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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竹隐强装镇定,下意识攥住眼前的茶杯。

皇帝点她:“众所周知,嘉良郡主薛竹隐,姿容秀丽,婉娴柔顺,如今已到嫁娶之龄。”

是的,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长公主之女,十五岁时被封嘉良郡主。

但因着她在朝中有官衔差遣,上至朝中之人,下至家中仆婢,皆以官职称之。

姿容秀丽,婉娴柔顺,薛竹隐细细品味,这八个字与她毫不沾边,分明是对一位上能执掌中馈,下能敬顺公婆的新妇的要求。

皇帝是要用这八个字提醒她,要她嫁人以后主持家庭事务,渐渐淡出朝野。

她入仕那年,是皇帝亲手将任命她为侍御史的文书交到她手中。为此天下女子皆得激励,纷纷进入学院读书。

是他将她一手提拔,令她成为大齐女子的典范,如今又是他,要她嫁人,将她圈在深深庭院中。

皇帝略略停顿,环视四周,薛竹隐紧紧盯着他的眼神,随他眼神停留在……顾修远身上。

而顾修远,胸前衣襟被揉皱散开,依然以手支头,正看着自己,眼中雾气弥漫,似有几分醉意。

皇帝酣然开口:“顾修远,故定国公顾廷龙之孙,骁勇善战,为守我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堪为良配。”

“今日我这老头子就为两位年轻人做个媒,望你们日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薛竹隐心一沉,顾修远,顾修远……

她猛地想起,这个名字她曾见过。

年少时在文思堂求学,总有那么几个令夫子头疼的学生,打架斗殴,逃学外出,无恶不作。

这其中以顾修远为最,顾修远自打祖父去世后,因无人管束,渐渐堕落,和北国公嫡孙何明进混在一起,两人常常一块打架斗殴,还常常流连于烟花之地。

后来何明进死得不明不白,顾修远也悄悄离开了文思堂,再见到这个名字,他已经摇身一变为人人艳羡的都指挥使。

难怪,即使在战场历练一番,变了模样,身上那股散漫的习气还是掩盖不住。

今日皇上一句赐婚,她就要和这个人绑在一起。

顾修远好整以暇,先她一步出席,她瞧着顾修远的神色淡然,并不像刚刚才知道的样子。

或许皇上也已经提前找了他,把长公主之女许配给他,表达对他的器重之意。

她同顾修远并肩站定,两人一块叩首谢恩。

方才在宴会上,顾修远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他身边的歌姬似的,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这会与她站在一起,连个正眼都不给。

薛竹隐自然也不想看他,行过谢礼便退下。

皇上满意地瞧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又赐了好些珍物,方离席散场。

宴会上听到皇上给薛竹隐赐婚的消息,有人比她更急。

当着众人的面,长公主不好发作,宴会一结束,长公主就急忙进宫,泪眼婆娑扑到皇上身前:“皇上不和我与南萧商量,就要把竹隐作主把嫁人,这是不顾我们姐弟情分了吗?”

准又是听了薛南萧的耳旁风来跟他哭诉的,皇上把自己的袖子从长公主手中抢出,防止一会又被她用来抹泪,又抬手将殿中没眼看的内侍退了下去。

他努力笑道:“竹隐都快成老姑娘了,难不成姐姐还能把她一辈子留在身边?朕那么喜欢南陵,还不是让她出宫建府招驸马去了?”

长公主将头撇向一边,说道:“可南萧说,竹隐嫁了人,薛家在朝中便无人了。”

“怎么会无人呢?我只是让竹隐嫁人,稍稍闲退,并没有将她的官职革除。”皇上 把长公主拉到椅子上,语重心长地和她分析。

“竹隐性子直,和很多臣子都合不来,她再这么耿直下去,对她自己和薛家没有好处。”

听到对薛家没有好处,长公主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修远袭封了家中的爵位,年少才高又前途无量,竹隐嫁给他,岂不是比她自己奋斗强?到时候他们生的孩子抱过来姓薛,岂不是更好?”

“再说了,我赐婚的命令已经当众颁布了,要是我又反悔,朝令夕改,叫群臣怎么看我?”

长公主终于亮明来意:“南萧的意思,是让竹隐继续在朝中为官,这你之前也答应过我的。”

皇帝犹豫半晌,来回踱步,最后才说:“我答应了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竹隐的官位我还为她留着,她也可以不去。”

长公主露出舒心的笑容:“如此那我便可以回家了。”

她一出门,皇帝立马瘫在了榻上,不住地抚着自己的喉咙,内侍熟练地递给皇上一大杯润喉茶。

要说他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是窝囊,因为他只是宗室的子弟,登基之后事事都听太后的,连这个姐姐都可以压他一头。

把太后送走以后,他起了想变法的心思,原只是想试试水,没想到各路宗室老臣一起反对,这就算了,主张变法的臣子还要骂他不争气,真是里外难做人。

就连想为供奉生父建一座宫殿,还有臣子说他穷奢极欲不务国事。

当皇帝好难,皇帝重新瘫回榻上,摸着胸口咳了几声,近来他体虚脉弱,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位子上待几年。

东宫花园的凉亭内,两道身影正打得难舍难分。

顾修远穿了一身玄色窄袖武服,将一套鹤影掌使得宛转生风,明明挨到身上的力度不大,林穆言却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竹隐,你来了!”林穆言侧头躲开顾修远劈过来的手掌,故作惊讶道。

顾修远立时收了手掌,随着林穆言的视线侧头望去,来凉亭的小路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下一瞬,林穆言贴上身来,手掌迅捷地捏住他的下巴,抬起细看,还上手摩挲了两下,嘴角微微勾起。

他下巴上有个小小的疤,遭林穆言一摸有些痒。

顾修远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目光流转道:“啧,太子这是不爱美人,倒对我这个武夫产生兴趣了?”

第7章 共乘

林穆言闻言背后生出一阵恶寒,松开他的下巴:“谁对你感兴趣了?竹隐说在林泉宫救她的人下巴上有个疤,让我帮忙搜寻一番罢了。”

顾修远手腕微顿,松开林穆言,撇开眼淡然道:“顺手而已,你不必告诉她是我。”

“想不到修远表面上快意风流,在心上人面前竟然不敢现身。”林穆言眼中透出几分笑意,又转笃定,“我要是喜欢一个人,非得到她不可。”

顾修远回过神来,拍拍他肩膀:“放心,你既将皇上要给竹隐赐婚的消息告知与我,我答应你做的事会办到的。”

薛竹隐今日下钥下得早些,在回家的路上改道去了和乐楼,故御史中丞苏朗之女苏泠烟就在此地为官妓。

大齐律法,官妓之用只得歌舞佐酒,不得侍寝,但架不住官僚以强权逼迫,官妓侍寝已成为一种默许的风气。

薛竹隐每隔三五日就会来看苏泠烟,以示她有人照拂。

苏泠烟肖似其母,盈盈弱质,楚楚可怜,很有几分江南婉约的风致,薛竹隐每每去看她,她虽流着泪不说话,却总是给她做拿手的江南糕点,显然那也是她娘教她的。

和乐楼前灯楼流光溢彩,她无视门口小厮的招呼,冷着一张脸径直走向苏泠烟的房间。

和乐楼的鸨母早已熟识她,见她要敲苏泠烟厢房的门,过去拦在她身前,赔笑道:“薛大人,今日不巧,苏姑娘正招待贵客呢。”

她不是嘱咐过酒楼的主事不许给苏泠烟安排客人吗?

薛竹隐看也不看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开门。”

鸨母眼馋地盯着那锭银子,却不像往日一般喜滋滋地接过,她为难地说:“贵客有命,今日不得打扰。”

薛竹隐这才看她,眼神锋利,一字一顿:“让你们主事来开门。”

鸨母抖了抖,平日里来的那位贵客今日没来,今日来的新贵客可巧又和薛大人撞上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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