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⑴取材于[英]理查德埃文斯著:《企鹅欧洲史:竞逐权力18151914》:一次在维也纳,年轻的赫尔米尼亚看见一个老年贵妇让花工拾一些小石子,放在花园里的一张桌子上:她坐在花园的树篱后面,四处张望,看有没有骑自行车的女人。如果有哪个女人胆敢从她面前骑过去,马上会遭到雨点般的碎石袭击。老伯爵夫人边扔石头边骂:贱妇!贱妇!说明此类情况是真实存在的。
第7章 Chapter7
◎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莉齐很纳闷,究竟是谁帮她报复了老太太。
但转念一想,那老太太在附近得罪了不少人她不止对骑马的女人扔石头,骑自行车的也扔,碰到裙摆稍微艳点儿的交际花,她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扔出去。
可能是某个交际花的护花使者吧,她暗想,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然而很快,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名单上的报复对象,一个接一个地倒霉,倒霉的方式又跟她的遭遇一一对应。
比如,之前参加晚宴时,一个男人曾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过来,故意大声问道:德夏洛莱太太,我们都很想知道,美国女人是不是都像您这样粗率泼辣,每天骑着马逛街?
莉齐对他甜甜一笑:我也很想知道,先生,满大街都是骑马的男人,他们能骑,为什么我不能骑呢?
那男人笑道:那些热衷于投票的女人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男人能投票,她们就不能投呢?对不起,太太,我没有把您和那些精神失常的女人混为一谈的意思。我来只是想好心提醒您,这几天您骑马上街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圣日耳曼区,我想再过几天,连那些地沟儿都会知道,德夏洛莱家的太太,喜欢像野蛮人一样骑马上街。
他的语气真挚而诚恳:太太,为了您自己的名誉,也为了可怜的夏洛莱家族,我在此请求您,希望您能稍微收敛一下瞧瞧那些太太,她们因为您骑马逛街的事,已经吓坏了,这些天都不敢出门逛街了。
说完,他摘下帽子,彬彬有礼地对她鞠了一躬,回到了人群中。不一会儿,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像是在庆祝什么。
莉齐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回到家后,才渐渐回过味来。
哎呀,他们是在给那男的鼓掌,一起挤兑我呢。她恼怒地想,见鬼了,又不是我让那些太太不逛街的,找我干吗?
其实,太太们不敢逛街,的确跟莉齐有些关系。
在圣日耳曼区,几乎每个人都是彼此的亲戚,不管是近亲、表亲、姻亲还是远亲,反正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太太们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林荫道上跟自家的亲戚打招呼,讲一讲闲话。
可她们每次讲闲话的时候,总能看见莉齐骑马的英姿是的,她们承认,那姿影很美。烈马高大骏美,美人艳丽娇媚。如果莉齐是侧骑,她们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
然而,莉齐是跨骑。
主耶稣啊,谁能告诉这个女人,跨骑一点儿也不雅观呢?
也许她以前不是个上等女人,不懂这些,但现在她是她们的一员了呀她这样做,实在使她们丢脸!
为了避免丢脸,太太们只好干脆不出门,等莉齐骑马的兴致过去了再出门。
只能说,幸亏莉齐不了解她们的心理活动,不然她很乐意一辈子骑马上街。
总而言之,男人批评完莉齐的第二天,就患上了一种怪病,而且那怪病发作的时机非常之巧,简直像一种惩罚。
当时,男人正在侈谈政治,周围都是聆听他高见的上等人。突然,他脖子一梗,发出了一声青蛙似的怪叫。
所有人都愣了,以为他喝酒喝多了在打嗝,纷纷露出善意的微笑。
男人却面色惨白,拼命摇头,一个劲儿呱呱大叫。
人们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不是自愿发出的蛙叫,似乎无形之中有一股强硬的力量,在操纵他发出可笑的怪叫这怎么可能?
一分钟后,青蛙叫消失了。男人神色惶惑地喝了一杯白兰地,抱歉地对周围人笑笑,试图挽回自己的风度,周围人也乐意假装没看见刚才的闹剧。
到了晚上,宴会人来人往,男人在一声声恭维中,彻底忘了上午的窘境,继续侈谈政治和推销钢铁公司的债券。
谈到高潮处,他自嘲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凭上帝作证,这债券要是不赚钱,就让我继续青蛙叫吧!
人们见他开始自嘲,立刻顺着他的话开起玩笑来。他们都是绅士,绅士最重要的品德之一,就是绝不让朋友感到尴尬不是他们圈子的除外。
一个人笑着说:你别说,你上午那样子打嗝,我还真以为你被上帝惩罚了呢公开搬弄一个上等女人的是非,确实不太好。
德夏洛莱太太那是上等女人吗?听说她在美国也不算淑女。只能说,还好圣日耳曼区没有草原,不然她能当场放起牛来。
众人哈哈大笑。
男人也大声笑起来。看,大家都在笑话莉齐,说明他做得没错。对于那种不守女士规矩的女人,就是该当众嘲讽一番。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脸色古怪他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吗?没有吧,他只是在跟着大家笑话莉齐啊。
接着,他就听见自己正在发出蛙叫声。
一声比一声响亮。
男人的脸庞迅速涨红起来,就算用鞭子把他当成陀螺抽,也不会让他这么尴尬。这怪病发作得也太巧了,他才发过毒誓啊!
男人捂住喉咙,拼命吞咽,想把蛙叫声咽下去。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喉咙该死,控制不了!
冷汗潸潸而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想撞死在长餐桌上,但因为缺乏一死了之的勇气,就这样傻乎乎地叫了半个小时。
仅凭滑稽的蛙叫,其实断送了不了他的前程。真正断送了他前程的是,有人搜集了他兜售假债券的证据,放在了市长的办公桌上。
这下,他不仅颜面尽失,而且锒铛入狱。
莉齐知道这件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如果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的话,面对此情此景,只会觉得是上帝显灵了。可惜她不是。但除了上帝,谁还会做这种好事?
兰斯?
尽管不敢置信,晚上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兰斯。她想,要真是他做的话,以后她就对他好点儿吧,尽量不骑马上街了。
谁知,兰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似乎完全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奇怪,他平时对邻里之间的琐事,比政治要闻还要关心上次老太太出事了,他怀疑是她干的,足足跟她冷战了三天,至今都还在书房睡觉,虽然她觉得那不叫冷战,叫天降好事今天怎么表现得这么反常。
她不由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兰斯淡淡地说:没什么,我这样难道不是如你所愿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明显,你很厌恶我,对我没有一点儿感情。我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不想讨人嫌。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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