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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剑客俏甜心by东风遥寄(01-02)(1 / 2)

('寂静得有些不寻常的山林,连一丝平日里常能听见的虫鸣声也无。几个挑货郎壮着胆子走这条路,都是些身强力壮的青年郎,瞧着倒是精气神好。

其中一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哎,李二,你今天这批货是要送去宋家的?”同伴答道:“是啊,宋家在那山脚下,真是远啊。要不是过这树林能抄近道,我才不走翻云寨这条路呢。”另一人忽地止住脚步,诧异道:“这经过翻云寨?”

“是啊,怎么了?”同伴疑惑他的行为,安慰说,“安心啦,翻云寨那帮山贼刚掳走了乐家小公子,怕不是正办喜宴呢。咱们脚力快些,过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到了,山贼抓不到咱。”

那人浑身不自在,挑着担子就要往回走。

同伴连忙阻拦他,“哎哎!都走到这儿了,你还怕什么呀。当初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那急着回去的人“呸”了一声,骂道:“你这没心肝的!你不知道翻云寨里有妖怪吗,个个都是青面獠牙力大如牛的怪物,要落入他们手里怕是连个全尸也没了。人家乐小公子生的貌美是被压回去做夫人的!你们有啥?馋你俩这二两腱子肉?””

那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惧意。刚要接话,山林深处忽然传来了几声野兽的咆哮,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似乎具有迷惑人心的力量,几个挑货郎又惊又惧,连忙循着原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去,却在路上偶遇一俊朗的黑衣剑客。

“小兄弟,快走,快走,这儿有妖怪啊!”挑货郎的货也丢在路上了,生怕被那山贼给逮住活剥了皮,喘着粗气劝阻那男子,一抬眼却被周身肃杀的气氛震住了。

那男子丰神俊朗,眉间一点朱砂不觉媚态反倒更显气魄,瞧这打扮倒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倒像是行走江湖的人士,身后还跟着一只堪称肥硕的大鹰,扑腾着翅膀跟在男子身后。

“何处。”男子开口询问,声音也如同给人的感觉一般冷淡。挑货郎只觉一震,一瞬之间威压如同排山倒海袭来,他颤着牙齿心说这俊俏青年怎的如此恐怖,哆哆嗦嗦地,也不知是之前被妖兽的叫声给吓着了,还是男子气势太过慑人,总之挑货郎腿软了好一阵才颤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具体在何处,那翻云寨危险得很,小兄弟别再往前走了!”

男子恍若未闻,听罢便继续向前走,那只鹰跟在他身后。那三个挑货郎见他如此不听劝也不再管,落荒而逃似的离开这鬼地方。

“阿翔,前边就是翻云寨了。”冷淡男子对着这只鹰倒不似对外人那般摆出冷酷无情的态度,他指挥说,“你先去探探情况。”大鹰盘旋了几圈,飞向远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神秘剑客神色平静地走进山林间,一路上寂静得如同不实际,他心中早有疑惑面上却是不显。

“到了。”他说道。大鹰也好似回应般嘶叫了两声。

一人一鹰入魔窟翻云寨,气势惊人的冷淡青年究竟是何人?乐府公子竟被山贼掳走做夫人,究竟发生何事?霹雳霹雳霹雳,内容精彩纷呈,请继续观看《冷酷剑客俏甜心》第二集。

翻云寨内一片喜庆的气氛,无数忙碌的妖人在准备喜宴的物事。两个妖人正抬着装喜衣的箱子,晃晃悠悠地往寨子里走。

“哎你说,大王怎么就找着这么个美人儿来。”其中一妖人满脸艳羡,“真是宛若天仙啊。”他脸上满是妖兽的纹路,看起来狰狞无比,歪脸斜嘴的,露出向往的表情来。

“怎么?你惦记上这美人了?收起你这点心思,别叫大王把你给宰了!”另一相貌极像马的妖人踢了他一脚,“干好了活儿,大王有的是赏呢。乐家的小美人我们就别想了,想点实际的吧你。”

歪嘴妖人白了他一眼,又发问道:“乐家小公子是怎么被抓住的?”

那马脸“咦”了一声,奇道:“你竟不知道?要我说这小公子也真是可爱,他听说咱们翻云寨内有妖怪,竟偷偷上山想抓一只回去给那什么,那玩意儿叫什么来着?会动的木头,叫……记不清了,说是给那玩意儿做实验。结果大半夜的进林子里还被石头给绊了一跤,惊醒了咱们守夜的兄弟,这不就被带进来了吗。”

“听起来,这小公子还怪天真的。”歪嘴妖人摸着下巴嘿嘿笑了两声。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赶紧把这箱东西搬过去,误了时间看你怎么交差。”马脸妖人催促道。歪嘴妖人叹了口气,两人再度抬起那口箱子前行。

此时已是深夜,寨中张灯结彩的,到处都是布置过的装饰。翻云寨寨主坐在主座,举着酒杯冲着众妖人道:“今儿是我和夫人的新婚日子,辛苦各位兄弟们了,我敬你们一杯!”说罢一口饮尽手中的酒。底下妖人也很给面子的贺过喜饮了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寨主生得一膀大腰圆的肥猪相,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红色的喜服紧绷在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他不舒服地在位置上扭了扭,喜服瞬间“撕拉”一声裂了道口子。这场喜宴本就是走个过场,正菜还在房中等着呢。想到那秀丽娇美的小公子,寨主不禁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来。

“各位兄弟们吃好喝好,我先去陪夫人了。”他终于忍不住叫停了前来敬酒的人,一想到今晚便能和小公子一度春宵,这寨主便根本按耐不住心思了。

妖人们都点点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来。“莫不是大王心痒难耐了?怕是那小美人,哦不,是夫人,夫人也该等得急了。大王您去陪夫人吧,咱们兄弟用不着这么客套。”

寨主急不可耐地起身,旁边的随从想要一起前去却被他喝令不许跟随。“我和夫人恩爱,你们去凑什么热闹,都滚,别来妨碍我。”他满身酒气的迈着步子离开了主厅。

房中,烛火幽幽,一身着红艳嫁衣的美人正被反手绑住不得动弹。乐无异微微蹙眉,他被盖头蒙着,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通过声音来辨认。

“可恶,我太大意了,怎么会被抓个正着。”想到前晚光景,乐无异简直要扶额,“要是我再小心些,现在哪还会被当作女子要和那寨主成亲!”

前晚他正在家中琢磨偃甲的驱动源,突然想起之前听到过翻云寨有妖人这一传闻,有心要抓一个来做偃甲实验。不料半路下起雨来,他忙着避雨,脚底一打滑,不慎将翻云寨门口的石像撞到,惊醒了守门的妖人才被抓住的。

乐无异心中懊恼不已,可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逃出去了。

肥头大耳的妖人寨主,究竟是否能够与美人一亲芳泽?乐无异身处险境,将如何逃出生天?神秘侠客气势惊人,携一鹰直奔翻云寨,究竟是何目的?霹雳霹雳霹雳,内容精彩纷呈,欲知后事,请继续收看《冷面剑客俏甜心》第三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正苦思冥想着如何从这魔窟逃出去,他想到今天那几个妖人给他上妆时痴迷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不由得一阵恶寒,于是对身上这身喜服更加嫌弃了。

奈何乐无异被反手捆着,双脚也被粗绳捆得结实,完全动弹不得。妖人毫不怜香惜玉地将绳子在他手上绕了五圈,粗粝的麻绳将他的手腕勒得死紧,稍一挣扎便感受到细嫩的肌肤上传来扎人的疼痛。乐无异无奈放弃,只得另寻他法。

“我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还不知道要怎么向爹娘交代。”乐无异不愿回想起承受娘亲怒火时的感受,“如今被困在这里,来时带的偃甲也被收走了,唉。”

再次感叹了声自己的不幸遭遇,乐无异向后一仰,百无聊赖地整个躺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举办婚宴的主厅喧闹声不断,寨主慢慢悠悠地从里边踏出来,一步一想房中的小美人。“不知会是什么滋味儿,嘿嘿,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还没尝过这么好的味道呢。”寨主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并未第一时间发现迎面而来的人。

踏过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枯枝被来人踩成几段,让寂静的夜多了点声响。黑衣剑客用剑拨开碍眼的藤条,浑身是掩盖不住的冰霜之气。大鹰扑棱棱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映着月色,竟有几分诡异的可怕。

“谁!”寨主警觉地抬眼,眼前一道人影迎着漫天稀星向他走近,他拔出战斧向前挥了几挥,肥肉控制不住地狂颤,“到底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寨主怒道。

没有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寨主自觉被轻视,“呸”了一声喝道:“报上名字,说不定还能饶你个全尸。”

大鹰嘶叫了两声,从空中俯冲下来在一旁的枝桠上落定,枝木一颤,簌簌落下些树叶。一语不发,剑客身形微动,寨主来不及反应回防,眼前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再回过神来时一柄冷白剑身已抵在自己最脆弱的咽喉位置。

“人在何处。”剑客淡漠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什么人。”寨主冷汗直流,惊惧不已,心中却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千刀万剐。他紧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孔,俊美得如同雕刻的脸庞,身上却散发着煞神的不详气息。

“你找的是……”话还未尽,剑客似是不耐地信手一划,寨主难以置信地捂着被划开的脖颈,口中“嗬嗬”吸气声不断,肥硕的身躯倒地,激起无数尘土飞扬。男子将剑随手扔在地上,这也不打紧,总之是从守门的妖人那捡来的,不算浪费。

“阿翔,去探查乐无异的下落。”男子头也不回地开口,他加快了步伐,向着主厅的方向前进。若不是月色太暗淡,若不是今晚星星过于稀疏,也许百里屠苏能够看清那死去妖人的衣着,分明是成亲时才会穿的喜服。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地绕过那具尸体,尸体的脖颈上只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此时阿翔已前去探查回归,它亲密地站在百里屠苏的肩膀上蹭了蹭他,发出几声叫声。“好,我知道了。”百里屠苏点了点头,“不过妖人的肉有毒,不可以吃。”阿翔沮丧地鸣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了。

“现在去找乐小公子吧。”百里屠苏沉思了片刻,随即就制定好了计划。

主厅依旧热闹非凡,妖人的说笑声从大厅中传出老远。

喜庆的氛围终止于那声巨响,妖人们错愕地望着那道被踢开的门,个个如临大敌地看着眼前来人。一瞬安静的厅堂只听得百里屠苏拔剑时的铮然出鞘声,“乐无异在哪里。”黑衣剑客不愿多言,直奔主题。

无人回应,满堂寂静无声。

百里屠苏皱了皱眉,右手持剑一挥,剑气破空瞬间刺透一妖人的头颅,壮硕妖人轰然倒地。百里屠苏眉间一点朱砂更加妖异,他欲抬手再出招,“还不说?”

第四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邪异妖人不过是些占山为王的土匪,哪里见过这般阵势?这般锋利似铁的剑锋直直把他们吓得三魂六魄去了半数,腿一软,就跪倒在地,颤声道:“乐小美人……啊不……乐公子……他……他被绑在了厢房!”

百里屠苏单剑上手,强悍气流席卷四周,似怒雷震地,狂风呼啸,凌厉剑气散射而出。不过几息之间在场妖人已尽数毙命。

他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半人半妖,死不足惜。”百里屠苏毫不留恋地踏出主厅,只留下满地残尸。

“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

乐无异在半睡半醒间被一阵响声吵醒,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但是手脚都被捆着完全不能轻松办到,他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强借着手肘支起身来。“可恶啊,这个盖头,根本看不见嘛。”乐无异烦躁地甩甩头,“我可是男人啊,被绑来和山贼成亲这件事情就够不可思议了,居然还穿着女方的嫁衣!”

窗外响声不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玻璃。可是乐无异眼前被遮得严实,他只好仔细去听。

“这是……鸟?”

还没等他思索更多,那鸟又扑棱棱地飞远了。

“真奇怪啊,按理说这山上的活物早该被这些妖人抓来吃完了,怎么还会有鸟呢?”乐无异不解,“唉算了算了,这些事情全都太离奇了,想不通想不通。”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即脚步声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一惊,难道就到时间了?这个人不会就是要和我成亲的人吧?完了完了贞洁不保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在被捆住手脚,眼睛看不见,身边没武器没助力的情况下打晕这个人然后逃出去呢,只觉那人凑近了他,乐无异隔着红色的绸布,隐隐约约看见那人伸手捏住盖头的一角。他忽然有一种好像真的是在新婚夜的感觉。

新婚的丈夫动作轻柔地撩开那块红布,露出盖头下一张清丽非常的面容。本就姣若好女,被称为是“长安第一美人”的乐无异,如今略微付粉施朱画上女子妆容,更是美得雌雄莫辨。

“你……你就是那个寨主吗?”乐无异心情复杂地开口。

来人并不答话,提剑劈下。乐无异害怕地闭上眼睛,只觉桎梏一松,手脚上的绳子已经都被这黑衣男人砍断了。

他们二人一站一坐,百里屠苏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人,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开口问道:“能走吗?”

乐无异喜不胜收,道:“你不成亲啦?”

“成亲……?”百里屠苏不解,但又立刻反应了过来,“我不是寨主,和你成亲的不是我。”

乐无异偷偷地欢呼了一下,这个人冷冰冰凶巴巴的,以后的丈夫才不是这样的呢。等等,什么丈夫?我是男人!感觉自己犯了蠢的乐无异在内心斥责自己,抬头又对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那,那咱们现在赶紧出去吧!可是外面还有很多妖人……”

“都死了。”

乐无异心中一惊,心道果然不简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厉害人物。他问道:“不知这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言简意赅。

“好的,百里少侠。是我家里人让你来救我的吗,他们还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别的?”

“嗯,没有。”百里屠苏惜字如金。“准备好了就走吧。”

乐无异揉了揉手腕,被捆了太久,手脚全都麻了,完全无法行走。他难为情地开口:“我走不动……”百里屠苏抱臂思索了片刻,旋即将乐无异横打抱起,怀中的人意外的轻,他掂量了一下,也就三只阿翔那么重吧。

乐小公子哪里这么被人对待过,他羞恼地挣扎了两下,刚要拒绝,又对上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神,瞬间就熄了火。“好吧好吧,为了赶路,那只能委屈一下我自己了。”乐无异开导自己,“反正是他抱着我,累也是他累着。”这么一想乐无异反倒不好意思了。百里屠苏抱着他一路走出翻云寨,身后跟着一只肥壮的大鸟,一步一行地跟在后边。

将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奇妙,百里屠苏能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和发顶的清香,乐无异的呼吸声缠绕着他的,“好小一只。”百里屠苏默默地想,他忍不住又搂紧了些。一时间氛围很和谐。

“百里少侠,你弄疼我了。”乐无异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的肌肉有点硬,不好意思。”

身后那只大鸟飞过来站在百里屠苏的肩膀上,似是嘲笑一般哑哑叫了两声。“阿翔。”百里屠苏面如霜罩,止下脚步。阿翔悻悻地又飞开了,落在一旁的枝桠上。

“这只鸟,是你养的吗?好大一只啊。他叫阿翔?”乐无异好奇地发问。百里屠苏“嗯”了一声,气声自胸膛发出,闷闷的震了一下。乐无异默默离他的胸口又远了一点,心说这百里少侠真是身经百战内力深厚实力不容小觑,连只吐一个字也能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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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半时分,山林间流水潺潺,月亮倒映在水面,被风吹开一阵涟漪,有种别样的静谧。乐无异被百里屠苏抱在怀里,两腿一晃一晃的,他盯着衣裙下面露出来的那双绣花鞋,不禁面上一红,连忙把脚往里缩了缩把鞋子藏进裙襦里。

百里屠苏似是无察无觉,他目不斜视地抱着乐无异继续前行。乐无异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虽说已有被山贼五花大绑,甚至强行娶亲的经历,但依旧是大大咧咧,对他人毫不设防。他被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用暧昧的姿势搂着,倒也不羞,反而去找些事情解闷。

“百里大侠?”乐无异伸手拽住百里屠苏脖颈上的那一圈羽毛挂饰,面露惊奇,“这个是你家乡的习俗吗?装饰好特别。”百里屠苏垂首看了他一眼,乐无异还在继续。他又不安分地伸出指头戳戳救命恩人的手臂。好,好结实。乐无异心中惊叹,他平日里只沉迷偃甲,老爹总想逮着他练剑,但却总被找机会溜走。

如果我认真练了的话说不定也能……乐无异摇摇头,才不呢,我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偃甲大师的人,要练剑还是另寻他人吧!他还在戳着恩公的手臂嘀嘀咕咕,百里屠苏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毫无察觉也就随他去了,但已经在心中对这个小美人留下了一个“笨蛋”的印象。

“这只鸡,好生壮硕。”乐无异还在找话,“我也有一只小鸡,不过没这么大!它叫馋鸡,也许可以和你的交个朋友。”

“它叫阿翔。”百里屠苏毫无预兆地开口,“还有,它不是鸡,是海东青。”阿翔在背后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乐无异:“我还以为你不会接话呢,这不是说了挺多的吗?”他冲百里屠苏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好无聊啊。”

百里屠苏:“嗯。”

又不知走了多久,百里屠苏停下脚步。

“到了。”乐无异早在大老远就看见长安城了,他家的宅邸就在城门口,近得很,连忙就要奔回家中。可转念一想,自己整宿未归,爹娘一定生气极了,于是又缩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事?”

乐无异刚才还高兴着,忽然就沮丧了。

“我爹我娘一定很生气,百里大侠,你可得帮着我说话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这都是山贼的错,跟我没关系啊。”

百里屠苏不置可否。

乐无异从他怀里跳下来,摆出哀求的手势,“拜托拜托,不然我真的会被爹娘骂的。”百里屠苏别过脸去,简单地应了一句。乐无异欢呼一声,转头就往家的方向跑去,百里屠苏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天际已翻鱼肚白,乐府院内极为安静,乐家少爷不敢走大门,翻墙入了院子,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不料家丁正守在门口打鼾,听见声响后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少爷!少爷你回来了!”家丁见到乐无异后瞪圆了眼,欣喜地喊了声。乐无异连忙将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家丁会意地点点头,转而又惊喜地拉住他家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乐无异心中一暖,安慰似的拍拍这家丁。“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儿,爹娘呢?”“老爷夫人都担心着呢!还去找了个很厉害的剑客帮忙,少爷见过他了吧?”家丁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据说这剑客神秘得很,实力也强横,老爷怕少爷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就去寻了他来。怎么样?是不是对付敌人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家丁用手在空中“咻咻咻”划了两划,满眼都是对神秘剑客的崇拜。乐无异摸了摸他的头,想说他也没看见。却被家丁双手捉住手腕抢先开口:“不过少爷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乐无异笑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忽地听见后方有人靠近时的脚步声。

他感觉脊背一凉,缓缓回头,对上百里屠苏冷若冰霜的脸。百里屠苏抱臂冷冷注视着乐无异被家丁紧握在手中的手腕,“怎,怎么了。”出于一种小动物的直觉,乐无异连忙收回视线,感觉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他不自在地抽出手来,又摸了摸小家丁的头发,打算回房换下这身嫁衣。

乐无异提着过长的裙摆,生怕自己被裙子绊住。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不对劲,怎么自己身后有两个影子?一回头,百里屠苏仍跟在他身后。

“你要跟着我回房吗?”百里屠苏被他一双多情眸注视着,忽地生了怯意,竟不敢正视他,“今天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就真的得留在那魔窟里了。可是我现在,现在要去房间换衣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百里屠苏皱了皱眉,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于是他又跟着乐无异走了两步。

乐无异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他难为情地盯着脚尖。他几乎一路都是被百里屠苏抱着过来的,那双绣花鞋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没脏。

“我说,我要换衣服了。”

百里屠苏“嗯”了一声,“你换吧。”

乐无异忍无可忍地关上门,“砰”地一声巨响,他的声音从里面大声传出来,“变态吧你!”

第六章

乐父正和颜悦色地对着百里屠苏说着什么,百里屠苏面色平淡地回应着。等乐无异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和谐的场景。他从桌上捞了个杯子灌了口水,回来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上,那裙子还真是难脱,费了他不少时间。

乐父温和地对百里屠苏道:“感谢此次百里少侠的帮助,犬子顽劣,怕是给少侠添了不少麻烦。”百里屠苏摇摇头:“不打紧。”

乐无异听见这话,连忙放下杯子从一旁探出头来喊冤,“哎哎老爹,我才没添麻烦呢,一路上可安分了!”就是太无聊,从百里屠苏身上拔了两根毛而已,不过这后半句他没敢说。

乐父还在和百里屠苏客套,最后他唤来下人,从托盘上拿起那几张银票递给百里屠苏,“这是之前与百里少侠说好的酬金,百里少侠收下吧。”百里屠苏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用了,这次的委托很轻松,酬金就不必了。”百里屠苏说这话时视线一直盯着乐无异,乐无异并未发觉,他还在悄悄偷听大人讲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此话,乐父一怔,“这……应付的酬金定是得付的,规矩如此,百里少侠不必推脱。否则传了出去,可要说我们堂堂定国公府赖账欺压百姓呢。”他开了个俏皮的小玩笑。

一旁偷听的乐无异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接话道:“就是就是,屠苏你就收下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乐无异如此轻松亲昵地喊出,该轮到百里屠苏愣住了,他不自觉地搓捏了两下指尖,表情却还是淡淡的,但细看还是有些不自然。百里屠苏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酬谢。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我就先告辞了。”百里屠苏拱了拱手。

“百里少侠,我送你出去吧。”乐父开口道。

“多谢,不必了,我识得路。”

“少侠不必客气。”

百里屠苏见推脱不过,于是道了声谢,两人随即便离开了。

家仆小丁望着百里屠苏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人怎么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真是个不领情的家伙。”乐无异拍了他一巴掌,“别背后议论人家,屠苏是个好人。”莫名其妙挨了一掌,小丁委屈地抱住头,“少爷,我又没说百里少侠不是好人。只是他总是对人冷冰冰的,没副好颜色,我看也就对你态度不一样!”

乱说话的小丁又被少爷拍了一巴掌,”哎哟!怎么少爷在外边和那百里大侠单独呆了一宿,就变得会打人了呢!”“去去去,别瞎说。”

“异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刚要纠正并不是“单独”呆了一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女声。

他瞬间僵住了。

“呃……娘。”乐无异慢慢转身,脸上挤出一个笑来,“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清姣哼笑一声,“你还晓得回来?这么大了依旧如此顽劣,罚你禁闭思过三天。这三天内不许外出,在房间里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

可明晚就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了,机会难得,更何况乐无异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性子。他心中焦急,可又不敢忤逆娘亲,忸怩道:“娘,能不能过几天再罚我……”傅清姣极清楚自家儿子脾性,她哪能不清楚乐无异话中的意思。“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罚你叫你好好反省,别想着出去玩儿了,撒娇也没用!”

乐无异作战失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傅清姣离开。他懊恼地抓抓头发,“集市上肯定有好多新奇的东西,能给我制作偃甲提供灵感,可这下全泡汤了。禁闭三天……”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一阵小跑扒在门口看傅清姣一行人走远没,又跑回小丁身边搭住他的肩。小丁被他家少爷搞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出声问道:“少爷,您怎么了。”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小公子,现在突然斗志昂扬的。

乐无异郑重地向小丁宣告了他的计划。明晚花灯节,他,乐无异,要带着他的同伴小丁,翻过院子的墙去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小丁拍了拍他家少爷的胳膊,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家少爷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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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节是一年中除了春节以外最热闹的活动,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口挂上花灯,表示对未来的祈福与期盼。夜晚则是最热闹的,夜市上会有许多外地来的商贩,能见到许多平日见不到的新奇玩意儿。

乐无异一直很期待着花灯节的到来,可这次被傅清姣罚下禁足,就无法参加花灯节了,这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花灯节当晚,乐无异正快速地穿戴齐整,准备随时都能出发。

“小丁,你快去看看我爹娘在不在。”

小丁猫着腰,一步步挪到门口,悄悄探出头向外飞快地瞟了一眼。

“报告少爷,不在!”

“好,那咱们出发吧。”乐无异肃着一张脸。他的脸本就生的俏丽秀气,再做出这种表情非但不显得他严肃,反而更让人觉得有一种故作成熟的天真可爱。

乐府坐落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大门口就是热闹非凡的街道。乐无异听着外头的声音,内心激动不已,已经划算好要怎么好好逛逛夜市了。他简直像个未出阁的小姐一样如此向往外边的世界,无论何时都抱着好奇心去看待事物。这位未出阁的小姐指挥着小丁搬来早已准备好的梯子,悄悄地爬上院墙。

落在身后的小丁连忙跟了上来,“少爷,少爷!等等我啊!”乐无异回头冲他一笑,旋即从墙上一跃而下,其熟练程度令人咂舌,可见是没少干这种事儿。

今日恰巧是朔月,街道上人潮如流,夜市才刚开没多久,已有不少摊子占好了位置正在摆设货物。乐无异出逃成功,难掩兴奋地在各个摊位窜来窜去,小丁苦恼地跟着他家兴奋过度的少爷东奔西跑。他喘着粗气求饶道:“少,少爷,你慢点跑,我跟不上你了。”小丁无意间一瞥,眼尖地在人群中瞅见格外显眼的百里屠苏。百里屠苏背着那把邪剑“焚寂”,面色冷淡,周身气压与经过的路人截然不同,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屠苏?”乐无异意外地撞见他,“你也是来逛夜市的吗?”百里屠苏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乐小公子今日穿了一身便服,不复他曾在翻云寨中洞房时见到的那身艳丽的嫁衣,乐无异将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他精致秀美的脸庞。偶有几缕发丝垂在耳侧,乐无异伸手将碎发别至耳后。他脸上还带着兴奋,满脸都是奔跑后的红晕。

美得简直不像凡中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一起吗?”眼前玉貌花容的小公子笑着问他。

“……不了。”百里屠苏听见自己这样回答,他极力按耐住想要答应的冲动。今日是朔月,百里屠苏煞气发作时极为可惧,他不想吓到乐无异,因而拒绝了同行的要求。

乐无异也不强求,他笑着和百里屠苏打完招呼后又继续去四处溜达了。看得出乐无异的心情非常好,百里屠苏心说。突然胸口一阵绞痛,脑中那股针扎般的感觉又再次袭来,百里屠苏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人群太密集的地方他不能继续待着了,得找间客栈让自己独自一人将这次煞气给压下去。

……

小丁一脸怨念地蹲在路边,伸手拽住了还想去闲逛的乐无异的衣摆。乐无异不明所以地低头,“怎么不走了?”小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少爷,“少爷您是不是不知道花灯节的时候还有个活动啊。”路边的姑娘们都捂着嘴笑看这主仆二人,尤其是乐无异,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人也活泼开朗,在姑娘们中有不少人倾心于他。

乐无异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无辜地摇摇头,“什么活动?”

“唉!”乐无异居然从这声稍微有点太大声的叹息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小丁微笑着,咬着牙说:“少爷真不开窍,你看街上这么多漂亮的姑娘,花灯节是一个能和她们说上话的好机会啊!”乐无异歪着头想了想,认真的反驳道:“可即便不是花灯节,我也能和姑娘们说话。”小丁的笑容僵住了。

乐无异的貌美实在太出名,被公认为是“长安第一美人”,但本人却毫不知情。若要叫他知晓,定会羞红了脸反驳说男人怎能称作美。

小丁自觉被内涵,忿忿道:“少爷即便是跟姑娘说上话,也不懂姑娘的心。”乐无异一脸迷茫,好一阵思索,这才反应过来小丁是在说什么。“你这家伙,成天想些什么呢。”见少爷这么不开窍,小丁好一个恨铁不成钢,他半开玩笑的拽下乐无异身上挂着的钱袋,冲他做了个鬼脸后撒腿就跑。乐无异笑着追上去,大喊一声:“别跑!”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已远离了街道的中心区。小丁早就跑得远远的了,乐无异一时竟没追赶上这小家伙,他四处转悠着搜寻小丁的身影,越走越深入,路边竟已看不见多少行人了。

“小丁?你在哪?”乐无异探着头往巷子里看,想看小家仆是不是带着他的钱袋故意藏起来,好让他找不着了。不看还好,这一看把小少爷吓得连退几步。

“百,百里屠苏?”

幽深的暗巷中,百里屠苏一袭黑衣静坐在地上,身旁摆着那柄“焚寂”,他周身萦绕一种不详的黑气。他本是垂着头,像是已经闭上眼在休息,但听见人声后,便缓缓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更让乐无异讶异的是,百里屠苏原本是一双黑瞳,而此刻已转为妖异的猩红,眉间朱砂红艳如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着眼前惊慌的乐无异,后者忽地有一种被某种大型猛兽盯上的错觉。“你没事吧?”乐无异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要走近却被百里屠苏提剑横挡在前面。

“走,走……离我远点……”百里屠苏不复之前见到的冷静,竟反而显出狂态。他紧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得泛白,如此大力,感觉那剑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捏碎。乐无异担忧的出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大夫?”

脑中仿佛有刀在搅动的疼痛已经快让百里屠苏站不住了,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体内的煞气正在冲撞着他的经脉,扼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百里屠苏愈来愈感觉自己压制不住煞气的汹涌翻腾。他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不行……不能被控制住……乐无异还在……

这三个字像是让百里屠苏清醒了几分,汗湿的额发显得他有几分狼狈,但更多增添了平日里见不到的野性。百里屠苏用尽身上最后几分气力,运动内劲强行震断了自己的右臂——那只练剑的手。百里屠苏唯一的念头就是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伤害到乐无异,代价是一切,哪怕是在此之后如果无法医治好,他永远不能习武,也在所不惜。

乐无异只听见一声脆响,眼前黑衣剑客的右臂无力的垂了下去,剑也“咣当”一声坠地。百里屠苏面若金纸,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志回笼。抬头是乐无异担忧的眼神,他努力支撑着身体站立,强行冷静下来开口回应道:“我没事,你……你先离开吧。”百里屠苏面色惨白,右手不自然的下垂着。乐无异本就是心地善良的人,又怎能放他在此不管。

“你这样都被我看见了,我又岂能不理会,我乐无异怎会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呢!”乐无异想要扶住高大男人的肩膀,可他力气太小,这样做也太勉强了。百里屠苏左手捡起地上的剑,冷淡地错开了一步,“不必了,多谢乐公子好意,在下先行告退。”

百里屠苏转过身去背对着乐无异,闭了闭眼,强行咽下喉中腥甜,消失在了暗巷的转角处。

这时小丁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少爷?这是怎么了?哎哟这怎么这么多血!”月光照在地上,乐无异这才看清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他摆了摆手,“唉,真是个怪人,小丁咱们回去吧,我路上跟你说。”他还以为百里屠苏已经走了。殊不知那剑客背靠着墙壁,扶着断裂的右臂,每喘一口气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已经……走了。”百里屠苏喃喃道。

还好我没有伤害到他。百里屠苏深吸了一口气,剧烈疼痛的肺部提醒他急需治疗。他无力地靠着墙,以剑为支撑,一步一挪地离开了这暗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百里屠苏出现在古二01】

芦苇丛中的山居竟是鱼妇幻术所变,此时她被百里屠苏施法困住,片刻后又为一陌生男子收服。

那男子布下法阵离去。

险些沦为妖物盘中餐的乐无异依旧毫无后怕之心,满脑子思量着日后能否用妖力来作偃甲的驱动。

半晌回过神,他才发觉闻人羽在与那鱼妇交手中伤了胳膊。

在娘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乐无异知晓容貌对女子而言十分重要,他半侧过身对一旁负剑而立的沉默剑客询问道:“闻人姑娘受伤了,屠苏,你身上可有带伤药?”

百里屠苏面罩寒霜,身形挺拔如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听完乐无异的话,语气冷漠:“她是否受伤,与我何干?”

这人从相识起就是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乐无异抬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瞄了一眼这位不论自己到哪儿都会默默跟随的未婚夫,低声咕哝:“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百里屠苏耳力不错,正正好将那人的低语听得一清二楚。他倚着棵古树,侧脸冷俊,默不作声地将一个白瓷瓶抛到乐无异怀中。

新月悬在头顶,照在乐无异惊讶一瞬后就弯起的眉眼,映出眼尾跃动起细碎的明亮,他将瓷瓶递给伤患,对百里屠苏道:“多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淡声“嗯”了一句,当做回应。

而面对闻人羽同样的道谢,他倒瞬间恢复了淡然神色,一语不发。

好在相处了几日,闻人羽也清楚一行人的脾性。不远处那位天赋卓绝的黑衣剑客,只有面对乐公子时,才会缓声答上几句话。

等闻人羽处理好伤口后,乐无异和她商量着猎些野味做晚餐。

百里屠苏那双眼虽然没在看人,但眼中确有锋芒一闪而过。

河边传来一阵水声,哗啦啦被不断搅动。

闻人羽脚步一顿,走到近处,才瞧见岸边的两道身影。

黑色的那道蹲在那儿洗着什么东西。而站在他身边的蓝衣少年,正皱眉叹气,拧着自己湿淋淋的袖子。

夜风稍凉,吹得乐无异打了个颤,他试探性唤了一声:“屠苏?”

百里屠苏拎起清洗过野物,目光微冷地看着乐无异:“下回不要再做这些事了,省得又湿了衣袖。”

“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脑袋抵着,专心致志将拧得皱巴巴布料展开。

视线在对方赤着的手臂上一触即过,百里屠苏低声问道:“冷不冷?”

乐无异摇头,他唇角上扬,看上去甚是开心,话语间带着点自豪:“我手劲大,拧得还挺干。”

说完还将手臂伸到百里屠苏面前,想让他摸摸看自己所言是否属实。

一片比月色还要瞩目的白晃进百里屠苏的眼底,乐无异常年和偃甲打交道的手背上沾着几颗莹润的水珠,像是星落银河,惹人触摸。

随后微凉的手臂被温热的手掌覆盖,乐无异茫然地眨着眼睛,心疑百里屠苏的掌心居然是暖的,还以为和这人面上一般,都是冷冰冰的呢。

【当百里屠苏出现在古二02】

夜风微凉,即使乐无异将衣袖拧得再干,也还是免不了手臂发冷,而百里屠苏覆上的掌心却越来越热,手臂处忽冷忽热的温度传到四肢百骸,又汇聚到鼻尖化为一阵痒意。

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丢人举动的乐无异想挣开百里屠苏的掌控,后者眉心微皱,虽是不解,却不肯松开力道。

完了,鼻腔的痒是压也压不住。

反正他自小在百里屠苏面前出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乐无异索性不再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百里屠苏眼见着乐无异别过身,盯着几步外的空地——打了一个喷嚏。

打完喷嚏,乐无异鼻尖那股痒意总算消了下去,可抬眼间就瞧见闻人羽的身影。

所以方才的事她都看见了吗?

自己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野物拎不动就算了,怎的被风吹了一会儿就被冻得瑟瑟打喷嚏?

若只是和百里屠苏独处时出了这样的事还好,可闻人姑娘也在,事情就不一样了。

想到自己方才还大言不惭说猎只野物不过是手到擒来,眼下就被区区山风侵袭,十分不雅地打了个喷嚏。

思及此,乐无异突然觉得好丢人,他抵着脑袋,对百里屠苏道:“你先松开我!”

他将音量压着,免得百里屠苏不理人也不肯松手,那他可太没面子了。

百里屠苏却没听,他担忧乐无异在山林间染上风寒,到时耽误了路程,这人又该叹气了。百里屠苏不想看到乐无异神色暗淡,所以即使他再不喜有旁人占据乐无异的目光,也甘愿随着乐无异追寻另一个男人的踪迹。

可此刻乐无异的抗拒是百里屠苏不愿见到的。

“无异,”百里屠苏凝视着面前的人,低下头去追逐对方躲闪的视线,冷硬嗓音在静谧的夜晚里意外的低沉,像是带着几分压抑的情愫:“……受凉就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的距离隔得太近,百里屠苏那张冷峻的脸不断靠近乐无异,呼吸几乎拂过他的唇。

意识到这怪异的举措的乐无异猛地退开一步,然而手腕被人牢牢攥紧,他幼时体弱,自小就不爱出门,常年久居府中,气力也只堪堪比得过同龄女子,又怎么敌得过百里屠苏。

于是后撤的步子踉跄了一下,这下百里屠苏确实是松开了手腕处力道,却更进一步揽住了乐无异的腰。

柴堆燃起,火光跳跃。

乐无异决心找回些场子,挽回一下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形象,准备担负起晚饭的事宜。

百里屠苏拿着把匕首,利落地将野物分割固定,那一抹外显之情被收起,他的语气没什么情绪:“你的手,只做偃甲就好。”

行吧,既然有人揽下差事,乐无异也没分心想这个想太久,转而钻研起烤肉技巧。

不过因着被百里屠苏照顾太久,乐无异为数不多的拿得出手的厨艺技能也日渐式微。

随着烤肉的翻动,闻人羽好心提醒道:“有些糊了。”

乐无异捏着穿上肉条的木枝,倒是不怎么在意:“不碍事,这个我吃就行。”

“不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未曾开口的百里屠苏忽的吐出两个字,命令一般的口吻,和他这人一般泛着冷。

乐无异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许什么啊?

百里屠苏望着乐无异,一语双关地补充完:“我的。”

所以是想要他的烤肉?百里屠苏这个喜欢从他手中夺食的陋习怎么还没改?

乐无异坚决拒绝:“不要,谁规定这块肉就是你的了?”

于是百里屠苏将自己那份色香俱全的递到他面前。

嗯,确实比他手中这份要诱人一点……

就一点点!

乐无异努力绷着一张脸与百里屠苏换了份,胜负心所致,嘴上依旧不饶人:“真是不懂你,平日里尽计较这些东西。”

【当百里屠苏出现在古二0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林间时有鸟兽啼叫。

乐无异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百里屠苏也一夜未眠,将周遭能出声的活物统统封住口舌。

夜幕笼罩,四下无声。

往事便如潮水一般涌上脑海,那时百里屠苏还不曾经历那一场灭族之祸,性情也远不像当下这般冷酷。

那会儿他的名字还是韩云溪,是乌蒙灵谷的少主,也是乐无异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彼时乐无异在学堂听课不专心,被夫子罚了抄书;在家因为除夕夜喜提蛀牙一颗,被母亲立下规矩,不许多吃糖。

百里屠苏还振振有词说他再这么吃糖,牙齿迟早有一天会掉光。

乐无异才不管什么掉光不掉光,唯一私藏的糖果被人没收,他委屈得要命,泪珠不要钱似的从眼眶里砸下来,当即他便哽咽着放狠话,立誓再也不要和百里屠苏说话了。

书房里,桌上摊着书本。

乐无异在抄写期间越想越气,百里屠苏竟然敢把他小心留存的糖丢上屋顶,下次见那人,自己一定要狠狠打他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当乐无异在脑海里将百里屠苏打得落花流水时,假想敌本尊不知何时进了书房,还用帕子包着樱桃递过来给他。

乐无异很有骨气:“不要!”

百里屠苏默默将东西放下:“甜的。”

好吧,那他就勉为其难尝一尝。

看在樱桃的份儿上,百里屠苏还是得到了乐无异的原谅。不过这也不全是樱桃的功劳,因为那天百里屠苏还替乐无异抄录了大半的功课。

樱桃嫣红,

却比不过乐无异的唇色。

百里屠苏略微一愣,随即移开目光,专心帮乐无异抄书。

乐无异依旧闷闷不乐,咬着果子含糊不清地说:“字迹不一样,夫子肯定会认出来的。”

百里屠苏蘸了笔墨,抬眼看他:“我可以用左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有些诧异:“你左手也会写字?”

百里屠苏点头,下笔流畅,一看就知是练习过多日的。

试着抄录了几句,乐无异发觉百里屠苏的字迹和自己的果真十分相像。

不过百里屠苏为什么要临摹他的字迹啊?

不会要趁着哪日自己不察,要对自家的万贯家财图谋不轨吧?

不行,乐无异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他收敛心思,左手提笔,也想模仿出百里屠苏的字迹。

写了一会儿,乐无异稍顿片刻,仔细端详着纸上的字。

唔,谈不上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算了,还是专心抄书要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日时光如白驹过隙,略过春日小院,行至尸山火海,一幕一幕,翻来覆去,最后停留在了眼前人的脸庞。

火光跳跃,百里屠苏幽深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露宿山岭,次日乐无异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

偏偏一行人中就只有他有此症状,乐无异揉了揉酸胀的腰。

百里屠苏不留痕迹地扶了乐无异一把,淡淡道:“我背你。”

乐无异被简单的三个字惊得瞪圆眼,觉得百里屠苏这话属实是想折辱自己。

他又不是小孩,还要被人背着走山路。

见乐无异神色抵触,百里屠苏又道:“那抱?”

很好,这下乐无异气得连眼角余光都不想给百里屠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早该意识到的……

他自小身负煞气,不得旁人喜爱乃是最常见不过的事。

哪怕前一刻他还在为所谓的黎民众生斩杀妖物,下一刻就会因“杀伐残忍、心狠冷漠”为人所惧怕。

不过百里屠苏不在意,为人处世,问心无愧便可,何必顾及他人眼光。

入夜时,鬼魅的身影和族人的冤魂不断缠绕,混乱的声音如同锐利的尖刺扎进身体,令百里屠苏的背后都渗出冷汗。

而在所有的梦魇之中,只有一个人向他伸出了手——是乐无异。

如同穿云拨雾的一束光。

目之所及的周围,一切都是黯淡的,像极了血液凝固的颜色。

但乐无异不同,百里屠苏好似看见世间万物在他所经之后开始唤醒它本来的颜色。

在四周美好的景色中,那位拥有琥铂色瞳孔的少年,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自己在他面前露出杀戮的一面时,百里屠苏还是察觉到了乐无异眼中的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该是习以为常的一幕,可百里屠苏心中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沉默地沾着,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人不抗拒自己。

无欲无求的人第一次想要靠近另一个人。

原来不渴望,是因为不曾遇见。

靠着贫瘠人情认知,百里屠苏将自小留存的玉佩赠与了乐无异。

开始时,乐无异是犹豫的,几经周折,他最后还是收下了。

虽然那块玉佩只是被他收入盒中,不曾佩戴在身上。

凭借这微弱的联系,彼此间的交集逐渐展开。

乐无异生性活泼开朗,无论身处何地,只要有他在,便总是一片欢声笑语。

他擅长棋艺,却不在乎输赢。他与人交友,也不在乎身份出身。

百里屠苏也因此,得以靠近他身侧的方寸之地。

但围绕在乐无异身边的人是那样多,他们敬畏着百里屠苏的剑术,却也恐惧着他的狠厉残酷的手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狠厉残酷?

乐无异将这个词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摆了摆手,道:“屠苏剑术卓绝,但相处这么久,你们可曾见过他仗势欺人?”

自然是不会有的,因为百里屠苏不屑于这等宵小之辈才会做的事。

于是乐无异又道:“那诸位为何要惧怕一位降除妖怪,庇护百姓的能人异士呢?”

众人若有所思,也尝试着接近这位寡言少语的黑衣剑客。

面对这份殷勤,百里屠苏却更加冷漠,他对自己唯一想接近的人道:“不必多为我费心。”

乐无异不解:“这样一直被人误会多不好。”

对方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纯粹,眼眸中倒映的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身影。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故而百里屠苏道:“从来如此,我已习惯。只要你不怕我就好。”

从那之后,百里屠苏的视线就再也无法从乐无异身上移开。

他站在阴影处,注视着被热闹拥簇的乐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他扬起笑容,看着他靠近旁人。

在遇见乐无异之前,百里屠苏虽常年只身一人,却从未体会过孤独的感受。

但自从乐无异出现后,百里屠苏确切地在意起任何能够占据乐无异目光的人,乐无异对他人的每一份在乎,都化作无形的妒火向他覆倾而来。

一向被抑制的煞气开始无端地躁乱,百里屠苏闭上眼,握着剑柄的手背紧绷。却在乐无异喊出“屠苏”二字时被平复。

看到百里屠苏的右手似乎在流血,乐无异立刻道:“你受伤了?”

百里屠苏默然地握住了伤口,用布条一缠,勒出疼痛感,他逼着自己克制想要将乐无异独占的阴暗念头,尽力做出一副那人心目中的救世主模样。

时光荏苒,他们行过山河万里,身边的同伴也停停走走。

只有他们二人是一直不曾分离。

百里屠苏生命中所有值得留念的时光全是和乐无异有关。

他低头打磨偃甲时,眉心微皱;他与自己并肩而立,看山林尽染;他靠着枯木睡觉,咕哝着奇怪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寻常的景象,百里屠苏却可以垂眸看好久,甚至凝视到半夜都不愿合眼。

后来的故事,就如同话本里那样,朝夕相伴,日久生情,或许来日细雪纷纷,他们还能共谱一段白头偕老的佳话。

可是再后来,百里屠苏终于为族人报仇雪恨,匡扶天下安定时,那个人却不见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百里屠苏穷极各种方法都无法追溯到他一星半点的踪迹。

连带着,世人的记忆中好像都未曾出现过那样一位明朗的少年。

从前百里屠苏甘愿将自己关在笼子里,是因为害怕那副可怖的模样暴露在乐无异眼前,为他所疏远厌弃。

可如今,所爱不在,这人世间对百里屠苏来说毫无意义。

他不能失去乐无异,太重要了,他无法承担失去那人之后的灰暗人生。

百里屠苏在初遇乐无异的旷野中一等就是数年,漫天繁星照不亮。百里屠苏感觉到心里开始变得又深又空,在徒劳的寻找中,空洞越来越大,克制不住的邪念不断滋生,终于吞噬了理智。

救世主冷眼旁观人世间再次陷入混沌,他握着滴血的长剑走过苍生,淡漠望着所谓的秩序之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乐无异的出现,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

待百里屠苏得偿所愿后,他就功成身退。

可谁曾想,因为他的出现,百里屠苏有了更深的执念。

眼下百里屠苏以苍生做要挟,秩序之主长叹一口气,答应了他的要求。

百里屠苏再次遇见了他的光,即使在重逢后,他的光依旧惧怕着他。

可百里屠苏却毫不犹豫地踏过刀山火海,拥抱着乐无异:“往日种种,我都知晓。”

是啊,从来未曾有人对他有着那样的信心,从不怀疑他能克制住骇人的煞气,从来都对他不会伤害无辜之人深信不疑,从来都对他露出那样温暖的笑……

乐无异只觉得要完,骗子行为被人识破,他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唇瓣便被堵住。

百里屠苏箍着乐无异的腰,手劲放的很大,仿佛要将这人一辈子都禁锢,他抵近:“那些都不要紧,只要你别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一直觉得百里屠苏是个很奇怪的人。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便能将他一个大男人抱一路开始,再到花灯节莫名其妙折断自己手臂,乐无异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认识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方才百里屠苏的表现很不对劲啊,乐无异摸着下巴思索着,他怎么会一个人坐在巷子里呢,赏月吗?怎么可能!赏月怎么会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像是要吃人的表情,他旁边又没人,摆给谁看的。他撇了撇嘴。

忽地,乐无异脚步一滞。

……旁边没人?

方才我在啊。

难道是凶给我看的?

我刚才可是在关心他啊!

乐无异心情愤慨,给自己做了好一通心理建设,最后愤愤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再也不要搭理百里屠苏了!小丁看着他家少爷这副模样,纳闷地开口问道:“少爷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乐无异脱口而出:“感觉百里屠苏入魔了!”

小丁:“?”

乐无异转过身来,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说道:“你看,百里屠苏刚才在巷子表现得那么奇怪,我方才可是关心他,他居然还凶巴巴的!周身竟然还萦绕着一股诡异的黑气,我看这就是魔气!还有还有,他可是硬生生把自己的手臂给折断了,我听着都疼,这难道还不是六亲不认了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甚至还上前几步握住小丁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丁啊,你年纪还小,涉世未深,可千万不能被这种人给迷惑了。江湖险恶,不要轻信他人啊。我就看那百里屠苏不对劲,你还是少接触他为妙。”

小丁简直要惊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他迟疑着开口。

乐无异还以为小丁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要保证自己绝不与百里屠苏深交,于是便提前摆出了一副欣慰的表情,却听这不争气的家仆开口说,“少爷,这话应该让我来对你说吧?”乐无异猛地抬头看他,“好像只有你同那百里少侠接触最多,你们还在一起过了夜呢。”

“而且少爷你还比我小一岁呢。”小丁不屑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

乐无异注视着他。

小丁微笑着反盯回去。

乐无异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还是敌不过,终于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冲小丁摊开掌心,“钱袋呢?”小丁在怀中掏了掏,什么也没掏到。

“?”

小丁硬着头皮顶着乐无异不解的眼神把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他哭丧着脸,不敢正视乐无异:“少爷……我好像,弄丢了你的钱袋……”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都快听不见了,哪还有刚才和乐无异互瞪的气质。

乐无异被他蔫蔫的样子“扑哧”一声逗笑了,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我出门也就只带了五百金,这点小钱弄丢就弄丢了吧,给别人捡到也算是我们做好事了。更何况刚才我们闹着玩顾不上那么多,这不怨你。”

若要旁人听见这话,怕是得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可乐无异是什么人?长安首富乐绍成的宝贝独子,从小就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的乐家少爷!整个乐家富可敌国,名下产业多如牛毛,每天进账的银子如同大江奔流,区区五百金又算得了什么,怕不是九百牛一毛!

小丁作为从小就服侍乐无异起居的家仆,也没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的。乐无异又好哥俩儿似的搂住小丁的肩,低声道:“小丁,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被他搂住的小丁还在被他那句“不怨你”给感动着呢,一时没反应过来。

又听乐无异问了一次,这才回过神来。“什么时辰……?完了少爷!这天都快亮了,夫人肯定一大早就要来看你,咱们赶紧回去吧!”乐无异被他一嗓子喊懵了,“我娘,看我?”

他整个人呆住了,“小丁,我怎么感觉”乐无异木着张脸,“有点不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仆二人风驰电掣地一路冲回家中,路上乐无异甚至还一脚踩到了一个玉佩,不过事况紧急他根本来不及细看,草草塞进怀里。

终于一路奔回乐家院墙下,乐无异轻车熟路地三两下翻到墙上,但小丁就没那么熟练了,他哪像他家少爷一样天天有练习的机会!

“少爷,少爷我上不去!”小丁简直要急出汗来,他扒在墙上蹬了几蹬,全踩了个空。乐无异骑在墙头上,张望着向下看,一边还在指点着小丁爬墙。“踩那边,那个窟窿。”

小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窟窿一看就是被人踩多了,表面已经十分平滑,显示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窟窿:我好累。

他咬了咬牙,直起上身伸长了胳膊去扒墙头上的砖,给自己找个支点。不料那墙头常年被乐无异糟蹋,早已年久失修,小丁用力一抓竟然扒下来一整块砖!一阵“哗啦哗啦”的松动声,小丁惊惧地抬起头,乐无异还骑在墙头上,回报以同样惊恐的眼神。

那一小块缺了砖头的墙再也无法支撑两个人的没轻没重的折腾,乐无异从墙头上掉下去的那一瞬间简直吓得心跳停止。

不是吧?我难道真的会摔死?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出乎意料的迎来了一个有力又温暖的怀抱。

乐无异抬头一看,只能看见来人明晰的下颌线和标志着男性特征的喉结。他呆呆地望着这个人,接住他的男人微微侧过脸,来人高高束起的马尾扫在乐无异脖颈处带来一阵酥痒之感,富有磁性又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天上掉下个乐妹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月末,年节既过,长安城着添新色,但见碧湖浅波,画舫游人,街中坊侧隐有锣鼓吹打之声,恰逢吉日良辰。

大约人世的喜气总能遥相传递,喧闹的轿子与绸花的红,与锣声鼓声一并招摇,落入几道街外,成为茶楼内,茶客眼中的风景。

少年凭窗坐,见远处车马如同红线,缓慢行进。

日光映照他高束的马尾,猫似的柔软额发下,金质抹额偶尔现出耀目的光。

随行小厮一样看见窗外那缕红线,笑道:“近几日总有人嫁娶,很是喜庆呢,说起来,天鹿城的城主前不久向府中递了名帖,近些日子,又总是日日留意着少爷的行程……”

被那小厮称作少爷的正是乐家小公子乐无异,长年霸在江湖美人榜前十,榜上男男女女流水一样轮换,唯独他一个屹立不倒。

江湖人,生死难定,今日风流年少倚立斜桥,明日埋骨黄土,甚或无人埋骨,都是说书人说烂了的陈芝麻,美人不会比侠客更好命。

乐无异不同,他出身富庶之家,父亲原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后退隐从商,于乐无异而言,家中对他并无扬名立万之期盼,只望他无有忧愁。乐无异自小含金搦玉,虽未曾长成娇纵暴戾的性子,到底也添了一些娇养出的天真之态,没沾过阳春水,更不必说人世间的残酷与血痕。

他生来与粗粝无缘。

这也是他无缘美人榜第一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传闻讲,撰榜人曾无不遗憾地叹息:乐家公子美则美矣,终究少了些磨砺,不够复杂,不够复杂哇。

要什么复杂。

这句话是那位冷厉沉默的乌蒙灵谷少主所说。原话是:无异这样正好,打杀和磨砺,是与他无关的东西。

彼时是个雪天,那位少主捧着乐无异的手,乐无异则捧着朱漆小手炉,一内一外全是暖烘烘的,交谈时呵出的白气柔和了对方深而冷的轮廓,只记得眉眼漆黑,眉心痣一点,分明是极艳的颜色,生在那个人身上,却只透出冷肃与锐利。

第二天,江湖美人榜第一美人便写上了乐无异的名字。

如今不知多少大雪消融,那一点冷色,却再也没有了音讯。

远处的锣鼓喜乐愈飘愈远,乐无异听到小厮提及天鹿城城主,烦闷道:“我可没叫他留意。”

那位年轻的城主名唤北洛,摘去城主身份与俊美皮相,其行可谓纠缠不休。乐馆听曲他于旁侧偶遇,郊游归来他纵马调侃什么人小力弱,佳节夜行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个高挑的影子,说起求娶仍旧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态度,势在必得似的。

乐无异不喜北洛嚣张,但那北洛有时确实懂得投他所好,收敛脾性的时候,也有趣得很。最近一次离家远游,虽有北洛擅自跟来,但因有那人在,途中倒也跌宕得很,安心得很。

兴许是忙于事务,今日并无北洛身影。乐无异打发小厮去买糕点,自己又坐了一会儿,窗外的热闹渐渐散了,茶楼中却热闹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桌不知何时坐了人,喝茶间歇,谈起了近日的事闻。

起先只是几则讲出包浆的桃色逸闻,然后是某某锻刀人近日锻的刀,某某门派新修的剑谱,到最后,那桌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是一种提及秘事的心照不宣。

“听说三年前灭族乌蒙灵谷的那些势力,全数被拔除了。”

乐无异斟茶的手停顿下来。

三年前洒在前庭的血痕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那个被他唤为屠苏的少年弯下腰希求一个生机,俯首低眉的姿态,他未曾见过,更未听过。许多东西一昔之间变幻形貌,从前的风光少主,如今的邪教余孽,好的坏的恶意的关切的嘈乱的声音充斥周身,以至于无法以亲疏远近定论是非黑白。屠苏不是坏人,然而其他人呢,那些他未一一见过的族人长老,全数都是蒙冤的吗。

他能够以自身代表整个乐家,来相信另一个庞大复杂的家族吗。

三年前的他比现在还要天真,天真到认为自己一个笑容,可以打消百里屠苏眸中浓稠到化不开的恨意与执念。

就像从前闯祸后,用撒娇耍痴换冷面少年冰消雪融。摘星捕月,只要他想要的,那个人都会应允。

当时他小心地托起百里屠苏垂落的右手,不知经历过怎样的厮杀,那只修长的执剑的手沾满血污,指骨与腕骨俱已断裂,像某种无力的装饰物。

一时慌乱,竟叫出幼时称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屠苏哥哥,你是避着人来的,所以,我把你藏起来……”

他不能全然相信一个家族,却能全然相信百里屠苏。

然而百里屠苏只是站起身,血珠自发间滴落,成为掌心红痣。

“是我因血仇昏了头,无异,不要把我来过的事告诉任何人。”

乐无异看出他的意图,后知后觉的惊慌感使得嗓音都变得颤抖:“你若走出乐府,我便退婚!”

那道影子停顿下来,但只是一瞬,皓白月光无远弗届,乐无异看见月光下百里屠苏玉铸一样流畅的侧脸。

“退婚绝无可能。”那道声音沉在静夜,是不容置疑的态度,“血仇报罢,即来求娶。”

留下这句话后,百里屠苏再没出现过。

乌蒙灵谷的名号也如一个禁忌,沉眠在世人记忆。

直到今日,街头巷尾再度流传起多年前那桩骇人旧事,原以为可以盖棺定论的故事无声无息地掀开尸布,连带着夸大了的阴风和愈发浓厚的血腥味,重新落入世人眼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专注听着旁桌言谈。

然而除却开头那句,之后的话语,任他怎样伸直耳朵,也只依稀听到“魔头”“冤仇”二字。

推不出那句究竟是流言还是确有其事,乐无异皱着眉头出了茶楼。买糕点的小厮不知买去了哪里,乐无异性情自在无拘,近身伺候的丫鬟小厮一样随他肆意,有趣是有趣了,只是偶尔显出欠缺管束的不足来。乐无异倚着柳树看了会儿湖心画舫中弹琴的伎人,最终还是决定去糕点铺看一看,可惜刚要抬脚,就逢上近日纠缠不休的煞星。

说不清是恰巧偶遇还是故意蹲守,北洛向他走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使得他陷入一片人造的阴影,对视也要仰头。

一个退一个进,乐无异悄悄向后挪,自以为动作不大就不会被发觉,谁知耳边落下一声哼笑,不看也知那人是副什么神情。

“再退,可就要掉进河里了。”

乐无异不看他,只专注看右边的柳树,被罩在阴影下,声音不自觉小了些,无可奈何似的,泄露出一点习惯性的柔软:“放开,我要去买糕点。”

眼前的景物骤然豁朗起来,然而那条不容忽视的尾巴仍旧坠在身后,待他忍无可忍转头,那人又作出十成十的端正神色,抛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同行邀请。

“最近乌蒙灵谷的传闻有些蹊跷,我要探看一二,无异,你可要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北洛的邀约原本没有容人推拒的余地,收拾了行装,二人便上路。

这一天乐无异歪在船舱内,夜风从窗扇间漏来,夹一点不知名的幽甜花香。远方月轮隐没山峦之间,星子疏落,城中的画舫已被河流抛掷,成为一点艳色,自顾自贩卖着人间的极乐。

越是远离长安,旁侧景色越是冷寂。

起初河中仍可见零星客船,夜深之后,只觉天地静默,暗夜之中难分水天。

乐无异散了发,身上拥了柔软的衾被,但仍旧睡不安稳,桨与橹缓慢拨动水流的声音,应和夜风与星月,带来一点潮湿润凉的气氛,仿佛从前半睡半醒之间,模糊觉察到的某个冰凉克制的吻。

这条河是熟悉的。

夏日,小船,菡萏生发,男女交逢。

那是他第一回察觉掩盖于百里屠苏外表与行止之下的灼人热度。

十几岁,或者更小,人事未通,最是贪玩荒唐,时时恣意乐游,也曾挥金如土。数不清多少次无心闯了祸,交由百里屠苏收尾。那时乐无异尚且不知婚约二字蕴含何种意义,也未到情窦初开知慕少艾的关窍,只知身边这个名唤百里屠苏的小哥哥形貌犹如画中郎君,使人观之心畅。

只是太冷。

寡言少语,除却乐无异,还有谁可亲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很少见到你笑?”同样摇摇荡荡的河流,摇摇荡荡的船只,桨与橹划过水流,湿润潮湿的,太过久远以至于想起也如夜半回梦的夏日,乐无异好奇地描摹着百里屠苏弧角锐利的眼与眉,这样问道。

指腹柔软温暖的触感中似乎暗含着一种怪异的灼烫,百里屠苏默了很久,唇角掀起一点微小的弧度,来回应乐无异的问句。

“这样算什么笑。”乐无异向前倾身贴近,确认了此间距离足够对方看清,嘴角方才绽开灿烂弧度,未束好的发丝与笑面一同招摇,“这才叫笑,嘴角要上扬,还有眼睛,眼睛都不肯弯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开心。屠苏总是这样冷冰冰的,所以大家才不敢同你说笑。”

言罢,贪玩似的仿起学宫老先生查阅功课时的沉沉语调:“来,再试一遍。”

他凑得更近,双手捧住百里屠苏的脸颊,指尖摸到两边嘴角,施力向上抬,试图造出一个真正可称为开怀的笑靥。恰逢小船驶入荷花从,分花而行,船身晃了两晃,水花声中乐无异似乎听见一道极轻的笑声,陡然打来的莲荷的长茎将二人分开,船身渐趋平稳后,他看见百里屠苏略弯的眼睛。

菡萏争放,游人三两泛舟而过,有多事男女窥见此间闹剧,纷纷打趣。

乐无异听不懂那些暧昧的词句,错觉似的,他好像感觉到百里屠苏身上散逸出一点微妙的愉悦。

入夜之后,游人渐散,小船驶向回程水路。

乐无异歪在百里屠苏怀中睡着,流水潺潺,星月温存,梦中似有蝴蝶轻触唇角,凉意犹如湿润夜风。

然而如今已是春初,乐无异从久远的夏梦中醒来,懒懒地看着歇在岸边的渔船。淅淅沥沥,不知何时下了雨,星子与月亮渐渐看不清晰。乐无异向衾被最柔软处挨了挨,忽然有了点睡意,正要闭目续那个真实的,表意不明的梦,却听东南方有暗器破空而来。

乐无异本想以偃术迎敌,却有人出招比他更加迅疾。耀目剑光犹如雷电坠落,上通天穹,下裂湖泽,暗器还未钉入船身,便被碾作齑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松松披着随手拽来的外袍,飞身掠过岸边渔船,向树影深处行去。仔细看,整个人似乎还蒙着一层被扰清梦的暴躁。

草草收拢衣襟之后,乐无异起身欲追,前方的男人后脑像是生了眼睛,动作未停,远远抛来一句命令:“睡回去,几只虫豸而已,我一剑可杀。”

乐无异向来不大听他的话,一剑可杀,说来容易,杀了之后又当作何打算,不将来客底细问出,这样的暗器还要在半夜问候上十回八回,让人怎么安心睡觉。

前方密林枝叶横斜,灌木丛密集的细叶剧烈摇动了一霎,几道呜咽颤颤地应合着细小的响声,血腥味袭上鼻端的时候,所有声响一并消失。

耳畔只闻清夜虫鸣,风声几乎不见,雨水细而轻地打在干燥的叶片上,若不计较空中的血气与树木的形貌,倒是有一点雨打芭蕉的闲趣。

乐无异很少见到北洛杀人杀得这样文雅,他见过这个男人拔剑,都道物肖主人形,北洛的招式与他的脾性一样锋利,偶尔战至酣畅,更有大开大合之感,这样安静甚至于可称优雅的趣味,还是头一遭。

乐无异本不指望那些人能活着,走近一些,原来自己竟错估了北洛的脾气。起床气到底不至于烧空他的头脑。

来人有三个,都被缴了械,绑手的绑手,缚足的缚足,明摆着象征性的绑缚,看起来儿戏极了。

即便如此,仍旧无人敢挪动一寸。

北洛以剑尖抵了中间那人的喉咙,听到足声只是斜睨乐无异一眼:“知道你会过来,行了,这些人嘴里没藏毒药,不会自绝,手脚也都绑好了,有什么要问的你自己来问。”

事出突然,乐无异自然未带雨具,小雨润湿了额发,水珠一路蜿蜒而下,使得发丝黏在颈间有些发痒。少年拨开湿发,露出白皙光滑的额头,他没有戴抹额,往日蓬松的发束如今散开,浸透了水意,海蛇一样缠在肌肤之上。此刻恰逢雨水止歇,月光皎皎落在他脸上,衬得肤光如雪,丝发缠绵,若不看那双干净的眼睛,一时间竟与轶事艳谈中以歌喉形貌惑人堕落的魅妖有几分相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像是被什么刺了眼睛,背转过身不再多看。

同时,一件宽大的外袍兜头落在乐无异身上,北洛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僵硬:“裹好了,注意一些。”

乐无异这一回倒是听了他的话,毕竟这件外袍不知是什么用料,内里仍是温热干燥的,叫人受用得很。

二人磨蹭半晌,那边的三位也渐渐散去了惧怖,重新拾回语声。

“乐无异,我们与你本无冤仇。”

“既无冤仇,暗器又怎么说?”乐无异想不通。

也许是算到了自己的结局,出声的那人面上挂起刻毒的笑:“冤仇嘛,不一定是与你。”

那人哼笑着,带出来一口血沫:“乐无异,你可知道……”

俗套得犹如三流话本中写烂了的封口桥段,眼前的三人被封了口,兴许这样讲不够严谨,再粗暴些说,他们的头身已经分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月光过于皎白,以至于现出一种神佛俯看的慈怜错觉,莹莹冷光下,三具新鲜尸身堆叠横陈,大好头颅尚留余温。

是什么人,竟能在他二人面前隐匿气息,一击索命。

若只是面对乐无异倒还有些可能,然而站在乐无异身侧的是天鹿城城主北洛,身为一城之主,北洛武学造诣不可谓不高,无论这男人性情如何,天下间能够在此人眼皮底下杀人的,怕是找不出一个。

是哪里来的隐士高人?又或者是,那些传闻之中的,魔头……

雨后的湿润气息将血的气味蒸出几分呛鼻的腥臭,在血气之中,似乎还裹缠着一丝暴烈难安的煞气。

残留着的锋利气息随着夜风掠过乐无异的小指。

灌木丛滚出一颗头颅,恰停在北洛足边,尸体的脸孔仍旧保留着死前那抹刻毒的笑容,仿佛嘲讽着二人的无能。

北洛发出一声嗤笑,抬脚将人头锁在足下,施力踩碎那张诡笑着的脸。

他这一回真正动了怒。

那暗中蛰伏的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方才都已彻底惹怒了他。倘若此间只他一人,倒也不至于这样动怒,顶多激起惯常的争胜之心,然而此刻立于身侧的是他情愿护佑的乐无异。神秘人的举动,昭示着于他羽翼之下,乐无异未必能够免于险境,这使北洛莫名生出一丝落败的耻辱。

唯独在乐无异身前,不能落于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绪轮转不过一个刹那,北洛向那道剑气藏匿处攻去,只闻兵刃撞击,铁的冷砸出血的红,腥甜气息再度散逸出来,辨不清血液的源头是那神秘来客,还是与之相战的北洛。

乐无异以偃术助北洛攻势,然而离得愈近,愈是察觉一点奇妙的熟悉感。

那道剑光虽暴烈,刺向北洛时也足够不留情面,但摸不清是不是错觉,那些攻击散向自己的时候,似乎有过刻意的收敛,就连其间蕴含的凶煞之气,也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温和。

几个回合下来,北洛不免挂彩,乐无异却依旧一如先前,便是衣角,都未破损半分。

怪异感更明显了。

若说实力不济,乐无异未加入战局之前,那人却是十足十将北洛压制着,若说那人功法强横,此刻乐无异不过从旁助战,竟使那人动作频频受挫,不敢施展似的,一时间倒也勉强打个平齐。

北洛也有了余力喝问:“你是何人,来此灭口有何目的!”

那人不答,漆黑外袍包裹通身,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里,看不清晰。

蓦地,一道气劲将乐无异掀开,直推到河畔的渔船。

乐无异拨开乱发,自渔船中挣扎着坐起身,只见前方形势又是一变,黑袍人拾回了先前气势,一举制住北洛的攻势,手上杀招一转,似是停顿细思,终于,那柄森森的利器自北洛要害处离开,化作一点寒芒,随那人一道遁入黑暗。

北洛仍旧背对着立在原处,远望身影像是傲而直的树,风也拂不动他的枝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静默太久。

乐无异走上前去,这才看到,北洛并不是不动分毫,他在颤抖,很细微的,不凑近便发觉不了的颤抖。

或者说,那是一种战栗,像是逢上可堪交手的宿敌后,一种裹挟着恨意的兴奋。

“很好,我就喜欢把强者,统统斩落剑下。”

回到船上之后,乐无异换掉了被雨淋湿的衣物,脏衣堆叠在铜架上,衣带长长垂落,因窗缝偶尔漏来的夜风轻轻浮动着。

乐无异伸手取了其中一片破碎的玄色衣料,这是离开那里时,他于地上拾到的。

理不清晰当时的念头,只是被那份怪异的熟悉感驱使着,藏起这件东西。

依针脚走向看,掉落的这片应当是那人的衣摆,再寻常不过的面料,并不能依靠绣纹的花样推想神秘人的真身。凉滑的软布沾一点湿润的泥土,酣战中残留的煞气浅浅地绕在衣角末端。

乐无异无端想起,百里屠苏的族人曾长久看守着一柄名为焚寂的剑。

他没有见过焚寂剑,但听百里屠苏讲过,那是一柄凶剑,自然也会伴随凶煞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歇好了,明日便回去吧。”乐无异敲一敲身侧的木质屏风,屏风中央绘了未具名的青绿山水,隔着半透的细木,北洛就歇在水天分隔处,与画中小船一道逐流。

男人自然没有睡,闻言,他只是换了个姿势,侧身对向乐无异:“那些传闻,不再一一探看真假?”他又想起方才的黑袍男人,姿态不复先前松垮,“那黑袍人来意莫测,无异,你不觉得有趣?”

“我不愿再扮家家酒。”也许是长久未眠惹人倦怠,又或者那片沾染煞气的衣料激起他的躁意,乐无异不再保持平日的轻快语调,而是选择揭开北洛一路以来的真正目的,“我知道,探看传闻只是引子,一来那些东西半真半假,即便就这样一路跟从流言提及的方位,最终也寻不到什么。二来你我途径地界皆是景物宜人的去处,先是行车,再是乘船,倒将山水看了个遍,且无他人在侧,北洛,这是玩乐的态度。”

乐无异讲罢,倒生出些后知后觉的担心,然而对方并未如他料想那样动怒,像是早有预料,北洛只是好心情地笑笑:“玩乐有何不可。”

“玩乐……”

乐无异本想反驳,话到嘴边不由咽了下去,于自己而言,对乌蒙灵谷的传言持以玩乐态度是不应当的,然而北洛与乌蒙灵谷素无交集,也不曾识得百里屠苏,他将这桩事用作游乐,无非借一借江湖秘事的趣味。

从前一贯是这样的。

乐无异看着掌中的布料,裹缠其中的微弱煞气已然消弭,软布贴在掌心,像是握了一束凉滑的发。

屏风对面的的人影坐起身来,姿态变得端整,不必看,也知那人已然收敛了笑面:“我知你曾有一位未婚夫,那人姓百里,是乌蒙灵谷少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与百里屠苏的婚约,并无太多人知道。一来两家念及乐无异年纪尚小,情爱未通,二来他们虽自小相伴相识,不知事时也曾以婚约多次玩笑,将那饮合卺酒,掀红盖头的把戏扮了一次又一次,只差一个洞房花烛。然而懂事之后,乐无异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些抗拒,虽说百里屠苏人品相貌俱是第一流,但将之后的日子全数与另一人相捆绑,到底让人犹豫。如此下来,百里屠苏虽心如匪石,乐无异仍摇摆难定,最终,婚约只是定下,未曾传到他人耳朵里。

北洛坐惯了高位,对乐无异一见倾心后,立时存了上前求娶的念头。他不在意乐无异会否拒绝,彼时北洛只将这俊秀少年当个新奇消遣,就像平素养来赏玩的笼中雀鸟,不过羽毛鲜艳一些,鸣啭清越一些,左不过造个更大的金笼,再于笼中摆上至洁至甘的花间晨露,鸟儿没有推拒的道理。

于是那些日子他越发凑上前来,将抗拒当含羞,将厌恶当嗔怪,幸而头脑一贯好用,不至于长久荒唐下去。

不再荒唐,轻佻消遣的态度,也随之消散。

心神如同纤细的风筝线,而渐渐壮大的,可称作爱慕的情愫,则为空中摇曳的纸鸢,乐无异牵扯着他的线,一圈圈放开,再一圈圈收紧,漫不经心,甚至连那份漫不经心都是出于懵懂天真的本性,可恨至极,偏偏又使人甘之如饴。

从前的未婚夫,也不能开他的窍?

乐无异曾有位未婚夫,北洛早早探知。虽说天鹿城与乌蒙灵谷并无交集,然而十年一度的英雄会上,他曾遥遥见过百里屠苏一面,十余岁的少年,稚嫩的脸偏嵌了深黑的眼,长眉与眼一样的深颜色,双眉之间,落一点红痣。

新秀比武讲究点到即止,百里屠苏循规蹈矩,以至于那场打斗有些无聊,剑法利落俊俏有余,杀气锐气不足,他的人,甚至不如他的痣更鲜活。

北洛记得那次困倦无聊的旁观,所以即便得知乐无异那未婚夫的身份,也没有将死去的情敌挂在心上。

即便活着,也无聊到让人懒看一眼。

如今不同。

河畔交手,他已能推出,黑袍人就是早已身死的百里屠苏,黑袍人急于封刺客的口,且选在刺客向乐无异吐露秘密的前一刻,交手时用剑的习惯与多年前那场比斗别无二致,锋利的剑芒,还会有意偏离乐无异的位置。

至于未刺下的一剑,恐怕也是为了顾及乐无异的心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个顾忌心情。

好个施舍来的性命。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激起自己如此迫切的胜负欲,憎恶,甚至一点隐约升腾的杀戮欲。

同时,一丝陌生的酸涩虫蚁一样攀爬上来,他开始想,从前乐无异与百里屠苏,是怎样相伴长大,是否曾经玩笑似的打趣过婚约,是否在寒夜中同寝,他们同游过的山川河流,有没有哪一处,是他未曾涉足的。

未曾尝过的软弱心绪,倒是有趣。

对面的乐无异坐得端正,可惜寝衣松垮地垂在肩侧,兴许他真的以为这架屏风能够遮挡他人全部视线。

北洛闲闲地注视着那道不自知的影子,只见少年肩背的线条绷得更加僵硬,小声地反问着:“什么?”

不再与他迂回,北洛点出所有真相:“不仅如此,百里屠苏就是河畔的黑袍人。”

意料之中,少年摔下床铺,轻巧无用的屏风被人掀至角落,混乱过后,乐无异不顾肩背雪白的春光,山匪似的揪住北洛衣襟,那对琥珀色的瞳眸凑到近前:“你为什么会知道?”

北洛将所推所想一一道来。

言罢,不忘暼过那抹雪痕,神态微有不耐,指间动作却颇为温存:“谁教的你,不知遮一遮。”

难得亲昵如枕榻情人,乐无异却无心关注北洛的动作。他陷入长久的怔忪,任由男人温热指腹抚过领口绣纹,掀起颈侧长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魂七魄未归位似的,他眨眨眼,如同一尊复生的偶人:“我也疑心是他,你们过招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不敢全信。那时候他被我退婚,执意要报仇雪耻,我以为……”

曾经那道单薄的少年的影子,终于还是挣扎着回到长安,百里屠苏仍旧活着,角落里,暗室中,嗜血而生。

这些年,他究竟想了些什么,又变成了何种模样。

乐无异垂眸注视着掌心清晰的纹路,百里屠苏曾经万般珍重地亲吻过他的掌纹,微温的嘴唇与冰凉的发梢长久停留在肌肤之上,那时乐无异只是觉得疑惑。他不明白那些缠绵依依的,情人之间的默契,为此也曾刺伤过几颗坦荡痴心,其中几位格外计较的,免不了亲手杜撰几笔情爱艳屑,刊在百千人不辨真伪的口舌上,最终众人只晓得乐家公子惯于受享他人爱慕,那些懵懂天真的情态,不过是藏有尖钩的饵食——总有愚人自愿咬钩。

并辔策马只以知交论,夜半执手只称为结义,这样的事不知有过多少次,再磊落正直的公子,也免不得生出几分怨气,但是百里屠苏不同,即便乐无异说出“朝夕相伴犹如亲生兄弟”,百里屠苏都不曾现出愠怒的神色,每每听到,只是注视着乐无异的双眼,目光中带一点莫可奈何的笑意,道:“亲生兄弟没有成婚的道理,成婚之后,你我将会是夫妻。”

少年人的锐气与剑锋皆直指向外,唯独不肯对他立出半根刺来。

如今还是一样吗。

经历过乌蒙灵谷的尸海地狱,百里屠苏还会是从前的那个人吗。

乐无异觉出些冷,那些愈发真实的传言与今晚的短暂相见,第一次让他意识到曾经被百里屠苏压在温存态度之下的利刺。

“你知道了这些,又将怎样做?”乐无异看向北洛。

北洛向他笑:“自然跟从踪迹,探他一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将觉睡饱之后,乐无异与北洛便放置船只,策马行路。

犹如来时,身侧不留随行仆从,百里屠苏的事情到底算个秘闻,不宜叫更多人知道。

林间寒风阵阵,擦过肌肤,生出刺痛。

乐无异耷拉着眉眼,松松拉扯缰绳,犹如一枚新脱落的草叶,任由马匹与林风颠簸摇摆。马蹄踏过青绿,晨露缀在路旁草叶间,迸溅出细小的水花,夜雨润泽之后的高大树木清露低垂,水意顺从叶脉坠落,砸在乐无异微蹙的眉心。

少年任由水珠于眉间攀爬,生出痒来才晓得抬起手,泄愤一样擦拭。

万般不情愿的态度。

北洛挺拔的影子只剩一个模糊的形状,行在前方,愈来愈远。明知被落下,乐无异仍旧不肯催促马匹疾行,只想那道影子彻底不见,自己便不必与他同去找寻百里屠苏。

说来奇怪,北洛虽于打斗中落于下风,却能循着细微痕迹推算百里屠苏所在方位。

乐无异不明白那人的胜负欲,对于百里屠苏,他生不出战意,也不敢生出从前的依恋与亲近。

多年未见,从前那个尚显单薄的少年已然伸展骨节,随着身高一道攀升的是摄人的压迫感,黑袍裹不住通身煞气,那柄气息不祥的剑,不知已经斩断多少头颅。

江湖中数桩浸泡着血气的传闻,将百里屠苏塑作一个啖肉饮血的魔头,所过之处,门派尽屠,血海之中,尸首未及闭合的眼眸俱是惊恐,残肢断臂零落堆积,寒刃热血,新造的炼狱。

乐无异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百里屠苏披着新鲜的血痕,指骨腕骨软弱垂落,对于退婚不作纠缠,只转身定下求娶的承诺,而后隐入黑暗。

北洛发疯,乐无异不愿与他一同做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短暂一面,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使人生惧,乐无异虽知道那个人大约不会伤害自己,却不想循着踪迹穷追不舍,好像辛苦追逐只为了见那人一面似的。

逢上百里屠苏,乐无异藏匿着的孩子气便全数倾泄出来——他躲着,不肯来见,自己又何必去追。

来不及分辨这点酸软的情绪,人已被北洛不由分说放上了马背。

行路不知多久,北洛终于掉头回返,原本是为了催促,见了乐无异恹恹的情态,反倒觉出好笑来:“不愿骑马,便与我同乘。”

来不及推拒,人已被挟至新的马匹,男人温热的身躯隔着衣物熨帖着他的脊背,乐无异别扭地向前挪了挪身,下一刻就被一双长臂不由分说按了回去。北洛手中执着缰绳,臂弯虚虚圈着他的腰,耳语时的热息茸茸地偎上来:“去见百里屠苏也要躲,难道这些年,你从未想过他?”

乐无异侧头躲过那阵痒意,耳垂脸孔一并泛起桃花的红:“说得好听,你哪里是陪我,不过是借我方便,好与他再打一场。”

北洛闻言只是轻笑:“你心中藏着个未婚夫,我未生气,你怎么还不高兴。”

言罢,见怀中少年仍旧左右躲闪,北洛这才放开臂间桎梏:“在船上时,你分明是想独自寻他的,所以叫我靠岸停船。如今加上我,反倒不肯去见他,为什么?”

像是被人窥破了不可说的心事,乐无异一时寻不出合适说辞,沉默的间歇,甚至不能明白这样的心绪因何而生。

两侧林木成为一片模糊的绿影,北洛再度策马疾行,颠簸之中,男人撕开乐无异最后一层用作自保的懵懂:“你怕他。”

“我不怕。”答句未经考量,似乎天生天成,合该如此。

自小,百里屠苏从未在哪处压过他一头,对弈差上一子,切磋落下半招,就连玩乐猜灯谜,也总是他第一个说出谜底。

果真如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想起那些时辰当中匆促掠过的片影,不起眼,于是很少记得,譬如百里屠苏落子时专注望向他的眼神,收剑时某一瞬未曾藏好的漫不经心,佳节良宵,游人摩肩而过,高他半头的少年悄悄握了他的手,引他去看石桥之下随水浮动的莲灯,他想起来,那次的谜底,便与菡萏相关。

原来不止如今,即便从前,他也未曾看清百里屠苏真正的模样。

乐无异倚在北洛怀中,五内之中,却因遥远的另一人,生长出陌生的,柔软的细小触角。

北洛浑然不知,只觉怀中少年陡然散发出乖顺软化的气息,只当方才的话生了效,接着道:“不必怕,昨晚他已见过你我如何亲近,不拘误会或事实,于他眼中再改不了,所以,他之后如何想,又有什么要紧。”

一语点醒乐无异飘荡的心神。

之前只顾惧怕,全然忘记相见时的情态。那时候他与北洛举止亲昵,又因夜半惊醒,二人衣着多少有些潦草,他的寝衣之外,松松裹着北洛的外袍,鬓发散乱如同枕榻情人,不像探秘寻踪,倒像幽会偷欢。

乐无异拢了拢端整的衣襟,一颗心仿佛虚虚浮在半空,道不明缘故,只是这一回,他更加不想见到百里屠苏了。

马蹄声渐缓,北洛环着乐无异的腰,看向前方隐约的人迹,不大起眼的村庄,再向前行,便是市镇。北洛贴近乐无异的耳畔:“你的未婚夫,就藏在那座镇子里。”

自从见过乐无异羞红的耳垂,他便总想凑近一些,呵出潮热的气息,用耳语蒸红那抹雪色。

“不过,他很快就不是了。”

乐无异推开他,自顾自下马,蓬松的发束随走动轻晃,有点孩子气,语声也闷闷的,推不出少年此刻所想:“他不是我的未婚夫。”

北洛于马上俯看他柔软的发顶,不大听话的碎发似乎出卖了主人此刻起伏的心绪,好像只要揉一揉,那些属于少年人的执拗就会与发丝一道顺服下来。北洛的手指轻微动了动,指腹磨过缰绳,脑中未及思索,唇角反倒交出笑意。他将那抹笑收住,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再抬眼,又是摆惯了的嚣张态度:“如此最好,日后除他人头,也好为江湖除去祸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是独自摸到镇子上的。

北洛虽能推出百里屠苏所在的方位,却不知具体藏身处。乐无异不愿与他同寻,于是使出少时曾对百里屠苏用过的招数。

借着一路行来的低迷态度,北洛对他不再寸步看顾,行至村口酒肆的时候,甚至拴上马匹,招他一道饮酒消愁。男人收敛了眉目间的锐气,周身气息难得如碗底米酒一般温而钝,东风将水液酿出万物春生的暖然,乐无异兀自出着神,眼睛望向远处零落几颗柳树。

待到这份颓丧真正骗过北洛的眼睛,乐无异方才捧起酒坛,满上自己的酒碗。

一饮而尽后,他甚至仔细回想了那些擅写酸诗的情痴情种是如何显出酒入愁肠醉梦不醒的情态,一一仿照着摆好才算完满。

北洛不疑有他,偶尔将他倒酒的手拦上一拦,实在拦不住了,便夺过自行饮尽。

掺足水液的米酒不至于使人醉倒,乐无异以手背贴一贴生烫的双颊,蓦地笑出声来:“何必抢我的酒喝,天鹿城没有好酒么。”言罢仍携着那抹笑弧,轻微摇晃着,将酒液倾倒入北洛碗底,“喏,给你倒,这样喜欢饮酒,那就一滴不许剩。”

酒坛骨碌碌滚落桌边,指尖残留的水意无声坠落,骨纤指软,像是沾上清露的兰草细叶。也许此间时机太好,北洛执他的手,化作鸣虫,安静啜饮。

粗劣酒液成为甘露妙物,连同指尖暗藏的昏睡药,一同进入焦渴肚腹。

北洛歪倒在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晕着两颊的红,将食指沾带的暧昧湿意抹蹭在北洛袖边,本想牵马离去,停顿片刻,还是向店家留下银钱,嘱咐照看友人。

行行停停,终于行至镇中。

暮色渐沉,日轮昏昏下坠,走卒贩夫收拾摊位踏上归家路途,香花芳草依旧摇摆,只是人声杳然。

乐无异走在空旷的街心,拉住一个怀抱纸灯笼的孩子,问道:“尚未入夜,你们为何急于闭户?”

孩童原不肯讲,见他摸出新奇小物递来,这才松了口风:“爹娘说,这几日镇子中藏了个活剥人皮的怪物,他们都说,前几日不见的人,便是落到了那人手里。”

“怪物?”乐无异心中一沉,无端想起那道漆黑的影子。

小童摆弄着手中物件:“这些都是后山那里的人传出来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可大家都怕,要我说,他们就是胆子小,就连镇子西边卖糖葫芦的爷爷都不肯再出来,害我吃不到……”

“有几人不见?”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他们提过两句。”小童抱不住手中物件,纸质灯笼夹在肘间,渐渐干瘪。

日光散尽最后一点余亮,夜鸦拖长嗓音,叠声鸣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看向无人街道,终究压下心中的沉闷,念及镇中流言与深暗夜色,他扶住孩童肩膀,道:“入夜了,我送你归家。”

小童不知事,一路牵着乐无异,时不时跑跳着,显出十二分欢欣。

转过一道小巷,前路昏黑难辨,隐约可见远处高高悬挂两只纸灯,灯笼晕出模糊的光,毛晕晕的黄,随夜风摇荡,那处宅邸应当就是小童的住所。

巷中静无人声,如入鬼域。

新鲜的血气飘荡着,如一带烟纱,幽幽缭绕。

乐无异攥紧孩童生汗的手,将男孩拢在身后,顺道点了哑穴,防他惊惧误事。

一丝血线自半启的宅门缝隙流淌而出。

孩童怀中的灯笼徒然落地,沾染血点,伪作梅花。

惨白灯笼露出骨架,正如眼前,宅邸之内,院落之中,横陈着的新尸。

失去肌肤的两具尸身扭作挣扎姿态,猩红烂肉之下,隐约可窥森森白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适时捂住男孩的眼睛,眼前景象使他脊背生出凉意,护佑他人的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指尖的凉,直锥入脏器,唯独掌心不肯干涸的眼泪为他造出一点可供抚触的温热。

他送那孩子的小物件随灯笼坠在地上,哭泣无声息,即便眼睛看不到,仍旧可以得知此间惨相。

乐无异将那只冰凉的手暖在掌中,褪去惯常的青稚天真,端肃地许下一个承诺:“我会杀了他。”

依眼前所见,杀人者尚未走远,乐无异安置好孩童,便动身追逐此人行踪。道不明晰此时心绪,乐无异只是觉得心间如坠垒石,沉闷得无法细思,只有那道高挑的,身裹黑袍的背影充斥脑中,成为一道顽固的鬼影,时而举剑杀戮不留残余,时而小心回护藏匿锋芒。

应当不是他,乐无异混乱地想着,即便是传闻之中,也未听过百里屠苏以虐杀为乐,那人向来只杀江湖人,且一刀斩落,不多纠缠,动辄灭门灭族,自然无心关注如何使活人死得更痛苦。

可是这样的命案,偏偏出在这座镇子里。

杀人者携皮遁逃,想来并无太多去处,乐无异一路行至后山,山间一座荒庙,疯长的野草间,藏有未及处理的血迹。

这样不谨慎的行事之法。

不会是他。

乐无异将身形藏匿,一寸一寸挪移入荒庙,但见破败纸窗支离零落,蛛网与菱格之后,立一道颀长的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兜帽,黑袍,锐气森然的剑。

体内血液一点一点凉下来,乐无异甚至忘记收敛呼吸,任由行踪泄露人前。

月光凉凉映下来,夜风吹落窗扇,那道影子随着残窗落地的声响转过脸来。

像是名匠窃取天工,倾注精血雕琢而成的美妙造物,俊逸皮相包裹着冷锐骨骼,眉眼以浓墨勾勒,唯一一点艳色缀在眉心,如杀戮时偶然溅落的温热血滴。

从前那张尚显青涩的脸容彻底长成风月画册之中杜撰出的冷面郎君,即便不笑,掠取春心一样易如攀折花枝。

“屠苏?”

不知过去多久,鸟声虫声一并静默,血的腥气散在鼻端,乐无异听见自己的声音。

百里屠苏并未动作,视线不曾挪移,静立着,如一尊冰冷的塑像。

只有眼睫微动,遮挡眸中翻覆而起的,暗色的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百里屠苏。”

这一句不再带有软弱的犹疑,乐无异注视着眼前的黑袍男人,唤出一个生疏至极的称呼。

百里屠苏抬眼,因为眼珠漆黑,目光便显得格外深邃,双眸之中似有暗火燃烧。乐无异压制住心中几欲后退的念头,寻出最为妥帖的,面对噬人恶徒的劝阻态度:“你应当收手。”

“三年。”

头尾不明,突兀得仿佛一句梦呓,夜半凉风散去血痕的残温,血滴滑过冰冷剑身,犹如珠泪滴答,百里屠苏的语声,却比铁器更冷。

“什么?”乐无异蹙眉,推想着对方下一句会否细数三年之中辗转挣扎,手刃仇敌的苦辛。

一具尸骸蓦然委地,皮肉完好,只有脖颈一道剑痕,尸身右手旁,落一只松散包裹,血迹洇透厚重布料,仔细去看,便见两张人皮边角。

原来凶手并非百里屠苏。

乐无异有些窘迫停顿了,无意识躲去对方视线:“原来是我错看了,镇中那个剥皮的怪人就是他么,你是为了杀他,才在这里停留?”

百里屠苏寡言少语的脾性似乎比之少年时更甚,闻言并不回答,只是对面长立。三年的离分仿佛成为横亘心头的锐刺,即便相看再久,也无从弥补那些消失的时辰。口舌成为最为无用的东西,曲词之中情人间脉脉眼波也嫌轻佻单薄,只有眼底欲燃的幽火,才能诉尽此间千言。

乐无异看不懂那些暗沉的光,只是本能觉出一点战栗。难知前路的惴惴难安中,携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乐无异看向那具尸身,将心绪收敛,兴许是觉出百里屠苏行事尚且有救,眉心的褶皱便也舒展:“这自然很好,你我自幼相识,我知你本性良善,做不出奸恶之事。这些日子我听过许多流言,真真假假,一向不大辨得清,我不愿全数听信他们的话。如今,我只问你一句,那些门派,是你屠灭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即是回应。

“他们该死,还是你要泄愤?”

百里屠苏仍作无口偶人姿态,仿佛学宫之中最为愚钝的学生,面对先生斥咄,只现出水火不入的顽石相。

“好。”乐无异头一回品出莫可奈何的滋味,反倒摇着头笑出声来,“我知晓了。”

“三年前,祸首罪魁是谁,你最终要杀死的,是谁。”

静夜之中只有虫鸣,剥皮怪客的血液亦不再流淌,彻底冰凉。初来时欲要退却的念头已然消散,汹涌而上的是无端升腾的滔滔怒火,乐无异只觉得恼怒,怒气驱使他走上前,与百里屠苏相对。

他仰起脸,看向那双幽黑的瞳眸,轻诉一桩事实:“你不信我。”

愈是恼怒,笑意反倒愈甜:“你不肯说,那么,我只当你死了。什么未婚夫,早不作数,你死了,自然另有良缘找我,前些日子,便有一位郎君来府上求娶,只差……”

信口胡诌的话语咽入肚腹,再也无缘吐出。

只因一个抱拥。

乐无异的侧脸被迫贴在男人胸膛,耳畔勃勃跃动的心跳似乎在为那人的寡语作注解,告诉他,木石之下,藏一颗忐忑痴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放开。”乐无异扭动着欲要逃离,却未使出十二分力气,远看正如情人打闹一般。

百里屠苏将下巴搁在少年发顶,柔软发丝搔着颈间皮肉,勾出心中柔软思绪。男人不由得掀一点笑弧,煞气冷意逢上缱绻柔情,如一柄陷入软滑丝绸的凶刃,冷的光裹在软布之中,杀气成为不足道的小东西,尖刃辗转游走,只为等候一个亲吻。

这样奇妙的气息使乐无异手足生软。

挣脱之后,热意仍旧未褪。

百里屠苏低头看他,眸光如春初的风,一寸寸拂过发丝与衣衫。乐无异几乎看到三年前,一道于廊下阅书时,沉静少年投来的注视。然而熟悉不过一瞬,下一刻,男人原本温和下来的气息骤然生出利刺,笑意蓦地退下去,黑眼睛一瞬不瞬,深深望向乐无异的肩头,那里缠着几根漆黑发丝,兴许是方才拥抱时沾上的,兴许是他人的,再向下看,可见三年前互赠的玉佩早已不见影踪,那里已有了新的,属于他者的配饰。

原来不只是赌气。

像是被不知名鬼怪拖入陆离梦境,又像是长梦初醒,百里屠苏终于显露出沉默面具下的真容。他握紧手中剑刃,暴烈的煞气缠绕周身:“是他么,天鹿城城主,北洛。”

“你我婚约已然不作数,那人是谁,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乐无异随他的视线看向肩头发丝,应当是共乘之时,北洛缠上的。至于腰间配饰,一样出自北洛,只是乐无异也不知晓那人何时将这个小物件佩在自己腰间,他向来容易忽略这些细微枝节。

口中挑衅,心中却忐忑起来。乐无异任由后退的足步出卖那点心虚,即便费力遮掩,百里屠苏一样能够看破他强装出的镇定。

“你在意他。”百里屠苏下了断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肉之中四处游走的凶煞气息失去了掌控,崩突冲撞,几乎冲破皮囊的桎梏。百里屠苏握剑的手指缓缓收紧,剑身笔直,支撑住无法自控的躯体。男人紧蹙的眉心短暂驱退乐无异的忌惮,少时残留的情意使他想要上前,足步未曾迈出,一道锋利剑意已然飞掠而来,险陷避过衣角,削开身后剥皮怪客的衣物,显露出被火焰舔舐而过的丑陋肉身。

无怪这厮四处生剥人皮,原是烧坏了,不换皮,便不能活。

观其伤痕,烧伤应当只在一年之内。

半年前,确有一个小门派尽数灭于大火。

倘若记得不错,那门派曾依附于……

“离我远些。”百里屠苏语声轻而缓,带一点难以觉察的颤抖,像是悬一根纤细危险的细线,时刻看顾着,“如今的剑,不大听话。”

“即便它不听话,仍旧避开了我的衣角。”乐无异垂眸,那些惧怖无端散了许多,眼前的男人愈是气息可怖犹如恶鬼,他却愈是想起从前那个少年温存小心,细致依依的影子。即便百里屠苏褪去青涩,变换形貌,背负着死者们无边无尽的嚎啕咒骂,成为一柄江湖人闻之丧胆的凶刃,然而这柄利刃开刃前后,从来不会有一次误伤他的皮肉。兴许百里屠苏自己也不知晓,煞气发作之时无意掠过少年发丝的剑风,都变得轻缓,温柔,犹如凛冽雪天之中新生的一枝春芽。

不合时宜,却又真正埋于骨血,眠于本能。

“我从不担心你会杀我。”乐无异取下腰间缠绕的小物,放置掌中,“即便如此,相见之后,我会怕你,也会厌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百里屠苏低头看向少年澄澈的眸子,眼睫颤动着,像是听到天外降下的言语,即便字句熟悉,却不能够拼凑出真正含义,他重复着乐无异的末句:“厌我?”

乐无异察觉到男人冷硬外表之下流露出的微妙脆弱,像是暗暗崩出裂纹的刃,寒的光,遮挡了伤痕。

痕迹只因他的言语而生。

乐无异摩挲着手心玉饰,胸腔中暗自生出欢快的新芽,细柳嫩枝一样渐次伸展,抚摸鼓动紧促的脏器。百里屠苏,他人口舌之下的噬人恶鬼,只因这样轻巧的一句,现出动物一样无可遮掩的惊慌态度。乐无异有些不忍,然而那段招摇壮大的枝芽撩拨着深处不可见人的念头,百里屠苏的面具已然现出裂痕,倘若彻底流露出真正的底色,应当是何种样貌。乐无异的心绪飘荡到另一重天地,于是笑弧愈发扬得可爱可亲,续道:“自然是厌的。”

果然,裹缠通身的煞气展露出骇人的真实轮廓,乐无异几乎能够觉察到肌肤之上微小的刺痛,恍惚间仿佛看到利刃出鞘。

“厌你三缄其口,不肯回答,就像三年前那样,有什么事情,你总只身去做。”厌恶的言辞转了个弯,折作柔软的弧度,“你不肯听进我的话,只依从你自己的心,如今,我愿信你,你却不肯信我,不过一个名字,告诉我,不会太难。”

闻言,百里屠苏的气息再度收敛些许,失控暴怒的情绪,被少年撒娇一样的话语安抚下来,恶兽收拢爪牙,暂且温驯地沐在天光之下:“无异,我想你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平安顺遂,自在无忧?”乐无异摇头道,“可我现下的烦忧,悉数由你赠予。”

百里屠苏迈步上前,欲要再度揽乐无异入怀。

少年却轻巧避开,拎出男人先前的说辞:“我可要离你远些,你手中的剑不大听话,通身的气息,也让我觉得疼痛。”

未曾相见时,乐无异曾暗自惧怕过,即便拖沓足步,也不肯直面昔年的好友,如今相见,预想中滞涩的气氛竟然未曾缠绕太久,他仍旧能够摆出从前撒娇耍赖的神气,摸出对面心绪之后,便有恃无恐,随心拨弄着纤细的丝线,拂乱那颗已长成的,炽热的心。

“我说怕你,不是怕你通身杀气,有些时候,我怕你看我的眼神。”

漆黑,深邃,难见底端,如一汪幽深的湖泽,既无水花,也无漩涡,安静,执拗,仿佛水底栖息着难以名状的巨大怪物,为了免去惊走猎物的烦忧,于是日夜保持着沉默无波的形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偶尔,漏一点幽黑的暗火。

“三年前的那夜,你对我说的求娶,兴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那时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乐无异转至百里屠苏身前:“不是浪荡公子的志在必得,也不是青涩少年的迂回试探。那句话,甚至没有太多起伏。你并不狂妄,也无占卜问卦之能,但是你知道,我最终一定会嫁你。”

“我只是求娶。”

“这不一样。求娶之人不会那样笃定,我与你自幼相识,知晓你的习惯。”乐无异仰起头,眸光不复初见时的闪躲,“若可求娶,便明媒正娶,若求娶不得,便抢来,夺来,只要最后到手,都不算背誓。是也不是?”

百里屠苏默了许久,终于道:“我们的婚约,早已定下。”

“我已退了你的婚。”

“那便重新求娶。”

乐无异听罢,笑出声来:“只会讲什么求娶不求娶的,好像我一定会答应似的,罢了,你不肯讲的事情,我自可推出来,至于求娶一事,还是莫要再提,你要报仇,要雪耻,尽管去杀,我不过问,只是,你也不要再执着于三年前的情分。如今我已有了新的朋友,不愿因你的疯魔,害他人失却性命。”

“又是那人。”

乐无异覆上百里屠苏握剑的手,轻轻抚过那些狰狞张扬的青筋,煞气使指尖如遇针锥,然而摩挲未停,细白双手徐徐递送掌心热度,暖热百里屠苏僵冷太久的手指:“你的手比从前更大了,想要仿你的样子暖手,都不大做得到。仔细看,剑茧也结了许多,这些旧伤落了疤,看着好疼。”

“这样一双手,杀人大约只需一个招式。”啷当一声,是长剑落地的声响,执剑人弃了他的剑,无所留恋,如掷废铁。乐无异握住那只手,分开指缝,与之指节虚虚交扣,“你杀死仇敌,我无从置喙,可是你要杀死我的朋友,那么我便不能不管。”

交握的手缓缓分开,乐无异道:“你若杀他,我便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被少年暖热的血液似乎再度变得冰冷,几乎结冰。百里屠苏将脸容藏在兜帽投下的阴影处,这样便不会被乐无异窥见一瞬失控的神情。

又是那个人,北洛。

三年前甜软可亲的小少年,如今竟因一个名唤北洛的男人,惧他,厌他,辗转周旋,撩拨思绪,只为保全那个男人的性命。

百里屠苏的呼吸混乱起来,胸膛之下跳动的心脏觉出尖锐的疼痛,煞气翻覆,双目生红,似乎要将肉身碾碎。

他想起那些细微的枝节,神智渐渐远走,思绪飘忽着,猜度着,这三年未曾相会的时辰,乐无异与北洛究竟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如何一路结伴,共饮共食共衾枕,甚至明媒结下良缘,只待吉日良辰,花轿落地,二人便得连理。

眼前世界愈加猩红,只有锐痛,使得混沌头脑清醒片刻。

“走!”

滔天怒意在触及少年脊背之前收敛来势,化作无害的风,将人推至远处,神智混沌的时刻,他仍旧害怕失控的煞气误伤乐无异。

乐无异没防备向后跌去,摔倒草丛之前,幸得一人揽住腰肢。

北洛将他放置地面,手臂却仍霸着细腰,明目张胆的一个挑衅。

他的声音似乎含着笑:“就知道你会来寻他。”

未带半分睡意醉意,分明先前并未中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被这道声音惊住,软软依在男人怀中,一时寻不回三魂七魄。

心脏跃动一如擂鼓,敲击在相贴的胸膛。

北洛的臂膀锢着他,宣誓主权似的向内收了收,语气仍是轻快含笑的:“怎么,见我来,便忘记如何说话?”

乐无异难得没有挣扎,先前那点心虚压下挣动的气力,向来小太阳一样的青稚少年恹恹地垂下头,圆圆的杏子眼一并收敛神采,像只无辜的幼兽:“你都知道了。”

“那样的把戏,骗得过谁。”北洛低头看他,余光却暗暗掠过对面的百里屠苏,“从前怕是瞒过一些呆子傻子,时日长久,只当天下人都一样愚钝无救了。”

被讽作“呆子”的百里屠苏并无不悦,他的目光,只凝在北洛抱拥乐无异的双手上。

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好似天生天成,造物之初便烙在少年细袅的腰肢间,二人紧密贴合,面目相对,远望似情人细语依依,缠绵脉脉。

百里屠苏将酸胀的怒意化作剑气向北洛砸去,疯魔之际,到底仍旧心系乐无异,凌厉剑势将将擦过北洛右臂,划出深且长的创口,于二人旁侧造出可怖的陷坑。

一切如百里屠苏所料,疼痛感使得北洛放开抱拥的手臂,乐无异稳住身形,便见那二人已然缠斗一处,招招只欲索命,相撞的剑锋仿佛注入了持剑人执拗的心念,几乎砸出灼烫的火花。

兴许是刻意为之,相斗的影子隔他太远,只能窥见二人翻飞的衣袂。乐无异不敢多作拖沓,金质抹额松散下来,也无暇整理,任由耀目的金嵌在夜色之中,晃作纤细流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与北洛的颤抖愈发凶险起来,二人未曾藏拙,一招一式,刺向仇寇一样狠辣。

幸而百里屠苏神智昏昏,出剑不过依凭蛮力,那些精巧的剑术早被欲裂的头脑抛掷天边,兴许这一回煞气发作委实太狠,百里屠苏的眼眸泛上可怖的红意,视线所及只有昏暗一团,不能辨清事物全貌。昔日一剑斩断他人头颅的气势仍在,却失了准头。

这使得北洛可与百里屠苏持平,久久难分胜负。

兴许长久的酣战耗费太多体力精神,百里屠苏本欲挥出的剑刃失去了从前的速度,且未觉察悄无声息潜至二人近处的乐无异。但见少年脱兔一样飞身而上,觑得空档,当即携了北洛逃离煞气中心。

北洛战意正酣,被人中途截去,恼怒霎时漫上心头。乐无异气力本不及他,这样细弱的力气,北洛只消轻轻一甩,便可脱出少年紧握臂腕的手指,然而腕间递来的温热触感,掌心干燥且柔软的肌肤,奔逃间少年因担忧而隐含水雾的眼睛,这些碎片游丝一样缠将上来,怒然跃动的心脏一瞬间褪去所有焦躁,如遇雨露,如蒙东风,现出从未有过的温顺来。

猛兽暂且蛰伏下来,安静歇在少年掌中,做一个飘散着盆花香气的梦。

先前饮下的,掺入昏睡药的米酒此时像是生出作用,早早饮下的酒液不足以使他醉倒,然而此刻醺醺醉意自腕间起,至额心止,四肢百骸浇灌入至香至醇的酒液,踏足土地,一如踏足云端。

百里屠苏追逐的脚步停顿下来,男人似乎再也支撑不住煞气的侵蚀,莫可奈何地停在了原处,乐无异回头看到百里屠苏因痛苦而弯曲的脊背,一个渐小的、漆黑的、颤抖的侧影。乐无异的足步不觉慢了下来,甚至有回身细看的冲动匆促闪过。

煞气……应当不至于杀死百里屠苏,这个男人与煞气相伴三年,早被煅出常人难比的躯体,不会有什么差错。

乐无异握紧北洛的手腕,任由无从理解的酸涩感弥漫胸腔,短暂犹豫的足步再度向前,不再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家之后,如做一场大梦。

乐无异像是久梦初醒,心神仍有些发昏,百里屠苏的模样镌在眼底,是梦境留下的痕迹。

之后的数日,乐无异不再如从前一般醉心冶游与玩乐,平素常看的话本子也歪歪丢在床头,不再翻动。晨间枝头有雀鸟鸣啭,清越鸣声之下,三两小丫鬟隔着纱窗,自认语声窃窃,说起闲话来。

乐无异倚坐床头,漂亮指节托着双颊,眸光放空,不知发什么痴。

闻得丫头压低笑声,依稀传出几句“思春”、“城主”。

又是痴恋北洛风姿的少女心事,可惜天鹿城城主是个催花之人,来去之间,不知践踏几多芳心。

那男人嚣张桀骜,天下间能入他眼的事物能有几个,选他做如意郎君,注定了要春心破碎。

远非良人。

想起良心,乐无异的心绪便飘忽起来,飘飘扬扬如乘小舟,小舟,是盛夏清夜的舟,且应当是莲荷葳蕤,舴艋小舟,墨衣少年牵扯出极浅的笑,眼眸则如暗夜,盛放万千星子,他还记得……

未察觉,指腹已然点在唇边,仿一个轻且凉的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丫头似乎探头远远窥来一眼,笑声再度压低了传递过来,这一回,闲言细语听得清晰,原来并不是少女心事。

“你们看,少爷已动了心,分明醒了,却赖在床边笑着,天鹿城的事情,怕是要成了。”

“你知少爷思的是天鹿城城主?”

“怎会有假,这几日天鹿城城主虽未曾来见少爷,却不忘勤来府中,日日送来一些名贵物件,不论府内收是不收,只在这里摆着。你们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将近?”

“若真好事近,怎未听……”

往后,便又是一阵模糊轻快的笑声。

乐无异启开窗子,倾身探向丫头们所在,闲闲地接上一句:“那天鹿城城主,就这样好么?”

丫头兴致正浓,不觉有异:“那是自然,天鹿城城主是多少女子梦中情郎,既俊朗,又威风,他还有天鹿城,这样的……”

末句被丫头囫囵吞入,只因她偶一转身,撞见自家少爷柔和的笑脸,少年人一派闲适态度,微微歪着头,圆眼睛弯起来,狡黠灵动,小狐狸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丫头们四散而去,乐无异向架上寻件外袍披上,系上抹额的时候,颇为疑惑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奇怪,我有这样吓人么。”

他看着探入窗间的花枝,心不在焉地拈一枚花瓣,回想起这几日频繁来去府中的北洛。

从前他只当北洛是朋友,那些暧昧举止冶游乐趣,从未被他放在心上,即便北洛早有求娶之心。

与天鹿城结亲,本该是一桩难得的良缘,换作旁人,定没有推拒的道理。

乐无异并不厌恶北洛,相反,有些时候不经意的抱拥,也会使他双颊生晕,无心推拒。若长久下去,兴许他会顺从良缘佳配的说法,与北洛定亲、嫁娶,世事转过五十年,仍旧恩爱如同新婚。

然而世事无法尽如预料。

三年前消失雨中的少年,如今再度出现,那些从前的亲昵与陪伴,再度造访深夜梦境。

穿戴整齐后,乐无异坐于案前,翻阅从前存下的江湖势力录。天下间门派家族广布,略有些名气的,皆记在上头。查一查前些日子的剥皮真凶,应当能理出屠灭乌蒙灵谷之人,或者说,百里屠苏下一个目标。

那个灭于大火的小门派,与青玉坛往来甚秘。

乐无异平素不大关心江湖势力争斗,对于许多门派大多只闻名头,不知根底,对于青玉坛,只知这是个以炼药着称的教派,位于南岳衡山,至会仙桥便可入得坛内。时日长久,传至此代,青玉坛现尊雷严为坛主。

衡山距长安路途尚远,百里屠苏藏于长安,若要赶赴青玉坛寻仇,路途也会耗费许多时光,想来这些时日,不会再有魔头噬人的传闻。

乐无异合上书册,眼前似乎又出现百里屠苏弓腰颤抖的模样,猩红的眼,锋锐的气息,煞气总有一天会吞噬百里屠苏的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仇洗冤这样的事,乐无异难知全貌,不能置喙,但是百里屠苏通身缠绕的煞气,乐无异无法当做从未看见。

到底不愿他死。

寻常郎中大约治不得煞气,兴许甚至从未听过,这样的病症,只能寻觅江湖之中的隐世名医。

乐家尚且结识几位医者,那些从前交好的友人,也不乏出身医者世家的。

若是再添上天鹿城,总能寻出灭除煞气的法子。

乐无异召出平素用惯了的信鸽,取来信纸匆匆落笔,待墨迹干透了,便绑于信鸽足边。

他点一点鸽子的头颅,似乎是写累了,于是趴在书案上,看向那对漆黑的豆子眼,以指腹帮它理一理光滑的羽翅:“老地方,第一封信给郑公子,第二封给李公子,最后一封,寄去天鹿城。”

前日北洛离开长安,回返天鹿城,丫头们私下谈及,只道北洛是回天鹿城预备聘礼的。

见信鸽不肯离开,乐无异取来食粮喂去两颗,食指拱一拱鸽子圆圆的身体:“快去快去,你到了,他们只会开心,开心了,自然会喂你东西吃的。”

鸽子闻言终于挪身,羽翅振声过后,却不见飞走的痕迹。

“怎么还是不肯走,都说了他们会喂你东西吃,尤其是天鹿城的那个,他头脑虽有些奇怪,却慷慨得很,别说是喂食,就算是为你挑一只精壮孔武的雄鸽……”乐无异抬起头,不大耐烦的神色僵在脸上,“咦?”

“头脑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闲闲倚着花木虬结的枝干,任由落花歇在肩头。

长指交叠,虚虚拢着颤抖瑟瑟的信鸽。

“你不是回了天鹿城?”乐无异问道。

“回天鹿城只是有事要办,如今事情办妥,自然来长安见你。”男人倾身向前,俊眉修目,风姿玉树,若果此刻正值月上梢头,活脱脱便是一位夜探香闺的风流郎君。不过,郎君的笑意不似话本中那样温柔含水,“昼夜不休赶过来,却看见你写信,你说说,你方才都说了什么,头脑奇怪、慷慨、精壮孔武?”

乐无异起身便要关窗,却被北洛以肘挡住,避无可避,只好挑拣一个错处去纠正:“你听差了,精壮孔武的是雄鸽,不是你。”

北洛料不到乐无异会冒出这样一句,一时被噎住,手指不由得放松了些,掌中信鸽伺机拱开指缝,飞回乐无异肩头。

鸽子惧怕北洛,乐无异却不怕,少年取下那截信筒,递与北洛:“既然你来了,便不必给你寄信,想说的话都在上头了,喏,你自己瞧。”

男人不肯接过,眸光斜斜递过来:“那姓郑的和姓李的,又是什么人物?”

“什么?”

“你方才说,郑公子,李公子。寄信倒罢了,名头都未听过,怎配排在我前头。”

北洛未有恼怒的神色,久居上位,他已不像少时那样莽撞冲动,疑惑之余,漏出一点云端俯看的理所应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叹了口气,倒是对这位大爷的糟糕脾性习以为常,打趣道:“久居上位,连方位距离都不去留意么,他们离得远,且与你那天鹿城同路,自然先送他们的,再送你的,不然累坏了鸽子,你赔与我?”

北洛探身入窗,与乐无异双目相对:“赔你,倒不是不可。”

少年眉眼飞扬,好似未曾觉察到此刻的暧昧气息:“我知你赔得起,不过我这信鸽养了许久,早生出感情,即便赔只一模一样的,我也不肯饶你。”

“将整个天鹿城奉上,如何?”

“玩笑话谁不会说,我若说明日蒙上盖头嫁你,你肯信?”

“有何不可。”

北洛轻笑时呼出的气息温热地抚过唇畔,茸且痒的触感渐渐明晰。乐无异的脸颊终于迟钝地染上红潮,耳垂似能滴血:“我以为,不可吧。”

距离太近,似要亲吻,却未真正触及。

乐无异抿唇。

男人余光看向少年红润柔软的唇瓣,深沉暗火眸中翻覆,终是暂且压下。北洛站回身,不再刻意散出压迫气息,他看向一时无措的少年,道:“你未想错,你若愿意,我愿以城池为聘,换你红妆嫁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北洛,你……”

乐无异不由得正视北洛,玩笑话一样的拒绝已然不能够再度说出口,北洛将轻佻与锋利气息尽数收敛,此刻立于身前的,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陷入情爱迷潭的痴心人。

对于男人这样的态度,乐无异无法再像先前一样,将一切归于说笑。

“你……当真舍得天鹿城?”许久,乐无异听到自己这样问。

北洛不曾给他推拒的余地:“予你又如何,若你嫁我,自然是要做城主夫人的,既为夫人,为何不可给你。”说罢,又好似想到什么,唇角绽一道卸去所有声名光芒的,寻常青年人的笑,“只要你想,即便是整个江湖,又有何不可呢。”

张扬且坦诚的情话,任谁听了,大约都免不了心下一动。乐无异于情爱之事虽过于懵懂,这些时日,却也时常因北洛的言行生就一点雀跃的心绪,大约这可算作彼此有情?

逃避许久,如今避无可避,乐无异终于仔细思索起北洛来。

青年才俊,桀骜情真,日日相对,乐无异对他,并无真正抗拒的时候。

应是佳配良缘。

酸腐书生在话本子里常常记叙,时人姻缘多以父母命媒妁言定,其中偶有不满的,便做起幽会定情的事情,香闺夜探,痴心公子殷切求娶,千金明珠为聘,诗文重诺为礼,美貌贵女含羞应答,隔窗递出一方丝帕,一切心事,尽付笔端。

如今晨光尚好,鸟雀鸣啭声声绕梁,窗间探来的花枝幽幽递送第一缕春的香息,乐无异记起那些荒唐文字,神思恍惚之间,不由得将自己代入其间,做些蝶花飞旋的梦。

“整个江湖……”乐无异呢喃。

“正是。”北洛不曾犹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中桃枝香息渐次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百里屠苏弓腰颤抖的侧影。乐无异取下信鸽腿间信筒,将信纸展开,递与北洛:“北洛,这是本要寄予你的信件,却被你自个截了下来,现在,且看一看上头写了什么吧。”

“这与婚事又有什么关联?”

“若你做得到,我便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北洛反倒笑出声来,接过之后,看也未看,便将信纸抛掷花丛,“我虽求娶你,却只想你心甘情愿接受,若是为了旁的因由,掺上些无趣的交易,那么,即便你自请嫁入天鹿城,我也不肯应允。”

言罢,又将眼神投向怔愣中的乐无异:“说罢,想要我帮你什么,即便不做城主夫人,只以好友论,我也不屑吝啬藏私。”

先前平复下来的心跳再度紧促起来,乐无异看着眼前的男人,头次生出些暧昧的拘谨来:“我知你慷慨,方才那样说话,确是将你看低了,那件事情暂且不用你来帮,不过,求娶的事,这一回,我想仔细考虑。”

“仔细考虑?”北洛重复道。

乐无异低下头:“从前,我只当大家皆是好友,什么婚嫁良配,只是说来开心,我一向不懂得这些,从未当真,于是也只当你与我一样,如今听得你那样说,又怎能如从前一样将它们当作笑话。”少年人低垂着的头颅上,发丝柔软且蓬松,像是无意犯错后,偶尔颤抖的温热动物,“北洛,我应当尊重你的求娶之心,便如我应当尊重你。”

未等北洛做出反应,乐无异任由发丝遮挡绯红双颊,匆促说出一句:“三日后,我会给你一个结果。”

三日光景,足够发生许多事情。先前寄去的信件已然收到了回音,对于接触煞气之法,那二位故友并无高明见解,只糊里糊涂送一些平心静气的方子——大约只将其当作性情上的毛病,并方子一道送来的,还有一些细诉衷肠的缠绵情信,酸诗里头,隐约透出一点久未逢面的哀怨来。

乐无异坐在窗边,掌心抛掷着随信送来的红豆,相思嘛,他也明白,不过没什么用处,摆在手心里只是好看。乐无异将那段长信看个彻底,细思许久,斟酌着措辞写出一封回绝心意的长信。

第二封则没那么醒目,寥寥数语泄露一点隐晦的情意,随信赠予的则是一些梅干,酸酸甜甜,倒是开胃。

乐无异吃了梅干,一样斟酌着写了回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日之期既到,北洛却始终未见影踪,乐无异甚至有些疑心那些话会否只是梦中听过,他却在清晨醒后当了真。

夜幕将至的时候,乐无异等来北洛的信鸽。

起初他并不知那只威武雄鸽的主人是谁,那黑色鸽子与自家娇俏美丽的雌鸽挨在一处,像是互相对上眼色,自行定了终身。乐无异有些想笑,自己尚且活不明白,自己的信鸽反倒先一步参透才子佳人夜会定情的真髓。

鸽子依依缠绵,乐无异抱着数册医书推门而入的时候,恰见到这一雌一雄正栖在窗外花枝上,雄的那只分明比自家鸽子大上两圈,却低下头颅,以喙为雌鸽理毛,这使得乐无异棒打鸳鸯的念头消下七分。

鸽子大了,愿做什么便做吧。

乐无异本欲在睡前看一看古旧的书册,兴许这样便可寻到救治之法?总之只剩这一点安慰。

这些日子他看过许多医书,新的旧的,木简的纸页的,几乎要成个小郎中。

翻动书页的时刻,但听枝头羽翅振动,那只黑鸽飞至案头,衔来一截信筒。

缓缓展页,仿古黄的纸页上,墨迹如金石镌刻,凌厉飞扬:可曾想好。

花丛间像是被人的衣摆摩挲过,发出细微的声响,渐渐,一道高大的影笼罩了伏案苦读的乐无异。男人肩头安静栖着那只雄鸽,片月射牖,余光笼在男人脸庞,一如天上神只朗润俊逸,唇畔的笑却没有月的冷,北洛与他的信鸽不动不言,一切话语仿佛只留在信笺之中,等待他一个回音。

乐无异看向男人含笑的眸子,心脏跃动之余,忽而想到雷严今日身死的秘闻,神思一闪,仿佛有什么影子不肯放他说出应允的话,然而只是一瞬,少年已然笑眼盈盈,颔首道:“已想好了,我答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家小公子乐无异与天鹿城城主北洛婚事落定的消息传遍整个长安的时候,百里屠苏恰斩下欧阳少恭的头颅。

焚寂剑无声地滴下血来,一切的起始,往日看似光风霁月仙人姿貌的丹芷长老欧阳少恭,此刻身首分离,黑发杂乱地揉作一团,遮盖住未瞑目的脸。

百里屠苏于心中默念着乐无异的名字,少年人的往日与今时毫无二致,那双圆圆的杏子眼永远盛满未曾涉世的天真,以及仔细娇养出的,对于世事众生纯粹的期盼。世上奇人乐事太多,少年人的眼睛从未有哪一刻真正停留在谁人身上,如同追逐香花的蝴蝶,连同离开都显得轻盈无辜,难辨恶意。

然而这次不一样。

从前,那双眼睛虽不常对向自己,却会安于身侧有一人无声陪伴,年深日久,成为一种不自知的依赖。百里屠苏不知乐无异对他的依赖是否能够称作爱意,兴许是不算的——正如那人对待一切知交好友的态度。于是他并未以婚约作约束,只待乐无异年岁稍大,自行启了情窍,再来细诉这些年咫尺相对,积攒出的相思。

这需要等待。

他有把握,只要等到乐无异明白那些暧昧难明的眼神与指尖轨迹,那么,一切都可如他所想,一生一世缠作一双,成为古旧书页当中记过的,两小无嫌隙,恩爱不相移的那章佳话。

乐无异若懂得,他便为之造出小小天地,华服美馔星辰日月,只要能够摘来,便一一递去,作珍宝堆。玉貌秀妍的少年枕在锦绣堆上睡着,珠玉映衬他,流光摩挲他,浮动着的香息吻过他雪色的裸露的肤,无辜如同羔羊的小神明,只消一个眼波,沉堕炼狱也好,上入云霄也罢,有些时候,百里屠苏甚至疑心自己原本就是要入魔的。

只是要将动作放得很轻,很轻,少年始终手握他脖颈间虚空的缰绳。

百里屠苏并非重欲之人,然而每每想起这些妄念,不该存有的躁乱血气,便失去章法礼数,蛮横冲入脱缰污秽的所在,使得自身成为坚硬的,满溢攻击与侵略的丑陋恶兽。

煞气催发了他的恶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粘稠的血滴答落下,那颗曾经造恶的头颅被百里屠苏捏在掌中,如同熟烂的果子,绽出花开至盛的样貌。

裸露的烂石榴。

仇寇的死亡并未切断百里屠苏奔走的恶欲,即便尸身被毁,也不能够浇灭心头阴火。

比之仇恨更深的,长久的,被压制的,欲望。

夜鸦盘旋枝头,自顾自拉扯出凄长的声调,百里屠苏擦拭手中剑,彻底平静之后,久久看向重重山峦的背后。

背后,山峦另一头仍是山峦,群山横叠群山,今夜星子稀疏,层云飘荡,圆月皎皎悬上寒山。东面,过护城长河,过城郭,十数市镇,待到人声渐起,东方渐明,便可见日轮初升,喜色鲜红喜声喧天,十里红妆迎入凤冠霞帔的新嫁娘,惹人暗妒的好姻缘。

那里,是长安。

远在长安的少年此刻陷在北洛造出的安乐窝中,懒于自拔。

那些时日萦绕辗转的烦闷心绪,已然成为消散的乌云,剩一点不肯被度化的鬼影,藏入日光照射不到的边角。

嫁娶吉日之前的喜气与喧闹,冲散隐约浮动的郁气。

乐无异被丫头们簇拥着,面前锦缎绫罗摆作一堆,新鲜绣样缠作莲枝鸳鸯,妆奁之中放置宝器玉石,供人挑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胭脂香风阵阵,夹杂屏风旁侧盆花香气,熏红少年人青稚的面颊。

北洛倚窗而立,含笑看着乐无异好奇流转的眼波,也许乐无异并不能够懂得何为真正的姻缘结合,只是沉浸在当下浅显俗套的人间欢乐当中,即便成为众人簇拥的故事中人,也不会有半分沉溺的自知。

男人不避讳,乐无异一样无心细究那些过了时的规矩,时人婚姻嫁娶,大多不再遵循见面或是不见面,吉利或是不吉利的说法。

乐无异不大在意那些身外华物,神思不过被其吸引一瞬,回神之后,便看向花枝花叶之下长身玉立的北洛。

皮相俊美的男人今日似乎着意装扮了一番,于是眉眼之间本就凌厉的气势愈发显出惹人脸热的俊逸来,北洛如同一只陷入求偶期的雄性动物,自发冠到靴尖,无一不显露出刻意为之的讲究与悦目。

乐无异怔愣片刻,听到那人问:“可挑好了合意的式样?”

“喜服式样,左不过那几种,挑拣来去未必有多少不同,至于发冠配饰,我不大懂,不如你来看。”乐无异将大小物件一一摆好,眉心微蹙,是挑花眼的姿态。

北洛并不去看珍宝堆里凌乱的器物:“这些算什么,若要我来选,定要去寻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宝物,也只有这样的东西,可堪配你。”

乐无异挑眉望他:“那么,你要挑什么。”

男人自花树之下离开,挑帘转入房内,旁侧丫头们纷纷让开位置,将小天地留与将要新婚的二人。

日光暗了下来,并非日落,只是窗扇相合,床榻之上放下帘勾,造出方寸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合拢着的暧昧的昏光,促使乐无异觉察到自身陡然紧促的心跳,一室寂静中,呼吸可闻。

明珠莹莹的宝光照亮烟霞一样的床帐,渐渐欺近的,是北洛周身温热的气息。

一颗莹润蚌珠安静歇在男人的掌中。

“这是……”乐无异认出了这件宝物,“这是传闻中的那颗……”

光润的,像是鲛人无意滴落的眼泪,世间难寻的珍宝,就在乐无异眼前。

“成婚的那天,便用它,做你凤冠上的宝珠。”

北洛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变得温存,蚌珠此刻润泽着乐无异汗湿的掌心,茸茸的热流笼向他的耳廓,被另一人暖热的宝珠,熨帖、厮磨、辗转来去,好像贴合着不是死物,而是对方同样生汗的手掌。

乐无异觉出一点本能的燥热,热意不是自发的,而是咫尺之间北洛递与他的,暗示,或者征求,乐无异后知后觉地意会了男人眸光的躁意,并从躁意当中伸展触须,提前觉知将要呈现的指间爱怜。

从前的时辰,从未直面过的,他人的鲜明欲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夏夜小舟上轻飘难察的一吻,凉意与柔软点燃错乱的热意。

咫尺之间男人的眉眼似乎改形换貌,成为多年前虫鸣清夜,百里屠苏曾经温柔含笑的眉眼。

乐无异神思昏昏,就着迷蒙的幻象微微倾身,献上无辜幼软的嘴唇。

帐幔无风自动,似乎成为一个微妙的暗示,不肯止歇的脏器的鼓动被骨骼皮肉桎梏,最终传递到遥远的外物,轻轻掀起的轻飘帐角偶尔掠过北洛端整的衣纹,不自知的暧昧。

不知何处升腾的恼人燥热笼罩了乐无异,困倦得像是喝下昏睡药,北洛坚实且高热的臂膀缓慢揽住了他,其间并无轻佻意味,仿佛只是自然地接住一片摇摇坠落的软云。乐无异化作云团,将头颅顺从地搁在男人宽阔的左肩,任由睡意一点点袭上来。时光一寸寸挪移,鸟鸣渐隐,恍惚间能听到丫头们在窗外吵吵闹闹地修剪起桃树的枝杈,笑声叠起来,模模糊糊商量着,要在最高的枝头上悬挂一只囍字灯笼。

帐外的光彻底昏暗下来,幽黑静谧,再睁眼时,乐无异看到指间松松漏出的,明珠的光。

不知睡过几时。

潮热生汗的肢体彼此贴合,离开时轻微的摩挲激起一点本能的战栗。

乐无异任由蚌珠骨碌碌滚至衾枕凹陷处,作一只眼睛,静默窥看帐中勾当。

“我竟睡了这么久。”毫无防备,乐无异蹭一蹭北洛的肩,久睡初醒的轻软嗓音略带哑意,撒娇一样。

“若你想,自可再睡久一些。”

“罢了。”乐无异摇头,艰难地将身躯自北洛肉体筑就的安乐窝中拔了出来,惯常佩戴的金质抹额不知揉搓去了哪里,衣襟大开着,袒露两道细巧锁骨。他似乎觉察到北洛炽热的目光,眼神飘忽着,不肯落到实处,“长日昏睡算什么道理,你也是,方才为什么不肯叫醒我,就这么任由我枕了许多时辰,难道不会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的目光仍旧纠缠着他余光所及的掌心:“你很轻,压不坏人。”

这话说得轻佻,多少激起一点少年人不肯服输的心性。

乐无异倾身上前,施力坠入北洛的胸前,肢体压贴着肢体,誓要以肉身沉坠一个陷坑。

不管不顾,带着幼兽的蛮横。

不乖顺的乱发被一只干燥修长的手轻柔抚过,这动作温存得仿佛不忍搅扰一个美梦,爱抚长发的手指根本不应当属于北洛,男人的手指从没有过这样温柔的时刻。

更不必说介乎情色慈怜之间的轻怜密爱。

“做什么。”乐无异声音仍旧柔软,辨不出推拒的意思。

“你平素看的那些话本子,可曾讲过新婚夫妇,洞房花烛,都做些什么。”

抚摸的动作止歇了,手掌停在少年柔软的颊边,拇指几乎触及唇瓣。

热度使乐无异本能向内缩去,在男人掌中,却又像是躁动失措的磨蹭。

唇角擦过指端,张合着:“自然是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你还知这个?”北洛讶异着抬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头颅低下去,渐染羞意的眉眼埋入北洛颈窝,口齿却不肯落入下风,犹自逞着强:“当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新人成婚那夜,饮交杯酒,掀红盖头,然后……”

“然后?”

长久的沉默过去,北洛含笑的目光仍凝在乐无异发顶,等他胡诌一个答案。

少年纤长的眼睫搔过男人的颈,蝴蝶振翅一样,他的身躯一样颤抖着,终于那点羞意与蝴蝶一同飞走。他抬起脸,本能的慌乱藏在挑衅神色下头:“不就是像那些交颈鸳鸯一样,做些春天的事情吗。”

北洛执意逗弄他:“生而为人,却要效仿禽与兽,这样不会过于粗鲁、逾矩么。”

“既已结为夫妇,夫妇之间,又有什么逾矩?”

话音落定,乐无异忽而睁圆了双眼,夫妻?

腰肢被人锢紧,胸膛贴着胸膛,柔软织物之下心跳可闻。北洛凑近他的耳廓,问:“那么,你我可算夫妻?”

乐无异讷讷颔首。

轻笑声传过来,折磨红透的右耳:“所以,交颈、洞房?”

“北洛,你做什么?”乐无异被衣襟处陡然灌来的凉意骇得轮次全无,腰带如同软蛇坠落,裸露出雪色风光。

男人捉住他推拒的双手,松松将其反剪背后,乐无异仰面陷入柔软的衾被,长发堆作乌云,衣物层叠错乱,纠缠肘间。少年圆睁杏目,在怒意中抬起右腿,以膝击向男人胯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蓄以蛮力的一击被北洛挡了回去,青年抵住乐无异的动作,手掌依从起伏美妙的线条滑至纤细足踝,扣住之后挑逗地摩挲着腕间皮肉。痒意一阵阵自肌肤钻入骨血,乐无异细微的颤抖被压制在每一次抚摸的动作下,再无半点气力。

北洛凑近乐无异耳畔,语音当中携带一丝情狂欲炽的喑哑:“你应当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既娶你,怎能像赏画一样旁观,亲执笔添色着彩,才是正当。”他撩起乐无异颈间的发丝,齿牙嵌入细白侧颈,含糊着,甚至狠戾地呢喃,“第一回同你坐船,我就想这样做。”

乐无异总是秉持一种不设防的天真,彼时摇晃的船舱内,少年任由寝衣松垮着,细长的颈项与颈后新雪一样的肌肤暴露人前,却浑不在意,任由窗外晚风吹拂鬓发,构作浓春小像。

纤细,仿佛一折即断的颈,若能……

如今,旧愿得偿,北洛于雪中印出一枚又一枚鲜明红痕,梅花一样错落杂放。

乐无异仿佛被人抽去了骨头,软软歇在北洛身下,明珠因二人动作晃出不定的光,明复暗,暗复明,来回不知几多时辰,最后一缕光亮终于彻底黯淡下来,蚌珠滚入锦被之中,一时间天地只闻彼此凌乱吐息。恼人燥热中乐无异抬起手臂,不时摩擦过的坚硬他物带来令人战栗的耻感,乐无异无措地盖住双眼,在颤抖中觉察到一双炽热干燥的手掌。

那双手将他揽入怀中,方才短暂触碰到的硕大怪物此刻就压在乐无异的臀间,勃勃跳动着,昭示着血肉器具不可掩饰的攻击欲望。

“我不做什么……”北洛喘息着,艰难压下侵犯的本能,“且与我,解解痒……”

解痒……

漫长的痒意永远搔不到尽头,乐无异疑心身下已被磨出红痕,微小的刺痛包裹着那处细嫩的皮肉,催生短促黏腻的轻哼细喘。雪团一样的臀肉紧密贴合着男人可怖的阳具,摩擦之间溢出的滑液造出煽情的水声。乐无异如同雪白羔羊,献祭于男人粗浊的欲望之中,他察觉到身下动作渐次紧促,紧促间伴随着被人揉捏拉扯的无名快意,终于,烫人的体液迸发在生疼生痒的肌肤之上,乐无异伏在北洛肩头,听那颗心狂乱的跃动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心跳声渐渐归于平稳的时候,乐无异正枕在北洛胸前。

男人紧实的皮肉包裹着胸腔内,兽一样有力的心跳。暧昧的摩擦似乎带来本不该有的快感,乐无异被那感觉抽去气力,瘫软在北洛身上,汗湿的额发散发着湿润的热度,贴合着彼此肌肤,额头的细白,胸膛的麦色,比对鲜明,天然一段情色。

北洛唇角携着不易觉察的笑,眉目因欲望的满足而舒展开怀,显出饱食后的餍足。

乐无异在快感的余韵当中微微颤抖,融融汗珠亲吻锦被,香气一层层散出来,妄图引诱下一场狂宴。夜风漏进来,帐幔吹起狭窄边角,月光凉润地浸在二人交缠的躯体上。少年人如同懵懂幼兔,柔软地依贴着高热的泉源。男人宽阔的右肩便是他的软枕,皮肉包裹着热铁一样的骨与肉,铁铸的肉身之上,叠放着少年细腻的躯体。

乐无异骨肉匀亭,纤薄肩背弧度如同美人画卷当中最绮丽的一笔,北洛以指作目,顺着柔和的起伏向下行,滑过雪背、纤腰,最终停在转折处,用一种爱抚幼猫的轻重,碾磨着腰际下方微微凹陷的两只小窝。

“你做什么。”乐无异受不住麻痒,转身去躲,奈何腰肢被束,只得老实贴着,将抗拒尽数摆在面上,“那些脏东西,仍黏在我那里,湿漉漉,实在难受。”

“只这样便受不住?”北洛笑道。

乐无异抬眼,圆圆的杏子眼睁得更大:“这样还不够?你方才好久,总不肯了事,磨得我好疼。”

念着男人无心关注身下动作,乐无异偷偷将双腿磨蹭着,推想方才孟浪一番,是否磨破了腿心细嫩的皮肉。

细微的辣意提醒他此处的狼狈,意欲触碰的双手还未探得路径,便被北洛截住了去处。北洛捏着他的手指,顺势将他的右手包裹在掌心,指尖搔痒似的逗弄着掌心,惹来一阵难以自控的笑意。

乐无异弓起脊背,几乎在男人身上弯作一颗虾子,茸茸乱发胡乱磨蹭着脖颈与胸膛,将笑意传递。

北洛并不怕痒,却因少年小动物一样拱动的头颅现出笑声,沉沉地闷在喉咙中,失却了惯常的磊落。最终,还是道出句不正经的调情话:“疼了,便叫我看看。”

来不及将推拒话语脱出嘴边,乐无异的足踝已被北洛扣在掌中,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向上抬起,最为私密的所在彻底暴露在男人面前,那人却还低头细观,煞有其事地左捏又揉,口中断续发出几句孟浪感叹,诸如“好白”、“肿了”、“好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侧过头,双手堵住耳朵,不肯多听那些秽乱的词语,腿间狼狈已然失去热意,凉凉覆在那处。北洛作乱的手指不时抚过暧昧体液,将之拨弄出声响,双腿内侧红肿热烫的肌肤刺痛起来,原是北洛凑近,吐息笼在生红的腿间,湿软唇舌与呼吸一同折磨皮肉,乐无异发出软腻的哼叫,在一次舔舐过后,右足终于挣脱束缚,正踹在北洛肩窝。

这样轻巧的力道本不足够将北洛踹下床,兴许是顾忌乐无异羞愤欲死的情态,北洛顺势落下了床榻,衣襟敞开,作一副浪荡子弟的模样。

乐无异无心看他,只知重物落地十分心安,自顾自埋入锦被,将自己裹作厚厚蝉蛹。

许久,不见对方将他拉扯出来,兴许是离开了。

乐无异掀起一点被角,小心地探出半个头颅,圆眼睛转向那个方向,却见北洛仍在那里斜斜坐着,胯下狼藉大喇喇敞露,浑浊体液早早凝固在丛丛深草,块垒分明的肌体之下,欲望巨兽再度挺起狰狞的本相。

“你怎么又?”来不及思索彻底,乐无异听到自己惊惧未定的声音。

“安心,不碰你。你我未成婚,再过火的事,也只做到这里。”北洛接过少年掷来的巾帕,于胯下草草擦拭,言罢又问,“你身上的还不曾弄干净,要不要沐浴?”

乐无异向衾被里缩了缩,腰窝恰好硌上榻间失落的宝珠:“太挤。”

二人言语拉扯来去,终究一同入浴,乐无异缩在边角,余光留意着男人藏匿水下的灼热,动作间摇晃而出的弧度与影子,令他心惊。

便是它折磨了自己许久。

乐无异任由温热水流洗去脏污,于氤氲水汽中睡着。

此后多日,北洛果真信守承诺,不再做出逾矩之事,那日荒唐行径,仿佛只是做个春梦,梦境的细节一概模糊了,只在皮肉之上遗留一点久未抹消的红痕。

日夜相对,几乎使乐无异忘记从前那个漆黑颀长的影子,雨夜之中少年人冷硬秾艳的眉眼,不再入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婚期渐近。

暮春时候,乐府终于挂上红绸。

花轿停在府前,鲛绡为纱,宝珠以饰,轻快铃音伴随阵阵香风,迎新嫁娘入轿。

如此阔绰豪奢,天下间,也只有天鹿城的主人做得出。

乐无异被凤冠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喜帕的流苏叠上冠饰的流苏,晃出碎金色的浮光,重重饰物绫罗之下,显露出少年不点而红的唇瓣,以及小巧雪白的下颔。

如同世间一切新嫁娘,上轿的时候,乐无异不大笑得出来,非是将要远别的苦楚,于他而言,天下之大处处皆是安身的所在,即便去向更远的地方,也不算引人难过的由头。至于对于新婚郎君的不满,也不至于使人板起脸面,甚至,他是有些喜欢同北洛宿在一处的,那天做过的荒唐事,再做一遍,夜夜做,甚至做得更狠一些,乐无异知道,只要北洛将他按住了,其实他不会太抗拒。

被侵犯占据的时刻,并非没有快感升腾。

事事如意,为何不肯展颜开怀。

乐无异在盖头的空隙下端看自己空落的手掌,纤细的手臂悬挂几只细镯,镌刻镂空的牡丹纹与鸳鸯纹,镯子因足步晃出冷脆的间奏,乐无异出着神,兴许紧扣腕间的不应当是细镯,而应当是……

宝驹扬蹄,尘灰四散,喧天喜乐戛然止歇,尘灰尽头,一道颀长的影子静静站立。

他终究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风声呼啸,乐无异跨坐在马匹宽阔的脊背上,凤冠上的金穗子跟随马蹄颠簸的步子剧烈摇晃,与细巧的珠串绞缠在一起,发出啷当声响。

乐无异抓紧马匹顺直的鬃毛,肩背被向前俯冲的势头压得俯下去,盖头半悬在冠上,钗环明珠要掉不掉,像矫情女儿磨磨蹭蹭的泪珠子,挂在眼眶里惹人烦心,始终不肯真正落下来。

兴许是路途太远,又或是驭马人早已疯魔,乐无异感觉到喜服松开了许多,粗糙的动物的毛发,清晰磨蹭着锁骨与胸膛。他不大舒服,挣动起来,身前是遥遥前路,身下是癫狂烈马,身后,则是一切的源头,那个喜怒莫测的,裹挟煞气的人。

乐无异腿间蹭过百里屠苏的身躯,一瞬间相隔衣物的摩挲引起一阵本能的僵硬。

太烫了。

他不知这些时日百里屠苏究竟经历过什么,单挑出此时掳人这一条,就知那人连日奔波赶路,不曾稍有歇息。

想到这一条,肉身仿似生出意图,背叛了他本身,以一种乖顺的姿态伏卧在马背上,柔和,沉默,仿佛默许一场献祭。

身后喜怒不辨的男人用手指来抚摸他,隔着层叠的喜服,指腹的温度仍旧烫人,像一簇微弱的火。火苗收敛了伤人的焰心,以轻飘的力度于脊背之上呵气,近或远,轻或重,乐无异因他动作而颤抖,混乱的呼吸隐在嘚嘚的马蹄声中。

忽地,也许一块碎石引起马匹的踉跄,那只手失去平衡,全数按在少年人单薄的脊背上。

“好烫!”乐无异再度扭起身来,终于从方才的暧昧中脱出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仿佛一尾活鱼,神智复苏之后,反抗的念头便也占据上风,逐渐击败那具屡屡软倒的无用肉身。他以手臂推拒,以双足挣动,肩背与那只手掌相抗,缓缓抬高。

一阵羞耻的疼痛止住了所有挣扎。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只是那声脆响激起太多耻感,就连那一日与北洛肌肤亲近时都不曾挨受过的……

乐无异怔了一会儿,好久,才晓得回头去看那只施下微妙肉刑的手掌,修长美妙,玉骨竹节,有力的剑客的手,没有半点秽乱的痕迹。

再向上,黑衣,黑发,冷面郎君的脸,浓墨欲滴的深沉的眼,百里屠苏睨着他,因高度显出一点不近人情的冷漠,乐无异想起方才被他抢来的时刻,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差别只是,花轿被斩开的时候,百里屠苏冷着脸对他道:“无异。”

此刻被制在掌下,百里屠苏将掌心按在方才拍击过的软肉上,冷面道:“莫动。”

乐无异动弹不得,身上男人却未就此罢休,煞气似乎带给他更多难以抑制的暗色情绪,马蹄声渐渐停歇,此地对于百里屠苏已然算是全然的安全。男人像是陡然被抽去力气,方才的冷硬表象如同石纹崩裂,终于显露出内里仓皇难定的真形。

乐无异感觉到男人趴伏在他的脊背之上,紧相厮磨,但仍旧留心未将全部重量压覆。乐无异感觉到百里屠苏胸腔处的震颤,无助的孤居的动物,收敛利爪与獠牙,对于领地之内失而复得的一株花,几乎不知要如何占有,如何撕碎,如何温存。

“你要做什么呢。”整个人好似都被包裹在另一人紧促的心跳之中,肉身仿佛被巨蟒纠缠锁紧,只差最后吞吃。乐无异的声音放得极低,挣扎也失去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忽然失去推拒的念头。

被覆压,被侵占,被扰乱,被撕扯,如同花轿被剑风破开的时候,曾经感受过的,狂乱癫狂的气息。

漫天尘灰,人仰马翻,花轿摇晃着挣扎片刻,最终仍旧成为一颗崩裂的石榴,显露出内中掩藏的盈红宝珠。

彼时乐无异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惊魂未定似的,手中握一截半坠的红绸。隔着几欲掉落的盖头与泠泠碰撞的珍珠温玉,定定看向远处漆黑狼狈的人形。

其实也算不得狼狈,男人的狼狈中甚至携带一点落拓的美感,细小的伤痕混杂粗粝的泥沙,乐无异看见他生出一点青色的胡茬,执剑却如执刀,昔日的俊俏郎君撕去蹈矩的外壳,变作那类用以佐酒的江湖故事里,纵马横刀的塞北刀客。

只是更多一点邪气,血气,煞气。

那柄名为焚寂的凶刃,此刻一定想要饮下新鲜血液。

百里屠苏已然疯魔。

仔细看,男人的躯体已经经历太多打磨,倘若他本身是一柄剑,此刻一定猝然断裂,然而他的血肉身躯似乎比剑刃还要坚硬难折,磋磨过后,不过添上一点断骨损筋的伤痕,剑刃反倒生出更加骇人的寒光。

百里屠苏一步步走向轿中的嫁娘,于十步之外站定,唤道:“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疯得更重了,乐无异从他隐约泛红的眼珠窥出端倪,这个男人安静得不像疯子,自然得像是少年时候,于巷口截下贪玩晚归的自己,而后强制性的,温柔地交握彼此的手指,一同归家。

那些随意落下的剑光,随意斩落的头颅,不过鸳鸯蝴蝶之外的一点无聊背景。

北洛手下的护卫早在拦阻时卷入剑风,变作剑下亡魂。

这不过几个瞬息,百里屠苏到底还留有一点善念,剑的寒意避开城中无辜百姓,待到无关之人尽数奔远,便单手执剑抵住北洛的攻势,二人不需过多质问,剑招与剑招相对的时刻,他们都从彼此招式中读出只欲将对方焚尽灭尽的滔天怒意。

二人的死斗不知毁去多少花木楼宇,生腥的血气弥漫在乐无异的喉鼻之间,已然分辨不清落下的是哪一方的血。北洛的喜服变作不祥的暗红,向来俊美端整的面容亦被切割出狰狞的伤痕,他在怒恨中斩向百里屠苏的胸膛,差一寸便可刺入心脏。百里屠苏却仿佛一具不知疼痛疲倦的杀戮傀儡,胸前的剑刃不足以阻断他的攻势,反倒成全他借势送出的最后一击,将北洛彻底击败在尘沙之下。

骨骼碎去的疼痛几乎夺去北洛的全部意识,那双黑靴步步走向轿中的乐无异,乐无异听见北洛一点微弱的咳嗽声,最终也彻底归于寂静,四方只余百里屠苏略微虚浮的足步,血迹伴随着这个男人,他却浑然未觉,任由所行之处留下大片鲜红痕迹,杀戮傀儡终于安静下来,飘飘摇摇,强弩之末。

乐无异不记得当时百里屠苏是怎样将自己掳上马背,正如此刻他不明白男人为何经历过断骨失血与马背颠簸之后,仍旧勉强存活。

他的脊背被温热的液体洇湿了,大片的,腥热的,百里屠苏覆压在他身上,似乎想要借由伤口处流泻而出的体液,将爱人牢牢包裹。

真是疯了,乐无异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无异……”百里屠苏口中呢喃,缱绻细诉如情人耳语,只有一点不同,情热情痴之外,还有一段挥散不去的蚀骨偏执,以至于温柔之中使人生怖。

起先乐无异并不愿答应,哪知脊背之上的人体似乎覆压得愈发沉重,大有将他揉入骨血的意图,温热血液浸湿他的衣物,黏且沉重的触感之外,还有一点热流缓慢攀爬的微痒。

他侧过头,凤冠彻底掉落,长发如同冷泉倾泻而下,钗环、珠玉、香花,一并坠落泥尘,作香艳背景。乐无异的脸颊紧贴着红马脖颈处粗糙的毛发,汗珠一点点沁出,如同晶莹宝珠。

乐无异的耳边传来百里屠苏粗重喑哑的喘息声,渐渐,先前呢喃已被野兽一般的声息取代,异样的声音与随之紧密覆压厮磨的躯体昭示着百里屠苏最后一丝神智的失踪,散发惊人热意的手掌游蛇一般攀上乐无异腰肢,指尖徘徊于腰封近处,触及软带边沿。

乐无异睁大双眼,仍不肯就此认命,于是抬起头,唤道:“屠苏,你醒一醒。”

百里屠苏的手指捏住腰带的边角。

“屠苏,你看清楚,我是乐无异!”

神思昏昏之中,百里屠苏岌岌尚存的一点无用意识只觉好笑,清楚与否又有什么意义,正因身下少年是乐无异,他才要纵容自己的恶欲、亵渎、放肆。

日夜入梦颠倒神魂的痴迷源头,美梦噩梦相伴相生的遥远情人,此刻被拔除长羽,沾染肮脏血液,莫可奈何地伏在他的身下,却仍旧对于危险的迫近浑然未觉,当真以为年少相伴,自己从始至终便未曾动过一点肮脏心思?那些执手对坐抵足长眠的时辰,除却克制的轻吻,难道就没有过一点疯狂的热念?

云端之上无辜坐看的天真神明,抱拥着羽毛一样轻飘的快乐路过他情炽欲热的人躯,只管将世间美物看遍游遍,纯然眸光自然地掠过他,少年时情窦初开的悸动、如揣脱兔的年轻心脏、饮酒时有意覆盖的杯沿水痕、春夜绮梦之后的晨间狼狈,那些浑浊的暗示的气味,通通不被得知。

“我知,你是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很久之前,我就想这样做。”

从前,现在,将来,永远,野兽既已得脱牢笼,便再无收敛可能。

百里屠苏任由盛大的欲望汹涌而上,暂且压制住胸腔之中始终纠缠啃噬的恼人妒恨,那层恶欲如同蚀骨虫蛇,五内之中翻腾不休,强烈的厌憎激起深埋骨血的破坏欲——只有这些不能现于乐无异面前。

任何问询与行止都不能够平息那股凶煞的阴火,反倒成为纵恶的泉源。

何必问,何必行,煞气冲顶向乐无异的前一刻,只管将它们转向那个真正该死的男人面前便是。

应当碎骨粉身的只有北洛。

倘若断骨殒身不能阻挡那人争抢的足步,下一回,便将魂魄一同撕碎。

藏好了,用缎带蒙上双眼,乐无异便不会得知,不会伤心。

觊觎他的只能有自己一个,其余环伺四野的,皆为豺狼。

豺狼可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却天鹿城的北洛,还有长安的一些公子哥儿,那些平素往来甚密的,打马嬉游的,鱼雁传递的……

幻想一出血肉横飞的杀戮竟然莫名使得百里屠苏的精神放松了一些,他将鼻端凑近乐无异细白的颈项,细嗅着衣领内隐约的香气,鼻尖轻蹭少年颈侧肌肤。麻痒如同蜘蛛的细足,借由呼吸传递到乐无异的皮肉之下,肉身因刺激而生发的无措对于乐无异已无太大威慑,这具身体早在先前被北洛揉搓去一层生涩稚嫩,已经不会被紊乱的呼吸激出青稚的红潮。

倘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形落在百里屠苏身下,兴许他会故作轻快地笑出声来,像是头一回寻到比之对方更为熟稔的得意之处,无有挑逗,过口不过心地问一句:只是嗅一嗅,抱一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呢。

可惜惧怖更早将他攫住。

可共谈笑的百里屠苏应该是端肃正直的兄长,而非失控恶兽。

“他曾经这样对待过你么。”耳畔是百里屠苏低沉的语声。

乐无异闭上眼,不肯作答。

沉默便是回应。

紧贴肩背的躯体似乎颤动了一下,坚硬胸腔鼓动着,最终自喉头吐出一声极轻的笑:“我想做的事情,他一样想,所以,觑准时机,你怎么逃得了呢。”素来寡言的人褪去往昔外壳,缓慢地吐露出藏匿心底的秽乱猜测,“只是肌肤厮磨,还是彻底做过了,不肯讲也无妨,总归他是要死在我手中的,不会等太远。”

百里屠苏的手指抚摸过乐无异的眉眼,缓缓游走,指腹感受着少年睫羽微弱的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扑簌,扑簌,像只挣扎着的黑色蝴蝶。

指尖仿佛寄居着藏匿恶意的毒蛇,一路游过秀致鼻梁,到人中,最后,停驻在微启的嘴唇。

他勾勒着乐无异唇峰的弧度,问道:“他可曾碰过这里。”

微启的唇瓣一瞬间抿了起来,乐无异默了片刻,看向身上的男人:“屠苏,你醒一醒。”

醒如何,睡如何,即便清醒,不过只是将这些阴秽的念头暂且压在面下,待到夜深人寂,一样翻腾汹涌。

“无异,我没有疯。”

从前,夏夜摇荡的小舟之上,除却亲吻,他还想做更多事情。彼时少年酣甜睡去,月夜尚好,荷香水流摇荡着引诱他脑中欲坠的丝弦,欲触未触的手指相隔方寸距离摩挲着少年襟内乍泄的春光,小舟摇摆,最终他选择了最为稳妥的办法——以目光亵渎。

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窥看,舟楫摇晃,乐无异的发丝便落在水面,如同无根无依的蔓草,百里屠苏看着那缕褐发,想象着少年于自己身下无依摇晃的模样,细喘、哭叫、嗔骂,一切都成为那缕被荷塘污水浸湿了的发,再也寻不回原本的模样。

哭叫又如何,他要抹去另一人留在乐无异肌肤之上的痕迹,以更深更重的力道,打上自己的烙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没有说你发疯。”乐无异挣扎的力道松懈下来,顺从百里屠苏的动作翻过身来,眸光一瞬不瞬看向上方的男人,“我只是想说,你受伤了,流了许多血,所以应当清醒一些,如今当务之急非是与我纠缠,而是尽快处理伤口。”

言罢,重获自由的双手轻轻抚上百里屠苏胸腹裂口的边缘,欲触及又不敢真正触及,只恐过多抚触加重他人伤势。

百里屠苏仿佛被定住了身,脑中心中只一念徘徊:乐无异与从前并无半分变化。

即便面临可能到来的伤害与侵占,眸中所能得见的第一条,永远是他人的安危与伤痕。

这一份慈怜的去向并不因接收者贫富贵贱亲疏远近分出差别,力道柔和、无可指摘,春风一样,持相同的力道,岁岁年年吹拂向世间一切柳绿桃红、飞燕行人。年深日久,不存半分偏颇,过于端正,反倒使百里屠苏生出微妙的愠怒。

从前他将这份怒意藏匿得稳妥,如今,却不必留心掩饰心迹。

他贪恋地看向少年纤白的颈项,失控的头脑肆意地想象着如何在雪地留下咬痕,痕迹应当多深,会否沁出血珠。

盛大的欲念使得百里屠苏的眼睛隐约泛红,下方的乐无异浑然未觉,眸光凝在黑衣之下可怖的伤口,那里仍旧在汩汩渗出血液,源源未绝。乐无异甚至有些疑惑起来,百里屠苏的身体究竟是怎样构造,流血受伤,仍旧行动不减。

天光渐渐昏暗起来,红马重又前行,只是足步缓缓,不再颠簸。

乐无异跨坐马背,与百里屠苏相对,向上是细巧的月亮,向下是深黑的草地,血腥气缭绕鼻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人体炽热的体温。

“屠苏,你想让它载我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不答,前路漫长无际,他似乎只是受享着行路的乐趣。

乐无异想要追问,却感觉到腰际有热度攀爬而上,狎昵摩挲。

剑客修长美妙的手,此刻攀于少年细柳似的腰肢,每一次抚摸中暗藏的挑逗都足以勾起不设防的羞赧,却无一丝下流冒犯。

乐无异忍受着腰侧处虫蚁攀爬一样的酥麻触感,于百里屠苏的注视下,解开方才已然松垮的衣带,露出喜服之下浅色里衣。

只闻布帛碎裂之声响彻静夜。

“无异?”百里屠苏怔怔道。

乐无异并不看他,只将手中雪白布帛攒作数条,倾身便要向百里屠苏腰间缠去。至此时,百里屠苏甫才明了乐无异真正的意图。他止住乐无异的动作,抚触中甚至有一种难以自抑的暴躁:“无异,你不必待我这样好。”

“我是毁掉你前路的人。

完满姻缘,燕尔温存,花轿跌落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复存在。

甚至那风姿玉立倜傥桀骜的好郎君,也不知是否仍旧活着。

布帛抵在胸腹处,很快被血液浸润出刺人的颜色,像打湿了的花,最终坠落泥尘与马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伤口处的血液阴差阳错止住,这倒是唯一安心所在。

乐无异看着那处凝固了的血痕,兀自出着神,推想着剑刃刺入几寸,是否伤及皮肉之下的脏腑。

倘若百里屠苏尚且伤重难愈,彼时无有声息的北洛,又会是什么情形。

乐无异将掌中未干涸的血迹抹在喜服的广袖上,恹恹垂头,声音中也携带一点闷意:“我不是待你好,只是觉得没有办法。”

被人生硬掳走,并非没有一点愤恨,本应顺遂圆满的来路被人骤然打碎,平白添上血色的阴影,任谁都不会畅意开怀。

不是没有思索过中途逃走的办法,路途愈远天光愈暗,他甚至想过夺取百里屠苏手中剑刃,就着那道血流不停的创口,再度刺入,更深,到脏腑,到骨骼。只要身后这个人痛极坠马,自己便可夺过马匹,策马去向百里屠苏无力触及的所在。

然而狠心一瞬间,下一刻,无意瞥过那道创口,他仍旧不忍如此作为。

倒不是情人之间的蜜意柔情伤痛同享,他很少有过单独指向哪一人的浓烈情感,他待人向来一样好坏,正因骨中良善作祟,所以难以见得他人忍痛受难。

百里屠苏素来知晓他的秉性,闻言,面上煞意褪去几分,显露出少年时端整淡然的气度来,他掏出一方雪白巾帕,说来奇怪,百里屠苏周身浴血,唯独这方巾帕于怀中妥帖放置,未曾沾染半分无垢,洁净如新雪。

他拉过乐无异的手,却不做更多动作,只用巾帕擦拭乐无异指节处沾染的血污。他擦拭得格外仔细,格外温存,倘若忽略周身气息与血迹,便使人无端想起庙宇之中细细擦拭菩萨像的虔诚僧人。

分明是寻不出半分侵略与情色的净手动作,乐无异却被那块帕子抚得发臊。他的目光游走着,时不时看向下方的矮草与野花,或者天幕之上的疏星与朗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终,他的目光无意掠过帕子,顿时顾不得发臊,不禁疑惑道:“这不是我从前给你的帕子么,你竟还留着。”

“你还认得。”

“认得,你看帕角绣着两个小人儿,是我那时候胡乱绣的,为了好玩,还缠着丫头教了我好久的针线活计,最终弄出来实在太难看,于是随手扔给了你。”

“确然如此,不过有一点不同,这上头的绣样,于我眼中不算难看,反倒十分别致。”

兴许此时气氛太好,依稀间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候,乐无异放下戒备,扬眉道:“是了,我记得你说它别致可爱,还当你顾忌我的面子,说来诓我,如今看来,倒只能归于各有所好了。”

百里屠苏看他,目光沉沉:“不对,是爱屋及乌。”

待到彻底擦拭干净,不知有意或是无意,柔软布料暧昧地抚过乐无异指腹,这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情色的抚触。

经历过床榻秘事之后,乐无异已然能够读懂那些猖狂的暗示,他收回手,自行转了话头:“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来没个止休,我身上出汗,又沾了你的血,一路过来,难受得很,你若身上无大碍,便寻个水源处停一停,也好洗去通身污垢。”

这话语转得突兀,万幸百里屠苏好心放过,不去深究他微红的颊面,二人沉默着缓慢前行,直至寻到干净水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浸泡在凉润湖水中的时候,乐无异仍旧有些脸热。

皓白月光笼在湖心,像是四野起了雾,现出隔纱相看的朦胧轮廓。夏夜凉风吹拂林叶细响,鸟虫碎碎低吟,覆盖在水波与林叶声下面。乐无异心不在焉,缓慢撩动沁凉水液,任由它们落雨一样迸溅在肌肤之上。

红马被拴在树下,安静望着月升的方向。

乐无异倚靠着岸边凉石,凹凸冰凉的石纹使他周身热意稍降,东南处,不算太远,但也为他留出足够的距离,不至于惧意作祟心神难定。百里屠苏残余一点惯常的体贴,有心背对着,不去窥看梦境当中缠绕多年的艳景。

圆月悬挂群山,月光下青年男人肩背美妙硬朗,天公巧手雕琢出的凹陷与鼓起,构作界限鲜明的肌理线条,自宽阔双肩利落勾画入夜色下黑冷的湖水。百里屠苏微微弯下背,塑像一样的背影像是点睛成活,利落的安静的线条流动起来,同水波一起变幻细微的轮廓。水面上浮起一线血丝,他在清洗陈旧的创口与路途的脏污。血痂被搓开,不可避免的漏出新的血珠。

乐无异解开长发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双眼被青年的脊背定住,不自觉比对起曾经赤身相对的懵懂时辰,少年百里屠苏尚显单薄的脊背。

是变了。

百里屠苏仿佛察觉乐无异好奇的窥视,微微偏过头,侧脸流畅的线条沐在月色下,更添几分冷意,眸光遥遥递向观者,自带天生天成的淡漠端肃,只看这幅皮囊,定然不会有人想到,他会做出当街抢亲霸取新娘的疯魔之事。

乐无异看到他的目光一点点被点燃,烧作不灭的暗火。

床笫之上的情欲的火,骨血之中的贪恋的火。

淡漠神仙塑像一点点崩裂损毁,裸露出堕魔恣意的真形。

百里屠苏双目之中热意太盛。

乐无异本能向湖水中缩了几寸,幅度克制,水波声也不曾搅乱。幸而百里屠苏早早转过头颅,仿佛方才对视不过发梦。这位少时玩伴沉稳长兄此刻专注擦拭着腰腹血污,以至于血线凝作一片,层叠生发,次第展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看起来毫不在意肉身的损伤,肉身于他不过无用器具,只要不至于碎裂成为无救死尸,见血伤痕或是入骨创口,都不及夺回心上之人更为重要。

乐无异甚至怀疑他是觉察不到疼痛的。

近似自我折磨的擦拭终于止歇,那些重又溢出的血液一样被彻底清洗。百里屠苏转过身,苍白的唇色是他仍有鲜明痛觉的唯一证明。失去血色的颊面与嘴唇并未带给他半分脆弱感,相反,周身煞气与侵略气息变得更加深重,如同嗜血食人的俊朗鬼怪。

且是鬼物妖物之中,最凶煞,最强横的那一个。

兴许当真是妖魔化身,不过眨眼功夫,百里屠苏便无所声息地来至乐无异身后。

他的身体如同热铁,坚硬且热烫地贴住乐无异雪白的脊背,四周沁凉湖水似乎都因百里屠苏的到来升腾热度,现出微温的感触。

百里屠苏嘴唇靠近那道细白的颈项,吐息如同藏匿情色杂思的手指,轻缓摩挲:“你方才在看我。”

乐无异似乎对这些暧昧的抚触已然习惯,不再向另一侧躲避,只是反驳着:“看又如何,小时候我每日都能看到,这样的事,代表什么?”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最后一句,百里屠苏以更加直白的触碰代替言语,这一刻言语反倒成为点缀添色的背景:“小时候你我情窦未开,不通人事。我只知自己待你有种天然的痴迷,却未曾有过肮脏的念想。从前我们共浴共眠,哪怕赤身相拥,彼此心知只是取暖。所以不会像如今一样。”

百里屠苏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虚虚抱拥双肩的手掌游蛇一样滑落蜿蜒,一路之间遗落清亮水迹。

“如今我看着你的发丝,肌肤,每一寸,都会想要像这样……”游走的手指停歇下来,于少年胸前嫩尖徘徊画圈,于是那点淡粉愈发生出艳色,映衬无意溅落的水珠,显出矛盾的情色来。那根手指状若无意,点在中央,作乱之手的主人微噙笑意,道,“狎昵尽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挑逗地爱抚着青稚的凸蕊,垂眸看它渐渐胀起,挺出圆润美妙的样貌。他将少年的乳尖压在指腹下轻揉,掌心则跟随指尖动作缓缓揉按着少年单薄的胸膛,似乎想要将那里造作微妙丰腴的温柔乡。

胸前传递来奇怪的感觉,羞耻心笼罩了乐无异,然而置身湖中避无可避,前方是冰凉坚硬的石头,后方则是百里屠苏执意紧贴的身躯,倘若向前,细嫩肌肤便贴上粗糙石理,向后,则似投怀送抱缠香赠玉,自行坠入身后人浸满欲念的怀抱中。

即便先前懵懵懂懂与北洛耳鬓厮磨,看遍通身,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慌乱。

此刻的抚摸与亲吻,仿佛要吸食尽他的血肉与神魂。

乐无异在一阵又一阵的颤抖中喘出声来,呻吟与呢喃被另一双唇舌堵在出口之前,变作模糊暧昧的轻哼。他抓住百里屠苏的肩背,在对方一次重过一次的胸前折磨中,修剪得宜的指甲深深陷入男人的肌肤,跟随轻重与缓急,无措地划出新鲜的血痕。

血珠溢出,微弱的疼痛反倒刺激出百里屠苏向来深埋隐忍的盛大欲望。他在疼痛中寻出一点微妙的快感,这快感由乐无异亲手赠予。

只是想到这一点,便觉下腹犹如火焰烧灼,唯一清凉水源不过身下少年,只有乐无异解得他的焦渴。

累年饥饿的凶兽,此刻终于显露出藏匿多时的獠牙利爪,尖锐的齿,陷入少年无辜的皮肉。

百里屠苏在亲吻中无意造出一点血痕。

不大痛,甚至没有无意的擦伤更深,只得一点麻痒的触感,然而乐无异还是借助唇舌缠绵的间歇,狠狠咬上百里屠苏下唇。

这一下掺杂着快感之中下意识的报复,造出更深更长的创口,迫使男人轻嘶着放开他。乐无异只当成功脱离,心中放松不及一瞬,却在百里屠苏眸中看到更浓烈的热意与疯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男人高大的身躯再度覆压过来,修长的执剑的手捧住乐无异的双颊,二人唇齿又一次碰撞开来。

这一次掠夺的意味比之上回更加浓重,乐无异有些喘不过气,只好狼狈地寻找亲吻的间隙,吸入得以续命的新鲜气息。口齿唇舌被侵占得不留一丝空余,他本应是抗拒的,然而不知哪里出了错漏,乐无异从这种不留余地的侵占中感受到微妙的快感。

神思十之七八皆被游走的双手与肆虐的唇舌夺走,然而五内脏腑,却袅袅升腾起一点飘然飞仙之感。

他仰起头,脊背不知不觉倚靠在冰凉的石头上,手足酥软,几乎软软坠入水中。

幸而百里屠苏及时将他腰侧托住,适时抚上侧边微有凸起的细瘦的肋骨。

男人的力道很轻,仿佛摩挲着易碎的珍品宝玩,又像是伏倒泥尘,弯下脊背抱拥神明赤裸的足踝,一寸一寸用指腹去触摸,用唇舌去沾染,用甘愿下伏的脊背去膜拜,去靠近,去玷污。

乐无异的关节处绽出微粉的色泽,朱砂坠入水底一样,渐渐晕散出层叠的轻幼的浅色。褐色长发此刻彻底现出柔软随波的姿态,于湖水当中游荡,如细密柔和的轻纱。

百里屠苏小心捞起那段纱,置于唇边,轻嗅其间湿润冰凉的气息。

暖颜色的长发,凉滑如蛇的触感,乐无异难得拥有矛盾难明的美感,从前他总是柔和温软的,眼神与躯体都携带着茸茸堪怜的印象,一眼得以看透魂灵,只凭秀丽皮相撑起长久惊艳。如今少年鼻尖双颊被水液激出一层红晕,仿似某种赤裸的幼兽,小小一团的温暖,然而他的眼底却是冷的,并非恨意惧意淡漠端严撑出的冷,而是神魂坠落空茫颓靡的微倦神色。

百里屠苏揩去乐无异眉尾欲坠的水滴,俯身亲吻细密睫羽,少年的眼睫偶尔颤动,如漆黑蝴蝶。

唇舌辗转来去,撬开早已放弃抵抗的齿关,湿滑软腻的销魂所,再度得以造访。

乐无异发出模糊的喘息,齿间的水声混杂湖心的波声,方才因触摸而肿胀的胸前脆弱此刻浸泡于沁冷水流,冷热轮转,几乎逼出一滴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圆月清冷,林风微凉,虫鸟渐渐无声,万物睡去。

真正的风月艳事,这才真正开始。

乐无异倚靠着冰凉的石头,脊背感受到的冰冷凹凸唤回一丝尚且留存的意识。他伸出双手,本欲推拒,奈何方才的亲吻消磨太多力气,指尖触及百里屠苏胸前时,只顺从坚实肉身软软垂落,滑过分明肌理滚烫热意,最终落在水面之下,危险昂起的,烙铁一样的所在。

少年柔软的指腹无意点在顶端微溢的清液上,于是那点体液仿似赖上了他,跟随匆忙回撤的手指拉起粘稠暧昧的丝线。

乐无异窘迫极了,湖水冲刷不去那滴固执的跟随物,慌张无措间,不及细思,手指随意将它蹭刮在百里屠苏腰腹处凹陷的线条,仿似无声挑逗。

树影游移,恰逢夏风正盛,吹去头顶笼罩的枝叶,月亮得以彻底笼罩二人身躯,冷柔光晕足以使乐无异看清水下世界。

起伏弧度如刀刃雕琢的有力的躯体、躯体之间互生纠缠的暧昧情态,以及最终,情色意味最为直白深重的,相贴咫尺的,另一人赤裸的欲望。

那物的样貌有着与主人相反的直白与傲慢,笔直、高昂、上端微扬。

狰狞粗胀,全然不似自黑衣剑客身躯生长而出的。

乐无异被它吸引了目光,他并非贪看那种器具的人,那种东西,于他而言,甚至是一种脏污难视的存在。

只是百里屠苏的实在太过……

乐无异惊诧地打量着它,视线上下回转,将之与北洛暗暗比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北洛的已算惊人硕长,百里屠苏则……

待到察觉窥看过头的时候,头顶处已传来百里屠苏愉悦的轻笑。

风止,树影再度笼上二人身躯,月光黯淡,只余一点细弱微光落在湖面,现出粼粼的细小的水影。

不再看得清了。

乐无异装作无事发生,自顾自挪开视线,只是挪移的前一刻,他看到水面下似乎有什么晃动了一下。

这比赤身厮磨还要让人脸热。

乐无异转过身,想要去向岸边,却被先一步抱拥上来。避无可避的距离,百里屠苏下腹处的炙热抵上乐无异的腰窝,圆润硕大的顶端陷在右侧凹陷的小窝,一点一点碾磨轻蹭。

乐无异本能扭腰的动作被牵制在百里屠苏掌中,腰侧被人恶意磨蹭着,留下微红的痕迹。待到后腰渐渐酥麻时,狰狞肉具再度贴合,彻底陷入雪白柔软的沟壑,百里屠苏无师自通,如同那日的北洛,只停顿片刻,便施力进行上下冲顶的交合。

“屠苏,你不要动……”语句被颠作破碎的字词,断断续续脱出口去,乐无异软倒着趴伏在石头上,乳尖被迫摩擦着粗糙的石纹,带来酥麻矛盾的快意。承接过一阵紧促的冲撞之后,少年已然现出沉堕春情的痴态,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流转着盈盈春水,雪肤之上泛起春桃颜色,丝发斜斜坠落,纠缠男人有力的臂膀。一切都昭示着百里屠苏心间神明被玷污的过程。然而彻底被染上艳色的小小神明,却对自己的样貌浑然未觉,以泪眼看向身后狂乱动作的男人,哭也似的哀求,“慢一些,慢一些……”

百里屠苏闻言将他环抱更紧,下颚抵上少年纤瘦的肩窝,一次又一次将热烫嵌入缝隙。乐无异眸中泪意凝作水滴,珠玉一般坠落湖面,哭腔冲出唇舌,断续着呢喃重复的语词。他的手指陷入石头深刻的粗纹,快意如同水流冲刷着周身血肉。兴许百里屠苏的阳具委实太过硕大,蹭过股缝之后仍有剩余,嚣张叠向乐无异被迫动情的秀巧性器。

坚硬抵着坚硬,摩擦间难耐溢出的体液混杂于二人贴合处,黏腻一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切止歇之后,乐无异窝在火堆旁,双眸已然不大睁得开,透过缓慢开合的视线,他恹恹看着足侧燃点不灭的火焰。

边角处星点火光灭明不定,摇晃着映亮方寸世界。身侧,树枝勉强支作一架,里衣尚且洁净无垢,松散搭在架上,不时因树影风动晃出颤动的深影。

飘飞细柔的衣带如同挑逗的手指,无端吹拂到他脸上来。

乐无异晃晃头,将尚存湿意的衣饰末端甩到旁侧,颊边湿润的感触难免让他想起方才耳鬓相磨的时刻。快感堆积太多,陡一倾泻,只余一点酸软的疲倦。乐无异将身上衣物裹紧了些,夜风尚凉,钻入衣襟惹出尚存的肌肤感触,皮肉揉搓、唇齿碾磨、躯体覆压,亦或是最后时刻百里屠苏腰腹处再度崩裂而溢出的,滚烫的血流。

颠倒癫狂并未因血流而终止,疼痛未曾使那个男人软弱下来,相反,疼痛反倒给予他更加深重的冲动,血气愈重,动作愈发蛮横紧促如同鼓点,乐无异整个人陷在百里屠苏怀中,几乎被摇晃得昏厥过去,源源未绝的快意包围着他,只有热液迸射彻底脏污的时刻,一切才宣告结束。

伤口崩裂的结局,自然不会太好。

但是足够逞欲一遭,倒也算得上牡丹花下死了。

乐无异胡乱将风月读物中杂看来的混账语句搬来,用作腹诽。

粗俗刻薄一些又何妨,方才的情形,那人更加粗鲁糟糕,即便自己被蹭出哭腔,那人依旧不理,轻笑过后,反倒施力更频。

乐无异一面闷闷想着,一面将宽松衣物看作盔甲,一点一点蜷缩进去。明亮的火星子不时落在足边草地,燃一点不足道的暗火。百无聊赖,他忽然想起从前在茶馆说书人口中听来的消遣故事。自小养在安乐富贵窝的懵懂小姐,护佑小姐左右的冷面剑客,二人年少相识,竹马青梅,情愫藤蔓一样暗自生长,奈何门第相隔,娇小姐被府中指配了佳公子,一朝成婚,有隔天堑。这故事分作上中下部,他只闻上部,却因贪恋游春,错过了中部和下部,只依稀记得最终算不上完满,小姐与剑客身魂相隔,死生难见,爱欲贪念,尽数填入阴司,作来世论。

杜撰来的故事向来如此,弯弯折折,难得折出欢愉结尾,大多都留一点唏嘘。

婚姻嫁娶,拟定终身,一旦决定,再难有改悔余地,倘若那一日自己真的顺遂嫁给北洛,恐怕今生与百里屠苏再无相见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强硬抢亲,并非全无道理。

乐无异好似模糊地悟出一点自身未明的心思,然而他懵懂太久,心脏匆促跃动的时刻只得瞬息,过后,又是一片无辜的蒙昧。

百里屠苏端正倚靠在不远处树下,树影掩映着颀长的肉身,几度夜风吹拂,显露出青年令人心惊的轮廓。

只是流畅轮廓之内,生生撕裂一道狭长裂口。

那道伤口究竟崩裂几回,乐无异已然懒去细数,百里屠苏对待他自身从不会有多少细致与在意,又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包扎止血,仿佛一旦受用了这点好,那男人自身的存在便更加罪无可恕了。

疯魔至此,竟还有这样过度的自省本能。

乐无异抚摸着自己耳后的湿发,肌肤与发丝大多都被擦拭干净,火焰跃动着升腾而出的热气足够将手足暖出舒适透骨的滋味。百里屠苏留在那里,稍稍弯腰,焚寂凶刃抵在掌中,支撑半边身躯重量,左手空闲着,探向腰腹所在,似乎疗伤,又似乎只是为他守夜。

困意适时造访,陷入梦境的时候,乐无异只觉额心似有凉润清风拂过。

神思陷入长梦,仍保灵台清明。

乐无异的睡梦十分安稳,断续细碎地梦到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于是梦境大多与幼年的百里屠苏相关。其实他从未如此频繁地梦到那个人,长伴身侧太久,过于靠近,以至于只窥见对方边角轮廓,未得真正全貌,一个端方的沉默的侧影,便是他对于百里屠苏的全部印象。

可惜世事变幻远比他的记忆要迅疾,昔日端严可靠的长兄人物,如今造下累累杀孽,成为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入魔之人,行走四方只为屠戮仇寇,那柄凶剑所散发出的煞气戾气,竟然及不上剑刃主人三分。

对于他,百里屠苏更是化作贪食饕餮,即便揉搓尽、啃噬尽通身发肤骨血,依旧不能平息下腹与胸腔不断滋生的暗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能在最后时刻,静默地停歇,细嗅花叶瑟瑟颤动的新蕊。

乐无异做着梦,今夜难得星月明朗,他的梦境始终未被打断,年少的百里屠苏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稚嫩的淡漠的脸唯独对他现出沉稳温和的笑意,小少年眉眼微弯,牵着他的手于月夜之中捕捉萤火,偶尔含笑回看,额心的朱砂小痣便被萤火映出鲜明的颜色,抵消天生天成的锋利冷意。

梦醒后,天光已然生白,乐无异看着那顶磨蹭着于东方挪移的日轮,脑中仍不合时宜地回想着百里屠苏双手收捧,掌心放开时,萤火四散的情景。

游弋的神思被百里屠苏的动作打断。

青年乌发黑眸,放松之后,眼眉有着丹青难绘的淡漠矜贵,像已然长成的世家公子,只是装束落拓,下颚青色胡茬昭示着风餐跋涉,而他较之常人更加高大的身形与掌心生茧的手,更加难以与养在高门的公子哥儿相比对。

乌蒙灵谷被屠戮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失去全部指望。

除却乐无异,即便相隔山海、正邪相对、面目已非,他仍旧要将少年抢作自己的新娘。

蛮横一些,不必惜玉怜香,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会有谁顾及那些细语和爱怜,退无可退了,无论如何,无异都会怨恨他。

那么温柔或是不温柔,又有什么要紧。

他原本是如此作想的,谁知真正覆压侵略的那一刻,看到少年朦胧泪眼,原本四处逸散奔突的戾气郁气,只因一点晶莹,霎时消散。

便如乌云尽散的天幕,只余坦荡的朗月的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百里屠苏走向乐无异,青年人渐进的步伐激起乐无异后退的本能,昨夜纠缠厮磨太过,欢愉堆积到极点,反倒造出恐惧。

乐无异收拢松垮衣物,微不可查地向后挪动。

那道颀长的影子笼罩住乐无异的身形,而后适时止住步伐,稍稍俯身,递来一叶清水。

原来不是为了再度纠缠……

一阵不易觉察的感觉掠过乐无异的胸腔,道不明怎样形容,只是他记得,方才百里屠苏走近的时候,自己的心脏竟愉悦地跃动起来,仿佛在隐隐期待着某种蕴含侵略意味的亲密触摸。

百里屠苏等待乐无异喝完最后一滴水液,甫才开口:“马匹已经休息足够,今日可以再定行程,无异,你想去哪里?”

乐无异品出些许滑稽,这哪里算得上问话,分明只是一句早早敲定了的决定,去哪里又有什么分别,总归百里屠苏不会放他回到最想去的地方。

不过是在金笼子与银笼子当中左右挑选罢了,看似辉光璀璨,实则桎梏永存。

乐无异无所顾忌的笑出声,实话讲,于百里屠苏面前,无论眼前男人变作怎样骇人心魄的魔头祸根,他永远仗着这一点有恃无恐的自在泰然左右横行。他不担心百里屠苏发狂嗜杀,心中有道声音告诉他,即便百里屠苏变作恶鬼凶兽,不知亲疏不辨善恶,也不会将剑刃对向自己的喉头。

这道声音是模糊的,藏匿在他自身也无从觉知的神秘所在,也从未真正清晰地回响在脑中,偏偏成为一道直觉,牵扯他所有不经细思的行止。就连本应显出挑衅张扬的,理所应当似的态度,也因这道声音的暧昧与不分明,显出讨喜的懵懂柔软来。

他逆着百里屠苏的心愿,执意将事实戳破:“我想回长安,那里有我的朋友,还有……”

百里屠苏沉默的身形似乎变得僵硬许多,仿佛强撑着不去直面乐无异话语中的抉择与取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无异早已做好取舍,就在穿上嫁衣的时刻,他早该知道。

时至如今,只有他一人仍紧紧攥着雨夜中立下的誓言,作死生挣扎之间唯一的稻草,抑或是刀光血雨地狱挣扎之时用以救赎的皓白月光,噩梦辗转,愈是骨碎筋断,愈是将乐无异的样貌烙印更深。

他只剩下这一点光。

即便乌蒙灵谷得以昭雪,日后江湖名望唾手可得,武道勘至巅峰再无敌手,一样不会改变最初那抹辉光。

只有乐无异救得了他。

也只有乐无异,拥有轻易掌度他生死的权力。

失落太久的珍宝,怎能让他再度于指缝溜走。

百里屠苏垂下眼睫,遮挡黑眸之中浮动的煞气与挣扎,这让黑衣剑客看起来有一丝不合时宜的脆弱,仿佛一柄寒刃悄无声息地崩出细小的裂纹,偏偏外表看不出半分不妥,就连铮铮剑鸣声,都被隐忍着按捺在即将失控的剑尖,只有下一回饮血杀伐时,才好顺势将一切暴戾与苦痛发泄彻底。

乐无异未曾留意百里屠苏异样的沉默,于他眼中,大多时候,百里屠苏都是寡言的。

他呼出一口气,续道:“屠苏,你现下的样子不大对,我知你本性并非残忍嗜杀之人,早前的事情,我也一样信你,若有苦楚,我会帮你,可是过去太久,你我也不再是从前模样,我已长大,自有应尽的责任,所以……”

“所以?”百里屠苏默了片刻,复述。

“所以,我要回去。”乐无异看向百里屠苏的眼睛,目光坚定,不容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漫长的荒唐行程,到底应该有个了结。

百里屠苏命中苦楚,难道北洛便理应死生不明?

即便不忍,总要为这场闹剧做出了结。

百里屠苏仍旧沉默着,他的疯癫是藏匿在内里的,单看行止,并不能窥出一二。

青年剑客挺拔的影子不动分毫,仿佛遍布黑云的天幕,酝酿着势大难挡的山雨。

还未分辨出百里屠苏面上的神情,乐无异已被人拦腰放置马背之上,剑客的身躯落在后方抱拥着他,双臂施力几乎欲要揉碎入骨血。休憩得当的马匹迅疾得奔向林木茂盛处,四方残影匆促掠过,尘灰再度飞扬马蹄之下。

这一回山风呼啸,代替剑客蛮横的唇舌,止住乐无异疑惑挣扎的言语。

乐无异睁大双眼,整个人被百里屠苏裹紧在外袍之中,背脊紧贴着百里屠苏散发热意的赤裸胸膛,于颠簸山路之中,再度感知身后苏醒的欲望。

他不再询问百里屠苏意欲何为,肌肤的热意与触感,已然将唯一的答案告知于他。

这一回恐怕不再是肌肤之间的贴合与厮磨。

乐无异看着眼前渐渐荒芜的景色,终于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先前的缠绵亲近他并不反感,然而,倘若换作肉身之间的刺入与容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预想中的疼痛使乐无异皱起眉头,手脚挣扎着,全力抵抗起来。

翻身跃下马匹的时刻,百里屠苏紧随着落在他身侧。

“退回去。”乐无异所有强硬的气魄仿佛都在这一刻迸发出去,他直视着百里屠苏,“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有这一件不成,永远不成。”

百里屠苏蹙眉不语,似是不解。

“你想对我行事。”默了许久,似乎自觉言语不堪,乐无异别过头,看向东南方杂生的花草,“我不知你为何突然起兴,兴许是因为我说的话使你恼火,你想给我教训……总之,即便是将我杀了,这个也是不成的。”

可以任人揉搓狎昵,却绝不肯做纳入的那一个。

谁知会疼成什么样子。

往日看过的那些闲书当中,不乏专讲断袖龙阳的香艳之作,单是看着,便知床榻之事苦痛几何。

百里屠苏并未多加言语,乐无异方才的话已使他升起对于北洛不绝的嫉恨,以及对于心上人更为深重侵占欲望。他的神色依旧不算太好,风暴之前的镇定,他拂去衣袖新沾的尘灰,缓步向乐无异走来,于对方惊恐的目光中锁住那双纤细的手腕。

压抑着阴郁欲望的声音,则带着不合时宜的温柔与笃定:“安心,你永远不会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双手的力道渐渐放松,轻轻环着,禁锢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暧昧情色的抚摸。青年的双手与他的手腕似贴非贴。剑茧覆盖的指腹粗糙划过血管细布的内侧,游蛇一样弯曲向上,顺从纤薄皓腕,一路游至微弯的肘间。

乐无异在他手下颤抖起来,先前皮肉紧贴的时刻未曾出现这样大的反应,如今只是轻挨细蹭,战栗感反倒一层一层自后背升起,逐渐波及胸腔与四肢。

像是被某种猛兽盯住了。

乐无异双腕愈发酥软,随着青年细致抚触,他的肢体一寸寸变得顺从,气力自骨中抽出,化作绕树的春藤,依依歇在百里屠苏宽阔的抱拥中。

“无异,我从未舍得你痛。”这句话是百里屠苏贴在乐无异耳畔说的,耳语悄悄,却又带着十二分笃定,缠绵情话说出虔诚敬神、执着立誓的味道,仿佛这一句并非此刻脱出口去的,而是经历更加长久的沉淀,天生天成,如同日月轮转,阴阳相化,开天之时便定下的,近乎于本能的道理。

百里屠苏以鼻尖轻蹭乐无异耳侧细腻的肌肤,向上,唇齿湿润地衔住少年细白生红的耳垂。

修长手掌则覆于乐无异头顶,温存地以指作梳,梳理着乐无异柔软的丝发。

“你的话我听不大懂,或者,你是在假意温存,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在诓骗我。”心中对于疼痛的不安使得乐无异闷闷地将这句话脱出口。他想要挤出一点力气挣脱百里屠苏的抱拥,身躯却像是背叛,自行倚靠在那里,全无惊恐之意。

百里屠苏似乎在他身上悟到一点难以言明的规律,紧绷感一寸一寸消退下去,整个人变得柔和、放松:“为什么是诓骗?”

“话本子上头惯常喜欢这样写的,但凡蜜语甜言,一定别有所图……”乐无异说到最后,面上反倒害臊起来,红晕一层一层堆叠在颊边,开盛了的桃花一样。

他下意识将身体缩一缩,却忘记自己正窝在百里屠苏怀中,这一缩,正是将人整个送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虽端方冷淡,却也不是矜持拘谨的君子人物,他的本性中带一点嗜血的野性,心上人自投入怀,他停顿了片刻,也就怀抱更紧,欣然受享了。

“是别有所图,还是出自肺腑……”百里屠苏抬起乐无异秀致的下颚,向着那对琉璃色眼瞳专注望过去,“很快,你便会知晓了。”

言罢,指节仍扣着,身躯前倾,一吻犹如点水蜻蜓。

这样的接触并未持续太久,三两个一触即离的轻啄慢吻过后,便是乐无异这些日子早已熟悉的缠绵与厮磨。唇舌交缠的时候大抵容不得人思考太多,湿软润滑的侵略逐渐凶猛躁动,乐无异只觉气息渐渐不畅,几乎要溺毙在这场风月交锋之中,轻托在后背的手掌适时救得他一命,抚摸忽而收紧,变作一种热烈的揉搓,唤回乐无异游走的神思。

迷乱之中,他感觉到轻托背脊的手掌变换了动作的规律,顺从脊背微凸的骨节向下探索肉身的起与伏,随着指尖游走,那只手愈发显露出主人的情热失控,掌心烫人的触感包裹住腰窝之下最为柔软的所在,挑逗性地捏在掌中,施力下按。

麻痒快速地在那处荡漾开来。

乐无异张开嘴,不必细听都可知晓自己此刻一定情迷意乱,发出羞人的无意义音声。他的手指紧扣百里屠苏肩头,像那晚一样,过度的酥软快意使他将指甲深深下陷,划出一串新鲜血珠。

眼前似乎摇晃起来,青绿枝叶、婆娑树影、饮水红马,还有身躯之上专注俯看着他的百里屠苏,一切都构作陆离的摇晃的水墨小景,他甚至有些分辨不清其中的颜色,或者快感之中一切本该失去颜色,只有肌肤触觉、心脏跃动,才是此间唯一的观世之眼。

情色的揉捏一阵重过一阵,乐无异的汗珠坠落在青嫩草叶之间,引来无知小虫停驻啜饮。乐无异对近在咫尺的外部变化浑然未觉,只知草叶嫩尖摩擦在赤裸躯体上有一种湿润的柔软,尖端却又细密地刺在肌肤之上,不大恼人的痒意。

习惯身后放肆的揉捏之后,乐无异渐渐找回眼前景象真正的轮廓,原来上方并未无端晃动,晃动的只是他自身,他在顺从百里屠苏揉捏的力道与方向扭动腰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方枝叶的绿意仿佛一下子刺到他的眼睛里,唤回一点无关紧要的清醒,然而他的身躯仍在那里扭动着,无风自舞,无曲自鸣。

百里屠苏将一切收入眼中,他的手指带着微小的火苗,自柔软温存之地转向少年前方怯怯挺起的部分,那一部分与主人有着相似的感觉,一样流溢出一点清露,等待他人轻柔的爱抚与擦拭。

百里屠苏将水液抹在乐无异敏感的乳尖,然后凑近去舔舐那一点湿润的嫩红。他一手摸索着向下寻觅乐无异情动的象征,一手将身后草草撑开,强行纳入那柄精巧的器具。

终于完整地玷污了不可亵渎的心上人。

肉体之间真正的嵌入算不上疼,同时,也无快感,这在百里屠苏预料之中。他原本也不想从交合之中得到多少肉体的快感,身下少年颤抖呻吟的模样已经足够激起他的全部冲动。

百里屠苏俯身吻去乐无异眼角沾染的泪意,唇舌路过挺秀鼻梁,向下,堵住少年猫似的轻哼细喘。

乐无异的腰肢再度扭动起来,一种更加摄人的快感攫住了他的整个身心,情欲绯红很快染遍肌肤的每一寸角落,就连指尖都泛起羞红的粉。

百里屠苏用内里侵犯了他,长久激烈地起伏着,乐无异迟钝地明悟了这将是他们之间造爱的唯一方式,从前、现在、将来,只要是与这个人肌肤相贴,他永远不必担心疼痛造访。百里屠苏不会以刺入肉体的方式将他标记为所有物,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占有他。这个男人从来不需要多此一举,肉身交合对于百里屠苏不过一场世俗应具备的占有仪式,至于上位下位,从不影响既有结果的呈现。

毕竟只是看到乐无异沉浸快感的无助模样,便足以抚平他的全部欲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不记得那日与百里屠苏究竟纠缠多少回,沉梦醒转之后,通身的酸痛提醒着他,昨日疯狂已然跨过他能承受的界限。

其实细说来,百里屠苏的触摸与起伏未曾真正施力,甚至可以说是情热之中隐藏着一点刻入本能的温存细心。那个人会在动作的时候托住他的后背与头颅,避免过于激烈的摇晃造出无意的磕碰。草叶被躯体压折的青闷气息混杂着交合之间蒸腾的汗意与热气,乐无异躺在矮草之间,后脑被百里屠苏托在掌中护着,脸颊则发着烫,规律地摩擦过细草嫩尖。天幕之上云层半掩的月亮摇晃出重影,天幕之下交叠的人体以喘息融合彼此混乱的意识。乐无异在快意最重的时候环抱住百里屠苏的脖颈,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怀抱一轮对照的月,月夜微光因动作的紧促愈发盛大耀目,盖过树影草丛,甚至盖过眼前不知疲倦的男人,最终覆盖一切物,于顶点处碎作银色的花。

乐无异坐起身,打量四周,这才发觉眼前已然不再是荒无人烟的野外,而是一间别有雅趣的屋舍。房门半掩着,可见外头白墙黛瓦的院落,宅院算不得大,中央置一瓮莲荷,不知其中会否有红鱼游动。水瓮之外则是紧闭的院门,东风吹掠青竹,细瘦的影随幽响一道摇晃。乐无异环顾过每一寸角落,并未寻到百里屠苏的影踪,此间唯一活物不过一只梳理毛发的翠鸟,被养在金质的细笼里,鸟笼顶端吊一根彩绳,长长垂将下来,以作观赏。

雀鸟梳理罢最后一根翘起的翠羽,顺着头颅扭转的方向,去望床榻上一样被好生将养着的人,黑眼睛一眨不眨,被养惯了似的,并不怕人。

这是百里屠苏养的鸟?

从未听过那人这样的喜好。

乐无异在床头摸到一套干净衣物,是他穿惯了的颜色与式样,他有些惊讶,百里屠苏竟没有效仿话本子里头的好色山匪,掳掠良家子的时候,千般算计万般防备,即便对方睡着了,也不懂得惜玉怜香,一样要在美人头脚手腕处捆上麻绳,蛮横绑缚。

也是,那些虬髯狂客大多没有哪一个能够抱得美人归的,最终往往被美人命定的英雄闯上山去,赔了老窝,丢了娇娘。

这样看,百里屠苏是个斯文人。

不再胡思乱想,乐无异趿着鞋下床,懒懒地走向窗前,隔着再寻常不过的镂空菱花纹,去看翠鸟明亮的眼睛。

那鸟不怵分毫,向着他啾啾鸣啭起来,清而亮的鸣声婉转绕到梁上去,乐无异一时忘记被人困于此地的憋闷,心神只被鸣声牵引。

兴许这便是百里屠苏驯养鸟雀的缘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走不出院落,索性闲闲于四周逛着,逗弄罢翠鸟,便搬了房中矮凳,踮起脚去看外头的景色,试图从山峦的颜色与起伏之中寻出马迹蛛丝,推想出此间究竟是哪处地界。

可惜世上的风景大略都是一样的,山林青绿、溪流汩汩,间或有绿柳红花、自在飞鸟,面目相似的点缀。

虽推不出所在,乐无异仍旧没有打消逃离的念头,眼下百里屠苏不知处理什么事情,暂且不在此地,院落中既无陷阱,也无凶兽,唯一的活物不过一只只懂鸣啭的翠鸟,他若此时跑了,百里屠苏不会知道。

只是奇怪,百里屠苏明知他会醒转,为何还将他置放在一座无甚防备的寻常院落,且养个无害鸟雀来陪他。

怕是没有这样简单。

乐无异无趣地回到窗前,恰逢腹中寂寞,瞥见桌上琳琅的点心。

他向来不同百里屠苏客气,当下便坐在那里专注用起来,百里屠苏知他喜好,预备着的皆是他平素爱吃的样式,观其色香,应当是专程买来的。

这样想来,此间不会离市镇太远。

肚腹得以慰藉,乐无异渐渐觉出一点无聊,兴许是年少时相伴太久,百里屠苏算准了他的心思与动作,待到乐无异百无聊赖倚靠在床头向右摸索的时候,几本当下时兴的江湖故事集子恰巧出现在枕下。

乐无异歪在床头信手翻看着,风月男女、恩仇快意、夜半鬼语,故事中尽是现世寻不到的奇事,胜在消遣,最合他口味。

翠鸟一样无聊,再度鸣啭起来,不闹人,细而婉转的声响成为书中故事的陪衬。窗缝漏来一点不知名的花的幽香,乐无异任由柔风吹拂鬓发,只因睡意一寸寸缠磨上来,手指仍抵着书上那句偷欢男女定情的鸳鸯小帕,头颅却渐渐歪下去,慢慢地落在枕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梦里也是鸳鸯蝴蝶幽会诉情的情形,以至于醒来之后看到百里屠苏俊朗的面目,只当故事中的翩翩郎君化作真形,效仿书中行径,要与他执手低诉情衷。

“这位……”

定睛去看,这才将前一句吞入肚腹,呆怔着看了许久,本想脱口问出百里屠苏先前的去向,又想起自己的立场,霎时转了脸色,效仿着百里屠苏平日冷面待人的神情,不漏出一点笑意,也不肯先一步开口。

百里屠苏掳走了他,且不肯放归回去。

乐无异低着头,想起那晚厮磨纠缠的情形,按照书上看来的理,原本应当生恨的,然而他又隐隐知晓自己那些隐秘的配合与快意,这与黑白分明善恶两端的道理不同,他仿似一个合谋者,虽不动声色,却接受百里屠苏对他的所有动作,即便挣扎踢踹,也只是象征一样,并无真正的力气。

他甚至有些读不懂自己的身体是否与心魂割离。

可是心魂,似乎也不似想象中那样坚不可摧。

幸而乐无异向来不是为难自己的人,想不通的事情宁愿不想,只将源头推向百里屠苏。他寻出最妥帖的态度,拉开一些距离,道:“屠苏,你究竟作何打算?”

百里屠苏并不逼近,他总是这样,自幼时便懂得不过分靠近,给足乐无异自在的空间:“无异,你应当知道。”

然而宽和背后,却是毫厘之间的,不断向前的深重拖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应当明白什么?”乐无异向来不懂这些曲折的弯绕,言谈之下藏匿着的情丝一向是他无从理解的所在,何况百里屠苏一贯沉默少言,面目犹如冰铸的精细塑像,鲜少掀唇扬眉,一切思绪俱藏在深暗的眼神光里,直觉提醒他,太过深究只会牵扯出枝桠之下虬结广密的根须。

百里屠苏知他的懵懂中有一种明知故问似的神采,并不点破,也不理会乐无异试探着像从前一样糊弄过去的意图,径自说下去:“无异,你想逃走,可我不会任由你逃走。”

“如此下去,并非长久之计,于你也无多少好处。”乐无异只当他没将自己抗拒的意思当真,于是摆出劝解姿态,指望着将态度软和,缓缓撼动百里屠苏的决定。

从前做惯了的事,只要将神情放得柔软堪怜一些,手足四肢无骨游鱼无根藤蔓一样攀倚着,直直望过去,于百里屠苏面前,便没有办不成的事。

无往不利。

过往的习惯告诉他一切都不必顾虑,且无一不验证着这一觉知的正确,然而这回不一样,百里屠苏的态度真正变作与沉定表象一样的别无二致,再多软语偎依都不可摇撼。

乐无异仍旧没有看清百里屠苏早早拟好的决定。

他效仿着小时候,软软偎过去勾搭百里屠苏的手臂,身侧虚虚贴上去:“屠苏,这样不成的,你想一想,即便我打定主意不肯走,天鹿城的人怎肯轻易将你放过,你重伤了北洛,抢了他的新妻,叫他出了天大的丑,他最恨出丑,倘若醒转,又怎么会……”

“无异,你很熟悉他。”

千般婉转万般幽回,情急之下蹩脚的言辞几乎耗尽乐无异的文思,谁曾想一场口舌辛苦,竟换来百里屠苏平静的陈述。

无甚起伏,听不出情绪,然而乐无异却感觉到一点危险的意思,汗毛一层层竖立起来,本能之中的防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不着痕迹退了些许,回道:“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熟悉。”

短暂的悚然很快消退下去,乐无异发觉百里屠苏仍旧保持寻常神色,忽然疑惑起自己方才遮掩似的回答,后知后觉的恼怒无来由弥漫上来,他一向好脾气心思少,然而在百里屠苏面前,似乎总是忍不住生气,或者说是挂上生气时候的神色。

乐无异扬眉,声音比方才大一些,仿佛是要盖过先前退却的痕迹:“不过,熟悉又如何呢,他做我朋友许久,我对他比旁人更了解些,不算奇怪的事。”

百里屠苏沉默着,眸光却更沉,对望着,几乎要在昏黑的深渊坠落下去。

更多话语不必多言,无非是沉淀着酸意的尖刻问句,百里屠苏向来不向他展露这种尖刻,于他面前,青年收敛一切可能出现的锐刺,唯恐无意展露的锐意刺伤他柔软的肉身。

百里屠苏独自吞下汹涌的恶意,那些不受控制的暗流,一旦流溢出去,便不能轻易塞堵、补救,于是永远卡在不见光亮的所在,如同一根无法吞咽的骨刺,造出长久的隐晦的创口,渐渐积攒腥臭黏稠的脓液,永远不见天光,永远不肯愈合。

“无异,我不会放你回去。”

心头暗火千百回辗转,只是烧出这样一句话。

“于是,便将我锁在这样一间院落里?”乐无异驳道。

百里屠苏望着他,黑眼睛一瞬不瞬,像一汪面无波澜内里翻腾的湖:“就像从前一样,不好么。”

乐无异不可置信地微微歪过头,蹙眉道:“你以为,这样便是回到从前?可是从前,你不会这样锁住我,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不会,身染血腥。

在百里屠苏凑近的时候,乐无异已然嗅到青年身上未及褪净的新鲜血气。

尸山血海中趟多了,真的能够驾驭了手中那柄杀人的剑吗。

乐无异原本不愿用这样的心思猜度百里屠苏,自少时到如今,他总是习惯性地赋予百里屠苏十二分的信任,并非权衡利弊后的决定,这种天然的笃定刻入魂灵,甚至在百里屠苏身上也可寻到这种本能的痕迹,譬如青年戾气翻涌时候始终不肯靠近他的某种执拗。

相伴多年,乐无异早已习惯百里屠苏的少言,然而这一回的沉默实在停留太久,对面的男人自行凝作一尊石塑,肢体与气息都一寸一寸现出顽石的冷硬,像是正在酝酿着某种变化。

乐无异正待细看,方抬眼,眼前却被一方黑暗覆盖住了,百里屠苏微微的呼吸声变得清晰可闻,覆盖双眼的手掌温热、干燥,实在使人生不出半分不可视物的恐惧,气息之间的熟悉感,甚至催生一点微妙的,安全到让人想要倚靠着入睡的困倦。

婴孩有一种本能,一旦寻到安心的长者,便会呼唤出沉睡的欲望。

此刻乐无异的身体想要成为一名无忧婴孩,魂魄却牢牢拖拽着,告知这一切的不应当。

想要倚靠,可是不应当。

“屠苏,倘若我一定要走,你会杀了我么。”

被百里屠苏小心地揽在怀中的时候,乐无异顺从身体的本能倚靠着,语调一样软软的,平日拿惯了的撒娇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只是谈论着明日的吃食、游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只阻挡光亮的手掌仍然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于是他攀爬百里屠苏胸膛的手指只能胡乱摸索出蜿蜒的路途,回转数次,试探着触碰到男人唇角,指尖一点一点探过去,似乎要抚一抚,确认其中会否生长着邪魔的尖齿:“就像传闻里面的,你用手中的那柄剑,像杀其他人一样,一剑挑下我的头颅,如若不解恨,就来剖开我的肚肠。”

被倚靠着的胸膛蓦地颤抖起来,那柄幻想出来的利剑刺穿的仿佛不是乐无异的躯体,而是百里屠苏的心魂。

他的心头现出层叠的锐痛,血雨中浸泡出来的尖锐骨骼一瞬间坍缩成软弱的流动的水液,皮囊紧随着干瘪下去,第一回,他真正明悟自己似乎失去了曾经长久占据的,乐无异全无因由的信任,一向柔软的少年小心地将他与自身切割,像是切除一块有害的异物。

无论怎样温柔,可这毕竟是一场切割。

暴烈的戾气一瞬间冲顶上他的头脑,盘旋在那里,几乎从内部将他摧毁,也不肯于面上发出半分异常。

百里屠苏极力维持着寻常的姿态,低着头,让黑发遮挡住腥红的瞳眸,戾气控制着他,想要扯碎什么,摔烂什么,然而不能冲破最后的束缚,他盯着前方一尊花瓶,克制着制造青瓷碎片的冲动——无异正是因他的暴烈而躲避的。

他任由强忍之后的血线溢出唇角,更多的血液则被吞入肚腹,身体的疼痛勉强拉回一点微弱的理智,甚至制止了指尖的颤抖。

他几乎不知要拿乐无异怎样才好。

一切都很寻常,血线亦是,乐无异眼前漆黑,所以不能看见。

没有哪一回,百里屠苏有过如此剧烈的,想要证明自身寻常无碍的冲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知百里屠苏用了什么手段,之后的事情,乐无异记不太清。

这一回他是在翠鸟啼叫声中醒来的,然而与上回不同的是,眼前仍保持着睡梦的昏黑,覆盖双眼的干燥手掌已然不见,换作一条柔软滑顺的绸布。百里屠苏遮住他的眼,用的却是最为蠢笨的法子,若要见效快,无挣脱可能,何不干脆投一点药,这双眼睛便永远不能见得天光,自然只好永远倚靠着他。

不舍得?

乐无异胡乱思想着,欲要抬起右手整一整脖间搔痒的发丝,却发觉双手已被束缚住。

柔软、光滑、甚至细心在其中塞了一些棉,避免摩擦间损伤肌肤。

乐无异尝试着挣脱,耗费半日气力,只将布帛愈发束紧,不得已渐渐灰心。翠鸟的小声而断续地鸣叫着,也许是饿了,乐无异一样觉察到饥饿的到访,这昭示着百里屠苏也许出了些状况,不能及时抽身,为这两只笼中鸟投喂食粮。

乐无异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当庆幸亦或是担忧,百里屠苏这些日子所做的无非一些刀刃嗜血血海寻生的勾当,没有哪一日耽搁太久,一旦超出时辰,大约可以算作一个暗示——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说不清心中的惴惴难安源自肉身被缚缺乏食粮的恐惧,亦或是对于百里屠苏这个人永远消失的恐惧。

相伴太久,乐无异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

他天生识得他,婴孩时候便被他生疏地抱拥在同样稚嫩的怀抱,少年时更是日夜相伴抵足而眠,即便那一日陡然生变,昔人一去无踪,乐无异也未曾有过再难相见的预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少应当割开手足的束缚。

乐无异不敢再像先前一样挣扎,手腕处已然感觉到被紧缚的压迫感,也许方才挣动太过,不知何时肘弯处悄悄躺一支凉润的簪钗。乐无异小心地将这枚救命簪钗一寸寸挪移至手中,直至寻觅方位,拿捏力道,以尖端一点点磨开腕间的丝帛。

彻底脱身的时候,夜色降落。

乐无异习惯性地去看自己的手腕,比腕间红痕先一步攫住他目光的,是陷落衾被的玉簪,乐无异生在富庶之家,自小被捧在珍宝堆里长大,只需一眼,便看出这手工的造物珍异难寻。

目光凝在白玉莹润的辉光上,最终,乐无异不再多看,专注解开足腕的束缚,穿衣着袜,只待离开。

宅院外的风景他早已推想过,偏僻深山,世所隔绝,院墙之外只是绿,不知跋涉几日才可见得人迹。

他有些忧心自己的路途盘缠,身无分文,如何顺遂归家。

倒后悔起方才不曾顺走玉簪。

乐无异的忧愁常常是轻飘的,云或是风,悄无声息到来,悄无声息消散,只需要一点善忘的秉性,然而这一回,烦忧的消散却不是因为他的善忘,而是忧愁的源头彻底断绝。

百里屠苏就站在路途前方,背对着,漆黑、挺拔、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瞬间乐无异知道,自己再无逃走的可能。

本应煦然的春风吹拂过林叶,山中青绿湿润的气息笼罩鼻端,雨后的冷一点一点透入肌肤,仿佛遭逢蛇类绞缠,微风过处,嵌入一层一层阴冷的鳞。

乐无异后退一步,恰逢足跟磕上一颗小石子,土石翻滚降落的瞬间,他的身体也狼狈地踉跄起来。

平日里冒失便罢,如今怎还出丑。

乐无异腹诽着自己的行止,预想之中的轻嘲淡讽并未到来,那些刺人的言辞似乎永远不会现于百里屠苏口中,于是推想出的画面从来一次次落空。

这一回,百里屠苏甚至没有上前,只是回转过身。

但见青年黑衣劲装,这些年用惯了的凶剑不知去向何处,兴许方才经过一场恶战,未干涸的陌生血液迸溅在肩头与身侧,余下的则散作血点梅花,缀在颊边新添的创口旁,缓缓向下滚落。百里屠苏站定,如一尊浴血的修罗。

那一蓬血花似乎是百里屠苏身上唯一一处未算计到的脏污,他像是不自在一般,将染血的一侧微向后侧,不愿被乐无异窥见衣间狼狈。

“这一回出去,屠戮了哪门哪派。”心切生错,愈是遮掩愈是容易被发觉。乐无异只一眼便注意到百里屠苏刻意遮挡的血腥,复杂的心绪涌上来,道不清厌恶还是别的,来不及细品其中三味,问询便不留情面地脱出口。

百里屠苏神色未有动容,只是略微沉了下颔:“无异,你不应当听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句话只是顺从一瞬间的思绪,而非熟虑深思。乐无异转了话风,又问:“你的剑呢,丢在了哪里。”

“见你,不应当带剑。”

乐无异短暂地怔愣住,像是一瞬间被什么难以言传的异景震撼住了,口舌与心神一并失去往日灵光,他们的角色整个的调转了,舌灿莲花的那个变作了百里屠苏的形貌,而自己,则成为那根安心被调侃的,唇畔眉梢带一点隐晦笑意的呆木头。

百里屠苏哪里能够说出这样撩拨的情话。

乐无异一寸寸回神,因那一句话生出的僵直的木头身渐次退却,他克制着眼神将百里屠苏上下打量过一遍,反倒品出其中的合乎情理。其实有什么应当不应当,能够不能够,那样的话确然是百里屠苏说得出的,他的话总是平白真挚,只因此间情景使然,于是显得暧昧高妙。

奇怪的思绪飘飞围绕着,乐无异一一理清他们的头绪,挑拣出其中最为紧要的——逃离。

逃离,可是半途被人堵截。

是早有预料,还是偶然得撞。

很快,百里屠苏送他自猜想中脱身。青年看起来状态平静,全无入魔迹象,朗玉一样流畅俊逸的郎君面,显出一点微妙的满足与心悬未定的仔细。百里屠苏张开手,就在乐无异不由得疑心那其中会否藏匿着一枚浸泡猛毒的暗器时,却见百里屠苏手中动作珍而重,显露出孩子一样的心诚意恳,掌心无所保留地摊开,露出中央那根莹润生光的玉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乐无异不由怔愣住,目光凝在那块莹莹的宝玉上,无法挪移。

雕饰精妙的物事,此刻安静歇在青年袒露的掌心,山风吹拂过来,却无从换来此间的灵台清明。

这根玉簪应是下了许多功夫,单看雕工,便是乐无异遍览奇珍仍旧未曾得见的妙物,不知出自哪位巧工之手。

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想,百里屠苏道:“这块玉,是我少时寻访得来,留存着要赠与你,奈何先前未曾想要雕琢何物,如今又逢变故……只好寻找空隙缓慢雕琢。”

言罢,目光落在发簪顶端缠绕纠缠的繁复纹饰,温玉仿佛有种吸力,如它的造物者一样静默着,将那双深黑瞳眸漏出的情绪缓慢地凝入成型的坚硬的玉器。

不动声色敛入一颗翻覆跃动的痴心,凝结着,如玉一般,安静、微温、莹莹。

分明已经做过握云携雨彻夜厮磨的狂浪之事,紧贴交缠时心跳的激越依稀仍旧响在耳侧,乐无异却从百里屠苏身上觉察到赧然与郑重混杂在一起的奇异感触,像是压抑太久,终于难以抑止的倾盆暑雨,无有预兆地砸下来,带着迟来的,少年郎初开情窦时的青涩真心。

青涩,一旦落在百里屠苏身上便觉无来由的违和。相伴长久,乐无异从未认为百里屠苏会有这样的情绪,即便最为青雉的时候,那人一样惯于做兄长、挚友,甚至偶尔有一点严父的错觉,百里屠苏的面庞青雉过,神情与心智,却始终未曾让他抓到同龄的影子。

为此,他曾揶揄过一句无趣,彼时百里屠苏尚未长成的脸庞依稀能够看出日后俊逸流畅的影子,那端坐着的侧影不动分毫,玉山巍然,不肯倾颓,只有眼睫颤动得似乎频繁了些,到底还是完满遮掩住真正的思绪。

当时乐无异暗暗地失落了一会儿——激将法也激不下的端肃形貌。

若说是面具,百里屠苏的面具未免牢靠过头,紧密黏合血肉,在生长中一寸寸嵌入,乐无异渐渐不再生出多余疑惑,只将其当作天生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生少年老成,天生端正持重,天生是一流的剑客,天生爱武成痴……

却从未探究过深埋其下的因由。

乐无异看到那面坚硬的面具剥落下厚重碎片,面具后的真形缓缓脱出云雾,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他面前。

冷漠剑客不是他,嗜血魔头不是他,支撑这两者的不过故剑与魔剑,真正将外物丢掷开来,百里屠苏时刻掩藏的,不过是一点狼狈、笨拙、退缩、激荡、赌咒一样的动心。

迟来的少年心意,此刻同玉簪一道递送过来。

敞露着,玉一样透出内里,可以抛掷,可以遗落,任由乐无异怎样处置。

伫在江湖风云中心的魔头擦拭血污、收敛剑刃,少年郎一样赧然而郑重地赠出定情之物,带着被推拒的忐忑,思索着玉簪的纹饰是否不大合宜,意中人会否不喜……

太过寻常。

唯独这一层寻常,始终不曾展露人前。

只有见到这一面,才算真正获知百里屠苏的全貌。

全貌,除却末路穷途,再无招架之术,不会不管不顾,任由暴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随他的目光看向掌中玉簪,有一种接下的冲动,他将眸光挪移开,转向百里屠苏,自小看惯了的皮相,自小受惯了的照拂,自小收惯了的珍宝,然而这一回,不能再收。

百里屠苏的掌中从未藏匿利器,从未昏头,青年只是对他再无办法,只好剥落鳞甲,露出最初,寻常到有些好笑的赠礼与心绪。

心脏狂乱地跃动着,撞击在胸腔,几乎使人有些恍惚。乐无异真正明了百里屠苏对他的请真,心脏跃动最为紧促的瞬间,他甚至想要俯下身去抚摸百里屠苏鳞甲下一览无余的血肉,抱拥过去,偎温对方的血。

可是不应当。

“我不能收。”乐无异挪开视线,“倘若有心赠我,不如将它换作自由。”

很久,耳畔只有林风。

林木枝叶摇动着,带落雨后的湿气。

天边隐有雷声酝酿,阵雨过后,又将是一场大雨。

百里屠苏并未收回玉簪,渐渐暗沉的天色中,青年漆黑鬓发落下阴翳的影子,遮挡住神情。

乌云沉堕着堆积一处,深暗地覆压天幕。

“将落雨了,山路难行。”百里屠苏平静地道出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时常雨中行路,并无阻碍。”

“山雨无常。”

“我……”

正待说话,乐无异余光中却瞥见百里屠苏缓缓地抬起眼,漆黑瞳眸不知何时变作可怖的红。

又入魔了。

意识无端模糊之前,脑中只余这一念。

待到沉梦初醒,眼前已然不是这些日子住惯的屋舍。百里屠苏不知寻到什么新的去处,四围比之先前更加宽敞,只是窗扇更小,且以厚重宽木牢牢钉嵌,以至于难分昼夜,不过房中仍旧明光莹莹,十余琉璃灯盏雕作花叶姿形,间有明珠杂落左右,于锦缎丝绸之间静静放出暖柔的盈光。此间布置不似先前简素古雅,反倒效仿着长安城中奢美的新风。

只是无有院落,门窗紧锁,再无逃离可能。

乐无异本欲抬起手腕,不料牵动一阵冷碎的碰撞的声响,腕间冰凉微沉的触感后知后觉地袭上来,乐无异这才发觉自己双手被一双纤细锁链拘在床头。

不对,不止双手,身下足腕,甚至脖颈,同样被纤巧的,貌似无害的银色链条锁缚着。

起身与翻动并无影响,只是不能脱离床榻半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回的束缚比之先前更加考究,蛮力无从挣脱,身侧再无利器供他一点点将其磨脱,甚至,这物质地蹊跷,即便利刃在手,怕也不能彻底斩断。

百里屠苏看似失去神志,所作所为,却更加谨慎。

灯盏安静地放出诗文之中,天上界一样流转着的华光,一颗明珠因他烦躁的翻身动作滚落在掌中,温凉地熨帖着算命先生口中昭示着一生顺遂、福缘深厚的掌纹。乐无异的掌心生了汗,躁意顺从心火向下游走,使得掌中一点点热起来。

即便翻覆难以成眠,但是,他的心中并无惧意。

足步声传过来,带着窗外落雨的湿意,热息蒸腾着,百里屠苏靠近了他。

不必睁眼,乐无异知道他就在咫尺之间,静看着,长久到好像不敢触碰。

躁气始终不肯退却,反倒在百里屠苏靠近的时刻愈加汹涌,乐无异不由皱起眉头,侧卧着的身体蜷得更紧一些。

喷洒在颊侧的,克制着的吐息奇怪地暂停了,乐无异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屏息,只好继续装睡,片刻之后,那道气息彻底远离了他,脚步声渐渐远了,百里屠苏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缕血腥缓缓掠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半个时辰之后,乐无异几乎再度陷入沉梦,熟悉的气息又一次包围了他,方才所嗅到的,山雨湿润微腥的气味消失不见,剩余的只有浴后皂角洁净的水汽。那一缕若有似无飘逸着的血腥味道,一样消散得干净彻底。

百里屠苏握住他靠在枕边的手,轻缓地熨帖在犹带湿意的掌心。

“无异,你不要恨我。”他说。

许久,兴许料定乐无异不会有回应,他以指腹抚摸着少年细软的肌肤,一如既往寡言,却添了一点情人的缱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身上带着血腥味。”

乐无异再一次蹙起眉头,将右手自百里屠苏掌中抽出,抬眼看向稍显憔悴的青年。

仍旧是俊逸天成的皮相,奔波憔悴也不显狼狈粗糙,脸颊瘦下来,更加显出深刻的轮廓,白的愈白,黑的愈黑,鬼神一样气势摄人。

青年剑客眉心的红痣如同将坠的血,映衬眼下青黑,愈发像是入魔之相。

乐无异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否真正失去神志,于是不像先前言辞激烈:”我从未恨你。“

这一句,其实是他真心。

即便百里屠苏被传言塑作修罗魔头,嗜血杀人无数,甚至亲眼见过对方蛮横抢亲的行为,乐无异偏偏生不出一丝怨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一层躁意隐约浮动着。

如今这层躁意再度兴起风浪,乐无异几乎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

他道出真正的想法,百里屠苏却并未相信,男人似乎认定了乐无异的厌烦与憎恶,并且将这层自造的厌恶全数接收,带着莫可奈何的清醒的自厌,一寸寸磨平应有的坚硬与利器,只将剥皮之后血肉淋漓的骨骼展露出来,只要动手之人是乐无异,即便被拆解玩弄似乎也无有反抗。

看起来像是摆弄浪潮的上位者,却在笼中丝雀的面前,献上真正顺服的脊背。

知晓百里屠苏真正心意之后,在这样的时刻,不知怎的,乐无异竟无法摆出先前一样强硬的态度,他的语气软下来,将双手放在百里屠苏手背:“我不恨你,你能够变回我认识的屠苏么?”

他感觉到百里屠苏温热的双手渐渐生出凉意,于是贴合得更紧密一些:“我可以不走,你变回去,好么。”

“回不去了。”百里屠苏的话语中有一种恶质的笑意,他逼近乐无异,双手拽住少年腕间纤细的银链,高高举在上方,这使得乐无异双手抬起,脖颈后仰,像是一个被迫的引颈的动作。

如果眼前之人是云端之上不可玷污的天人,那么,他便要撕扯仙人轻薄的羽衣,抛掷在人间界最脏污的泥淖中,即便对方挣扎嘶喊,也不能重归那座天宫,任由他生世辗转来回身侧,一点点探入骨血,即便怨恨,也不能逃离。

恨又如何呢,恨入骨髓,一样是一生一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将链条摆弄出清脆的响声,他凑近乐无异后仰的脖颈,缓缓地咬上去:“只因,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

冰冷链条两相碰撞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细脆,如玉器。

不知床榻之上有何机关,乐无异的双手渐渐随细链向上的力道高高抬起,使得整个人被迫坐起身,雪白里衣滑落肩头,露出前些日子未消的红痕。暧昧齿印散落在肌肤上,从前是雪里梅花,如今则是新桃初绽,再过数日便会彻底消散的浅淡的粉,又一次被百里屠苏,以口舌指端染作更深的红。

乐无异被迫维持着献祭一样的姿势,衣襟一寸寸变得松散,极盛将凋的花瓣一样,随时间挪移,缓慢将内中清甜雪白的色相剥离出来。

倾身而上的,则是狂狼蜂蝶。

百里屠苏恼人的唇舌不断向下,一路欺至敏感的粉蕾,坚硬的齿尖轻轻磕过顶端,乐无异生出一股将要被刺伤的错觉,一时间心脏几乎跃出胸腔,微妙惧意之下,快感迅速地袭上每一寸肌肤。

其实人的齿牙哪里割得坏皮肉,偏偏眼前男人通身气息如一柄收敛锋芒的剑,是否解开刀鞘,不过一念之间。

很快,百里屠苏下一个动作抚平了他的焦躁,硌人的齿牙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唇舌,这些日子乐无异本已习惯了这样的挑逗与摩挲,只要放空了心念任由源源不断的快感汹涌而来,便可以忘记一切令人清醒的事实。

冰凉链条困锁脖颈,限制着他的吐息与吞咽,每一次不可自抑的颤抖都要传递过一层生发冷光的器具,冷意伴随快意钉入肉身,轻响不绝的碰撞声纠缠着每一次不安的扭动,纤长链条多余的穗子垂在身侧,不时擦过敏感的皮肉。

前方突然失去了熟悉的温度,乐无异抬眼,却见百里屠苏不知何时转至后方抱拥着他,碍事衣物已被彻底撤下,二人之间再无外物阻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样无所阻隔的,是身后感知过许多遍的骇人器具。

再度被贴近的时刻,乐无异发着昏,免不了再度感叹着那物张扬的样貌。

常人的身躯,如何能生出这样的东西。

他紧促喘息着,身下因先前的厮磨早早变得滑腻而糟糕,摩挲过的汁液沾染至双腿间,生痒,却不能以手拂拭,于是只好闭上双眼,跟从本能一次又一次自相摩擦过腿根处难耐的软肉。乐无异被这样的触觉臊得双颊生晕,内中夹带着耻感的火焰几乎燃烧到不甚清明的灵台。他的喘息声中不由带上一点细小的哭腔,强忍着,唯恐被第二人听在耳中。

毫无用处的忍耐自然逃不过百里屠苏的眼睛,男人将禁锢少年着细腰的双臂收得更紧一些,将每一声细颤着的哭腔听仔细,直听得双眸愈发暗沉,成为情欲之海中口舌焦渴的贪心人,他迷恋地将唇贴向乐无异汗湿的颈侧,强行拖拽回少年即将崩裂的神志:“无异,好好看着。”

乐无异迷迷糊糊地发出疑问的语调,声音却浸在甜腻的汁水中,荡出无意的轻软的尾音。

他胡乱蹭一蹭男人坚实的躯体,猫儿一样惬意依偎着,然而只是一瞬间,那双微眯的眼眸难以预料似的睁大了,带落一行珠泪。

百里屠苏未打招呼,强硬地将那样孽物自后贯穿他的腿缝,直向前摩挲过他的前端。

由不得人逃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被人蛮横侵略的感觉过于强烈,一瞬间乐无异感觉到身下锦缎身外微风都似乎全数消失,肌肤骨血传递来的愉悦将人抛掷云端,仿佛陷在雪白柔软的层云中做梦,雪云像无主风筝一样飘荡着,因他过于沉坠的快意悠荡至更加危险荡魄的所在,愈是摇晃,愈是梦深。

另一面,乐无异的心神似乎与肉身的快乐有一种奇异的分割,但是不大分明。欢愉是灵肉相糅的,不能完全抛下哪一端,只是神志中总有一线始终绷紧,倒悬着的耻感如同寒光耀耀的银钩铁线,牢牢锁在胸骨,缠绕心脏,用锐器的凉提醒心脏跃动时的热烈、难抑。

乐无异在这线清醒中明了自己已被百里屠苏整个地占有了,男人略有粗暴的动作点燃灼烧着的大火,烧尽这具身体除他之外所经历过的一切床榻往事。北洛的样貌仍旧清晰可认,然而那些或者温柔或者挑逗的狎昵动作却一点点被抹除痕迹,从抱拥到厮磨,乃至当初无法忘记的口舌交缠,因这场执拗大火的到来,渐渐随之燃烧、不可辨认。

素来冰冷的男人此刻用烫人的体温紧贴住他,身下器具嚣张凶狠,一如那人的剑。

江湖传言里魔头用他手中利剑斩下一颗又一颗大好头颅,所到之处无有生机,一旦出手便为索命,未曾有过半刻失手。如今,那柄剑被藏匿起来不见天光,面对乐无异的却是另一柄更为可怖的剑刃。它坚硬、笔直、灼热,没有剑鞘包裹,肉的欲念好似也带着剑的锐气,几乎把人刺伤似的。

乐无异双腿难耐地摩挲着,恰使那物凶狠地磨过腿心,不耐挑逗似的自行勃勃跃动起来,蓄势待发的表象仿佛再难维持,即刻便要冲破惜玉怜香的名头,肆意驰骋起来。

看似细微的变化引起乐无异一点哭腔,银链再度摇晃起来,他的双腿彻底失去力气,瘫软着伏在床榻上,无从着力的双手则如溺水之人,胡乱地抓握住轻飘的茜色纱帐,任由缀饰着的珍珠坠子凉凉地打过手背,推人坠入更深的桃色幻境。

百里屠苏不肯将他轻易放过,青年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握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将人强行提起,成为香艳画册当中常见的半伏着的姿态。百里屠苏面对着心上人的玉白无暇的脊背,不可自控地俯下身去,顺从脊背的骨节,一寸一寸去亲吻情热之时蒸腾而出的细汗。

这样的行止再怪不过,即便平日乐无异看过许多消遣书本,却没有哪一本,说过寻常男人有着这样的嗜好。乐无异本能觉得这样的情形糟糕得使人羞耻欲死,此刻自己既像一尊被人细细把玩过每一痕纹理的玉器,又像是被狂热信徒虔诚亲吻的神只,双手与唇舌的动作既贪婪,又包含着微妙的惶恐。

被弃掷的惶恐。

乐无异突然悟到些什么,神志渐渐回笼,他挣扎着翻过身,意外发觉男人并未对他的动作有过制止,就这样任由他挣脱开来。室中被昏暗的暖色笼罩着,辨不清黑天白日,精致小几上摆着的瑞兽香炉徐徐扬起细袅的烟,是时下流行的金器,恒久地反着耀耀的光,镂空雕饰之内偶尔明灭的火星,如同烧透的灰烬一样暗淡。

百里屠苏倚坐在那里,鬓发垂下去,造一段天然的暗影,遮挡眉心眼底变幻的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不见那颗红痣与深黑的眉眼,青年的下半张脸显现出明显的冷感,深刻利落的线条自行雕琢出一尊冰雪的塑像,硬朗漠然、生人难近,然而乐无异却发觉百里屠苏那些表象之下的东西。

低垂眉眼,却仍支撑着天生高大的身形,好像被抛掷的狼犬。

淋着雨,毛发湿而重地贴在身上,棍棒刀剑施加的伤痕滴着血,或者结痂后溃烂。

沉默、沮丧,但是不肯离开。

鬼使神差,乐无异伸手抚一抚男人漆黑的发,仰脸问道:“你很怕我走么?”他的心软下来,“安心,我信你,也不会真正离你而去。”

百里屠苏抬起脸,暗影褪去了,乐无异看见他腥红的双眸。

某些躁动着的东西,一瞬间被少年温软的动作与话语安抚住了,携带戾气的触角,一点一点消弭无踪。

长久以来辗转翻覆的锐利情绪与骇人的毁灭冲动,如同一个不入流的笑话,只需一点回应,瞬间化为飞烟。

兴许只是等着这一句。

乐无异仔细地感受着自己升腾而来的这一味心软,从前累积着的所有脸热心跳与依赖信任此刻全数成为最终答案必要的凭证,只差一刻顿悟。

不知怎的,更加亲密淫靡的事情反而没有此刻坦白心扉来得赧然,乐无异垂下眼睫,红晕始终未曾下过脸颊:“是真的。”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细白五指此时正攥紧床边茜色的薄纱,心念之中带一点生疏的徘徊,如同轻红莲荷之间梭巡着的雪色游鱼,“从前我总是不懂得这些东西,未曾开窍,所以有人示好只当结交好友,从前,也只当你是兄长一样的人物,我们之间,是知交,是亲人,其余的,却是一样也想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总以为,你的执迷只是因为太过寂寞,你发作强迫于我,是疯魔之中的狂行。”

“可是你并不怕寂寞,也未曾真正疯魔。”

乐无异停顿了一瞬,再抬眼时恰逢上百里屠苏怔愣住,眸光如烛苗一样,被他的话语左右喜悲。

于是他道出最终的一句:“如今,我知你心意,但也只是知晓。”

只是知晓,未曾接受。

方才交颈缠绵时堆叠出的旖旎气氛一点点变凉,消散,最后一丝残留在肌肤上的快感也消退干净。

乐无异不知道,此刻他已然将百里屠苏的甫才欢欣的心脏捏在掌中,高高举起,只差最后一掷,便可使其碎裂零落。

很久,香炉中的香息似乎都随之静止,百里屠苏沉默着等待最后一掷。

乐无异却没有掷下去。

他道:“因为戏文之中,谁先倾心,谁便追求,你未真正追求我,我便不能轻许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暑雨无常,不知什么时候,天际便落下细雨。

轻红的菡萏从中,乐无异仰面躺在小舟内,两边手臂枕于脑下,莲荷花叶几乎蔽日遮天,为他挡下一点倾斜的雨丝,剩余的落雨,则飘摇着歇在发丝与肌肤,施一层湿润的水雾。

湖水因风泛起波纹,推动小舟摇晃,自行开出一条道路,缓慢地悠荡进去。

乐无异兀自出着神,身躯与神思随木舟一同摇荡,莲荷推挤着,落下新积的晨露。

长安风物与从前并无二致,被掳离去并无多少日子,此刻再度返归,却有所隔经年之感。

不过几个朝夕,他的心与念头,似乎完全改变了,又好似与从前毫无分别。

只因明白了百里屠苏口中的恋慕。

乐无异吐出口中衔着的纤细草茎,回想起那天的事情。

那场床榻上的情事终究没能持续下去,然而,床榻下的心意却被完整地接收了。乐无异道出自己已然知晓的意思,其实话一出口,自己都不晓得在诌些什么,只凭心内最为强烈的涌动,本能地将一切说清道明。

百里屠苏的情绪与理智随他语意的每一次细微差别改变着,如同被人于头顶悬置了尖刀的野兽,尖牙、利爪,均成为无关紧要的摆设,生死不过由那柄欲落未落的刀刃决定,由他的最终一句决定。

谁人深陷,谁便自行落入罗网,怨与憎、生与死,甘之如饴。

听罢那句“未曾追求”的话,百里屠苏奇异地平静下来,双眸也恢复了深沉的黑,如同波纹暗生的静水,只是这一回,水波是欢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时刻的百里屠苏周身气息似乎都不再像从前一样带着天生天然的冰冷,轻飘的气息短暂地笼罩着他,就连乐无异都可一眼辨出他的愉悦,男人像是夜半行路的旅人,骤然被人燃点了一盏灯烛,昏黑之中,终于可辨前路。

从前入魔疯癫的样子看起来几乎像个笑话,只需那一句话,一切疯魔便可不露分毫痕迹。

百里屠苏向来是寡言的脾性,很久,昏暗的天光似乎都凝滞在这个精心布造的房屋,灯盏长久地照映明珠与宝屋,百里屠苏开口,这一回的声音很轻,似乎不忍心惊动飘忽的梦:“只要你开怀,我皆会一一做到。”

“若我不愿意,你便不可强迫于我,即便做过许多事情,我仍旧不喜,一样有推拒的权利。”

“好。”

一切条件,百里屠苏皆应允了。

乐无异怔了半刻,捏一捏右手,这才真正相信百里屠苏确然当了真,他的胸腔无来由被一股甜意涌上来,唇角忍不住带出一点笑弧:“第一条,先将这些链子解了。”

百里屠苏沉默着为他解开纤细链条,指腹偶尔摩擦过腕间红痕,带出轻微的痒意。

行为顺从,神态端方,动作看似无一分逾矩,虔诚似面对神龛小心燃香侍奉的痴狂信徒,然而每一个动作的末尾,不能说窥不见一丝挑逗与亵渎。

百里屠苏即便奉神,如千万人一样压低了脊背,他的底色中始终带着粘稠的欲望,燃香、诵念、擦拭神只的金色身,然而一切虔诚,只是为了亵渎。

彼时乐无异已不是情窍未开的稚子心肠,觉察百里屠苏动作之后,立时将双手收在身后,不许男人再度触碰。

他倚靠着柔软的衾枕,情欲蒸出的眼角红未曾消退,水意润泽的双眸却无再续欢愉的意思:“第二条,我不愿,即便你想得要疯、要死、要立时入魔真气逆行,也不可碰我分毫。”乐无异一件一件寻出四散纠缠的衣物,将它们堆在自己面前,而后将艳色吻痕拢入衣襟内,眼眉弯弯,看向百里屠苏,“倘若你连一点肤浅的肉欲都无法自控,那么,又何谈爱慕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未有异议。

他看着少年凌乱丝发下露出的秀美面容,玉雪颜色沾染他亲手欺出的绯红,偏偏眼睛里仍是清澈的,怎样都不会染上污浊。

他短暂地看出了神。

好在百里屠苏平素便无太多表情,乐无异只当他沉思默想,算是答应了这两条,于是趁着时机,抛出第三条。

“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待我出去之后,你不可追逐痴缠,不可因我,与他人斗气争狠,惹出血光祸事。”

这一条,说的恰是北洛。

北洛此时被人掳去新娘,身负重伤不知生死,倘若再被百里屠苏盯上,二人缠斗一处,怕是争端了无尽头。

前两条还好,最后一条,乐无异知道百里屠苏对于北洛定然不肯相让,正待再寻说辞甚至以身作诱,谁知,百里屠苏竟答应下来。

重复一遍,对方仍旧未曾改口,乐无异这才安心下来。

百里屠苏应过的诺,从未食言。

乐无异一件一件披上衣,下了榻,对着铜镜束发,仔细地戴上抹额。他通身轻飘,笑意从眼梢漏出来,一切收拾得当之时,却见百里屠苏站在他后头,弯下腰,一只臂膀将他揽在怀中,右手则持了那根亲自雕镂的玉簪,缓缓插在他的发中。

莹润的玉器于昏暗室中盈盈生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的声音笃定、沉静。

“无异,等我。”

“我会洗去恶名,清白地去到府中,向你下聘。”

那天的记忆止在此处,之后便是昏黑的睡梦,清醒之后,眼前已然是看惯了的床榻与帐幔。

他在自己的床榻上醒来。

一切恍如沉梦,只有枕边玉簪,提醒着一切并非梦境。

乐无异恍惚了一阵子,将玉簪收入匣中,脑内总回荡着百里屠苏最后一句,心中竟隐隐生出一点微妙的期待。

他驱赶去脑中杂念,想起半梦半醒间听见丫头们议论的,‘天鹿城城主伤势未好,仍旧歇在天鹿城养伤’,于是唤来自己养在府中的小巧雌鸽,写了信寄去天鹿城,询问北洛情形。

那样的伤势,一时半刻应是不能动弹。

信寄去了许多天,雌鸽并未带来天鹿城的消息,乐无异悬着一颗心,于莲荷从中观雨排遣,谁知,消息恰在此时掷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只小巧的鸽子轻快地飞过来,鸣啭过一声,而后落在船头。

乐无异取下信筒,去看北洛的回信。

书信之上,北洛并无多少话讲,寥寥几个字,不过陈述伤情无碍,叫他安心等待。

信上看不出端倪,乐无异心中却有些惴惴难安,总觉得下一刻便会生变。

不论百里屠苏,还是北洛。

信鸽将信送到,便立在原处安心梳理雪白细羽,乐无异伸出手指戳弄它尖细的喙,惹得鸽子反来安抚似的蹭一蹭他的指端。

乐无异出着神,不知怎的想起来北洛那天立在窗外花树下面,打趣他手中信鸽时的模样,先前因百里屠苏而暂且压下的记忆一时间翻涌出来:从前一道打马游春、夜半行路、甚至最为绮艳的那一页,大婚前的交颈缠绵。一切失色暗淡的片影霎时添色着彩,如同蝴蝶艳异的翅,以最生动的姿态翩转而来。

红晕一点一点攀上他的颊面,耳垂一样沁出血色。乐无异收回手,拢一拢雨丝中沾湿的发,一时分辨不清自己心中的小舟,究竟是径直行向百里屠苏,还是辗转回首,于北洛身侧纠缠沉迷。

又或者,徘徊摇摆,才是发于本心?

情爱于他委实是个难解的谜题,只是解开百里屠苏的心意,已费去许多心思,再添上一个北洛,实在叫人无从着手。

乐无异又听了一会儿雨,待到将近日落,才肯披了暮色归家。

这些日子,他总有些神思不属,得以自由,却不知应当做些什么,往日做惯了的兴趣与玩乐,如今好似一并失去了诱人沉溺的本钱,他的心神总是纷乱的,如同难解的丝团。

百里屠苏将诺言当了真,近日,魔头肆意屠戮门派世族的传言已然消失,江湖故事悄悄转了风向,多年前乌蒙灵谷一事再度被提至众人面前,只是一切不再如先前一样无所头绪,而是隐隐指向前些时日被灭的青玉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腥旧事的主人,向来被当做魔头祸根的百里屠苏,不知何时被人摘下弑杀当斩的帽子,成为仅凭一己之力,扳倒灭族仇寇的传奇人物。

酒肆街头、茶馆看台,乃至家中那些多嘴贪玩的丫头,百千人的口舌将多年前的单薄少年抛至泥沼不可翻身,如今又凭借时人自身贪新贪奇的趣味,依凭着初初冒头的传奇故事的风向,将血海骨林中杀红双眼的修罗扶作新故事的主角。那些杀戮与血腥,竟有好事之人一一粉饰、逐底寻根,得出那乌蒙灵谷的少主一切只为复仇雪冤,并无牵扯无辜之人的结论。

乐无异于家中矮榻小睡时,半梦半醒,便听见窗外偷闲的丫头压低了声音,凑在一处读江湖小报上的新鲜评句。

有自称当年乌蒙灵谷灭门之祸的见证路人作保一切为真,蒙冤报仇当是大丈夫所为,也有侠客报之嗤笑,嘲讽众人如同嗅得血腥的野犬,清明全失,可笑可叹,最末一角大约是某一位出家人的叹息,怅然道出恩恩怨怨无有穷尽的哀思。

好事徒的众生之相,全在这里了。

当然,乐无异也不能免俗,活人没有几个不好事的,他一样伸长了耳朵留意着新近的消息。

能知晓百里屠苏如今情形,也算能够让他稍稍平息一些心中的焦躁。

乐无异想起百里屠苏最后同他讲的那些:洗去恶名,清白下聘。

江湖中的风向一朝地转天翻,未必没有百里屠苏自身的拨弄。江湖纸刊的撰稿人并非随意转换口风的墙头人物,看客众人一样不会全是贪腥愚昧的无头苍蝇,世事无常,然而终究总在人为,风雨变幻,一定有人搅弄翻覆。

百里屠苏生性少于世故钻营,从前相伴,一旦身陷人事波折,他向来不会多言转圜,只以剑刃轻松斩断一切拦阻,如今竟会因一句诺言,做到这样的地步。

乐无异再睡不着,心内的焦躁悄悄钻出来,虚虚攀在肌肤上面,无论如何都不能顺意。

他皱着眉,难得没有笑模样,面上仍带着被人搅扰好梦的怒气,可惜天生花貌雪肤,眼眉柔和,生气了也像增添艳色的花叶,没什么威慑。

他于窗间探出手,顺了丫头们手中的纸页,伏在那里专注阅看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字句之间,除却方才念过的,也不留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乐无异叹一口气,头颅恹恹地垂下来,束发时遗落的一点碎发,也随着主人心情一道无甚精神地垂落下去。

不过,窗外的月光总归是好的,乐无异自莲荷之中归家后,睡了不知多久,现在细雨已停,天穹放晴,弦月倒悬,生出薄且透的冷光。

然而这一缕光,被一道高大的影子完整的遮挡了。

丫头们大约已经去了别处,园中并无他人,乐无异脑中想起百里屠苏的模样,心跳不由快了一些,正待开口说一些蛮横逐客的话,却听对面脚步似乎又近了一些,有人凑近了他,那声音却不是百里屠苏。

“小公子深夜探出窗外,是在等哪一位?”

这是北洛的声音。

乐无异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与北洛已经不隔多少距离,他忙将自己挪回窗内,只有双臂搭在窗沿,手中仍拿着那份纸页。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北洛似乎不满他这样的反应,不大开怀地睨过去,他挑了挑眉,倾身逼近兔子一样随时翻身逃遁的少年,锁住边角去路:“喜欢看册子上的无聊消息,却不喜欢你的夫婿?”

乐无异既不能辩驳那一句“夫婿”,也无法否认自己那一瞬因百里屠苏而生的犹豫态度,于是默认了后面的一半:“我只是看得入神了一些,谁让你过来也不作声的,不知道的还当是见鬼。”言罢,他道出自己的疑惑,”那日我问了你的情形,你信中的意思不是仍在休养么,这几日便养好了?“

言至此处,乐无异却发觉北洛蓦地安静下来,周身气息骤然冷凝,像是藏匿杀机的静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的身子比你想得要强韧许多,所以伤势是否痊愈并不要紧,只是如今提起了,便不得不回想起那件事。”

北洛声音低沉,并未将话点透,乐无异却听懂他的意思——一如百里屠苏视北洛为生死对头,北洛一样将百里屠苏列作第一号仇敌,只欲痛快除之,一雪当日之耻。

最令人忧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乐无异知道自己不能代替北洛,将百里屠苏昔日所为轻巧抹消,却也不能亲眼看着二人再次持剑相对,折损性命。他翻过窗子,去向北洛身旁,自顾自抬起男人的手臂仔细端详,又绕着对方转过一圈,以目光与双手逐个检查许多遍,确认北洛身体无甚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试探着问:“那么你如今过来,也是为了那件事?”

北洛看着他,方才冷凝的气氛逐渐消散,男人的眉心再度蹙起来,像是空负雕工的匠人面对着拙硬难雕的木头,一时方寸全乱,又被少年不通情窍的天真激出本能的爱怜,莫可奈何,偏偏不忍发作:“我便是再爱逞凶斗狠,此刻来此,只会为了心上人,怎会为仇人。”

言罢,北洛调侃着看向乐无异的手指:”摸够了?若未摸够,便去房内,你我将衣裳脱了,彼此好生查验。“

乐无异只觉得露在外头的手指十分不自在,他将手指迅速藏在寝衣宽松袖内,指腹却仿佛被火苗灼烫,如何摆放都觉别扭。

他不去看北洛含笑的眼,只侧过头盯着窗边的花木,脑中冒出消遣册子中常说的”登徒子“三字,于是,口随心动,不加多思,便小声道了出来。

北洛似乎全然忘记了方才因百里屠苏而生的杀意,身心一道轻快起来,调侃笑道:“怎么还会说这样的话,平日里竟是看了许多杂书?“

乐无异辩道:“分明是你言行不端正……”

“不端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的兴致被他强装端正的模样激发出来,身躯落下的影子紧逼着对方后退的足步,待到少年退无可退,背脊倚靠住墙角的花木,北洛弯下腰,去嗅乐无异发间沐浴后的气息:“什么算不端正?”

乐无异的背脊抵住粗糙的树干,青绿的叶子于夜色中染上浓稠的暗色,风过瑟瑟,如同飘忽的影子。乐无异的面颊隐在影子下头,叫人分辨不清腮边是否怯怯生红:“你在唐突我,太轻佻,不是君子所为。”

北洛却像是听见了什么惹人发笑的痴话,眸中笑意更甚:“你知道,我从来不是君子。”他捉住乐无异的手腕,将人制在花树下面,引起一阵花叶摇颤,“何况,有哪一个郎君对上自己的娘子,还会恪守君子礼仪。”

二人相对几乎再无距离,彼此的呼吸纠缠在肌肤之间,撩动鬓边垂落的发丝。

相距咫尺,只差一步便可亲吻狎昵,北洛偏偏不再向前,扣住乐无异双腕的手指略微收紧,指腹缓慢摩挲着手底丝帛一样细腻的肌肤。他好似很有耐心,兴味愈足,愈显从容:“婚礼叫贼人毁了,我们再补,至于洞房……”

“洞房……”乐无异胡乱躲痒,听到这句,才想起那些日子糊涂时应下的诺,做出的事。

现下反悔,北洛会不会生气。

乐无异抬起头,正待开口,却见北洛放开了他,方才的轻佻神色隐退下去,且难得贴心给足他喘息的距离:“安心,你我未成婚,你若不肯,我不强取。”

分明已经食髓知味。

乐无异想起那一日二人的荒唐厮磨,彼时北洛的模样,并不像是甘心克制欲望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与他推想不差毫厘,北洛向来纵情恣意,不知何为收敛克制,也无需为了谁压抑自己的念头。如若不是遇上乐无异,恐怕北洛终其一生不会懂得情爱甘苦。

如今落入网中,非但懒去挣扎破局,甚至唤来许多情场参谋,一步一步自行折去利刺,收敛锋芒,甘心忍耐让步。

“这次过来,只是看一看你是否在贼人那里受了委屈。“

乐无异听罢,本想讲明百里屠苏未有过分举止,转念想想,自己都觉得这套说辞立不住脚,且不说将自己囚禁山林之时几次三番的强制厮磨,单是当街抢亲伤人这一条,就已经担得起贼人二字。

任他心知百里屠苏坦诚可靠,也不应当偏袒。

乐无异扬起双臂:“这一回我平安归来,当然没受委屈,你不信,可以仔细看。"

“隔着衣裳仔细看?”

乐无异睁大双眼,将手臂放下,戒备地盯住北洛:”你说了不强取。“

“慌什么,我不会食言。”北洛将他看过一遍,确认乐无异身上并无暗伤,便不再作视线纠缠,“现下不早了,你且回去睡觉,待到明日,我便重新预备婚礼所需。“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唤住他,几乎要把反悔道歉的话说出来。

北洛已经走出许多步,又回头驻足,眼眉柔和下来,像是难得的宽慰:“不必害怕,你我成婚不会再出差错,若有人执意要闯,我便让他留下头颅做贺礼。”

北洛将一切敲定,连同婚后如何生活,都落在掌控之中。

一切就要这样定下了么,一如先前痕迹,美满姻缘,光辉来日,乐无异觉得自己像只落入丝网的飞虫,浑浑噩噩,不肯挣动,只能一点点陷入既定的命运。

一时间心如垒石,只欲得脱。

“我不愿与你成婚。”

乐无异听见自己将这句话说出来。

北洛的身影还未走远,也许夜风忽起,将他的影子吹拂得摇晃。男人沉默很久,仿佛听岔了话:“无异,你说什么?”

乐无异定了神,将自己从恍惚摇摆的心绪中拖拽出来,面对自己的本心:“从前是我不懂事,未曾仔细想过婚嫁大事,只当是好玩的事情。如今回来,才想明白许多事情。北洛,如今我不想嫁你,也不愿嫁旁人,因为,我还未想明白……”他低下头,“是我出尔反尔,如何都抵赖不得,所以,你若生气,我自此任你处置,除了……成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谁逼迫你这样说?”北洛并不肯将乐无异的话当真,他迅速地想到一个人,“是他?”

“北洛,这件事情,我不为任何人,只是不愿在自己情丝未明之时定下终身。”乐无异看向他,语调放缓,难得沉稳,“从前懵懂便罢了,如今既知不对,便应当步上正轨。”

北洛从前隐约知道乐无异与百里屠苏关系不浅,也见过乐无异因对方所为心生波澜的模样,他一向明白这些,但是不屑于嫉妒那人。乐无异情窦未开懵懂摇摆,明眼人一看便知,所以即便未曾得到真正情爱上的回应,北洛一样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遮遮掩掩罕为露面的另一人。

不过是武学造诣将他比过,至多再添一些青梅竹马的情谊,更多的还剩什么。他是天鹿城的主人,江湖之上风光无限、众人俯首,百里屠苏不过是个频频被列入悬赏榜的不堪人物,声名烂透了,只余一点嗜血弑杀的传言,疯子魔头一样的人物。

功法高深出手莫测如何,他一样是世所罕见的武学奇才,未必不能将百里屠苏超越,从而杀死。青梅竹马自小相识如何,十余年的记忆只如眨眼一瞬,他会拥有乐无异剩下的所有年岁,许多个十年。

北洛从未想过落败的可能。

然而就在他不顾伤情赶来长安,只为与心上人见面的这个晚上,被他放置心头的少年,却干脆地将他的所有设想打碎。

北洛的心脏仿佛坠入阴冷的凉气中,冷极了,他反倒笑出声:“是他教你这样说,对不对。”

不是问句。

乐无异摇头道:“他未教我,这一切与他从无关系,那些日子被他掳去,他……”沉吟着,乐无异脑中无端出现许多荒唐淫靡的影子,那样的事情委实算不上光明敞亮,无法叫他说出’无事发生‘这样的笑话。他斟酌着,最终还是含混地掠过它,“我好生生地站在你面上,便是证明。倘若他想要教我,何必放我回来,直接将人囚在那里岂不省事?”

言罢,他抬眼,恰看见北洛烛苗一样摇晃着,渐渐熄灭灰败的目光。北洛从来都是桀骜的,站得高远,便很少俯下身来看他人,倘若百里屠苏的面具是因克制而生的守礼与淡漠,北洛的面具便是对他人的下意识睥睨与骨中的不驯服。可是他们的面纹皆一寸寸碎裂在乐无异的面前,显露出内中样貌——寻常的,堕入情爱折磨的无措的脸。

乐无异看着他,终究不忍:“倘若恨我,捅我一刀也成,若实在气不过,便……”

他顺着自己的话,却实在想不出更妥帖的解气良方,总不能说一刀了结吧,大好年华,竟然因为情情爱爱断送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的眉间带出一点真诚的哀愁,小半是对北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不忍,剩余的大半,则是对北洛发作之后,自己死于他剑下,身后之事,会被江湖小报胡乱编排的惊恐。

会不会给他套上什么逃婚新娘偷会旧情郎,绿帽郎君怒斩野鸳鸯之类文辞不通的东西。

他越想越怕,神思不知飘到什么地方。

却听北洛叹息一声,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伤你,更不会杀你。”

有什么办法,北洛头一遭品到束手无策的滋味,心中甚至生不出强硬的想法,只有一点莫可奈何的叹息。不会低头的男人头一回为人低头,骨中的不驯服,被少年的软语轻易打磨。只是,他的妥协只为乐无异,却不为旁人。

想起那个人,他的声音渐渐生出冷意,缠绕着猝毒刀刃一样危险的意味,“该死的人,是百里屠苏。”

兜转来回,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好在北洛不逼迫,默认了婚礼不作数一事。

男人离开前捏一捏乐无异恹恹染愁的脸,少年眸中摇晃的水光使他心头生软,于是语调也放得温柔许多:”你我婚约不再提,可是,你没有说过,不可以追求。“

追求?

乐无异回过神,向北洛去时的方向问:“什么追求?”

那道身影早已不见,回应他的只余北洛踏过的枝叶,于静夜中晃出细脆的声响。

很快,他便明白那句追求究竟何意。

第二日醒来时,乐无异揉着额心坐起身,他昨夜睡得不大好,一会儿梦见北洛背地磨刀,一会儿梦见百里屠苏与北洛打在一处,要在武林众人眼皮子底下立生死状,谁打赢了,谁便抱得美人归,输的那个,就命丧黄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梦见他们二人俱倒在血泊中。

醒过来,荒唐感仍萦绕在脑中。

乐无异披了衣,正待洗漱用饭,却见一个小丫头步履匆促地走过来,面上带着惊慌的神色。她见了乐无异,仿佛逢上救星:“少爷,外头……天鹿城的人围在府前,车马列了两队,一趟趟往里面抬东西,放不进了仍不肯罢休……”

这是什么招数?

乐无异问:“是天鹿城城主的意思?”

“是了,且说要将天下异宝掏空了送来,还说您心里有数。那些护卫凶神恶煞,倒像寻仇……我们府上,是否与他们结了仇怨?”

乐无异虽做好了被人报复的准备,却不知北洛做出的事这样叫人摸不着头脑。他迅速将自己收拾齐整,随丫鬟一道去向正门。

便如丫鬟所说,眼前候了两列人马,俱是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更加惹眼的则是放置地面的沉重木箱,这批人马虽看着不大友善,手下的物件却极尽奢美珍贵,即便只是运送异宝的木箱,都一一镶嵌明珠宝石,雕镂着精美纹饰。

只是一眼望去委实太满,缺乏雅趣。

送礼的人,一定鲜少讨好他人,所以做来处处生疏。

北洛留下的人手仍旧一趟趟将木箱搬入府中,大约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们面上颇有些不自在。为首的男人酝酿许久,就在乐无异疑心他要说一些下战书、一绝高低之类的可怖话语时,那人终于开口。

“城主说,自今日起,他便专心追求您,既说追求,重新结识才算端正,这些礼物只是见面礼,您若肯赏城主一个面子,三日后,便由我们接去,城主在那里为您准备了一样礼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府宅院坐于长安富庶之地,即便清晨时分,依旧往来人行如织。众人之中不乏闲散好事的,早有行人驻足围看当中情形,低声议论。

天鹿城人马于府前驻足许久,待到礼物送尽仍旧不肯离开,为首那人朗声道出天鹿城城主北洛的追求之言,先前围看的人群仿佛一瞬间被燃点,人声沸腾起来,甚至有青年男女笑闹着起哄,要他立时答应下来。

乐无异看向纷乱的人群,脑中思绪却比线团还要繁杂,随着周遭愈发高亢的声浪,不知不觉,或算鬼使神差,便应了约。

出口之后,一切无从改悔,乐无异拨开拥挤人群回到府中,院内大小木箱置放堆积,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北洛竟是将整个天鹿城搬空了?又或者不只是天鹿城……

乐府上下如今忙作一团,院中小厮们启开木箱,将内中物件分别归置,这样的活计最是消耗时光,乐无异打开面前木箱,俯下身仔细端详其中乾坤。

入眼便是一片璀璨华光,这一箱是金质器物,摆放有序,无需重分。

剩余的箱子一样分类妥帖,放明珠的只放明珠,置玩物的只置玩物,原样抬入库中,不必耗费半分心神。

乐无异倒不知要怎样评说北洛,若说他心思细腻,偏偏摆出这样蛮横莽撞的局面,若说他粗糙生涩,送来的礼物却细致妥帖,虽然过多过满,却不必寻人一一归置。

只是怎样回赠,是个头疼问题。

箱中金器光华耀耀,乐无异却想起发间玉簪,莹润冰凉,出自另一人手中。

百里屠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日之间,长安城已然流传起天鹿城城主痴心追爱九死未悔的故事,众人捕风捉影,为故事主干添补上或者亲眼所见,或者凭空杜撰的枝节叶片。这些日子,乐无异甫一出门便被众人围看,更甚有画师蹲守在他平日最爱去的糕点铺子,觑准时机,绘作时下流行的美人图。据说绘有乐无异形貌的美人图珍贵非常,一旦出现,便被达官显贵重金买下。他的背影小像,则被贴在新出的话本封皮上,内容自然是他与北洛、百里屠苏,甚或不知名第四人第五人的风月纠葛。

“少爷,前头茶馆的说书先生,好像在讲您的事情。”

“改口,出来了不许这么叫,免得让他们认出来……真是奇怪,北洛搞出来的荒唐阵仗,为什么他们只盯着我一个。”乐无异抵着小厮肩头,踮脚向茶馆内看去,他将自己里外包裹得严实,面纱之外,还要再戴一顶帷帽,轻纱朦胧,倒是看不出眉眼轮廓。

他取出一锭银钱叫茶落座,衣纹飘荡着,掠过好事江湖客的桌沿。

穿戴谨慎,反倒惹人注目。

室中数双好奇的眼睛俱被头戴帷帽的少年吸引了去,灯下看美人愈见动人处,如今不在灯下,白日明朗,众人却觉眼前少年像是蒙了朦胧的雾气,愈是纱雾遮掩,不见真容,愈是使人对那轻纱之下的纤薄影子生出探究的欲望。

乐无异谨慎地将茶盏放入轻纱之内,小口啜饮。直到发觉众人只是好奇,并未将他认出,才肯稍稍放心。今日行事并非他造作摆谱,只怪北洛为人锋芒太盛,不懂收敛,又或者那人的确有意将爱恋痴迷宣之于众,借助他人口舌为自己的姻缘增添天作天成之感。北洛不管不顾,背上身中情蛊的谣言反倒更加开怀,甚至广邀来客三日后共赏花月盛景,招摇之极。

这一回北洛难得不再心急,夜会之后未曾动作,带着天鹿城人马歇在一处客栈,偶尔有胆子大的江湖客同他攀谈,他虽不热络,被人打听多了,却也没有现出怒色,只安静饮着酒,将事情一一默认。

说书人口中不再是杜撰出的才子佳人江湖血雨,手中止语正落在天鹿城城主为情憔悴夜半买醉的痴心相上。至于下回分解什么,端看风月中心的几人如何发展。

室中安静了片刻,旋即现出几道嘘声。这里不是天鹿城的地界,北洛行事又日渐荒唐,自有不再顾忌他赫赫威声的侠客调侃揶揄。有的叹他沉溺儿女情长,全然不顾大丈夫志向,聪明些的则问起徐徐拭汗的说书人,这些日子怎么净是说些新鲜事情,半真不假,竟不怕被当事人捉住一通好打。

说书人敷衍着,匆匆下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像他的作风,他是故意的。”乐无异拈一枚小食,却没有心思享用,“大费周章,先是在府前逼我现身,叫众人知道这桩事,害我日常出行都要被人围看,又摆出狼狈样子,痴情未悔,好叫好事人将前后因由传遍,最后,就差约定中的会面,捧花的喝彩的都自行拥过去,届时我看见了,即便不愿意,也很难拒绝彻底。成了是恰好如愿皆大欢喜,若不成,也有回转余地,毕竟,黏黏糊糊的推拒,哪会被人当真。“

他虽天真率直,却不愚蠢。北洛大约实在没了办法,用上最不擅长的招数,以至于处处显露马脚。

身旁小厮忍不住问:“这,这是为什么?”

“单一条,长安城里的说书人们,翻来覆去说这些的有几个,说这个的,怎么提起北洛是痴心一片,提起百里屠苏,便是心机叵测如鬼似魔。”

寻常人再好事也不至于绕着他人风月事来回窥看,说书人敢背后将北洛编作狼狈失意人,难道不怕报复?所以,这一切,背后一定有人授意。

北洛看似不急,实则早已心如火炙。不过百里屠苏那一条应当不是他的授意,北洛再昏头,也不屑于用言论对付他的敌人。

他与百里屠苏一样,干脆磊落,只想以手中刀刃将对方了结。

“那少爷,到了约定那天您还过去吗?”

“过去,怎么能不过去。答应的事情,拒绝了算什么。”

乐无异将点心碎末自唇角拭去,他要亲自过去看看,将北洛逼出这些招数的,究竟是什么天大的急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赴约之日是个夜晚,月悬中天,风送香息。

软轿落地,隔着轿帘,乐无异可听得模糊的人声笑语,丝竹弦声飘旋着,像是相隔很远,细袅袅送入耳中。

乐无异下轿,看见销金窟完整的形貌。北洛将地方选在一座高楼。夜色中,眼前楼宇间隔着悬挂灯笼,彩灯形如各色名花,轻红粉白盛放含苞,旁侧轻纱缀有小灯,摇曳闪烁,一如湖心观月,映照繁星盛景。飘摇乐声自楼中传出,细看可见胡姬飞旋舞蹈,富贵奢靡,不似人间。

北洛歇在最高一层,倚靠栏杆,自斟酒液,举觞邀百千人共饮。

真是招摇。

乐无异腹诽着,望向至高处那人。北洛似有察觉,抬手令乐声暂止。而后,男人将酒觞移至乐无异的方向,邀他上前。

幸而众人沉醉享乐,并未发觉。

上了楼,乐无异才知方才所见不过粗略一瞥,内中奢侈更是不可尽言。金丝银线穿过明珠美玉,作细密流苏,摇动灿然华光。乐无异撩开碰撞的玉石珠串,看见北洛含笑的眼。

“终于来了。”北洛指向自己对面的位置,中央小几置一杯未用的酒液,“坐吧,你我对饮一杯。”

乐无异依言落座,执了酒觞与他相碰:“前些日子你赠的东西太多,我寻不到存放的地方。“

所以,赠物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有了。

这句话还未说出,便被北洛截去话头:“那么,我便为你再置一处府宅,专用来存物如何。”男人引他去看楼下明灯闪烁人流如织的景象,“那些小事不必多提,看,今夜的礼物,你可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里会是府宅的事情呢。

“造一个奢靡的去处,邀一群人来此享乐,这就是你的礼物?”乐无异将酒液一饮而尽,看向楼阁下往来笑闹的人群,视线飘远些,湖心倒映一弯冷月,轻云碎在水影中,被缓慢行来的画舫搅作盈盈的流光。乐无异垂下眼睫,“也对,够盛大,坊间街巷,哪里没有在流传这些事呢,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期盼,今夜,你又想做什么呢。”

并未得到预想中的反应。

北洛皱眉,不着痕迹地瞥向袖内早早藏好的追爱妙方,珍宝赠之、情话撩之、月夜邀之,纸条上写的他皆做到了,可是乐无异不曾现出多少雀跃,至多添一层少年的赧然。

兴许他过于急切,胡乱投医,可是如今情形已经不容他仔细分辨、耐心甄别——百里屠苏将至长安城。

重伤醒转之后,北洛不是没有想过报仇雪齿,然而派出的人马大多消失踪迹,偶有死士递出消息,仍旧不能推出百里屠苏究竟筹谋何事,只有那人中途停驻的大略方位。

百里屠苏一路途经世族与门派,显然有其目的,然而江湖之中并无多少消息,至多传一传百里屠苏魔头之名并非真实,背后另有缘由。

北洛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至少,这一回,要抢在百里屠苏之前。

歌舞止歇,楼宇下的人群一并停止笑语,短暂地安静下来,看向高楼上的二人。

“是天鹿城的城主印!如今大人物们求爱竟然这样舍得?”有人辨出北洛手中所执之物。

“收了这方印,便是天鹿城的半个主人,城中人手、珍宝,自可随意遣用……江山美人,半边江山拱手相赠,这位城主倒是足够痴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有斯文公子观之神往:”乐家的小少爷有仙姝姿貌,半边江山算得了什么,山河川流、奇珍异兽,有什么是配不得的。人生若可得此美人相伴……“

风月正中,乐无异看着北洛掌心的城主印,没有动作,楼台之下艳羡的目光与声音火焰一样翻涌上来,炙烤着他的手足与脊背,使他难以反应。

北洛有一点算对,置身这样的情形当中,确然容不得人真正清醒。

“无异,这不是聘礼,只是我的心意。”北洛目光柔和下来,专注地看向他,“收与不收,我都不会迫你,如此行事只因心中喜欢,难以自抑,如若不做,才是真正的煎熬。”

男人眸中燃点细小的火苗,乐无异看向侧边,避开炙人的热度:“那么,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

“悦爱一人,便应当立身天光之下。”

北洛渐渐扬起笑意,他拉过乐无异的手,将对方的安静当作羞赧,向乐无异,也向众人道:“自今日起,天鹿城可为你号令,若有冒犯者……“

未道出的半句,湮灭在黑暗中。

破空声与灯盏杯盘碎裂声一同响起,高楼好似被无名巨力撼动了一瞬,轻微摇晃起来。

一时间,珠玉碰撞如同落雨,丝竹声堪堪走音,舞姬轻巧足步踏错一瞬,雪足踩上毡毯明珠,重重摔倒,惊声啜泣。

乐无异跌坐在软椅中,上方的牡丹灯笼坠落下来,恰好落入他怀里。

少年抱着水红色的灯笼,脸颊被映出一层淡红,他借着光亮去看北洛的脸:“这又是什么招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洛攥紧玉印,声音低沉下来:“不是我。”

“那是何人?”

乐无异转头去看楼外混乱的人群,更多的疑问已经不必说出口,高楼上下的灯烛熄灭了,湖心水畔的灯烛却次第燃起亮光。

皎皎月色下,黑衣青年背负凶剑,足踏一叶小舟,破开湖心错落的莲灯,一路行来。

青年身形挺拔,如一尊玉塑的神仙像,只是隐隐收敛的戾气,不似神仙所有。

小舟轻缓,路过湖心画舫,画舫之上守有天鹿城人马,短暂慌乱过去,有人引弓搭箭,射向青年所在方位。

箭落如雨,舟上之人并未躲避,只拔出长剑,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仿佛不过一个抬手,回神后,画舫已被分作两半,于水花中沉没下去。

“屠苏……”牡丹灯笼自怀中掉落,乐无异扶住栏杆,向外看去。

百里屠苏舍弃小舟,一步步行来,至高楼前止步,仰首与他相望。

青年漆黑的双眸中含着笑意,仿佛应和:是我。

楼前众人不知来人深浅,只远远围着,不敢出声议论,单看此人势头,应当与楼上二人早有仇怨,于是挑选时辰特意前来搅局,倒是可惜了那对有情人,这样好的气氛,半途被人毁尽。

不过,天鹿城势大,只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搅局人,敢孤身前来,早晚要落在城主的剑下,今晚恐怕有好戏可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看向青年,眼中升起戏谑。

有人端详片刻,颤声将人认出:“眉间红痣,玄衣长剑……这人,这人是百里屠苏!”

近日的传言虽为百里屠苏洗去污名,然而长久积攒下来的魔头之名岂是朝夕可退,众人胆气先去了一半,腿脚不觉已虚软下来。

百里屠苏并不理会他人,只看向北洛盛怒的脸:“天鹿城不过天地一隅,若是我,便以天下为赠。”

他抬起手,露出一枚令牌。

令牌为金器浇铸,镂有龙虎纹路。

是风云令。

得此令者,便为江湖之主,观其天下,皆可号令。

人群陡然安静下来,不敢多发一言。

“这些日子,他竟在夺这个……”乐无异几乎探身栏杆之外,冷白月光照映着百里屠苏沾染风霜血气的面容衣饰,那些为他浴过的血与火,竟使心脏不合时宜地紧促跳动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注视着高台之下的青年。

百千人中,他孑然静立,手执天下至宝,却未投与宝物半分眸光,一切贪恋执迷,只投向乐无异。

乐无异心跳紧促,看向百里屠苏手中令牌,以及周遭人群忌惮、裹挟贪欲的眼神。

有人暗暗拔刀,更有甚者悄自取出暗器,对向百里屠苏看似不曾设防的脖颈。

天下至尊的位置,到底比身家性命更诱人些。

“小心!”

乐无异开口提醒,手腕却被人捉住,青年修长宽大的右手紧握着他的臂腕,他回头,看见北洛燃烧着战意的眼:“他敢携令牌前来,必然做好全部打算,下头的喽啰阻不住他,不过……”北洛手中力道渐渐减轻,只虚虚圈着,语气却是势在必得,“那只是旁人,今夜,我必取他性命,以雪当日耻辱。”

乐无异看向北洛的胸腹,好意关怀:“可是北洛,你的伤好了么。”

他本为关切,担心二人再起冲突,死伤难明,谁知引来北洛更深的戾气:“那点伤势算什么,只要能将百里屠苏斩于剑下……”

男人眸中燃烧起狂热的火焰,手掌微动,便要拔剑出鞘。

乐无异将他反应收入眼底,时刻戒备,此时寻出空隙,便趁北洛对他不设防,将男人拔了半截的剑抢了过去,藏在身后,左右逃躲着对方夺剑的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跳上木桌,将桌上的芙蓉粉灯掷了北洛满怀:“剑都被人夺了,拿什么打杀,他如今能抢来令牌,功法只会比从前更加强横,北洛,安心做天鹿城的城主不好么,何必与他纠缠。”他喘着气说罢,跳下木桌,仗着北洛不肯伤他,避开对方向他捉来的双手,“我与他说过了,不许他再伤你,他都答应的。”

“你信他?”北洛好似听见一个笑话。

“我信。”

乐无异握紧剑柄,声音沉静下来:“百里屠苏会入魔,会一意孤行不肯回头,也许还会犯下滔天祸事,可是,他不会骗我。”

“他许下的诺言,不会因天地崩塌江海倒流而改变,更不会,因私愤私情而损毁。”

“可我不屑用他人慈怜换取生机。”

北洛闪身上前,头一回向乐无异认真施展出招式。他夺回剑刃,指腹抚过剑身:“生为命,死为命,我不信命,更不愿将性命交由他人写就。”

“生死,当由我亲自定夺。”

“哦?定夺生死?”

这边厢北洛举身欲赴风云中心,那边厢百里屠苏已将暗器尽数弹落,剑气掀倒四方人群,身形犹如流星飞掠,眨眼间已掠至楼阁顶端,于飞檐处站定,执剑指向北洛咽喉:“于我手中,你走不过十招。”

对方已至身前,自己却不知剑刃何时置在咽喉。如今,北洛明了彼此差别有隔天堑,己身再无半分胜算。他握剑的手指绷出清晰的骨节,细看可见指端颤抖,却依旧不曾生出半分惧意与退缩,北洛笑出声:“十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罢,手中剑刃抵上百里屠苏剑尖,剑意铮铮,挥向来人落足之地。

这一剑携有万钧之力,其意锐利,裂石断金,其势磅礴,削山平海。

百里屠苏不躲不避,玄色衣袂于暴烈风息中扬起,响声猎猎,犹如一面孤旗。

一时间,红瓦碎作无边齑粉,飞檐之上仔细雕琢的瑞兽,一样断裂头身。兽首跌落,琉璃做的眼珠落入室中,骨碌碌滚向乐无异足边。楼阁之外罡风如刀,大风吹起百里屠苏额边漆发,一点红痣缀于青年眉心,惨白月光下,愈发刺目。

他微微倾身,是一个俯视的姿态。

剑刃重新置于北洛颈前,割一线血珠。

传闻中正邪难辨的魔头罕见地弯起一点唇角,淡漠无波的眼眸中现出胜利之后的微妙快慰:“十招,是我让你。”

焚寂剑周身煞气翻涌,刺入北洛肩侧,将人硬生生钉在原处,再无行动能力。

“屠苏!”乐无异周身颤抖,琥珀色瞳眸聚上水意,瞪视着百里屠苏,“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记得,他不会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于室中落地,路过北洛,一步步向乐无异走来。

便如先前立于扁舟,一路分开莲荷与花灯,眼中心中,只他一道影子。

风云中心的当世强者,叱咤江湖可止小儿啼哭的魔头,此刻却在距乐无异三步处拘谨地站定,仿佛担心未及擦拭的血腥尘土沾染了少年的鼻端。他有些无措地伸出手指,天生执剑的剑客的手,此刻却忐忑地收拢住,暗暗揩去落入掌心的他人血痕。

“无异。”他唤。

乐无异不答。

百里屠苏将襟内令牌取出:“出剑前我将令牌放好了,不会脏。”

“为什么取风云令。”

“当世之中,暂且只有它可堪配你。”

短短一夜,乐无异气急之后已掷惯了灯笼,他将先前砸向北洛的芙蓉粉灯拾起,依样砸去百里屠苏胸膛:“你与北洛都是一个样,大张旗鼓,只顾自己的快活,你可问过我,想不想要这份礼物?”

“这不是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

“是报偿。”百里屠苏抱起粉灯,向来冰寒冷凝的双眼酝出春日暖意,“从前,你我相伴朝夕,于我已是无边欢愉,如今我屡屡入魔,仍旧是你将我拉出梦魇,不至于永堕深渊。”

乐无异疑惑地歪头,打断他的话语:“我几时做了这样了不得的事……“

百里屠苏专注凝视着少年玉白的脸容,笑弧可称温柔:“只要世间有你,我便不会真正入魔。"

只因乐无异是他的天地川海,星辰日月。

于是便取来世人念之贪之的风云令牌,堪堪抵上天地寸许。

风云令,只是第一个。

百里屠苏的目光太过专注,几乎算得上贪看,乐无异避开他的视线,红晕却自觉地爬上耳垂:“可是,我要它有什么用呢,我不喜欢做天地至尊,只想自在快乐,仍旧像从前一样研究偃甲。”

“安心,劳碌繁杂之事我为你做,你只需信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已经很好,我不需要江湖至尊的位置。“乐无异看向那块牌子,目中全无贪恋,”何况,风云令能者取之,这是你取来的东西,应当归你。倘若你真的想要让我开心,倒不如将混乱场面摆平,而后放我回去。”

百里屠苏一早料定乐无异会这么说,对方心性纯稚,至高的权力并不能使他多看一眼。

“世人趋之若鹜,你却毫不在意。”百里屠苏摩挲着令牌的纹路,“不过,唯独如此,你才是你。”

天上地下,再无第二个。

百里屠苏转过身,走向先前因打斗损毁半边的栏杆,于乐无异疑惑目光下,展露掌心令牌,引众人围看。

楼下男女衣发被百里屠苏剑气掠过,狼狈地垂坠着,更有人佩剑断裂,创口淌血。

他们早在百里屠苏手中吃足了亏。

如今再度见得至宝,眸中熄灭的暗火重又燃点,只欲抢夺。

乐无异心中升起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他顾不得行动受制颓靡委地的北洛,迅速地走向百里屠苏,问道:“屠苏,你要做什么?”

百里屠苏面无波澜,令牌自长指之间垂落下来,在风中微微摇荡。

无上饵食摇晃着,牵动百千游鱼焦渴唇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喜欢,这样东西于我便没有用处。”

百里屠苏沉吟着,仿佛细细斟酌:“倘若能者取之是你所愿……”

那便任由贪恋者争夺,最终至宝落入谁手,皆是理所应当。

多年相对,乐无异瞬间猜到百里屠苏的打算。

对方不是假作要挟,而是真的认为这样最为妥帖,百里屠苏不是不知道令牌投下之后将要搅起的争端与血雨,不过,他人的生死、江湖的动荡,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他只在意如何令乐无异展颜。

倒有些像史籍艳屑之中,那个不知真假的故事。

君王点燃烽火,只为观佳人一笑。

“怕不是又入了魔。”乐无异小声说着。

他藏了一点莫可奈何的怒气,抢夺百里屠苏手中令牌时不免施力过重,虽如愿取来,整个人却投入对方怀中,足下不稳,向前倒去。

百里屠苏思绪未动,双手已习惯性地圈住他腰肢,将人锁在胸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发间香气似有若无,丝丝缕缕送入百里屠苏鼻端,几缕发丝脱出发束,尾端擦过他的喉结,向下,则是细白脖颈,百里屠苏记得自己曾在衣襟深处的肌肤印过一枚红痕。

火焰,暗暗燃烧。

乐无异未觉不对,挣动着从青年怀中脱出,鬓发仍有些散乱,映衬双目粲然如星。

他将令牌收在掌心:“喏,能者取之,我取了,你还有其余的事情么?若没有,我要回去用饭了。”

他自觉干脆果断,断人多余妄想,正待取出北洛肩头的焚寂剑,却见百里屠苏的眸光凝在他微敞的衣襟处。

一瞬间,旧日的旖旎春景重回他的脑海。

裸露于外的肌肤仿佛有细小爬虫攀过,激出细密的痒。乐无异将目光移向别处,收敛衣襟,拢束丝发。

一束视线如有火炙,凝在他身上。

乐无异抬眼,见百里屠苏双目一瞬不瞬,跟从他动作着的手指,望向衣物包裹的所在。

对方的视线仿佛能够透过层叠布料,窥遍肌肤与发丝,却不掺一丝情色淫邪意味,那双瞳眸深处所展露的,只有近乎吞食欲的无边偏执。

乐无异已通人事,山林之中未计时辰的日夜缠绵,使他很快读懂百里屠苏目中的欲念,方才无意擦过对方下腹时的怪异触感,唤醒他在床笫之上被人覆压厮磨时无可逃躲的可怖欢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眸色沉沉,叫人想起原野上嗅得血气的兽类。

倘若放任下去,虽不至于变成百千人前孟浪交合的荒唐景,可观百里屠苏神色,恐怕自己逃不了被掳之后的肌肤亲近。

“屠苏。”夜风止息,那颗琉璃制的眼珠不知触及什么,重又滚入足边。乐无异用足尖磕一磕它圆润的边缘,再抬眼,心绪反倒渐渐平静,仿佛自身因这片刻接触,化作一尊琉璃制的仙子像,周身沐了灯影月影,添色着彩,造就云端之上的疏离。他想起那日同百里屠苏的约定,彼时对方强压欲念,耐心地应下他一切要求。

即便失去神智,百里屠苏也会专注听他细诉。

于是他回想着当日情形,眼眉弯弯,看向百里屠苏,道出:“无法自控,又何谈爱慕呢。”

世人情浓之中无从自控,身受烈火灼烧,自甘苦楚,可是百里屠苏不同,至少,他最擅自控。

恋慕么,那便拿出恋慕的样子,将爱意压过人之本性,即便身处混沌、神智疯魔。

情不自禁,那便偏偏自禁、持礼、端方。

眸中的暗火仍旧灼灼燃烧着,百里屠苏敛眸,遮掩住跳动着的欲念:“我记得,你不愿,我便不会碰你。”

“我知你一向守约。”乐无异以余光留意着室中布置,思索着如何动作,能够悄悄救下北洛。

活人被剑串在地上,即便不死,时辰久了也会失血而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面屏风挡了北洛小半边身躯,男人头颅半垂,已然昏迷过去。

乐无异趁着百里屠苏驻足思索,状若不经意挪步至北洛身侧,正待一点点将人藏入屏风,却见百里屠苏走来,于他身前投一片阴影。

屏风后的北洛似是转醒,咳出一口血。

要遭。

本以为百里屠苏要不顾约定斩草除根,再看,对方却只是干脆地取出北洛肩头的剑,剑尖带落新鲜的血液,于毡毯汇聚一团腥红云朵。

百里屠苏对上北洛恨怒汹涌的眼:“不必做无用之功,与其消磨力气,不如闭关练十年功法。”他平静地俯视着落败的敌人,语意是嘲讽的,目光中却无讥讽之色,“现在的你,不配与我争。”

言罢,不再理会北洛,百里屠苏伸出长臂揽住乐无异腰身,纵身跃下高楼。

夜风呼啸着掠过面颊,将发丝吹拂起来,乐无异偎在百里屠苏怀中,静听对方紧促心跳。

从富贵销金窟一路跃下,踏过无数鳞瓦,十余飞檐,夜半静寂,只有巷中梆子长敲,不知已是几更天。

他们紧紧挨着,倒像一对夜半私奔的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到风声骤止,足踏实处,眼前已是熟悉的宅邸。

乐无异站定了,转身向宅中走去,背对着,向百里屠苏摆手,算作告别。

叩门时,他终究忍耐不住心中无端涌起的冲动,头颅微侧,余光中却见百里屠苏仍旧立在原处。

”怎么不回去。“乐无异令小厮将门启得更大些,”若是无处可去,你便来……”

“不必。”

百里屠苏以目光描摹着乐无异的轮廓眼眉,乃至那只放置铜环之上的,玉白纤纤的手。

“我看你回去。”

天幕地庐,江湖辽远,无处不是容身之所。

他只是贪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晚之后,百里屠苏再未逾矩一步。他购置了街巷对面的空宅院,暂且安定下来。乐无异得闲时曾悄悄登楼远望,见得宅院内中常有江湖人士进出,聚在主屋,不知谋划什么。乐无异的目光紧随着投映在纱窗上的影子,窗内百里屠苏的侧影似乎停顿了片刻,而后,一双手将窗扇开启,百里屠苏一袭黑衣,几乎隐没在夜色里,那双眼眸如同寒星,仍旧注视着旁侧恭谨垂手的江湖男女,好似并未发觉乐无异窥看。

相隔太远,乐无异听不见他们所议何事,就连口型也看不分明,百里屠苏挥手示意房中人离开,少倾,室中人排作一列隐入黑暗,最末的那一个,穿戴着乌蒙灵谷的衣饰。

他又要做什么。

昨夜将抢来的风云令赠与自己,如今,又有什么打算。

乐无异来不及缩回遮挡处,恰逢百里屠苏倚窗望月,与他视线相撞。

青年眸中未化的冰雪一瞬间融作春江暖水,只予一人的温柔。

乐无异被人当场抓包,只觉羞窘,忙移了视线,随手取了一册书本遮住晕红的耳根。

偷眼再看,窗扇内已无百里屠苏影踪。

如今,长安城中再无可与百里屠苏争抢之人。北洛昨夜伤重昏迷,被残存的随侍带回天鹿城,一时不能再与百里屠苏争锋,剩余的公子哥儿亦或世家豪杰新秀少侠,更无一个可与百里屠苏并提,他们早在那晚的风云令争夺中,被百里屠苏吓破了胆,再不敢于乐无异面前现身。

一夜之间,明面上的追求者,只余百里屠苏一个。

当日午间,乐无异用罢饭食,听得丫头说,百里屠苏于门前等候,希望一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正值心烦意躁,自然不愿见他,于是寻了理由令小厮打发过去,自己则回到寝房,一头栽入柔软衾枕。

百里屠苏不是傻子,府中不许他进来,他自会攀墙、翻窗,兴许自己睁开眼睛,便能见得那人于床头静立。

一刻钟,两刻钟,床头始终没有落下熟悉的影子。

天色渐晚,暮色将至,日轮一寸寸挪移下去,室中昏暗下来。

雨水的湿气蔓延至鼻端,落雨如珠,次第滴答。

“不在翻窗进房,总不该在窗下蹲着。”

兴许有神鬼附上他的身,乐无异终于难耐心内一点痒,披衣启窗,四下环顾。

并无人影。

丫头自廊下走来,隔窗问他:“公子,外头的……那位仍旧杵在中央,淋湿了也不肯走,要不要遣院仆给他几棍,赶他出去。”

百里屠苏竟真做了呆子。

乐无异出着神,口中却道:“什么院仆能赶得动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初我们也怕,百里公子自从回长安之后,周身气势便强势许多,如今,他又是取了风云令的人,可是试探几次,他并不会对我们的人动手,不仅如此,还赠我们礼物,如何对待都不会生气似的,就在方才,他亲口说,若见,他便始终等着,若不见,即便您差人打他,他也甘心受着,不会回手的。”

乐无异心中一软,语气一样柔软下来,然而话中仍带一点抗拒,不肯彻底如百里屠苏的意:“这叫什么道理,他任打任骂,倒像是我们恶毒欺人,你再过去一趟,就说我今日不见客,你记得,务必将态度放得恭谨,好言好语请他回去。”

丫头点头应是,正待转身,又被乐无异叫了回来。

回身,只见那小少爷胡乱披一件外衣,发丝也是乱的,偏偏倾身向着窗外,任由飞溅的雨点落在颊边,映衬面上绯红,如同菡萏初绽,晨露微沾。

向下看,一截皓腕探出窗扇,素手握一柄纸伞。

乐无异说得迅速,仿佛要逃开什么刺人的东西:“今日原是晴天,他恐怕不会带伞,你将这伞给他。”他递了伞,又寻出一只木雕小雀,雀鸟做得精细,外施朱彩碧漆,双目镶嵌黑曜石,“还有这个,我自己做的,算是玉簪的回礼。”

待到丫头彻底走远,乐无异转身,自柜中取出另一只雀鸟,只是这一只双目镶嵌红玛瑙,尖喙微启。

他按一下雀鸟的喙,便见鸟喙自行动作起来,张合之间,吐出百里屠苏的声音。

“他赠的,我必珍重待之。”

又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日,我会再来。”

而后便是无边雨声,应和足步踏过几洼积水。

百里屠苏似乎并未撑开那柄伞。

乐无异将鸟喙合上,打开雀鸟内中,鸟腹一面小镜,正映出倾斜的丝雨、空旷的街巷。百里屠苏将雀鸟挡在掌心中,那柄纸伞,一样妥帖置好,不肯撑开,因怕施展轻功时雨水打湿赠物,他执意缓步行走,即便彼此府宅只隔数十步路程。

一切皆映在鸟腹小镜上。

这对木雕小鸟,是被百里屠苏掳去后,乐无异初回长安时制出的,彼时他心中思绪纷乱,胡乱造出一些玩耍小物只为打发时光,未曾想过要把它们用在百里屠苏身上,如今百里屠苏每日行踪飘忽,且叫他瞧见数次对方密会刀客剑客的场景,那些人当中甚至有不少,一看便是暗杀为生的散客。

他从不喜欢窥探他人私隐,可是百里屠苏行事太过凶险,从前更是造下累累杀孽,他虽暂且不愿回应百里屠苏的心意,然而自小交好,他也不想眼看对方再堕阿鼻,不施援手。

雀鸟分雌雄一对,百里屠苏手中为雄,他留下的这只,则为雌。

雌雄双雀即便身隔万里,亦可彼此联系,不过,百里屠苏并不知雄鸟腹中藏有小镜,也不会启得鸟喙,听见他这边的响动。

乐无异趴在床榻上,借鸟雀的眼睛,看百里屠苏如何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跟随雀鸟,见得百里屠苏匆匆走至房中,手指仍旧拢在小雀身上,只漏一半眼珠得以视物。一座博古架恰列在面前,琳琅摆着许多物事,乐无异凑近了小镜,正端详右侧那柄眼熟的短剑,忽觉眼前一黑,被一只木盒罩了进去。

百里屠苏将木盒托在掌心,不知怎样珍重才好似的,片刻后,还是将鸟雀取出。

乐无异得见光明,便对上百里屠苏相隔咫尺的脸容,青年天生做不来眉眼弯弯的笑模样,双眸却如静潭,深深望入:“终究还是想要时刻看见。”

乐无异有些心虚,雀鸟与纸伞只是自己随手拿出的东西,并未费上太多心思,赠至百里屠苏手中,却被对方视作无上珍宝,藏入木匣会想时刻看见,放置眼前又担心岁月损毁,只苦不能两全。

他想起百里屠苏赠与自己的东西,玉簪被他塞在枕下,风云令则压在书册上,做寻常镇纸。

他将脸容埋在臂弯处,看见百里屠苏将他放置桌案前,正对那架多宝格,自右向左,可见短剑、竹笛、草编蟋蟀、偃甲小人、芙蓉粉灯……

仔细分辨,这些俱是自己随手送给对方的小物件。

前头的倒还好,勉强算是礼物,可是最后那盏灯笼又是怎么回事?

那夜自己气怒之时掷去泄愤的灯笼,怎么也被他当作宝贝置在上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看着百里屠苏将一方纤薄屏障罩在雀鸟的身周。

剔透净澈,由水晶制成。这样的东西,算得上世所罕见的宝物,如今却被百里屠苏用以隔绝尘灰,为木雕小雀作配。此番奢侈做派若是传入他人耳中,不知又要撰出多少风月戏文。

乐无异却不再表露出惊诧的情态,只因他已见怪不怪,先前看见多宝格上的各式物件时,他并未看清,如今小雀固定在案前,正对着那一面,可将一切看个分明——百里屠苏早将珍稀胜过礼物千倍的屏障罩在那些他昔日随手赠来的东西上,就连芙蓉粉灯,也不例外。

这样铺张的疯事都做得,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事,百里屠苏做不得。

小雨倾斜落下,透过雀鸟尖喙,两地雨声汇在一处,乐无异开启窗扇,任由窗外丝雨打湿鬓发,他将雀鸟移置案前,无意中与百里屠苏坐了同一位置。雌雀肚腹大敞,小镜映出百里屠苏温柔的眸光,青年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而后靠近,长久地凝视着雀鸟漆黑的眼瞳,仿佛能够透过心上人的造物,见得那双日夜思恋的眼眸。

视线,好像相对了。

乐无异颊上发烧,心跳紧促,却不能将目光移开半分。

他人的造访救他脱出燥热苦海。

另一端,有足步声传来,乐无异见百里屠苏收敛神色,不再定定凝视雀鸟。

先前大略见过的江湖人士恭谨步入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木雕小雀腹中机关精巧,乐无异清晰听得他们商讨重建乌蒙灵谷一事,那位乌蒙灵谷的旧人亦在其列,唤百里屠苏作少主。

他们于此间密谈虽久,无非绕着乌蒙灵谷来回,未有半分暗杀他人、血洗江湖的意思。

最终,百里屠苏道,如今大仇得报,再无怨愤,不想再造过多杀孽。

乐无异听罢,暗自卸下一块心中大石,谜底已解,自然没有继续窥看的理由,他将小雀收起,心中蓦地跳出多宝架上那个偃甲小人的形貌。

那是他儿时做废了的边角小物,低落之时,被百里屠苏开解,并将之取走,珍重收藏,因年岁长久加上技艺不精,偃甲小人已然失去从前的灵巧,关节磨损,边角处亦生出毛边,不知是怎样撑过这些年月的。

能够留存至今,大半归功于百里屠苏那件水晶屏障。

难得那人心细。

乐无异本性开朗豁达,不因繁杂事物耗费心神,哪怕那样事物,是无端牵动些微心神的,他人施放出的缠绵情丝。他向来不通情爱,如今识得,也像未开情窍一般,很快将百里屠苏的事情放置脑后,就连先前令他短暂心虚过的玉簪与风云令,仍旧被他塞在枕下与册间,忘记了似的。

第二日,百里屠苏依诺再度造访。

乐无异仍旧没有与他相见的意思,只是登上楼阁远远看过一眼,见得青年静立如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丫头依他的话,告诉百里屠苏,自家少爷同神刀门与轻剑阁的两位少主有约,正待赴约,所以今日不可相见。

乐无异看着百里屠苏周身气息一寸寸冷凝下来,有些疑心自己的说辞是否挡得住百里屠苏足步。

毕竟,他为躲那人,定下半月游乐行程,如今那两位公子已寻了船只等在渡口,待他收拾行装同去。

乐无异心中有数,昨日听罢墙角,他得知百里屠苏近日与神刀门与轻剑阁交好,于是寻两位少主作陪,想来百里屠苏有所顾忌,不会行动。

兴许那两个门派确然于百里屠苏那边有些位置,青年沉默应对,未有阻拦之意。

末了,百里屠苏转身欲走,丫头叫住他,依乐无异先前吩咐过的,取来一碟铺子里新制的糕点,说是稍赠薄礼。

乐无异看罢,回至寝房收拾行装,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雌雀拢入掌中。

怨不得他,他实在好奇,百里屠苏会不会将糕点也收入那方水晶屏障中,每日端详,不肯入口。

百里屠苏向来是第一流的剑客做派,少言,寡欲,性情冷得像未经浇灌的铁,锋芒足可杀人,好似此生都不会失态出丑。

乐无异想亲眼看他做一回傻事,不知道将糕点谨慎收藏时,百里屠苏的神情是否依旧端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约定时辰还有空余,此间又距渡口不远。

乐无异偷出空闲,开启雌雀腹中镜。

却见镜中世界颠动摇晃,前路行人稀疏,远处水色翻涌,是渡口方向。

剑光,劈开潋滟水色,风浪滔天而起,掀落停岸船只。

百里屠苏出了剑。

小舟摇荡着,内中冲出两道影子,待到他们站定,乐无异依稀认出,那二人正是与他有约的两位少主。

神刀门少主横刀于前,看清来人面容时,终究有所忌惮:“百里屠苏……你我两派交好,为何今日无故挑衅,且出杀招?”

“无故?”

那只雄雀似乎被百里屠苏悬挂在胸前,乐无异甚至可以听见百里屠苏胸膛内紧促的心跳。青年重复着他人的语词,仿佛是要笑,面上却无笑模样,双眸微敛,遮挡内中翻涌的红:“肖想他,当杀。”

轻剑阁少主正待相劝,却被一记剑风掀入水中,他仓促提剑格挡,这才没有落到封喉身死的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心已现,二人再无周旋心思,未及止血,便真正与百里屠苏缠斗一处。

乐无异握紧手中小雀,只见剑影刀光飞掠交叠,最终刀崩剑折,那二人如同破碎木偶,尚存一息生机,歪倒一处。

百里屠苏剑刃举起,尖端对向二人咽喉。

血珠,自剑刃滴答而下。

最后一刺,却停在那里,不曾落下。

乐无异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雀鸟,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乐无异甚至未想到百里屠苏会骤然发难。

在那人挥出第一剑的时候,他已向渡口奔去。

他拔足奔跑,却听掌中小雀张开尖喙,百里屠苏的声音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刀刃饮血之后的隐约快意:“无异,杀与不杀,我只听你。”

“就在渡口,他们等不了太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渡口,乐无异慌张赶到时,恰见百里屠苏剑指二人命门,剑尖偏离一寸。

天光渐暗,暮色薄披青年黑衣之上,如凝一层金色辉光,几点血珠溅落在他颊边,煞气燃腾着,映衬眸中猩红,使他持剑而立更胜鬼域修罗。

“屠苏,放开!”乐无异喊道。

百里屠苏抬眸,剑尖也随动作上抬几分,杀意渐渐消退些许,被他压在足下的两位少主皆呼出一口气,感觉那道逼人的气息终于挪移,心思松懈之际,倒是双双昏迷过去。

乐无异一步步向他走去:“我识得的百里屠苏,从来不会轻易撕毁诺言。”

世人眼中的黑衣魔头静立不言,眼底暗色翻涌,唯独颈项悬挂一只木雕小雀,左右摇晃,煞了风景。

“于你心中,我一向是个君子?”百里屠苏剑刃随心而动,割下神刀门少主一缕发丝。他眸中现出一点浅淡的兴味,“可我与你所想,大相径庭。”

乐无异目光跟随他的剑尖绕过那二人的头颅,胸腔如同揣了一只雪兔,无章跳动:“我不知道你是何时发觉雀上玄机的,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屠苏,你不应再越过那条线。”

他言罢,目光移向那二位少主,却见他们形容虽狼狈凄惨,呼吸却平缓安稳,宛如睡着。

百里屠苏并未下杀手,那些伤痕看似可怖,终究没有伤及经脉肺腑。

辨清情形,乐无异原本欲要冲出口的话一时间哽住,是了,百里屠苏虽在他人口舌之下为厉鬼,为修罗,然而剥去那些以讹传讹的谣言,百里屠苏手中所沾的人命,只有当日灭杀乌蒙灵谷的仇寇,百里屠苏与自己记忆中的影子分毫不差,无论如何,即便仇恨焚心,他也不会肆意玩弄无辜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还有另一些执意沾染的血腥,那便是那人面对北洛,亦或是先前对自己有所示好追逐无休的江湖侠客、名门天骄,掩饰不住的相争之意。

乐无异左思右想,并不能明白百里屠苏为何看破木雀玄机而不点明,为何明知自己可从小镜窥看他的言行,却还来此将那二人重伤。

他天生心思纯稚,不能明白个中弯绕,毕竟,他赠出小雀的用意虽自认是为提醒百里屠苏不入邪道,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送出小雀,目的中有七分,都是因他好奇百里屠苏得了自己所赠糕点会如何对待,毕竟那人将礼物看得过于珍重,甚至珍重到有些过头。乐无异觉得他将自己随手掷去的灯笼藏入水晶屏障的行为颇为有趣,且让自己心神摇荡,贪玩本性促使他好奇顿生,只想看见百里屠苏将其收入多宝格时的神情。

监看动静,只是这层好奇的添头。

什么天下大势、风云诡谲,他才不要费心布置,弄出一副苦大仇深、日夜殚精竭虑的无聊模样。

他知善恶,扬善念,却不会将心神束于繁复之事上,遇恶灭之,遇悲苦者悯之助之,更多的,难以耗费精神。

毕竟他不是那块料子。

如今,更是猜不透百里屠苏如何想法,只能粗略推出,对方大约又控不住身上煞气,以至于再一次神智失踪,陷入疯魔。

他看向百里屠苏,眸中尚带懵懂情态,那双杏子眼缓慢眨动,如实道出心中疑惑:“可他们……屠苏,你这是?”

“没错,是我引你前来。”

百里屠苏收剑入鞘,眸中仍有煞气缠绕:“我引你来,是要你看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越发摸不着头脑,眸中疑惑更深,甚至生出几分被人打了哑谜的恼怒,只是这层薄怒落在他的面上,只如雪白小猫伸展指爪,全无威慑,反倒叫人想要抚摸揉捏他的皮毛。

百里屠苏酝了浅淡的笑意,跟从心意,轻缓抚摸过少年茸茸的发顶。

却见乐无异颊边生出桃花色,目中隐约憋出一点水意,小声斥着:“能不能说些我听懂的话!”他似乎觉得自己发丝被人揉个尽兴,失了威风,于是自认不着痕迹,抬手略压了压不听话的碎发,续了一句,“你们这些心思玲珑的人物,怎么个个不晓得说人话,还有,我没答应你呢,你随意碰我,这算是非礼。”

“非礼,又如何。”百里屠苏似乎心情颇好,先前翻涌的煞气一寸寸遁入体内,不再留得影踪。青年的双目恢复深黑之色,如同寒潭初融,深深凝望,有着让人失足沉溺的吸力。他不再刻意展露自身君子守礼的做派,身形不着痕迹逼近,“我并非时刻端严妥帖,也不能做到无欲、无贪、无妒、无恨。”

“圣人无欲,悯爱世人,可我不是。”

“我欲贴近你,骨血相融,亵渎厮磨。”

“也妒恨他人亲你近你,比我更多。”

百里屠苏双目微敛,似是不敢对上乐无异的目光:“我非圣人,也非邪魔。只是沾上煞气与焚寂剑,一步一步,走至今日。”

“煞气入体时,我曾庆幸。”

“因我知道,有它,你便会将目光短暂投向我,即便只是友人怜悯。”百里屠苏抬眸,像是终于定心面对心上人将会有的错愕、失望,“所以,我从不是你心中模样,天地之中,你在,我不入魔,你不在……”

便搅世间地覆天翻,生灵万千,皆为陪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少时寡言,长成时心思更是内敛,从未说过这样多的话。

乐无异被他的言语撞动心窍,说不出难受亦或惊讶,也许,自己从前也偶尔模糊触碰到百里屠苏真正的内核,只是如今,对方将一切摊开、袒露,仿佛剥下皮,露出内中骨骼,一一拆做本原样貌。

炽热、腥浊,或是日后将要酿出的滔天罪孽。

一样一样,不再遮掩。

“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百里屠苏唇角轻扬,罕见一个淡笑:“既是追逐,便不能隐瞒。你若抗拒、厌恶,那么,我此生便不再扰你身前。”

只暗中护佑,不改朝夕。

“若你心系天下,不愿留下灭世祸患。”

百里屠苏取出昏迷之人的佩剑,将剑柄送入乐无异手中,而剑刃,牢牢抵在己身心脏处。

他托着少年腰肢,将剑刃更进一寸,刺破衣物,眸中全无退缩惧怕,只有柔软的,甘愿身死,换得意中人一笑的痴念:“我亦助你斩除魔头,立不世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坐在摇荡的小舟上,披着外衣,静看窗外湖光水色。

水波缓缓,风送舟行,此番旅途并无清晰的目的地,兴许这样说也不准确,起先他与那二位少主将地点选在刀门剑阁,毕竟两处地界皆距长安不远,来回不过数日,如今船只被百里屠苏劫去,行程骤然打乱,二人一时皆想不到新的去处。

行过一座小山峰时,百里屠苏曾提起域外碧海,传说极西之地栖有鲛人族,盘踞浅水千年,只为守护族中秘物浣海砂,取来研磨服用,可葆芳华永驻,岁岁长生,若有善行累积,上天有感,年深日久,可成一方地仙。

只是这条传闻不知真假,千年来,从未有人见得鲛人,皇族屡屡派人寻访秘宝,代代相迭,三朝倾覆,甚至宫中专设寻宝之司,碧海之处,也无半分动静。

葬身鱼腹的冤魂,有增无减,以至于夜深之时,海畔常响幽幽哀哭。

幼年时候,乐无异便听过这则传说,彼时百里屠苏是个小小少年的模样,虽寡言内敛,却不曾养成七情内藏的习惯,他曾问过乐无异,想不想要那浣海砂,换一身仙骨,自在逍遥。

乐无异幼时烂漫,听闻做神仙有趣,便一口应下。

这本是孩童之间戏言,不应作数,如今,又被百里屠苏提起。

“屠苏,那里太远,我不愿去。”

乐无异一口拒绝,不为传言不实,只因嫌弃麻烦。

百里屠苏看着他,没有逼迫,那道目光含着冬日将褪的细小暖意,不知怎么,乐无异心脏漏跳一拍,冥冥中一道预感,总觉有朝一日,他们会一道踏足碧海,窥见传说真容。

他将那点令人心慌的预感压下,神思随窗外水波摇荡,想起半个时辰前,百里屠苏邀他一剑刺入心脏时的神情。

不是作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是真的甘心死在他的手中。

原本想要暂避的心软化几分,那双深黑的眼眸太过摄人,使他不自觉间,便想要溺毙其中,肢体生软,任其施为。

于是鬼使神差,迷迷糊糊,便答应与那人一道游览江山风物。

思及此,乐无异抱起膝盖,于船舱内蜷缩起来,脸颊贴在膝上,另一边,则有丝发遮掩。

百里屠苏眸中含笑,为他撩起扰人发丝,指腹擦过微烫的颊面,未做过多停留。

这样便很好。

无异的心门,已被他一点点叩开。

乐无异默许了百里屠苏的抚触,装作睡着,感受着脸颊一触及离的温暖。百里屠苏指腹生有茧,如同粗粝纸页,偏偏把持柔羽一样的力道,仿佛时刻留心,唯恐在他肌肤留下擦痕。

自己又不是一尊易碎的瓷器。

乐无异睫羽微颤,将周身包裹得更紧一些,身躯却不自觉倚靠上旁侧的热源。百里屠苏肩背宽阔,枕于其上倒能稍减船身摇荡的晕眩感,乐无异寻一处从前倚惯了的地方,卸下力道,小猫似的蹭一蹭对方的胸口,是个沉浸睡梦的娇憨模样。

他未睡,清醒时要遵循一贯的态度,先前迂回躲避,难道这一遭被人逮个正着,便要顺势投怀送抱缠香赠暖?未免没有面子,至于百里屠苏,未入魔的时候,那人永远一副君子自持的模样,即便心中放肆多回,表现在手上,至多克制地揉一揉他的发丝与脸颊,如今意中人靠入怀中,即便心内清楚屏障已碎,也不会借机狎昵。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心知肚明,却都没有点破,温度相交,保持着这份暧昧微妙的默契。

月升中天,清夜微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波浪渐缓,小舟行至一处陌生城池,远处笙歌奏鸣之声顺从夜风,飘飘摇摇传递耳边。乐无异于人形暖炉怀中窝够了,身躯微动,挣开百里屠苏抱拥。

身后青年向来识趣,臂腕放松,任由他挪去另一头。

乐无异打个哈欠,看向窗外明灯盏盏,犹如繁盛星光,煌煌如昼:“这个地方好似有热闹可看,坐久了船,背痛腰酸,我想下去走动走动,也看个热闹。”

百里屠苏取一件更为挡寒的外衣,递与他:“好,不过夜晚寒冷,这件更好。”

青年举止寻常,没有戳穿乐无异软化了的心事。

来日方长,不应急于一时。

乐无异一心惦记着对岸的风景,出神凝望之间,便被百里屠苏裹个严实。

“这样厚重的打扮,我要如何随心行走?”少年蹙起眉头,大眼睛被纤长睫羽遮挡大半,是个恹恹情态。

百里屠苏专心看他,只觉乐无异连同脖颈都被拢在衣物之下,露出的面容柔和讨喜,如同一只无辜的雪白团子,叫人忍不住挨近。

怎么裹紧了仍旧是个惹尽风月的模样。

思及那些年围绕少年身边的逐美之人孟浪之辈,百里屠苏眸色稍暗。

他拿出一顶帷帽,四要罩在乐无异头顶:“我可以抱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手脚无恙,哪来那么娇贵。”乐无异躲去那顶黑纱所制的帽子,几乎将脸皱作一团,“这是什么颜色,戴上了像黑无常,屠苏,你难道要我戴上这个?“

百里屠苏见他不喜,又自衣内取出一张银质面具。

这面具精巧美丽,无异应当喜欢,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并桃花色唇瓣,好似更加显出少年秀色纤纤,仍旧令他在意。

这一回,却见乐无异双目低垂,素日的生动灵气似乎停滞低落了,少年开口时,带着一点柔软的鼻音:“我很难看么,你总要遮起来。”

百里屠苏见他眸中似有水光闪烁,一瞬间心脏如有数根尖刺一一钉入,青年有些无措地去看他的神情,如一只细嗅纤巧香花的兽,尖利指爪收入掌中,雪白尖齿一样缩在口中,只怕口舌之间的血腥气染脏他倾力护佑的方寸空间。百里屠苏将面具与帷帽一并掷入水中,弯下腰,专注地凝视少年的侧脸。

他的掌心熨帖着乐无异的双颊,双目相对,见少年眸中分明全无泪意,只有一点得逞的狡黠。

百里屠苏深黑的眼瞳望过去,幽幽情愫,皆融其中:“你好看,人间万种,无一可及。”

所以心中忐忑难安。

咚咚,咚咚。

乐无异眸中狡黠之意一瞬褪去,双目睁大,怔在原处。

他的胸腔处又揣了兔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真正行在人流繁密的城池中时,乐无异才知百里屠苏为何一定要他披衣。

夜间风凉,即便春深时节,亦不减其中寒意。

乐无异仗着被百里屠苏护佑掌心如珠似宝,方才与那人使了性子,不肯多穿戴一样阻碍行走的衣物配饰,那件用作挡寒的厚重外衣,被百里屠苏干脆地扔在船舱内,回取已是来不及。

乐无异有些畏寒,他将衣襟收得更紧一些,余光瞥过百里屠苏流畅的侧脸,不自觉想起用以消遣的风月故事当中几乎讲烂的套路:有情人一道夜半行路,一个着了寒风,瑟瑟轻颤不肯出声,另一个一定及时发觉,将携带己身温度的宽大外衣披于对方肩上,穿戴整齐之后,还要捧住冻红的手,呵气取暖,额心相抵依依厮磨。

他的足步不知怎的竟因那些描述放慢了些,余光里的百里屠苏背负焚寂剑,颈间小雀随步伐摇晃着,好似并未发觉他的视线,依旧行在身侧,未将目光投来。

青年掌心捧住他双颊时的干燥触感还未完全退去,彼时般般动情,如今落在行动上,竟成了根呆木头?

灯影五色摇晃,琴乐管弦弹拨之声愈加清晰,甚至渐渐能够听得伎人模糊的唱词,城中男女耽于夜色之中的人间乐,各自提了花灯两三搭伴,说笑着向城池中心行去。

城心不算遥远,踮脚可见那方地界歌舞欢声更浓,各色灯笼拼凑一个剔透世界,如同误入五色幻境。

众人向城心行去,不知有什么好东西等在那里。

乐无异足步加快,偶尔掠过几对男女,于是发间衣袂便沾上陌生的香囊气息。他不大自在地打一个喷嚏,恰见行人大多戴了面具,不辨老幼与身份。乐无异起了捉弄心思,见百里屠苏被他甩在后头,一时不能接近,干脆找个不显眼的位置,于面具摊旁付了银钱,随手拿一个面具,佩戴妥帖之后,再度隐入人群。

幼年时候,他曾疑心过百里屠苏的鼻子太灵,是否为山林走兽化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稚童言辞无忌,他不明白为何贪玩偷溜出门时,百里屠苏每每都能顺从踪迹将他捉住,问过之后,只说识得他的气味。

如今面目已敛,自身气息也沾上杂乱香气,即便拥有兽类的嗅觉、鹰隼的眼睛,百里屠苏大约也会在他身上栽个跟头。

不知拨开人群遍寻不得时,那人会是何种神情。

乐无异将面具扶正,城池中心距他愈来愈近,身后人流则越发拥挤,那道深黑的影子,不知被人群埋入何处。

待到真正临于花灯世界时,乐无异才发觉,近看并无太多巧思,论奢靡繁华,甚至稍逊当初北洛布置的高楼。

这里没有舞姬飞旋,豪杰斗酒,亦没有金银珠玉迤逦铺叠。远观璀璨,只因城池中心竖一架四方围就的木质巨梯,上有各色花灯坠于其中,下有篝火围绕,男女舞蹈,似是进行当地独有的佳节余兴节目,两相耀耀,映照中央煌然如白昼。

乐无异拉住一个坐于外围的少年:“这位小哥,我初来此地,不知这里有什么热闹,我也想凑上一凑。”

少年坐于树下,双手随舞者足步打着拍子,此刻回头,见问询之人肤白唇红,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天然的好感,于是笑道:“这是我们城中一年一次的寻侣节日,倒是叫您碰上。”他指向原处来此的人群,“寻侣分两回,喏,后头那条街,若没有伴侣,可以自行寻觅节上伴侣,若彼此看上,便取相同面具戴了,来到这里,与其他人赛上一赛,谁赢了,便可夺来宝灯,那灯有姻缘神的祝福,说是可佑一双伴侣恩爱长久,生世续缘。”

“哦?怎样比赛?”乐无异来了兴趣,坐下身凑近了少年,却见对方面色渐红。

“是,是两项,第一项是登缘梯,第二项则为攀红果,都成了,便得到宝灯,且可在台上,受城中人祝福。”少年嗫嚅着,突然抬眼看向乐无异,鼓足气道,“这位小公子,可选好了伴侣,若没有,我可……”

缱绻良夜,少年初开的情窦未曾发出新芽,便被一道冷彻的嗓音掐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伴侣。”

百里屠苏立在二人身后,面色冷凝,怀中却抱一团缀有雪白茸毛的柔软外衣,看起来分外割裂。

“屠苏,你来了。”乐无异眸中惊讶遮掩不去,“这一回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我戴了面具,气味也与他人混杂了。”

百里屠苏不动声色挤开多余的少年,坐在乐无异身旁:“我心中记得。”

记得所有气味、触感、发肤纹理。

他将那件雪白外衣披在乐无异肩上,衣物柔软轻便,襟口绕一层茸毛,只将少年脸容衬得更加如玉胜雪,额间金质抹额藏在略微凌乱的褐发间,与白狐面具金色的边沿互为映衬,闪烁着耀耀的光。

乐无异此刻,倒像只皮毛雪白,瞳色浅浅的小狐狸,安安静静,栖于他身旁。

少年贪玩逃躲,终于还是被他捉住。

只是狐狸皮毛光滑,握之不住,难免再次溜走。

百里屠苏与他一同看前方攀梯之人:“无异,你想要那盏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乐无异犹在出神,计较着百里屠苏究竟何种怪物,掩藏气息至此,都被准确揪出。

“想要,我便赢来。”

他这话说得笃定。

乐无异神思回归,指向梯旁小牌:“那上头写着,不可运行内力、轻功,习武者需足缚重铁,攀最险的那条梯。”

许是为保公平,规则便写得格外细致,即便百里屠苏,也不能凭借优势占到半分便宜。

并且,最末一行,写了缘梯不稳,死生自负。

“安心。”百里屠苏将颈边小雀仔细地盖入衣襟内,道,“我只问你想不想要。”

青年眸中柔情太多,那双寒星一样的眼揉入三春暖光,太不像他,以至于叫人疑心这双眼睛生错了地方。

鬼使神差,乐无异答:“屠苏,我想要,为我赢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百里屠苏答应之后,便自行走向缘梯。

夜晚的寒气被隔绝在衣物外头,乐无异将领口掖紧,使那圈雪白茸毛紧贴脖颈处的肌肤,温暖,生出细微的痒。

那件外衣似乎仍旧携带着百里屠苏掌心的温度。

剑客背影如一尊漆黑的塔,行至缘梯之下,不知在那处与缘梯侍从说些什么,但见他掏出银钱,小腿处被人缠了多于规定的重铁,不曾生怒,更无煞气泄露。

端方守礼,甚至有些伴剑太久,短于人情变通的钝意。

一瞬间乐无异依稀窥见百里屠苏在他记忆中最为熟悉的样子。

百里屠苏体质异于常人,攀登缘塔这一项,自是毫无悬念地第一个登顶,将下方苦苦攀登的众人衬作爬虫。他持剑挑起上端用作得胜依凭的兔子花灯,剑尖挥动,送一道轻柔剑风,将花灯隔空稳稳递入乐无异怀中。

乐无异怔怔看着缘梯上端,青年收剑入鞘,杀人之剑在他的手中,为心上人做了柔软红线,剑风无形,却如三月春意,层叠缠绕,将乐无异抱拥。

他的剑陪伴他历荆棘血路,于手中出险招、厉招、杀招,焚寂出鞘之时,必将汲取腥甜血液,无数大好头颅被斩落在剑锋之下,作泉下幽魂。时至如今,百里屠苏出剑之时,剑意裹挟焚天杀意与煞气,锐意可断山岳,只欲碎尽世间阻拦之物。

此刻,嗜血凶刃,却挥出至柔、至暖,宛如飞羽坠落的护佑之招。

迎着众人艳羡目光,乐无异将兔子灯抱个满怀,百里屠苏那道剑风把持得妥帖轻柔,灯笼未有分毫损毁,兔子漆黑的圆眼精原是镶嵌玉石,夜色中隐隐生光,灯笼内中未点烛火,而是在灯芯置一颗夜明珠,撑起莹莹光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送百里屠苏身形飞掠,去向第二场地点。

乐无异将花灯放在足边,想要寻找方才那位少年,再打听出一些赛时的趣事,四下环顾,一时竟不见那人影踪。

再观,那少年竟躲在百步之外的一株大树后,身形畏缩,像是直面了什么鬼怪妖魔,惊怖交加,瑟瑟颤抖。

看见了什么,吓成这副模样。

那人一双眼睛四处窥看,见得百里屠苏身形远去,这才敢从树后转出,稍稍舒展脊背,呼出一口浊气来。

乐无异想起先前他们三人的交集,百里屠苏一贯的忽略第三人的存在,但是言行之间,也无异常,虽说气势冷些,不过,何至于将人吓成这样。

他向那少年挥手,本欲出声邀他过来,那人见他双目含笑的模样,竟似窥见阴司索魂厉鬼,面色蓦然煞白,踉跄着跑远了。

乐无异颇为受伤,取出小镜仔细自照,不知自己哪里生得骇人,叫人一见即逃。

不怪他想不明白,百里屠苏杀气煞气只避他一人,他无所察觉,那些气息落在旁人身上,却是令人如坐针毡,死生不能,如同成为砧板鱼肉,只等那一道随时落下的刀锋。

那少年奔出城池中心,这才停下足步,只觉捡回一条性命。

他感觉得到,当时与那美貌小公子交谈之时,迟来的黑衣剑客挤开他,身上散发出森寒杀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露的恶意毫无遮掩,甚至无需言语,剑客看似随意投来的一眼,却叫他几乎失禁昏厥。

那一刻他仿佛窥见一头漆黑的恶兽,因掌心珍宝被人觊觎,不加掩饰地展露出锋利的齿牙。那双眼睛警告他:要识相。

他毫不怀疑,倘若再度靠近,他真的会死在那人剑下!

这边厢少年拔足狂奔,那边厢百里屠苏已然飞身至高台中央,于众人目光中,取出方才采摘的红果。

这种程度的较量,即便填上重重禁锢,于百里屠苏而言,拔得头筹,一样如同探囊取物。

众人围聚在高台四周,目光之中满是艳羡。

历年来胜出的一双伴侣,不但可得宝灯一盏,还有全城之人为其诚心祝福,月老祠堂的小神官,更会专程为其取来同心红线,红线束于彼此腕上三息之后,自行隐匿不见,长久佩戴,有驱病延寿的作用。

看似是一场痴情男女的风月盛会,实际上,真正让人趋之若鹜的,大约还是夺魁之后获得的珍宝。

百里屠苏却未将这些看在眼中。

他以剑气将台下人群自正中分出一条道路,道路的末端,则是坐于树下,环抱兔子灯笼的乐无异。

少年肌肤雪白,月光之下,似一只雪兔初初化形,柔软而无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异,我有话与你讲。”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树下的少年,感叹着这对伴侣当真算得上天造地设,一个身法不凡沉稳英俊,一个天然讨喜美貌跳脱,一冷一热,恰好相抵。

乐无异有一种预感,心跳如同鼓点,说不清羞赧更多,还是喜悦更多。

他将兔子灯笼抱得更紧一些,仿佛灯笼内中有一道热源,将他脸容暖出绯红:“你不必下来,就在那里说吧。”

众人瞧出他在害羞,有人笑着,就要引他过去:“小公子不必害羞,你那郎君凭其本事夺魁,他争来的东西,合该送到你的手中,自家的郎君,与他客气什么呢,此番听他诉一诉心中的爱慕,这不正是一个好情景么,我们都为你们高兴呢。”

“我与无异,尚且不是伴侣。”

乐无异未想到,将他从众人目光中捞出的,竟是百里屠苏。

青年双目微垂,短暂地掠过手中珍宝,而后,移向乐无异怔愣着的脸。

那双深黑的眼睛罕见地弯起来,有着胜过春水,只向一人的温柔:”从前你说,既是爱慕,便少不得真正追求。“

“觅宝相赠、以身护佑,相伴不离,即便将百种方式做罢,我心中明白,仍旧不够。”

“觅宝相赠,本为应尽之事,如何算得追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身护佑,这本是我心甘情愿,不值提及。”

“相伴不离,反倒是你予我的延命甘露。”

百里屠苏微微摇头:“放眼天下,我确然无物可赠。”

彼为神只,他为信徒,神明施舍他信奉资格,已是无上恩赐,他所拥有的,不过凡俗朝暮、无用痴心、乃至沾着血迹的权势。

神明自有山川河流,彩云霓裳,无论怎样觅宝,只是玷污。

可他偏想玷污。

只消对方心念稍转,世间珍宝,异域秘藏,便是星辰日月,他亦要上天入海,捕星捉月,为其寻来。

百里屠苏自高台走下,一步步向乐无异行去。

至其身前,他将宝灯与红线一并放入乐无异怀中,蹲下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一边膝盖触及足下土地,半跪着,眸中执拗痴迷,几乎积聚成为江河大海:“思来想去,只好将心意晾晒于众,愿天下皆知,山川为证。”

“百里屠苏,心悦乐无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真正听到百里屠苏诉说情衷的一瞬间,乐无异只觉万事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陷入了静寂。

天幕之上星子闪烁,月明如勾,烟花爆开五色光彩,渐次明灭、消散。

不远处篝火燃烧,跳跃的火光为青年衣袂染上一抹暖红。恣意舞动的男女停止了动作,众人屏息凝神,似乎也为这场万人面前的殷殷诉情感到惊叹,

其中不乏混迹江湖的,后知后觉认出那个名字。

百里屠苏。

早年的世家贵子、天才少年,遭逢变故之后,凭借一己之力翻起血雨腥风、颠覆江湖格局的嗜血魔头。

传闻中冷血冷情嗜杀如命的魔人,竟会在小城的寻侣夜会之中,循规蹈矩夺得头筹,只为于万千人前,将痴恋乐家公子的隐秘心事公之于众,自甘苦苦追逐,不论摘星捕月,亦或挪移乾坤。

不似魔头,倒更似风月话本之中痴心一片的情种郎君。

正因百里屠苏此刻行止与传闻之中有隔天堑,他们才不至于立时惊惧逃命。

城中剩余男女并不晓得百里屠苏身世事迹,只当他是个千年难逢的痴情男子,且是苦追不得未改本心的那一类,众人见那二人般配无双,那一边的美貌少年又是羞赧模样,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于是好心去做红娘月老,笑闹着哄那少年答应了对方的心意。

乐无异眨眨眼,目之所及,只有百里屠苏漆黑的瞳眸。

心跳声愈发紧促。

恍惚间,他似乎也听见百里屠苏的心跳,与他一样,如擂鼓,如急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风拂过耳畔,带动脖颈处衣物茸毛细细颤动,将温热痒意熨入骨髓。

也许春夜正好,恰合相拥,灯火明亮,映照痴心。

乐无异张开嘴,未曾出声,像是要答一个“好”的口型。

百里屠苏眼眸弯起,笑意真切。他本不奢求乐无异真正答应,能够陪伴对方左右,使其日日展眉含笑,已是他生世所求的欢愉。

可是如今,竟能拥得美梦,只恐幻梦一团,倏忽灭却。

围观众人见二人气氛尚好,倒是表现得比这对有情人还要开心,更有少男少女送上祝愿小礼,念上几句祝福之语,留二人独处。

喧嚣散去之后,乐无异睫羽低垂,未提方才情形,只是拢一拢身旁堆作小山的礼物,道:“我没逛够,屠苏,你带我再逛一逛吧。”

二人行在深夜街巷之中,此时盛会已散,商贩纷纷收拾摊位,行人三两相伴,缓缓归家。

乐无异被百里屠苏护在道路内侧,此番收拾,青年背上长剑已然不显,被小山一般的礼物包袱盖在下头。

百里屠苏于一处摊位前停下。

剑客握剑的手,抚上一面玄色狐狸面具。

除却颜色,与乐无异面上所覆白狐面具一般无二,分明凑作一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取来面具,却不佩戴,反倒询问起乐无异意见:“无异,我可以戴么?”

“面具罢了,想戴便戴了。”乐无异脱口而出,良久,却猛然想起夜会之中成双的伴侣皆佩戴相同样式面具,这才后知后觉明了百里屠苏话语中的意思。

他将自己的面具向下挪一挪,遮盖眼眸之中流转的情苗与水光:“我知道的,你戴啊。”

百里屠苏唇角扬起笑弧,冬雪融,春风至,二人并肩而行,相隔一拳距离,行走之间,手掌咫尺可触。

更亲密的事情早已做过,而今一个触碰,竟需长久酝酿。

静默之中,不知谁的指尖触及谁的掌心,似是无心,偏偏下一足步,再次相触。

最终,百里屠苏将乐无异的左手握在掌中,动作轻柔,有着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般的青涩试探与殷切爱护。乐无异感觉到对方干燥的掌心与坚硬的茧,热度随着相贴的肌肤递送至心脏,他有些羞赧,指间挣动,这一回反叫对方捉住,方才的试探与过于轻柔的珍重换作强势态度,百里屠苏指间翻动,寸寸挤入他的指缝,真正与他十指相扣,不容挣脱。

二人皆不言语,耳畔只闻烟花盛放的声音,星月交映,远山重叠,灯火一盏盏熄灭,繁华渐次散去,年轻男女笑闹着自他们身旁走过,笑声随风远逝,独留香风拂过。

盛会散场,然而,火光之中,巨木之下,百里屠苏的誓言,却永不凋朽。

转眼,他们已至长街尽头,夜深街景寂寥,街角暖黄纸灯一盏,照映着小小摊面上鲜红晶莹的山楂小食。

“是糖山楂。”乐无异被糖浆的香甜气息吸引住,一时不能挪开眼睛。

百里屠苏驻足为他取来两串小食,看他咬下一颗山楂,唇角沾上细碎糖块,嚼碎了,又被酸意激得皱起鼻子,煞是堪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慢些吃,皆是你的。”百里屠苏以指腹揩去少年唇角糖粒,“若不够,我便将那摊位买下。”

“这个唔必……”乐无异口中嚼着山楂,未及彻底吞咽,心中却念着百里屠苏平素行止,只怕那人当真为他买下整个摊位,他慌忙咽下第二颗山楂,“我只是很久未尝这样吃食,两串已经足够,倒不至于吃下那么多。”

百里屠苏待他的好总是太满,即便山河日月皆捧入怀,仍旧担心不够。

而他,也早早习惯百里屠苏过满的爱慕。

从前懵懂不识情爱,勉强识得之后,也与百里屠苏几番躲避与追逐,如今万千人目光之下,百里屠苏真正将一切现于众人之眼……

乐无异安静地坐在船舱当中,看百里屠苏将包裹中的礼物一件件分以类别,妥帖收藏,最后,拣出姻缘红线,系于彼此腕上。

红线皓腕,两相映照。

乐无异对着窗外的弯月端看腕上的细线,似是无心吐出一句话:“我有些担心。”他转过身,却不看百里屠苏,“如今,如今我们……倘若我爹知晓,也许他会生气……”

百里屠苏知他所想,眸中含笑,道:“我来写信。”

“什么?”

“自来婚姻求取,应由贪求者取来长辈允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百里屠苏向来不是拖拉的性子,说定的事情,必然尽早完成。

他将小舟安顿好,而后带着乐无异寻到一处客栈,就着窗前灯烛提笔写信。

烛焰摇晃着,暖黄的光亮映出他的字。

乐无异原本被他安置着入睡,衾被都钻了进去,不知怎的,逢上百里屠苏,心中忐忑便不复存。乐无异乖顺地睡过半觉,夜半转醒时,却见那道影子仍旧端坐在窗前,披挂一层淡白月光。

客栈临水而建,偶尔可闻汩汩水声,窗外夜虫清鸣,寒露轻坠,如玉石敲击。

百里屠苏笔端未停,足边臂侧散落许多写废了的信纸,如何遣词造句,都不能达意似的。

乐无异心中好奇,于是披衣过去观看。挨近了,他看见烛火柔软的光笼在百里屠苏流畅的侧脸,深黑眼瞳也被烛光映出几分暖色,而非不可消融的玄冰。青年昔时执剑的手,此刻却来搦管,落得字句三五行,笔迹遒劲瘦挺,可惜不知哪一句用坏了,最终仍做了垫手的废纸。

乐无异大略扫去一眼,看见几个“求娶”、“无悔”、“真心”之类的字眼。

颠倒来去,苦心思筹,传闻中的魔头,竟会做这样的事情,简直像个初识情苗,凭借一腔孤勇与真心蛮头冲撞的毛头小子。

不过,安静写字时,更像谦谦如玉的世家公子。

乐无异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好巧被对方捉到,这些日子百里屠苏待他很有分寸,不会狎昵厮磨,也不会轻薄说笑,只静静看过来,目光却是在问他:为何醒了?

乐无异坐在他旁侧,凑过头看他手上的墨痕:“你写了好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朗月高悬,到日轮将升,他睡前便见百里屠苏执笔苦思,睡过半觉,那人的眉心反倒蹙得更紧一些。

“你很怕我爹生气?”

百里屠苏眸中并无畏惧之意:“非是惧怕,只是懂得。”

“掌中珍宝被他人偷了去,如何会不气。”

“伯父倾心养育你,自小孺慕情深,于他,生气、怨怒,都是应当。”

乐无异疑惑地望他,百里屠苏既然知道父亲一定会生气,且这股气怒,非是信笺可以打消,为何要白费心思,一定要写出一封妥帖恳切的信呢。

百里屠苏垂眸,语声不大,却坚定有力:“写信,只为我心。”

他的无异,合该被妥帖对待,其父亦是他敬重钦佩之人,情定求娶之事,应当由他细说,而非随意处之。

即便一定会遭阻拦。

乐无异眨眨眼,一时不知要如何接话,百里屠苏取来新的信纸书写,这一回终于不再抛作废纸,他唤来信鸽,将信件送去长安。

乐无异看着灰鸽飞腾远去的影子,睡意早被百里屠苏一番话驱散彻底。他将鞋子甩去,赤着足坐在椅上,不自觉轻晃双足,就要去拾桌边散落的信纸。

指腹还未触及,双足便被人捉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握住他的足踝,指端向下,如同画师执笔,勾勒出每一处纤妙线条。

乐无异肌肤生痒,忍不住后撤了下,脚趾蹭过那人腿间衣料。对面端坐的男人发丝似是乱了,他微微侧过身,将温暖掌心熨帖上冰冷足面,问:“冷么?”

乐无异心尖微颤,只当他安分过这些时日,终究压不到底,煞气作引,又将入魔时的邪肆孟浪激发出来,就要来自己身上放肆。

从前不通情爱,不知盟誓爱重之关窍,单顺从着体内欢愉,半推半就,幕天席地,稀里糊涂便荒唐着过去了,如今百里屠苏已然彻底表明心迹,下足了耐心追求的功夫,二人之间既无婚约,也无聘礼,如何能够不清不楚滚在一处。

乐无异不自觉将百里屠苏摆在话本中痴情郎君的位置上,故事总要跌宕才精彩,那些小郎君,也要经历几番波折苦辛,才算得证真心。乐无异歪过头,心思随眼珠转动,本能不愿百里屠苏轻易得手。

他像是未曾注意到百里屠苏略微紧促的吐息,双足被人握在掌中,偏偏使出九成力气,恰蹬在百里屠苏小腹。乐无异心知一击足够,他自小习武,用上内力,踹的又是常人无从防备之处,足够叫人吃痛。

对面之人身躯却如铜水浇铸,无论如何都觉察不到疼痛似的,不动分毫。

乐无异为他这副体魄吃了一惊:“不会疼的吗。”

百里屠苏缓缓摇首:“不疼。”

若要他觉察疼痛,皮肉击打算得什么,需得手持利刃,朝向心口扎去,才可唤出一点尖锐痛觉。

少年自认施力足够的动作,于他身上,不过一点轻微的挣动,单手便可压制彻底。他却顺从少年所想,将那双足自掌中放开。

百里屠苏仍记得,乐无异那日说过的第二条约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若不想,即便自己渴求成疯、入魔,也不可强迫,不可妄动分毫。

青年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掩盖周身逐渐攀升的热度。

乐无异得了自由,却未将双足收回,仍搁在百里屠苏膝上,似是无心,足趾向下摁去:“屠苏,你当真无事?若是真的,为什么会觉察不出疼痛,而且……”他抬眼,清澈双眸撞向百里屠苏深暗的瞳色,“你的身上,为什么这么烫。”

“许是房中温暖,衣物挡寒。”

“我才不信,我身上便没有这么烫,而且,你自己看,你腰上衣物不算多,怎么仍旧很烫?”

因坐得稍远,用手不便,他抬足向上,一寸寸攀沿,要将对方身上炙热温度捉个彻底。

这样的情态,于百里屠苏眼中却是香艳十分。

少年寝衣单薄,动作间露出一截细白足腕,流水一样的绸衣自然滑落,隐约可窥一片雪色。

足趾虚虚攀行,如遗落一痕蜘蛛细丝,麻痒入心,掀起滔天欲念。

百里屠苏忽然有些怀疑,眼前少年当真是无心之举?

再看,乐无异向他笑,眉眼弯弯,眸光懵懂净澈,仿佛方才一瞬怀疑,都是亵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他自己无用,约定之后,竟仍管不住腹下欲念。

“无异……”他叹息着唤一声,呼吸愈发粗重,忽将少年双足锁在怀中,制住了不许再动,“你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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