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课程很少,实习也慢慢安排起来,好在地点就在本市,也不至于无法适应。
实习公司还算不错,同事和前辈也很好相处,分给他的工作不多,都是基础又轻松的活儿。
回到家了,顾却还得准备考研,虽然没有到忙不动的地步,每天的时间也都安排满了。
新生入学,学生会照例举行了一次换届。
这次与往常不同,这次,顾却要让出学生会长的位置。
却哥,你心里有下一任的人选了吗?杜谨悠捏着笔,懒散地趴在桌子上,在名单上划来划去,我觉得这个学妹有当部长的潜力,但是有点懒,消息有时候不回。
我还没想好,顾却不动声色,淡然道,不过这个学弟不错。
说着,他圈出一个名字。
其他人看了一眼,也表示赞同。
其实推荐这个学弟,不是因为顾却多喜欢他,或者因为他实力多强,只是在以往的接触中,这个学弟还是偏向他的,任何决定也基本跟着他走。
学校各类评优评先,奖助学金,都要经过学生会,顾却虽然以后不在学生会任职,但还是想留点后路。
我觉得这个学妹也不错啊。突然有人插嘴。
顾却一顿,迟疑地望过去。
那人面色淡淡,大二的学妹,各项指标也非常不错,人缘也很好。
心中一顿,顾却有点不舒服,却不能表现出来,中肯地应了一句,挺好的。
没关系,顾却温吞地笑了笑,有能力的都可以挑出来,再投票就是。
换届选举定在周六上午,顾却刚好双休,是一定要参加的。
周五下午,顾却正打算按时下班,刚起身,就被叫住。
却哥。
顾却回头,看见之前跟他一起进公司实习的同学朝他这边小跑过来。
什么事?顾却问。
却哥,我知道你快下班了,同学把图纸递到他手上,面露难色,但是这个项目催挺急的,我下午就在做了,但是一直搞不好能不能帮帮我?
顾却微怔,垂眼扫过他手里的图纸,凌乱的一摞,霎时有点沉默。
却哥,我真的做不好男生有点着急,软着声音求他。
顾却轻叹,抬手捏了一下眉心,无奈开口,声音严肃,这是上司分给你的任务,我也有一份,并不难,为什么你没办法完成呢?
话音一落,办公室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抬头往这边看,看着顾却严厉面色,大厅里窸窣响起窃窃私语。
好严格从没见却哥这么严格的样子。
他都不笑了,果然温柔的人严厉起来更可怕。
你知足吧,旁边的人瞥她一眼,低声说,涉及专业知识,却哥是一点都不手软,他可负责了。
顾却装作没听见那边的议论,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我试了,真的,男生竭力解释,但是不小心弄错了数值,怎么都改不好明天就要交了
顾却眉峰微蹙,抽过他的图纸看了一下,眼神深邃,语气也不由得严厉几分,这个很基础,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走神了,脑子不清醒,我越弄越乱
看他神情慌张焦急,声音也有点低哑,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恳求,顾却唇角微抿,心里很厌烦。
你先别急。顾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缓和了一些,柔声道,这是你的任务,我不能替你完成。但是我可以看着你操作,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男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一把拉住他的手,连声道谢,谢谢却哥,真的麻烦你了,谢谢你。
没关系。顾却淡笑。
刚到工位上坐下,身后就围了几个人,探头探脑地看他。
却哥,有人小声问,我们可以看吗?
是啊是啊,我们能看吗?一旁附和声四起,却哥的指导还不是轻松能看到的。
当然啊,顾却笑了笑,侧身让出一点位置,我也只是尝试一下,大家都相互学习。
却哥谦虚了。
却哥能跟我们学什么,学怎么当个烂人吗?有人戏谑说。
顾却笑起来,无奈地微微摇头。
帮那男生搞完工作,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两个小时,顾却婉拒了他们出去吃饭的邀请,匆匆回了学校,为第二天的竞选做准备。
好多程序需要处理,候选人名单还没有整理出来,学生会办公室的几个人讨论了好几个小时,才差不多确定下来。
望着会长候选人名单上的几个人,顾却心中烦躁,盯着自己想要的那个名字,许久,才啧了一声,把纸张收起来。
刚走出校门,准备开车回去,林晓雯的电话就打来了,告诉顾却他们今晚不回家,让他自己处理晚餐。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顾却心中烦躁更甚,整个人都疲惫得不行。
靠在驾驶座上闭目片刻,顾却吸了一口气,驱车前往平时经常光顾的便当店。
买了一份晚餐,顾却扫码付款,等待打包的间隙,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他没来啊,阿拓没空。
他又去哪了,喝酒都不来?
你管他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笑骂。
顾却微怔,眉峰轻蹙,回过头去。
店门口的街道边走出几个人,看上去像在等车,站在一旁抽烟的男人,侧脸有点眼熟。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顾却想起来,是那天在冰场,跟高也拓坐在一起的人。
好像叫李陆呈。
高也拓跟他关系好像很好,每次碰见,他们都在一起说笑。
顾却盯着李陆呈的侧脸,面色平静,眸光凛然。
不动声色地移了视线,游目四顾,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略恍一瞬,顾却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匆匆收回视线。
恰巧晚餐已经打包好了,顾却颔首道谢,提着东西往外走。
经过路边的时候,顾却不经意抬眼,李陆呈也看见了他,目光无意间对视。
顾却微顿,没有反应。
李陆呈望着他,眼睑微敛,神色平常,似乎也在回忆他是谁。
视线对视片刻,顾却淡淡挪开视线,拉开车门坐进去。
开车到了海港工厂,顾却提着晚餐翻进去。
夜色渐深,海边浪声不断,工业灯照在港口露台上,显得有些寂寥。
顾却沉着脸色往里面走,抽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燃。
清冽烟雾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才稍微消减了几分烦躁和颓然,顾却咬着烟,懒着步子往里面走。
夜晚的海港不算安静,海浪声此起彼伏,夜风吹得衣衫鼓起,抖动着猎猎作响。
顾却垂眼,拿下香烟,盯着猩红微光,屈指弹掉烟灰。
突然,一片嘈杂声中,传来几声哐啷声响。
顾却微顿,抬了眼睑。
凝神听了一会儿,就当他以为是自己幻听,那声音又再次响起。
清澈,洪亮,干脆利落。就像
滑板的轮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顾却僵了一瞬,提着晚餐的手都紧了紧。
慢慢走过去,转过集装箱,眼前渐渐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利落矫健地踩着滑板,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新学会的动作。
男人穿着卫衣,随意地扯上帽子,身形修长,踩着滑板,模样洒脱而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