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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何时,尤童总有话说,裴心哲只需当个听众,偶尔给出简单回应,就能完成友好交流。
讲到自己今天在球场上的表现,尤童一时兴奋,跳到裴心哲前,面对面倒退着走。他讲得认真,并未留意经过岔路口时,突然冲出来的黑影。
那黑影也是个没头苍蝇,只顾拼了命往前冲,却不看路,等发觉身前有人时,已来不及刹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尤童。
学龄前,裴心哲已在学散打,反应格外敏捷,当下还没看清走向,已下意识伸手,将尤童扯到了一旁,躲开了那撞击。
要是裴心哲没拉开尤童,有个缓冲,那黑影顶多栽一下,但裴心哲够快,没了缓冲,黑影反而自己扑了出去,狼狈摔在地上,发出闷哼。
尤童下意识就去扶人,认出人后疑惑出声,“……付冬冬?”
狠摔一跤,付冬冬也顾不上疼,站起身先回头往身后看,因听见熟悉的声音,才诧异转回,面上的惊恐都未收敛,声线发抖,“尤、尤童,是你……天太黑了,我没注意看路,不好意思啊。”
察觉人脸色不对,尤童也朝他身后瞧了一眼,“你怎么慌里慌张的,出什么事儿了吗?”
他们身后,路灯变得更稀疏,十米开外都隐入黑暗。岔路往里,尤童走过几次,是某个旧居民楼的入口,道路年久失修,电缆管道外翻,窄路两边开了几家汽修和招牌暧昧的理发店,不管天气阴晴,地上总淌着浑浊积水。
付冬冬捡起掉落一旁的书包,靠这个间隙和缓了情绪,勉强恢复了往日模样,牵了牵嘴角,“没什么,经过,就去前面买了几支笔。”
付冬冬爱笑不假,但笑时眼中也始终清明,眼角似总压着浓重情绪。他说自己是去买东西,可他方才的神情,分明更像有狗在后面追他。
尤童话是多,但不多嘴,付冬冬不愿说,他也不再问,同时察觉到,付冬冬急切地想离开这里。
几分钟后,三人走出小巷,走到了大路上。
尤童和裴心哲要左拐,在路灯下和付冬冬道别。只是没走两步,又被付冬冬出声叫住。
他稍显局促,缓慢问,“……方便的话,我能去你家呆一会儿吗。”
尤童一口答应,将付冬冬带回了家,裴心哲也跟着。
进了门,付冬冬更拘谨,坐在沙发边,喝尤童拿给他的可乐。裴心哲直接进了尤童房间,没有和他们闲聊的意向。
拒绝了尤童的游戏邀请后,付冬冬先小幅度指了指玄关处摆着的相片,“……你妈妈吗,真漂亮。”
尤童弯身在茶几下找零食,闻言看了一眼,“对,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动不动就骂人,你下次当她面儿说,她能开心好几天。”
付冬冬微微勾起嘴角,又指旁边的,“那是,你小时候?”
尤童将一包蚕豆塞给他,乐,“帅吧!”
付冬冬点头,“不过跟你现在不太一样。”
尤童唔一声,“我小时候像个发面馒头,还有别的呢,要看吗。”
说着他就去翻壁橱,秦淑言有整理相片的习惯,即使信息数字化了,也会定时将照片洗出来,装进相册留念。
抱着几本厚重的相册,尤童坐回付冬冬身边,挑了本年份最早的给他。
翻过几页,付冬冬指了一个面庞清秀的青年,“这是你爸爸?”
尤童凑过去,目光停在照片上,“这是我小舅舅,和我妈是龙凤胎,嗯……但我没见过。”
付冬冬点头,“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像。”
裴心哲坐在房间,听到他们的谈话。
关于尤童的小舅舅,秦淑言曾在和他奶奶聊天时无意提起,寥寥几句,饱含惋怨和痛惜,裴心哲那时便记住了。
两人此时看的照片,正是小舅舅留在这世上最后的模样。因没等尤童出生,学业有成的青年就去世了,原因不明。
付冬冬没呆多久就要告辞,尤童想留他一起吃饭,几次挽留也没留住,便送人出门,一路送出小区,才回来。
回来时,裴心哲已经把他的晚饭热好了。
尤童坐下拿起碗筷,咬咬筷子,不出裴心哲所料的,先说,“你觉得……付冬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那时候看起来很紧张,而且好像不太想回家。”
裴心哲如实回答不知道。
撇撇嘴,尤童塞了口米饭进嘴里,没等咽下去,裤兜儿里的手机先接连响了几声,他放下筷子,摸出手机来。
裴心哲扫他一眼,淡淡问,“谁。”
“今笑,拉了个群,为了以后组织外出活动方便吧。”尤童划着手机,看完抬头看裴心哲,“应该也拉了你,你手机跳消息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