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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羽并不为所动,对红蘼的斥责不理不睬,利爪紧紧扣着他的肉。
“谁是无辜?”他沉声问道,不等红蘼回答,又厉声道,“谁是无辜!他纵容那些兵,就相当于同伙!你竟说他无辜!红蘼,你一步错步步错,非要等到命悬一线才能醒悟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取灭亡。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他,让你再没指望!”
红蘼吓住了。
几百年来,凰羽从未这样兇过他。她知道他的脾气向来不好,可那是对别人,他对她从没这样过。
红蘼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委屈地啜泣起来,她不说话,却仍旧扒着他的胳膊。
僵持着,谁也不肯放手。
文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红蘼,你让开。”
“他要杀了你,我不要你死!”
“你让我跟他说完,这样靠得近些,他才能听得清楚。”
话音未落,凰羽已握起拳狠狠挥在他的脸上,将他重重地推压在墙上。
“你说,我听着。”他眯着眼看着他,并伸出手指,沾了他胸前的血,放进嘴里舔食。
妖性在这一刻完全被激发,仅存地理智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文念却仍旧淡然,冷笑道:“你空长了一张嘴,只会说,你说得比谁都好听。可你又做了多少?你总要我照顾她,命令我威胁我,那是因为你没胆!你知道自己照顾不好她,所以才来求我!日后她若是受伤了,你便能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你爱她,可你什麽责任都不愿承担,你是个孬种!”
他不恨孟柳寒,却恨凰羽。
自己遁入空门,无法言说爱意,难道他也不能吗?他明明有那麽多机会,能带着红蘼远离那个书生,可偏偏他从未行动过。如若他胆子再大一些,态度再坚决一些,带着红蘼离开这个地狱人间,那麽她又怎会遭受这麽多痛苦?
凰羽竟许久未言。
他有什麽可说的?他确实从未行动过。
可是他也委屈,红蘼几次三番拒绝他,他又能怎样?他想尊敬她,不想让她受委屈,所以顺从她的一切意愿。
就算看见孟柳寒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他也没胆量说一句“跟我回家”。
眼见着凰羽无话可说,文念轻轻拿开他的手,捂着胸口的伤,走到红蘼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带她往后院走去。
那里有净莲在,净莲能护她。
凰羽沉默许久,红着眼转身离开。
自己答应了红蘼不杀他,难道别人也不能杀他吗?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何况妖,本就不相信善。
烟花灭
凰羽成了秦世炎的帐下军师。
其实作为一只久不曾涉足红尘的妖,他能懂什麽运筹帷幄之法呢?无非是因为会杀人罢了。
秦世炎从未见过像他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任由谁成了他的目标,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必然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去。
他好像见过地狱的酷刑,深知如何能让一个人的痛苦最大化。
他面无表情地淩虐着每一个人,用彙成河的血涂抹在彙成河的佛像上。他睥睨与他求饶的哀哀衆生,双眸里不带有一丝温度。
这才是妖的本相,没有感情,没有人性,没有爱。
只有最原始的欲望,杀人嗜血。
凰羽知道,红蘼会厌恶这样的自己,但他不在乎了。
爱与恨于妖来说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他千辛万苦修炼成人身,为的是享乐人间。
人会恨他,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红蘼既执意想做一个完完全全的人,那必然会恨他。
他不在乎,道不同之人,不相为谋。他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为了忘却曾经的那份癡情,他卖力的杀人。尽管他的身体,已不足以让他这样肆意妄为。
秦世炎不知他的内心,但他喜欢他的冷漠,他觉得他是天生的兵。
三日杀戮之后,寺里的小和尚们安分了许多,老老实实排着队过来说有内情相告。
原本都说不知兵符是何物的人,齐齐改了口,煞有其事地说出了个村名,信誓旦旦表示兵符就在那里,若是没有必是那个村里的人捣的鬼。
什麽不可妄语,什麽放下屠刀,在生死面前全都被抛之脑后。
眼睁睁看着气势汹汹的兵下山往无辜的村子去,明知免不了一场屠杀,愣是没一人肯开口阻拦一下。
秦世炎以为大事将成,很是高兴,将一切功劳全都归于凰羽。
血红的月下,他与他把酒言欢,借着酒劲畅言勃勃野心,勾肩搭背与他称兄道弟,更夸下海口日后江山将分他一半,希望他能一直追随自己左右。
凰羽起先不点头也不拒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