还是应该试探着问问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发了消息过去:“百里同学,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呀?”末了,习惯性地加上猫猫疑惑表情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校有信息表。”
“诶?还能这样?那你是怎么打开我手机加我的,我有锁屏密码的!是不是我的手机坏掉了呜呜……”
那边沉默了很久,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中,最后只是回复短短两个字:“推测。”
不知道为什么,乐无异感觉到对方情绪有点低落。
仿佛知道他最想问的事情,紧跟着上句,对面自行回答:“睡吧,没发生。”
乐无异在床上滚了一圈,将自己裹成一只粽子,有点被百里屠苏的回答哽住,他明明没有准备问出来的!搞得自己就好像铺垫很久只为了问那一句似的。他盯住对方头像看了很久,为了打破尴尬气氛,他违心夸赞了对方的头像:“百里同学,你这个头像好有品味,是你自己做的手工嘛,我也喜欢做些小东西的,以后一起交流吧!”
然而,似乎没什么效果。
对面反复显示很久正在输入中,就在乐无异快要等出花儿来,百里屠苏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对方下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登出账号后,百里屠苏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眼前好像还跳跃着乐无异的头像,圆眼睛的男孩子自来熟地向他发出许多条友善的消息。
乐无异对待他足够热情,然而这种热情不具备唯一性,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其他人,譬如老师同学,甚至那个被他强制调换座位,对乐无异怀有青涩好感的同桌男生。
窗外落日一寸寸隐没下去,取代日轮的则是无星无月的夜晚。
房间里没有开灯,百里屠苏根据身体记忆摸索到床头的木雕小人,看不清,但是能够抚摸,这个时刻,他的动作几乎算是贪婪,指腹缓慢地,反复地感受木制品粗糙的纹理。
八年前得到的礼物仍旧被他好好保存在身边,然而,送他礼物的男孩,却已经忘记了他。
这原本就是对方信手赠予的善意,只是他一生飘零多舛,这只木头人偶,是他独行途中,第一次窥见他人纯粹善意。
夜风吹拂窗帘摇动,不算大的一居室里,留存着拥抱时沾染的清甜气息。
独属于乐无异的味道缠绕在百里屠苏指尖,虽然淡了很多,但仍有着Omega情热难抑时湿润甜腥的的余味,他甚至能够凭借嗅觉记忆,清晰地回忆起少年每一寸汗湿的肌肤,以及焦躁挣动时,长裤内因摩擦而溢出的点滴水意。
百里屠苏无法阻止记忆去造访那场过激的接触,性欲对他而言本来不值一提,这一刻却如同决堤的河水,冲垮四方天地,只好倾泻。
忍耐力到此为止。
鬼使神差,百里屠苏打开手机,登录账号,系统提示好友已下线,聊天框里最后一行是对方习惯性发出的表情包,百里屠苏顺着头像点进对方主页,看见相册里拿着冰糖葫芦,嘴角沾上糖粒子,仍旧笑容开怀的少年。
百里屠苏将照片放大,看着那点糖碎,几小时前强行压下的冲动在这时疯狂反噬。百里屠苏生疏地握住极速膨胀疼痛的性器,他欲望不重,长大后与乐无异重逢,才自发地学会在夜晚发泄过剩的精力,他不想污秽的行为亵渎对方,偏偏对于乐无异的污秽幻想,只消一点,就足够给予他无上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身体亦或精神。
百里屠苏神色如常,面目如同玉石琢就的塑像,冰冷、静默,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手下进行的勾当。
他看着照片中少年红润的嘴唇,以及唇齿内中,微微探出舔舐糖粒的舌尖。
这一幕与隔间内的香艳记忆巧妙重叠,彼时乐无异细细喘息着,水红舌尖舔过干燥唇瓣,落下一线水痕。
那个时候,就想……
百里屠苏呼吸微乱,阴茎再度硬胀一圈,前端兴奋地吐出清液,硕长的性器官,则颤抖着,竖直抵在小腹,被右手迅速套弄着。
眼前渐渐出现幻光,百里屠苏看见糖粒与水痕并合在一起,最终,石楠花的气味几乎盖过残余的信息素,高潮时,百里屠苏看见照片中乐无异的脸上出现似喜似哀的神情,白皙双颊染上红晕,彻底被他添上淫靡的色彩。
许久之后,他平复着强烈的感觉,取来纸巾清理的时候,指节却无心碰到屏幕,一点浊白,就这样玷污了乐无异干净的脸颊。
被冒犯的人此时却一无所知,陷在黑甜的梦境中。
第二天,乐无异没有被闹钟叫醒,却被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搅扰好梦。
百里屠苏甚至记下他的手机号,七点半准时发来短信:楼下等你。
乐无异掀开窗帘一角,果真看见对方站在楼下空地,学校统一发放的制服反而更加衬出百里屠苏的高大挺拔,如果不是身旁的机车使他的风格太过割裂,单看本人倒真是个模范优等生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拿着两份早餐,耐心等待乐无异下楼,偶尔确认时间,没有再次催促。
现在正是上课上班的钟点,路旁经过的中学生和上班族不时好奇地向百里屠苏投来一眼,有Omega红着脸颊上来问联系方式,最后又被百里屠苏的冷漠态度逼退。
不愧是大家眼里的梦中情A,乐无异腹诽着,恰好与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百里屠苏发现了他。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的信息仍旧很简短:下来,有早饭。
乐无异慌乱地拉上窗帘,那双眼睛有着玉石的光泽,冰冷沉润,然而视线碰撞的瞬间,那双眼睛越是平静,他的脑海中反而重现昨天的热狂。
他在百里屠苏面前显露出最为狼狈的姿态,对方则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安静地立在那里,放任他纠缠攀抱,没有迈出危险的一步。
正人君子,绝对是正人君子!
自己对他做出那么失礼的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
出于这种心态,乐无异磨蹭了很久,憋出一个拙劣借口:我昨天好像吃坏肚子了!现在正在厕所出不来呢,大概要迟到,要不你先走吧,我稍后去。
明显的谎话却没有被百里屠苏拆穿,对方很快回复:晚上吃的?吃了什么,家里有胃药吗?
奇怪,这个时候反倒话多。
乐无异看着屏幕中对面难得发来的两个问号,忽然有点不忍心继续扯谎,正良心自谴,楼下的青年离开空地,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十五分钟后,监控中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站在门前,把早餐和胃药放在置物架,而后离开了。
空地上的机车也不再占据视线,乐无异嚼着百里屠苏准备的三明治,无端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不过持续几秒钟,就被不用上课的直白感动隐没在深处。
他戳开聊天框,在对方最末一句“休息吧,我去请假”的消息气泡上划了半晌,终于感动决堤,忍不住一连发出几个贴贴表情包:呜呜你对我太好了,以后我可以叫你屠苏吗,等我好了一定请你吃饭。“
这个时候,他甚至忘记了隔间里的尴尬记忆,手指打字如飞,调侃着:总觉得我们好有默契,不会是之前就做过朋友吧。而且你对我好得过分,是不是有什么隐藏原因,就像言情里那样!
刚发出去,他才发现最后一句过于暧昧,慌忙撤回,好在百里屠苏那边长久安静,应该没被看到。
然而下一秒就传来提示音。
简短一句:不需要原因。
乐无异的手指停驻在屏幕上方,懵懂地眨眨眼。
糟糕,好像有点被撩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天,叫醒乐无异的依旧是百里屠苏的消息提醒。
乐无异照旧磨蹭过十分钟,想出一个蹩脚借口。
他闭着眼睛发送一条语音,因为赖床,声音里带着一点软软的鼻音:“怎么办,昨天胃痛睡太晚了,现在真的起不来了……”
百里屠苏站在楼下,少年的声音很轻,口齿不大清晰,以至于有点像无意识的撒娇。那条语音如同携带微妙电流,羽毛一样轻盈柔软的末梢拂过耳廓,酥麻幻觉则一路蔓延到肌肉、骨骼。
昨晚得以发泄的污秽幻想几乎要卷土重来,他的肉体早在迸射的瞬间感到餍足,然而精神永远焦渴贪婪,也许过量的欲望早晚会从冷静的表象中流溢出来,露出内中变异的怪物。
百里屠苏的旖旎念头,乐无异全然不知,他昨天尝到了不去上学的甜头,又认定了百里屠苏是个事事应允的大好人,于是试探着说:“要不,屠苏你再帮我请个假?就这一天了,好不好嘛。”
“胃还痛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乐无异总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想起昨天百里屠苏受了骗还好心送早餐的事情,有些良心不忍,没再继续扯谎:“诶呀,早不疼了,就是不想起来嘛,如果第一节课能晚一个小时就好了,做学生真是折磨人……”他拖着时间,企图拖过八点,错过入校时间,“说起来,屠苏你是怎么做到每天按时到校按时交作业的呀,不会觉得很累很麻烦吗,不过你本来就成绩好,这么想就不奇怪了……呀!不知不觉竟然快八点了,这下子你也要迟到了,还是别管我了,快点去学校吧!”
至于他自己,他又不傻,今天恰好要月考,还赶上了体育测试,他才不要去!
可惜这回乐无异失去了虚假的胃痛buff,百里屠苏一眼看穿他在演戏。
“没事,我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怎么变得不好糊弄了,乐无异想不出别的借口,干脆拉开窗帘,探出脑袋向楼下的百里屠苏喊:“算啦,都告诉你好了,我是因为考试才不想去的,东拉西扯这么久,也是因为这个。我撒谎糊弄你,是我不对。”
青年抬头,与他目光相对,并不离开。
乐无异默了很久,疑惑地眨眨眼:“你不生气的嘛?”
百里屠苏摇头,眼底似乎藏着一点笑意。
“那你,也不去上课的吗?”乐无异趴在窗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厨房翻找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包装好的菠萝包。他再度回到窗前,向百里屠苏怀中扔,”差点忘记这个,这家的菠萝包很好吃的,虽然不是刚做的,但也没办法,时间有点来不及……你没吃早饭吧,拿着路上吃。“
百里屠苏接过菠萝包,指腹在留有余温的包装袋边缘隐晦地摩擦过几秒,仍旧没有动身。
钟表的时针就在这时候过了八点,乐无异看百里屠苏杵着不动,虽然搞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但是也不再催促。
不走就一起翘课吧。
乐无异看着楼下的青年,圆眼睛蓦的明亮起来,他身体向外探,脸上带着自认为危险的引诱神情,俨然一个寻求合谋者的坏同学。
他学着之前那位同桌的样子,声音有意压低,向百里屠苏抬抬眉毛:“要不,我们一起逃课吧。”
百里屠苏站在阳光下面,树影不时掠过发梢,他衬衫雪白,领带打得规矩齐整,外套的穿法一样遵循着好学生的模板,除却过于冷淡的性格举止,单看外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乐无异以前搞不懂同桌为什么时不时怂恿他一起逃课一起上网,还向他书包里塞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看着百里屠苏这副正直冷淡的好学生模样,他终于懂了。
太有成就感了!
带着优等生一起翘课最有趣了!
乐无异向百里屠苏招手:“先来我家吧,反正也迟到了,我们讨论一下今天去哪里。”
很显然,他太过兴奋,忽略了初见时百里屠苏骑着机车,正大光明翘课这个事实。
同处一室,熟悉的气味又一次纠缠过来。
百里屠苏已经有意收敛,也许因为发情期还没有彻底过去,乐无异还是被他的气息扰得腿软。
“屠苏,抑制剂……”乐无异倚靠在床边,睡衣领口软软地歇在肩头,好险没有继续滑落。
Omega和Alpha的本能身体吸引,就这么强烈不讲道理吗。
他有点后悔心血来潮怂恿百里屠苏过来讨论逃课事宜了。
乐无异腿根酥软,好在之前的针剂药效还在,不至于存在更多身体反应,现在的感觉,至多像是感冒后的虚弱状态。他没有想太多,彻底接受百里屠苏作为好朋友之后,他将隔间事件当作一个没办法规避的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意外嘛,谁都没有办法,所以意外事件的后续和各种微妙的改变,想不明白就等于没有了。
反正想也头痛,还会尴尬。
乐无异感觉到百里屠苏靠近过来帮他注射抑制剂,无意碰触到彼此肌肤的时候,对方的身体有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屠苏,你体温好像有点高,没有关系吧。”
乐无异渐渐恢复了体力,不忘关心百里屠苏。
对方沉默很久,乐无异看见百里屠苏换了坐姿,开口时却不是回答,而是另外一句没有头绪的话。
“其他人,来过吗。”
“什么?”乐无异被他问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顺从记忆回想起来,“没有的吧,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是有的,好像也是个男孩子吧,来过几次,就是时间隔太久,记得不是很清晰了,怎么了吗?”
百里屠苏没有说话,出鞘剑刃一样锋利的好眉眼此刻压下冷意与煞气,静静地看向他,眼底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情愫。
乐无异无端脸上发热,强行压住那点奇怪的感觉后,他戳戳对方的胳膊,催促:“好啦,别装深沉啦,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嘛,我们一起看看接下来去哪里玩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打开手机,嘴里不自觉哼着走调的歌,百里屠苏脱下外套,在少年靠近之前用衣物勉强遮盖住勃起的下身,浅淡的甜香近在咫尺,每一缕余味都轻柔地挑衅着将近崩塌的理智,好在百里屠苏天生一张冷情面,衣物之下的烈火,永远烧不到脸上来。
乐无异划动屏幕,一条一条翻看着之前收藏过的游玩攻略,最后甚至戳开临近几个城市的页面,开始对比各种车票时间。
如果不是时间太短,他甚至想趁机旅个游。
他对比一圈下来,本该开心的事情倒被自己搞得头大,于是烦躁地挠挠头,用手肘戳戳百里屠苏的手臂:“屠苏你……”
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里,乐无异怔愣了半秒,又戳一下,小声感叹:“手臂上的肌肉也这么结实的吗,怎么练的……”他收回羡慕的眼神,身体自然地向百里屠苏的方向挪去,“差点忘记说什么,你也看看嘛,我挑不出咱们接下来去哪,本来想着随便转转吃点东西,但总觉得难得翘课,不去点特别的地方多浪费啊……”
那缕香气更近了,低头,能够看见少年微乱的发丝。
一瞬间呼吸都停滞,百里屠苏的目光跟随着乐无异不断划动屏幕的手指,经过数张电影院图片,又掠过游乐场宣传文章,在少年偶尔的纠结自语中,难得心猿意马起来。
乐无异的地点选择实在过于暧昧。
“好啦,就选这个!”
乐无异满意地扬起下巴:“上午去游乐场,午饭的话,附近湖上有个餐厅评分不错,下午的话,有个新开的密室逃脱,晚上嘛……”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敲定最后一站,“就看电影吧。”
电影?
百里屠苏万年沉静的黑眼睛亮了一瞬,一个不大可能的猜测在他心底诞生雏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起身打开衣柜翻找常服,错过青年微小的变化:“今天的费用我包,你不要抢哦,我换个衣服就能出发。”他翻出一条牛仔裤,转过身,不大好意思地下了暂时性的逐客令,“要不,你回避?”
没办法,发情期阴影还在。
百里屠苏进了卫生间。
乐无异收到一条消息。
前几天灰溜溜换了座位的前同桌给他发来第三条邀请:“上网,去不去?”
乐无异随手搭了奶白色的毛衣,依照惯例,已读不回。
对面默了几秒,像是恼羞成怒:“你是不是和百里屠苏谈恋爱了?!”
乐无异对于前同桌刁钻的脑回路感到迷惑,皱眉半晌,还是礼貌澄清:“没有的哦,屠苏只是人太好了,想要督促我好好学习,你不要怀疑他的为人品格。”
恰好百里屠苏出来。
青年像是冲了澡,漆黑短发潮湿微乱,发梢偶尔滴下冰凉水珠。
气息却比初时轻快很多。
乐无异垮上小熊包包,站在门口向百里屠苏招手:“快快,我们去坐过山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等到真的坐上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完美诠释了人菜瘾大。
原本他存着一点小小的坏心思,想要捉弄一下百里屠苏,让对方因为失重和恐惧崩人设,毕竟百里屠苏脸上常年看不见情绪变化,校内的omega总传什么面瘫男神,特殊情况下百里屠苏究竟会不会做夸张表情,乐无异可是好奇很久了。
虽然不久之后,他就以某种不大好描述的方式见到了百里屠苏的真正面目。
然而现在,从设施上下来的时候,乐无异没有看见百里屠苏的另一面,反倒体会到了尖叫哭喊之后的脱力眩晕感。
他坐在椅子上喘气,看见两个百里屠苏顶着两个毛晕晕的太阳,向他递上一瓶水。
乐无异想起几分钟前的场景,百里屠苏全程面不改色,只有发丝被劲风吹乱,自己则陷入被甩出半空的恐惧感中,不知道哭喊了几声救命、要死了。
以至于现在眼角还是湿的。
真的丢脸。
“怎么会是这样的……嗝。”他接过水瓶灌了口水,喝得太急反倒打了个嗝,于是脸颊上添了一层赧然的粉红,“这个不算,其他的项目我一定比你厉害!”
百里屠苏看着他,神情未变,眼底带笑。
乐无异憋着一口雪耻的劲头,最终仍旧连连惨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海盗船,晕眩。碰碰车,险些侧翻。醉酒桶,不必再提。
全场唯一可玩的,竟然只剩旋转木马。
偏偏这一项百里屠苏不肯上去,直接认输。
乐无异恹恹地倚在独角兽身上,手里拿着百里屠苏塞给他的棉花糖,有一种不战而胜的空虚感,他摸一摸异兽漂亮的尖角,打起精神,与隔座放短假的幼稚园小朋友一起转过十几圈,奇异地升起一种觅得合意玩法的满足心情,没有听见拍照的咔嚓声响。
另一边,不肯玩乐的百里屠苏,将少年的侧影照片保存,发送到账号空间,配文则是一个棉花糖符号。
乐无异的体力补充完毕,下来后伸了个懒腰,悄悄瞥一眼百里屠苏,先前因为惊吓暂时按下的捉弄心思又一次探出头来。
游乐场这茬算他失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之后的密室,一定要扳回一局。
神神鬼鬼搞氛围嘛,都是假的,他才不怕。
乐无异从小不信世界上存在灵异事件,依照他的逻辑:既然有,为什么从没有真正看到过,既然看不到,那就是没有。
他怀着十成十的信心带着百里屠苏到了地方,不忘提前酝酿对方表现得太失态,自己要怎样安慰更加自然。
可惜残酷事实又一次教他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全程慌不择路,拉扯着百里屠苏胡乱躲藏,在人工制造的阴森鬼影中瑟瑟发抖,整个人几乎长在百里屠苏身上,双腿夹住对方窄腰,闭着眼睛不肯下来,倒是惹得百里屠苏温热体温升高了几度。
鲜活心脏跳动着,紧促的震颤感隔着衣物传递到乐无异的肌肤,这让他想起对方在隔间中,任由下身膨胀着,以情热直白的颤动击打他提早堕落的丝弦。
鼓点总是相似的,好像一种隐秘的挑衅。
再次得见天日后,乐无异压下微妙难解的情愫,彻底认命。
他承认了,百里屠苏是无敌的。
乐无异不再较劲,最后的电影环节,乖乖选了看起来最不刺激的温吞文艺片,昏昏欲睡看完之后,各自归家。
等到乐无异将一切收拾好,躺在床上翻手机顺带复盘白天的丢人操作时,恰好看到百里屠苏的更新,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动态:一张抓拍。
点赞999+,评论0。
乐无异顺手点赞,并在评论区补了之前拍的棉花糖图片,夸赞:下次不坐这个啦,不过棉花糖可以有!
他不等回复,扔下手机安心陷入睡梦,却不知道,这种暧昧互动等同情侣之间的官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本来以为动态下的回复充其量只能算是好朋友的互动,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保存了那张抓拍,顺便对百里屠苏的拍摄技术发了一串长长的彩虹屁。
直到第二天和百里屠苏一起进入教室,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饶是乐无异再迟钝,也察觉到许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大多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乐无异走在百里屠苏前面,被这诡异气氛扑了一头一脸,第一次体会到了社恐人士的日常折磨。他被看得心头发毛,将要踏进门的左脚收了回去,身躯后撤,送百里屠苏打了头阵,自己则藏在对方宽阔肩背的阴影下,紧跟着走了进去。
反正百里屠苏长得高,被人多看看也没什么,他想。
拉开椅背的时候,随拖拽声一起响起的,是前座好奇的声音。前座的beta男孩子一向和他玩得很好,说小话传零食一样不落,这个时候正转了头,问出一句:“无异,你和百里同学谈恋……”
“谈什么?练习册?”乐无异在整理书包的间歇抬眼,“这有什么好讲,你还不知道我嘛,最讨厌练习册啦课本啦,谁都别想跟我谈这个,倒是你们,今天一路盯着我,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