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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待理清,她已彻底昏迷。
主人昏阙之际,卞攸闪身而至,抱着主人悲哀地注视着她:“烙心,我应你一年之约,将齐风何人告知于你。”
十二个时辰后,主人从床上醒来,屋内无人,残有药香,还伴着一股淡淡的茶叶馨香。上次她生病时,怎么忽略了这股味道?此时方知,那日彻夜悉心照料自己的也是他。
卞攸已走。
主人策马狂奔,来到城中。
满城熙熙攘攘的民众,都在散布一个新的传言,大将军日郝死于无双之手,无双毙命于左丞相卞攸之毒,左丞相毒发,身亡。
仿佛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卞攸死了。不是被她杀死的,竟是毒发身亡?强烈的挫败感激得主人一个激灵,浑身的力气都被散去了似的,步履不稳。
她没能报仇,仇人已死。往后,何去何从?
主人疯狂地奔回别院,冲进房内,草草收拾包裹。
不行!定要弄个清楚明白,他怎么死的?怎么中毒的!怎能不死于她之手——他是齐风,齐风是卞攸!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的眼里翻飞出晶莹的泪花。滴在檀木桌上的竹制茶杯里——卞攸喝水曾用过的茶杯,杯里还盛着未及泼掉的茶叶。她看清楚了,不是顶好的名茶,不过是寻常的毛尖。
大不了去王宫弄个天翻地覆,就算被雁王抓了又有何惧!
主人的手越来越哆嗦,一个不稳,包袱掉落在地上。
“烙心姑娘,烙心姑娘。”熟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主人抬头,是陈生。
“主人有东西交予你”,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黑亮的美玉,又拿出一封信:“我还有任务,先行别过,后会有期!”
看到那块似有流光溢彩隐于其间的黑玉,我惊讶万分。天下,除我之外,竟然还有第二块能识心的黑玉!
接过陈生递来的玉和信,主人揩去眼角的泪水,欲拉他问个仔细。奈何一抬头,陈生已经无影无踪。
卞攸既亡,陈生现下侍命于何人?主人困惑,我也不解。
展开信笺,浑厚有力的字迹刷地冲入眼帘。
“烙心,
一年之期已至,我依约,将齐风的消息全部告知于你。
八年前,无伤权倾天下、武功盖世,世上无人不慑于他。怎料无伤欲念渐长,开始私募官僚,操弄国权,渐有浊乱海内之势。当时若不诛之,后必难图。雁王欲拟其罪,然一想到无伤的羽翼已丰,朋党颇多,他心知朝中百官定不敢言,于是放弃了‘告罪’这种打草惊蛇的举动。
我父亲原是一员戍边大将,他在我年幼时不幸战败而亡。雁王怜我,将我留在身边,视如己出。我感其再造恩德,欲报其恩。于是十四岁那年,我开始替他着手击杀无伤之事。
我知道无伤定期闭关习武,闭关之时,便是杀他的最佳时机。然而无伤闭关之期,无人知晓。
于是我乔装打扮,以齐风之名,下重金,召集江湖人士百十人,遣他们一同去刺探敌情。我本打算,若是一次不成便来两次,三次。不料,第一次去打探便撞上了无伤闭关的时间,我心下激动不已。那一晚,我守在无府府外等候了多时,却不见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次刺杀,以失败告终。无伤果然不负天下第一剑客之名。
自此,百姓都传无伤武功更甚从前。然而,我凭自身的习武经验,心知无伤一定已经身受重伤,此时,遣一名一等一的高手前去行刺,就一定能杀掉他以绝后患。然世人终是忌惮无伤,不敢受此重任。另一方面,行刺之事交与他人,我亦不放心。于是我决定亲自出马,在无府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你的生辰那天下手,这样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八岁生日那晚,我随雁王去无府庆贺。当我看到坐在席间和无伤夫妇开心说笑的你时,我曾想过是否罢手。然而雁王坐在我的身侧,再造之恩,不可不报!而且天下大事,不可妇人之仁。这是我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训。
当晚深夜,无府宾客尽兴拜别,我佯装离开,实则藏匿在无府花园内。待客人散尽之后,我才以布蒙面,提剑而出。我本意旨在诛杀无伤,若有可能,尽量避免累及他人,怎知侍女中居然有人认出我的身形,她当众叫我卞攸。
人人都知,卞攸是雁王抚养大的孩子。若是被人传出卞攸刺杀无伤之事,世人必然会归罪于雁王,叛党定会乘势揭竿造反。我不能让此事败露,雁王也不会容此事发生。
于是,我狠下心来,大开杀戒,侍女仆从百十人皆被我斩杀殆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