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回了很重要的东西。丛元帅的脸上多了几分松缓的笑意,像是喝了一杯熏然的热酒。
你想要什么东西,不就是动动嘴的事情。
它不一样,我费了很多力气,才从白鲸的肚子里找回了它。
白鲸的肚子里?老妇人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你即便是不想告诉我,也不用编这么离谱的话来骗我,白鲸的胃那么大,里面都是强酸,你能找到什么,破烂腐骨?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放进去、怎么取出来的,我也不会告诉你。丛元帅有些不耐烦。
招待不周,丛帅请回吧。老妇人站了起来。
丛元帅不动,他看着老妇人,那双凶兽般的眼睛几乎能把人钉穿。
我们有过约定。老妇人又说。
你当年选择了帮辰家,我很失望。丛元帅的声音如同落雷骤雨,沉重而尖锐。
老妇人面无表情,她将双手按在了桌面上,微微倾身,我也帮过你。
我感谢过你。丛元帅说。
我救过你的命,两次。老妇人再度清晰地吐出了这些话,字字铿锵。
丛元帅偏了偏头,我很感谢你。
我现在后悔了。
第95章
丛元帅撇了撇嘴,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做这样的表情,显得幼稚且无赖,他说, 敏哲,你救过我, 所以我纵容你,但我不会一直纵容你, 你态度好一些,或许我可以放过你和你的学生们。
丛善勤, 作为一个风水师, 我劝你别打破平衡,那会招致风暴。
所以今天来这里的人是我, 而不是其他人,军政部的位子, 我本来已经定好了人选。
区区一个军政部的位子,说白了就是无权无钱的闲职,你又何必兴师动众,难不成第一那位的屁股你也尝过?
我没那么重口味。丛元帅一脸嫌恶, 但温行之上位在我计划之外,虽然他非常平庸,手里资源匮乏得像南方那片焦土。
温家和辰家掰了很多年,你倒是念念不忘。
丛元帅冷笑了一声, 敏哲, 难不成你还帮辰家做过什么?
老妇人的话暴露了一些逻辑信息, 迅速被丛元帅这头老练的秃鹫以爪攥住。老妇人却不慌不忙, 她看着丛元帅的眼睛,品尝着丛元帅眼中的狠厉, 一百三十七岁的人什么没见过,她甚至已经忘记该怎么害怕。
丛帅,她都死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她死得不干净。
她死得很干净,只留下衣冠冢,她理应被做成蜜兰标本,被万人敬仰,因为她是这个国家的优秀将领,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
敏哲,别和我兜圈子,你帮辰家做了什么。丛元帅这头只要咬住肉就不会松口的老秃鹫,死死咬住了那一口。
辰鹊把他儿子交托给我保命。老妇人说。
那你怎么不想办法让他登上帅位。
我和你不一样,我很清楚自己办得到和办不到的事。
敏哲,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知道我很胆小。
胆小是优点,没有人应该改掉优点。丛元帅说。
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是从我手里出去的?老妇人说。
丛元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敏哲,你这一卦是算在辰鹊身上,还是温家小子身上?
老妇人哼了一声,我和温家小子不亲近。
温家亲辰茗,你也亲辰茗,却说你和温家不亲,敏哲,你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愚弄我?
我和一个死人再亲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猜你的目的,敏哲,你shi风水师,有一百种绕弯子的办法,但你那个学生,你不想再看看他吗?
老妇人的脸瞬间狰狞起来,声音中蕴藏着暴怒,丛善勤,你対他做什么了?
这取决于你,我対一个捞垃圾的黑客没有兴趣。丛元帅冷笑着说。
你要什么?
我要毁约。
丛善勤!老妇人破口大骂。
敏哲姐姐,别生气,我也不想惹你生气,我们只是交易,交易不应该参杂太多感情,不是吗?
老妇人用力地逼出了胸腔里发疼的一口恶气,你以什么名义拘捕他?
丛元帅摊开双手,我没有扣下他,你应该明白,我要他有什么用?
没用就给我还回来。
公平交易,敏哲,你帮我一次。
丛善勤,你一个堂堂军部元帅,就是靠着一次一次胁迫别人帮你爬上去的?
没错,我就是个庸才,没有你和辰茗那样的大脑,丛元帅沉声说,他的神情渐渐变得癫狂,但就是这样一个庸才踩在了你们这些天才的脑袋上,我送走了辰茗,迟早也会送走你,你们瞧不起我,可你们都死了,死人算个屁!
你最好把我当成个屁,别腆着这张老脸来求我。老妇人愤愤。
敏哲,告诉我,丛善勤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
老妇人用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丛元帅。她知道丛元帅精神不稳定,但没想到他已经疯到了骨髓里。
如果有,它能不能把它的力量借给我?丛元帅急切地问。
老妇人被气笑了,太阳要不要给你摘下来。
只要我想要,天体部门总能研究出来。
丛善勤,你真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敏哲,我就想知道,我能不能成为神丛元帅双眼泛出血红,凶悍骇人,敏哲,告诉我!
老妇人叹了口气,我告诉你这些,我不要命了吗。
你从没帮我算过命,你给那么多人算过,却没给我算过。暴戾过后,丛元帅突然疲惫下来,他揉着自己的额头。
知道自己的命运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丛元帅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比老妇人要高很多,俯视着老妇人,我下次来拜访你的时候,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躲得过,你的学生未必躲得过。
老妇人冷笑一声,我可不是只会躲。
你说的,不要打破平衡。
丛元帅丢下这句话便转身,高大男人为他穿好外衣,然后没有任何临行的寒暄,两个不速之客一前一后离开了老妇人的屋子。
屋内瞬间寂静下来,只能听到老妇人的牙桩在她嘴里咯吱咯吱地响着。
***
t回到向荣巷,他看到院子外那间平日里无人问津的机器前排起了长队,就知道自己现在不需要上楼回家了今天是一个季度一次的收缴房租的日子,这一天所有的房间都会被锁住。
密码锁対于消费者的便利之处这个随处可见的广告真是充满了讽刺。
t排在队尾,他还在回想在泥土巷子遇到的那个恶劣的老头。
他并不确切地知道这个老头的身份,但老头的随从穿了一双旧式军靴,头顶留着不足半指的青皮,显然是个军人。那老头的身份必然也不会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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