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容做了个梦。
梦里的阳光很烈,烈得和九年前如出一辙。
梦里,她还未曾去北疆,未曾杀过敌,未曾封将。
她刚刚进入学宫不久,每日踩着满地流言蜚语,耀武扬威地走进课室。
那是一段说不上快乐也说不上忧伤的日子,很平淡,但总有几只苍蝇围着她飞。
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人厌狗嫌的年纪,莫容作为立心学宫里唯一的女孩,总是被捉弄。
其实学宫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女子入学,只是清贵们都认为贤良温婉才是佳人,是以从没有女子进入这满京城世家都以自家男郎考入里头为荣的立心学宫,被扔虫子的也只有莫容一个人。
莫容一直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做这件事,也许是厌恶她这个异类入侵了他们的领地,也许是觉得她好欺负,又或许,这明晃晃的恶意还藏着一些隐秘的小心思。
但她不在乎。
在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功课不见了之后,她忍无可忍地把那一帮子烦人的男孩约到演武场,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甩了甩打人打到红的拳头,耀武扬威地环视一圈,周围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小莫容很享受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她大跨步下着台阶,头高高扬起。
然后不出意外地踩空了。
她向前扑去,却落入一个人的臂弯里,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好丢脸好丢脸怎么偏偏在我耍帅的时候出这种事啊该死的台阶我不会放过你的待会就把你拆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装作和这哥们认识吧就当久别重逢我太激动了所以扑进他怀里怎么样反正我还是个孩子这么做很正常吧哎呀我真是天才求求你了兄台你一定要配合啊啊啊啊啊……
“文琮,这小姑娘你认识?”
文琮?琮是玉吧?玉哥哥?
“玉哥哥!好久不见!”
没来得及细想,莫容抬起脸,拿出在家撒娇求着母亲买饴糖的劲,甜甜地叫道。
阳光实在很亮,梦里的面容模糊不清,耳畔的声音却如溪流叮咚,清澈柔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确实是许久未见,前些日子你初入学宫,我却一直未曾向你道贺,当真是对不住……”
他说了很多文绉绉的话,小小的莫容没怎么听懂,只是牵着他的手从人群中离开。
那双手是凉的吗?还是温热的呢?
梦里的莫容感受不到。
“文琮,你真认识这小姑娘?”
“嗯,她兄长去诗会偶尔会带上她,有过几面之缘。”
莫容左看看,右看看,抱着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说了些感谢的话。
“我叫李旭,字耀阳,小郎君,你叫什么呀?”
“在下莫容,字……还没取,与二位相识,实乃三生有幸……”
“啊也对,你还没到十五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梦里的景象逐渐被阳光吞没,除了令人干渴的灼热什么也没剩下。
萧散猛地睁开眼。
梦到和他们的初见了啊……
她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来。
天光微熹,大地还没来得及被阳光烤热,空气里溢满了夜的清爽甘甜,莫容伸个懒腰,自觉浑身舒畅。
……只是没想到今天就得进宫操练了。
她走马上任,这禁军统领本无品级,谁知吏部效率奇高,誓要让每一个在编人员都立马干活,不许白拿俸禄,是以莫容练了剑,打了拳,吏部的文书便送到了。
莫容随手翻看着任职书上的内容。
锐璋将军,从三品,掌内廷禁军。
她嗤笑一声,品级倒是高,但再高,不也是个散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日正是立秋,尚未出伏,灼灼热浪将天幕推上更高远的地方,莫容抹了一把汗涔涔的额头,盯着窗外的烈日发呆。
散官也不错,有权有势就行。
此刻她站在操练场的武打台上,底下站着的皆是皇帝近卫,宫城禁军。
他们懒散以待,三五成群的说笑打闹,更有甚者目光粘连在莫容身上,满脸轻蔑垂涎,仿佛台上的人不是三品将军,而是金银珠玉。
不过,莫容从来不怕刺头。
“大家同为武将,又都在皇上身边伺候,我就直接一点。我知道你们不服我,我一介女流,也没什么依凭让你们信服,既然这样……”
她微微侧身,脸上笑容不变,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演武场上各种操练器械随你们挑,若有任何一件我输给你们,我便向陛下自请卸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好狂妄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冲动之人立时便站了出来,要同萧散比试刀法。
莫容自无不应,随手挑了一把环首大刀便上了武打台。
对面那人颇有些健壮,对比之下显得萧散高挑细瘦,仿佛不堪一击。
“将军,得罪了!”
那人话音未落便已飞身上前,招式大开大合,力道颇重,速度却也不慢。
萧散一手拎刀,一手背在身后,只静静地看着他,待到那人来到眼前,才举刀格挡。
她动作并不快,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起势,只是极其简单地用刀尖挑开他的攻势,那一下看着随意而轻巧,却直直将那人的大刀挑飞出去,落到空旷处。
对面那人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逐渐面红耳赤,在一片嘘声中下了台。
“别笑他,”莫容抱臂站着,口中笑道,“他刀法不弱,只是火候不到,虽有气势却不够扎实,我不善刀法,他来日定能超过我。”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身量适中,面容清秀,一张娃娃脸乍一看颇有些柔美的韵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名唤林茂,字榆盛,前岁军中大比,在下乃是剑术第一,不知可有与将军交手的荣幸?”
莫容细细打量了一下他,良久才开口问道:“你和林繁是什么关系?”
“林侍郎正是家兄,”林茂心中疑惑,“将军可是与他有旧?”
“哈,算仇人吧,”莫容笑一笑,随口回道,“你待会可能会被打得很惨。”
“将军莫要小觑在下!”林茂满脸正经,执剑拉开架势。
“姑娘,”拈尘捧出一把收在墨黑剑鞘中的唐剑,在萧散耳边小声说,“要用‘斩云’吗?”
“将军!”林茂生怕她拒绝,赶忙道,“还请全力以赴。”
莫容瞥他一眼,接过了那把剑。
她将剑抽出剑鞘,只见一把三耳云头长剑在太阳照射下发出精亮的光,其上云纹盘曲,隐隐散发出幽蓝的光,透若秋水、净似覆雪。
“小孩,你多大了?”莫容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今年二十有一,”乍然被问年纪,少年脸上有些泛红,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未知将军芳龄……啊,是在下失礼了。”
“哈哈……你比你兄长可爱多了,”莫容并不在意,“我今年二十整,看来还不能叫你小孩啊。”
“不过……你一会可别像孩子一样哭爹喊娘。”莫容一甩手中剑,忽地飞身上前。
霎那间,二人眼神都变了,再没有羞赧或是调笑,仿若人剑合一。
林茂用剑招式稳健却不僵硬,一招一式都清清楚楚,干净利落,将一把长剑使出了清肃端正的意味,是典型的正道路数。
莫容则颇有些游侠之气——或许说邪气更贴切些。
她步伐诡谲,招式飘忽,忽而如柳絮浮空,忽地又似细雨击叶,一挥一刺都相互粘连,身形又极快,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林茂只见一抹明晃晃的白从眼前闪过,好似被薄雾障目,又似眼前景象被斩破,还来不及动作,剑尖已抵到喉头。
“……是在下学艺不精。”
“输给我的‘斩云’,你不亏,”莫容甩了个剑花收剑入鞘,“你这把剑太重,与你峻节爽利的剑意不符,让你多了几分凝滞,下回你换一把好些的剑,我们再打一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与高手过招,林茂哪有半分不愿呢?自然是喜滋滋地下台去了。
这一回,人群沉默得更久了。
一阵窃窃私语涌动过后,有一人相貌堂堂,身形高大,从众人当中走出来,向着莫容一拱手。
“在下项寻,当年在学宫中便听闻莫家二郎射艺了得,不知今日可有机会与将军一教高下?”
莫容忽地忍俊不禁,嗤笑出声。
“哈哈哈……你倒是挺有胆色的,我虽不才,却最精射艺,”她随意地摸了摸后脖颈,仿佛全然不把面前人放在眼里,“那就陪你玩玩好了。”
一旁的拈尘在旁边出声提醒道:“姑娘,拂阑说过让你别这么狂,容易被打。”
“我可没你那么听她的话,”莫容撇撇嘴,“更何况你家姑娘有资格。”
若说禁军众人一开始只是轻蔑,经了前两场比试后,现下便是又惊又怒。
此间众人皆是经过层层选拔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自小习武,寒来暑往没一天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被这般看不起,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老项!挫挫她的锐气!”
“你若是手下留情,别回来见兄弟们!”
“刚才那个小白脸,”莫容好似半点没听到,扬了扬下巴,“走吧。”
“依在下之见,也不必用靶子了,”项寻多少算是高大健壮,此刻被人看不起心下,自是怒气横生。
他伸手一指演武场边一棵树,此刻临近立秋,树叶已纷落。
“不如就站在此处射那叶子如何?”
那树距二人站立之处足有二三百步,寻常人就是看清一根分枝已属不易,遑论射那纤薄叶片?
莫容耸耸肩,示意无所谓。
只见项寻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弓,通体布满蛇鳞般花纹,在烈阳下色泽如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名弓‘金蟒’,”莫容在他身后饶有兴味的看着,侧头跟拈尘介绍,“当年我们学宫演武场的靶子后面有个排行榜,记录最好的成绩。为避免争执,排行榜上只写弓名,不署学生姓名,这把弓便是第二。”
项寻站定,沉心静气,目视前方,拉开手中的弓,一下放手,箭破空而出。
一片叶子被箭钉在墙上。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仿佛他们已经赢得了这场比试。
项寻心下有些得意,转头看向莫容。
“架势还不错,”莫容点评道,“不过僵得像个朽了的木傀儡。”
项寻冷笑一声,说道:“那便请将军用您的名弓让在下开开眼。”
“我的弓没带,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实力不够,一定要用自己的弓,”莫容走到演武场的兵器架前,拿起一把弓拉了拉弓弦,“有点轻啊,不过还凑合。”
项寻细细一瞧,发现莫容取的竟是最重的三石弓。
莫说三石,禁军中能开石弓之人本就不多,二石弓已是其中佼佼者,项寻能开三石之弓更是全军最佳,她居然说三石弓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下微微一惊,却安慰自己,一个射手与自己的弓需得多年磨合,彼此相熟,她现在用这共用的弓,射艺必然大打折扣。
项寻再抬眼,只见持弓者虎背蜂腰,两臂舒张,修长的身子仿佛蕴满千钧之力。
她抽出三根箭搭上,只一瞬之间,肃杀之气从她周身倾泻而出。
习武之人对于“气”的觉察是极其灵敏的,场边众人此刻涔涔冷汗渗出脊背,心中不知为何慌乱。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边关战场才有的风,萧杀磅礴,能卷漫天黄土扰人清明,也能吹燎原之火夺人性命。那是属于苍穹厚土的冷漠理智,是只有血肉与刀剑才能磨出的果决,性命,在这样的战场上,不过蝼蚁。
禁军都是各个氏族中武功高强的公子爷,哪里上过战场?哪里闻过死尸与腐臭?在这样冷酷漠然的风沙之下,凡人只有颤栗恐慌这一条路。
抬头一看,持弓的萧散满脸都是漫不经心,熠熠的双目里写满了漠然,嘴角更是带着几分讽刺的笑意,那是常年面对生死之人才拥有的随性。
忽地,三箭破空而出,势若穿云破雾,一下钉在墙上。
良久,才有人上前查看。
三支箭,有两支各扎着两片叶子,剩下一支扎着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散却并无半点喜色,啧了一声对拈尘说:“失误了,这弓还是没有‘裂穹’顺手,陛下都舍不得给他们用好东西吗?”
“姑娘,‘裂穹’本就是百年难遇的名弓,而且真的不是因为你更熟悉‘裂穹’吗……”
项寻本已呆住,听到这名字猛然反应过来。
“‘裂穹’……当年学宫射艺榜的榜首是你?”他愣愣地盯着萧散,表情像见了鬼。
他只知道莫容射艺了得,却下意识地认为榜首不可能是她。
“哎,”莫容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带着笑转向众人,高声问道:“还有人要来试试吗?”
经了刚才那一下,众人皆是心服口服,哪还有人敢上前挑战?
莫容心下满意,操练一番后便放他们去当值了,自己则甩着手往宫内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莫容这官位暂时算个闲职,禁军的吃穿用度、当值轮班、操练时辰和节假俸禄等一切大权暂且都由皇上身边的内侍管着,莫容暂时只需在皇上出宫时伴驾,好不自在。
宫里的路分两种,一种是皇上娘娘们要走的大道,宽敞大气,轿辇可行。另一种是宫女太监们走的小路,错综在高高的宫墙之间,阴暗压抑。
莫容虽然算是身份尊贵,但既不似宫中贵人们事多,又不似外臣一般入不得宫内,也不似宫女太监一般卑贱如草,自然是两种道路都走得。
她已经在浣衣局后门小道上晃悠许久了,战果为:将生了蘑菇的污水和污水生的蘑菇用脚压烂搅匀成汤羹、完整的从墙上剥下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苔藓并压在一个蚂蚁洞上,以及正踩着一只老鼠的尾巴看它挣扎。
她听见脚步声和人类的窃语,放开那只老鼠,跃上了宫墙。
她看见两个畏畏缩缩的小宫女抱着一盆子衣服走在那只老鼠身后,窃窃私语的内容也逐渐被她听见。
“这马上入秋,绿豆汤不知何时才能再喝到。”
“你啊,贪心不足!若非赵大人心善,你连这一口甜汤都别想!”
“赵大人着实是个好人,也不知那流言何处传出来的……”
“什么流言?”
“哎,你不知道啊?有人说……说赵大人是个不男不女的妖人,耐不住狐媚子骚气,不知用何手段上了陛下的榻……唉,这等污糟事,不提也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个赵大人啊?是陛下身边那位,还是东厂……”
“嘘!你不要命啦?东厂那位也敢随意置喙?当然是赵瑾赵内侍啊。”
……赵大人?
莫容愣愣地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
胸膛里的血液好似半干不干,黏住她的肺腑。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宫中无根无源的留言多如牛毛,莫容没有傻到相信这种话的地步,令她烦心的是她的反应。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不该亲近赵瑾,但也不该与他交恶,不亲不疏,相敬互避才是最好的状态。
但她每想到赵瑾都感到胸中出现一阵复杂的情绪,像被烈阳晒得灼热的溪水在涌动,既温热,又激荡。
恨吗?应该恨的,是他让自己折了那么多兵换一场胜仗,是他妄动朝廷分拨下来的粮草兵马,入侵她的地域,是他害得万千民众丢命丧魂。
但好像,在怒火侵蚀着头脑、愤恨吞噬着心头的背后,还有那么一丝不愿相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吗?不算的,她不想不顾一切的与他在一起,她有朋友亲人、志向愿景,没有话本子里那样摧枯拉朽的爱,那样的暴烈,只可能出现在战场上。
但她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心中的酸涩,听到他成为了赵谨行,听到那般腌臜的流言竟是属于他的,胸膛里不可抑制的泛起酸涩心疼。
不应该的,他是清风相伴的公子,人们提到他只应想起丹青、文章与茗茶,这般下流的言语天生就与他不相配,连他的衣角都不配沾。
感情的混乱和理智的旁观让她烦闷异常,不知不觉走到了值房前。
说是值房,实则内有书房、卧榻、餐桌等一众日常所用,认为一幢府邸也不为过。
她晃晃脑袋,将思绪清干净,抬脚进门,就看见赵瑾正坐在书桌前,一见她来便起身下跪。
仔细想想,她现在算是皇上的贴身之人,官职又高,的确与赵瑾算是同级,但根据惯例,阉人自是低人一等,所以,跟赵瑾同一个值房算是委屈她了。
“奴婢叩见将军。”
这句问候令她想起方才的流言,阴湿的用恶意揣测、嫉妒他人,像老鼠一样啃食他的声誉,看见强者又惶恐的跪拜讨饶。
但这些本不该与他沾边。
她一时没作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瑾见到了这座宫里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知道莫容将在他的值房中办公时,他一瞬间感到恐惧。
她知道了吗?知道他就是赵谨行,知道潼堡之战、陛下专权、无数忠臣义士被抄家流放的幕后都有他的参与。
在她的眼中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宦臣奸佞吗?
不过他本来也已是个奸佞了。
“赵内侍多礼了,你我二人姑且算是有些情分,又官位趋同,总行大礼也怪不自在的。”莫容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模样,心仿佛变作一块沾了醋的帕子,被死死绞紧,滴出零星酸涩。
“礼不可废。”赵瑾起身坐回桌前,面上淡然地拿起笔,羊毫尖端却有些颤抖。
有宫人将莫容引去她的书案前,仅与赵瑾相隔了一扇黄杨木雕曲屏,透过镂空的雕刻,她能看见他脊梁笔挺,一身靛青袍子倾泻而下,勾勒出他清瘦的身段。
“赵大人,”她试探着开口。
“将军有何事要吩咐奴?”
莫容被焦躁灼烧着,几乎就要一股脑地将那些质问倾吐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立秋,就这一日,且先不去想那些吧。
她将折磨她的纠结与烦恼呼啦啦地丢到脑后,再将“立秋”这个由头作纱帘、作云雾,遮盖住那些过于尖锐的矛盾。
“不知今日当值后,赵大人可有安排?小子刚刚回京,待人接物颇为生疏,又要与大人共事,唯恐得罪了大人,是以今日想请大人到府上吃个便饭,还望大人万勿推辞。”
值房外站着二三宫人,是以萧散不好说得过于亲近,回忆着世家那套口吻说了一长段话。
“将军何须这般自谦,”微涩的声音从屏风另一侧传来,语调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奴婢有幸替将军分忧已是僭越,万万不敢说什么得罪。”
“赵大人这是瞧不起末将了?也是,末将一介武人,粗鄙不堪,岂能得赵大人青眼。”
“将军这般说,真是折杀奴婢了,只不过是奴婢身轻人贱,不敢踏足贵地。”
“那便算了吧,”萧散眼睛一转,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本来还想着赵大人多少也算是陛下身侧的贴心人,想与你商量一下骁鹞骑的兵权该怎么是好,现下看来……”
骁鹞骑,一支三千余人的骑兵,由莫容自行募兵组建,对她忠心耿耿,且骁勇异常,持银枪者戴甲作面具,擅用长弓者戴腾简面具,在北地时如大傩兽神吞吃凶灾一般,杀得蛮族丢魂丧胆。
这样一支精锐,承天帝怎能不忌惮?他本就是个不容大权旁落的独断性子,怎么可能容许莫容有这样的实力?
“这等事怎好与奴婢商讨?奴婢不过是伺候人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人得陛下信重,小子愚鲁,不通人情世故,惟愿大人提点几句,休要因这点琐事妨害陛下心情啊。”
赵瑾抿了抿唇,心下犹疑。
整个北境都是萧散打下来的,她在北境几乎是有绝对权威,北境百姓不知天子只知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她新晋回京,陛下不好直接夺了她的权,莫容自己上交,又显得太过刻意,难免不让陛下猜忌。
乍一看是萧散当真需要他出个主意,毕竟萧散对人情往来如何不擅长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赵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当真是个这么乖顺的忠臣吗?
他尚未想明白,莫萧散就已凑上前来,杏眼微弯,朱唇轻翘,眉若刀裁,声如环佩,英秀若山间劲松独立,风流似漠上薄云舒卷。
“赵大人可想清楚了?”
她只玩笑般一问,上挑的尾音就鞭子一样将赵瑾的神智抽晕,等他回过神来,竟已经应下了。
二人一同出宫,又一同上了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上赵瑾都用牙尖叼着一小片嘴唇,掩盖着自己的紧张。
他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去帮帮她,只不过是不希望她惹怒陛下而已。
虽然已经是这种烂货了,但是……她还是有需要他的地方,无论她有什么需要,他都会做的。
只去帮她一下就走,不会碰她府上的任何一处的,不会玷污和她有关的任何一个地方的,所以没关系的。
而且……他真的很想她。
这五年,他每日都想着她、念着她,提心吊胆,生怕她血染疆场。
收到第一封捷报时他心里一松,几乎要瘫在地上。
后来入了宫,经了调教,几乎是听到与她有关的消息他都能起反应,曾经他跪在桌下,口中含着鸡巴,耳朵听着陛下读北地的捷报,脑中幻想着莫容身着银甲面带煞气的模样,竟是直接翻着白眼,在陛下没有允准的情况下,女穴和鸡巴同时喷了出来,弄得浑身肮脏,满地狼藉。
啊……不,不能再想了。
下身传来濡湿的触感,熟烂的穴又开始汩汩淌水,他垂下眼,暗自庆幸自己垫了月事带。
真是……太恶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在心上人身边,光是想着她就发情了,不想被她看见的肮脏情欲却因她而起……
“姑娘,到了。”
外面传来拈尘的提醒声,赵瑾瞬间被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深吸一口气,面色如常地下了车。
将军府的地皮是李旭买下来的,宅子的修建也是他着人操办的,底下的人自然揣摩着他的喜好建了这五进院落,出檐深远,斗拱雄壮,少雕梁画栋,多黛瓦格栅,恢宏大气,宽直庄重。
二人跨进大门,走出前厅,越过穿堂,径直走向后院。
这府邸地处京城东北,几乎在世家大族的最外圈,本无甚特别,只因后院依山傍水,还有处泉眼,景致可借自然之势,是以卖得贵些。
李旭没动过这园子,全赖拂阑打理得当,园内曲径通幽,花木蔚然,亭风扰桂影,飞檐弄柳枝,轩窗框山形,月门隔湖光,处处爽利而不失灵动,舒展而不失飘逸,不但与前院风格不违和,且的确是莫容的偏好。
赵瑾有些不安,按理来说宴请同僚只在前厅便可,若非挚友,怎能随意进这后院?
他有些拿不准萧散要做什么,对着萧散,他那些勉力维持的端方自矜都瞬间消散了,这副躯壳内只剩下那点自卑和无用的真心。
行至湖畔一处亭台,从上书“无去来处“的石光匾下走过,二人入亭坐下。
莫容向着拂阑吩咐一句,不一会便有仆从将端上一桌子菜,琳琅满目,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瑾急着想走,便问道:“将军,骁鹞骑兵权之事,有何处需得奴婢相助?“
莫容没理,只说:“文琮觉得我这庭院如何?”
“……依奴拙见,净朗舒逸,形散神凝,可谓不俗。”
“那这满桌菜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