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衰竭加上感染新冠,无力回天。
医生们都不管轻易对她下药。
躺在病床上的沐栀日渐消瘦。
***
夕阳落山,陈秋舟见沐栀一直没有回来,焦急在门口走来走去。
等岑溪午休醒来,沐栀都还没有回来。
走到一旁,烦躁:别走来走去的,看的人头晕。
陈秋舟乖乖听话,接下来都只是像根竹子杵在那里等。
岑溪不知道心慌的很,也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盯着门口。
下午17:00,来上门做核酸的医生给两位老人带来了最不愿相信,不想知道的噩耗。
对不起,你孙女今天确诊感染了新冠
岑溪当即晕了过去,陈秋舟和医生眼疾手快的抚住了她。
醒过来的岑溪一直不相信是真的,老人身上第一次有了年轻时的孩子气,吵着闹着要去医院看沐栀。
带着哭腔:我不管,我要去医院看丫头。沈秋舟在一旁看着岑溪闹,等她闹不动了才上前抱住岑溪,安慰:你要相信丫头,现在有了治新冠的药,丫头会平安回来的。
***
疫情严重,岑溪不能去医院看人。
最后还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沐栀看着满天繁星,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
这几天自己咳血的频率太高了,但由于她有器官衰竭,医生都不敢给她插管。
第二天。
语气缓慢,艰难从嘴里说出:姐姐,我能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吗?
护士点头嗯了一声。
转身去隔离储物室找到沐栀已经消过毒的手机,回到病房交给沐栀的同时,还不忘嘱咐。
你身体情况太差,情绪别激动,也别打太久,十分钟以后我来拿手机。
莞尔一笑:谢谢姐姐!
最后隔着塑料袋,打开手机找到了岑溪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怕自己这副模样吓得两位老人,沐栀并没有打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接的很快。
喂,外婆。声音虚弱,已经濒死之人的那种。
丫头,你现在怎么样?电话另一头岑溪忍着哭意,询问她的情况。
早知道当初外婆就不应该答应你去当什么志愿者。懊悔。
朝着刚升起的夕阳浅笑:我很好,你和外公别担心捂着嘴忍着不咳出声,过了几秒,等自己缓了过来才继续说,我当初是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嘛。
看着病床上的日历,6月20日。
明天就是盛夏的第一天。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语气带着责备带不用听都可以听出还是带着点骄傲的语气。
善良吗?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善良过,不然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半点爱都不肯施舍给她,让她伤痕累累。
外婆,你和外公要照顾好自己。我过几天就健健康康的回来了。
连连答应:好好好
外婆,外公还有小译都等丫头你平安回来。哭嗓。
一直没有拿到手机说话的沈秋舟找准时机,赶紧插一嘴:丫头,你在医院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等你回来外公给你做米花糖。
沐栀捂着嘴嗤笑,连连答应:好,我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回来吃外公给我做的米花糖。
唉唉唉,到时候外公给我们丫头做很多很多沈秋舟对着电话点头如捣蒜。
一边去。岑溪忍无可忍,把人赶到一边去。
沈秋舟这才讪讪作罢,委屈的走到一旁,看着岑溪继续和沐栀愉快的电话。
最后还是护士姐姐回来收手机,两人才分别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挂电话的最后一刻,沐栀都怕两位老人伤心,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还患上了器官衰竭。
挂断电话那瞬间,沐栀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对她也挺好的,至少她遇见了陈译,外婆还有外公。
因为他们,都是她在这个世上遇见的不可多得的暖阳。
2020年6月22日。
凌晨4点20分。
沐栀突然吐血了。
医生:丙泊酚五毫升,准备插管
护士:氧饱和度84
医生:加大氧浓度
护士:病人血压降低。
医生对她展开了抢救,还冒着巨大的风险给她进行了插管。
最后
抢救失败
5点39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整个医院。
盛开在盛夏的栀子花,在盛夏第一缕光来临时,即将枯萎
缓缓睁开眼,恍惚间沐栀看见了她吃着外公做的米花糖,外婆和她躺在草地上,外婆在给她唱歌《外婆桥》,陈译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双眸柔情似水的看着她。
嘴里溢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床单,病号服
陈译对不起,你希望我永盛开在盛夏里。
我却死在了盛夏来临的第一天。
嘀!
仪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5点41分,沐栀逝世。
上午5点41分,抢救无效。
宣告死亡。
所有医护人员站在病床前,朝沐栀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清晨也是盛夏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照入了病房,一片寂静。
护士给她盖上了白布,把她推出病房,一点点朝走廊尽头的停尸房去。
盛夏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枯萎的栀子花上。
***
岑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醒来就一直心神不宁,最后心神不宁的坐在家门口一直看着门口。
一坐就是一整天。
直到下午17:56分,今天上门来做核酸的医生敲响大门。
她打开大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乐乐呵呵的医生,今天都是一脸沮丧。
岑溪看见第一个医生拿着的东西,右眼跳了好几下。
声音有点含混不清:今天这是怎么了?
最后那名医生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岑溪,说:岑外婆,这是你孙女沐栀的遗物。
今天上午5点41分,你孙女走了。
夕阳落在老人花白的头发上,瞬间老人又老了。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沈秋舟正好听到,手上的拐杖用力过猛断了,一整个人摔倒在地。
门外的医生们吓一跳,冲进院子把老人从地上扶起来。
嘴唇翕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挤出两个字:节哀!
把手上沐栀的遗物转交到老人手里。
似乎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遗物不多一件是沐栀的手机,一个白色信鸽的挂件,还有一件是沐栀写的信,最后就是沐栀在医院一个多月的医例报告单。
岑溪双脚飘渺的走到陈秋舟旁边的椅子上,从他怀里拿过那个透明的塑料袋,双手止不住颤抖的打开。
手机的备忘录上有一封沐栀叫护士姐姐替她打下的信。
外婆,外公。
对不起!
丫头失言了,我不是故意不回的。丫头好想好想回来的,可是医生不让。
外婆在电话里让我乖乖接受治疗,所以我一点都没有闹。就算在疼,我也忍着没有哭哦!我很听医生和护士姐姐的话的。护土姐姐人特别好,每天都给我讲笑话。
我在医院这几天也过都很开心。
外婆,外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不告诉你们的。确诊新冠的第二天我又确诊了器官衰竭。本来这个时期新冠也不难治,但我又得了这个病,医生就不敢给我用药。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在电话里面没有告诉外婆和外公。另外就是我把遗体捐了,外婆说我善良,那就当我又做了一件善事。
你们是不是特别为我骄傲?
我走了以后,你们二老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在天上变成了星星永远看着你们,保佑你们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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