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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栎吃了些速食补充热量,他靠在家中的沙发上随意地翻动着忉利天的资料,取消了隔音屏蔽,单薄的墙体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整个中心城都被笼罩在淡淡的雾色中,让这座钢铁牢笼般的巨大都市变得没有那么冷硬薄情。
中心城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上一次降雨起码在半年前,雨水对于城市的居民来说是好事,将那些来自天空的污水净化之后,作为工业用水,可能会节约一大笔钱,那这个月的奖金就有着落了。
不过贫民窟会发生几起抢夺雨水的纠纷,而地下城,更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潮湿苦不堪言。
陈栎把电子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填充粒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换成了可可味道,甜得他后脑一疼,干脆放下烟不再抽了。
可能因为难得的悠闲,今天似乎格外漫长,陈栎甚至有些犯困,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头顶悬浮的触感投屏也进入了节电休眠,只亮着三个点。
他在等。等时间走到下午七点半。
说来很有意思,七点半是一个公务员标准的下班时间,但整个中心城大概只有辰月初一个人会在这个时间走出军政大厅,开始自己纸醉金迷的业余生活。
在辰月初找到他之后,他也很快地摸到了辰月初的行踪,在跟踪了几天后,他发现这位少爷居然真的每天准时准点下班,有两次竟然直接驱车去了忉利天。
他和辰月初没有什么交情,以前同住一宅时,辰月初比他大几岁,学的做的都和他不一样,后来辰月初从政,而他参军,自然更没有了来往。
再见时他没有什么表示,辰月初却是一脸痛心疾首关切地问起他的经历。
当然,陈栎不是个傻子,辰月初这根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痛心是假,借机从他嘴里套话是真,也就随口敷衍了几句。
所以即使辰月初一脸诚恳地对他说只要他回来,辰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也只当辰月初放屁。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跟辰月初谈谈,或许能为rc支上一扇保护伞,又或许能为忉利天的诡秘之事提供线索。
他没有什么筹码,只有一条命,怎么都死不掉,所以更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有新帅哥角色即将登场嘿嘿~
第24章
时间差不多,他动身去埋伏辰月初。
避开监控和守备眼线,陈栎藏身于军政大厅旁的一条短巷内。
军政大厅坐落于中心城最古老的第一区,整条街巷都带着古早风情,是难得的砖结构,高大的红墙,方正的线条,还有树木。那是几颗老落叶树,伞盖广阔,荫蔽一方,或许是中心城仅存的几颗景观树。
辰月初的车在短巷口短暂地停了几秒便开走了,陈栎全程将面目藏在宽大的黑色兜帽下,直到辰月初的车驶离了军政大厅的守备范围,他才抬起头,打量起辰月初来。
辰月初今天也一样的西装笔挺,整个人散发着股纡金曳紫的味道。
他洁白文秀的面庞上有一个单翼蝴蝶刺青,从嘴角向一侧舒展翅膀,翅膀纤细伶仃,又有些像飞羽,随着他说话,那只蝴蝶像是活了一般,上下翻飞。
他们虽然有血缘关系,但长得一点都不像,只有头发和瞳仁都很黑,如同极夜。
你脸色太不好,吃过晚饭了吗,小夜。辰月初温和地问。
别叫那个名字,陈栎淡淡地说,我听不惯。
那叫你什么,小栎?辰月初微微一笑,好像在叫自己。
cy,他们都叫我这个。
cy,辰月初重复了一遍,所以辰夜,也是可以的,对吧。
陈栎微微蹙眉,辰少爷,不用在我面前演什么兄友弟恭,我们之间没那么深的感情,不如你我都直白一些,你想在车里谈,还是想去哪,都随你。
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啊。辰月初有些委屈地说。
陈栎转过头,过了几秒钟,又转回头,盯着辰月初那双眼波流转的双瞳,当初看我跳海,爽不爽?
啊?辰月初讶然。
我看到有人拿微型镜头对着我,一直到我跳下去,陈栎逼问,所以,爽不爽,你知不知道从悬停在百米高空的载动机里不带任何护具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辰月初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必死无疑。
陈栎不带感情地笑了笑,所以辰夜已经死了。
叫什么不重要,辰月初的表情有些勉强,你叫陈栎,也照样可以作为辰家的大家长,领导我们所有人,只要你愿意。
陈栎有些不理解辰月初的执着,如果你们只是想哄我回去,大可不用这么离谱的借口。
辰月初从车载的保鲜箱里掏出一个蔬菜卷递给陈栎,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聊。
我们去哪儿?
陈栎摆手拒绝了辰月初的蔬菜卷,辰月初剥开自己咬了一口,回阿姨的旧宅,小白楼。
陈栎皱了皱眉,小白楼不是这条路。
我们给旧宅做了整体搬运技术,辰月初微笑,一丝酱汁粘在他的嘴角,为蝴蝶添上了一抹酱色,这项技术暂时还没有被G征用。
陈栎不置可否,他转头望向车窗外,他们已经离开城市商业区,往南驶去,四十三区的电子界碑从他的眼前划过,昭示着他们已经出了中心城城区,你是当官的,出城不需要报备吗?
这里还不需要。辰月初擦了擦嘴,将车辆的自动行驶路线变更了一次。
杜鹃养护每年要花很多钱吧。
没办法,阿姨喜欢。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作态给谁看?
我知道,凭我三言两语你是没办法相信我和我的母亲的忠诚,但
辰月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栎打断了,忠诚?
忠诚这个词太过沉重,在这个时代格外突兀和单薄,能说出这个词的人,不是无知,就是愚昧。
而从辰月初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更显得怪异。
好吧,我换个词,诚意,你觉得这个词怎么样,我和我母亲的诚意。
陈栎揉了揉额角,好吧,我们一会儿坐下好好谈谈,关于你们的诚意。
车子停在了一幢白色的独幢别墅前那是曾经辰茗与他一同居住的家,以前他和辰茗住在辰家的府邸,在他十岁之后,搬到了这里。
微风拂动这幢白楼前的杜鹃花海,沾了雨水的碎红显得更加凄凉,像是哭红的眼睛。
陈栎下了车,便有细雨落在他脸上,辰月初一手撑伞,一手抱着一只装食物的纸袋。辰月初把伞举到陈栎头顶,他的半边身子和纸袋都被细雨打湿。
小白楼是语音密码,辰月初对着接收器说了一句陈栎不曾听过的语言,大门应声而开。
没有想象中腐旧的味道,旧宅依旧保持着窗明几净,只是显得非常清冷,显然很久不曾住人。陈栎看着眼前熟悉的玄关和玄关楼梯下棕黑色的小门,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他强忍下呕吐的欲望,跟着辰月初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客厅。
就连客厅的陈设都和九年前别无二致。还是那张厚重的木质圆形低桌,上面摆满了那个女人喜欢的小物件,就连那个把他的头磕出一个血洞的金牛摆件都在原处,只是上面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
那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间旧宅里,所以他的记忆中,那只金牛摆件上应该有血。
他又感到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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