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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大哥!哥夫!叔夫!”羽世铭一路小跑兴奋的喊着人,他身后的二莱都快追不上他了。
“闭嘴!好不容易吃个安生饭,你若是再把他们两个都吵醒了,就别吃了,给我们哄孩子去,什么时候我们吃完了什么时候再换你来。”羽兴立面无表情的看着刚把一只脚踏进来的羽世铭,占着手吃饭,也不耽误他伸出一条长腿晃着孩子正睡着摇床。
另一边的羽谯倒是带着笑,只不过他的双手却是虚虚的捂在了他的宝贝女儿耳朵两侧,脚上的动作跟羽兴立一模一样,而且笑容里也不见得表达的有多么的友善。
跟他们充满了充攻击性的肢体语言表现相比。颜月肃跟安苇儿倒是表情很温柔平和,但他们越是这样羽世铭便越觉得有些心虚内疚。
然后他大大咧咧的动作就变得滑稽了起来,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坐到凳子上去,不用二莱伺候他,便自己端起碗,抓着筷子,盛了饭,吃的跟饿死鬼似的。
看着他跟没吃过饭似的行为,羽兴立的表情阴沉了下来,问二莱,“羽祥理扣他的伙食了?没给饭吃?怎么饿成这样?”
羽祥理是羽家的老大,也就是羽谯兄弟俩嘴里的那位大伯的大名,二莱听见羽兴立就这么随意的喊着目前羽家当家做主那人的名字,还这样发问他,不禁鬓角有些汗津津的,
“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五爷您误会了。少爷他晨起吃了一笼包子、一笼水晶虾饺、两个茶叶蛋、两根油条、就了一盘酱羊肉、喝了一碗豆浆还有一碗粥、还有半碗咸豆花跟半碗甜头花。”
二莱越数,羽兴立跟羽谯的表情就越怪,就连颜月肃和安苇儿也情不自禁的盯着与世明的肚子看。
“世铭堂弟是上午做了什么事情,累的胃口大开了吗?”颜月肃问完之后暗自思考,按照世铭堂弟的这个劲头,他该不会是自己去弄黄鳝血,做屁王贴了吧?
黄鳝滑溜溜的,确实不好弄,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若是亲自去杀黄鳝放血,可能折腾一上午也放不出来小半碗。
屁王贴也不好弄,那些浮萍飘在水里跟杂草淤泥混着,捞起来还得清洗干净,单单是清洗这一项便足够累人了,磨粉也得使出一把力气才能做好。
哪成想颜月肃自己都给他想好理由了,羽世铭却睁着他清澈茫然的大眼睛,抬起头来,嘴边还担着一粒白米饭,坦诚的说道:“看小露小瑶绣花,给她们架着线帮她们缠线,也算干活了吧?”
听完颜月肃没忍住跟安苇儿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成日里吃吃玩玩,能有什么事可做呢?颜月肃笑着在心里无奈自嘲,开始转移话题。
“昨晚上你让人送信来说‘只等鬼上门’,那黄鳝血可好用?”
说到这儿,羽世铭可想起来了,他咽下那口排骨,一抹嘴,纯黑的眼睛发亮,就跟那肥嘟嘟的小狗崽子看人似的可爱。
“好用好用,好用极了!早上起来我就听到动静,听说羽明诚被吓醒了,大半夜的瞎折腾了一遭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还说什么是我嫉妒他,故意找人戏弄他。我呸。他那一嗓子喊的离老远都能把人吵醒,还嫌不够丢人,非要把我拉下水,今天晚上我就让他尝尝屁王帖的厉害,哼!”
羽世铭微微仰头,一脸傲娇的小模样,那神态跟羽谯像了个十成。然后颜月肃暗自感慨他们不愧是兄弟。
“黄鳝血腥膻,记得做事弄干净点,别被人发现了。也不用给他用的那么勤,隔三差五来上那么一下,成效会更好。”羽兴立给他加了个鸡腿,以示奖励。
“我那边也准备好了,又让人去乱葬岗捡了几根腿骨、手骨和半颗头颅撂在了棺材里,县城里的两家仵作,一位与我友交情,一位欠我家苇儿一个人情,就算羽明诚那小子聪明的找人验尸,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那个杂耍班子,大哥也请来了,明天便能将他们捯饬一般悄悄的进城。大哥还遗憾,他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然他早就过来看外甥女了。”颜月肃看了一眼摇床里稚嫩可爱的女儿,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慈爱的微笑。
羽谯给颜月肃添了碗汤,拿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然后才笑的道:“可惜我现在是个‘死人’身份,不然我也能找找那些商场上的朋友帮忙了。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是得让世铭帮忙。”
“我?我能帮你什么呀大哥?”羽世铭放的啃着鸡腿,碗里还堆着安苇儿夹给他的排骨,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看的羽谯嫌弃的移开了一下眼。
“临县有个公子哥与我有几分交情,醉心音律,弄了个吹鼓手的班子,在他们那儿混的风生水起,你去将他们请来,到时候好好给我吹上几场。也可以……”
“如果羽祥理那老头软的不吃吃硬的,这个鼓吹手班子于我也十分有用。”羽兴立突然接了一句。
看着羽世铭有些茫然的表情,颜月肃不经意的为他解释了起来,“小叔叔是想,若大伯不肯替我们操办‘后事’,那吹手班子的哀乐就必然会在家门口想起,弄得满城皆知,好将大伯逼的下不来台是吗。”
“还是你聪明。”羽兴立摸着新长出来胡茬的下巴笑的有些邪恶,“既然开窗他不让,那就掀开房顶吧,水搅浑了,事儿闹大了,一切才会变得好下手啊。”
“你们聪明人的想法就是让人猜不透,我不跟你们比,我有自知之明,你们说什么我照做就是,反正不会亏了我。”羽世铭喝了碗汤溜溜缝,才满足的放下碗。
“你从小到大就最‘唯恐天下不乱’,现在在我们面前装什么乖巧愚笨呢?”羽谯给二莱一个眼神嘱咐道:“拿张帕子打湿了,好好给你主子擦擦嘴和手,吃的没有一丝吃相。”
二莱点了点头,接住羽世铭自觉从袖子里掏出来的帕子就打水去了。
早就已经吃好了的羽兴立,从孩子睡觉的摇床下来,拿出一张湿湿的手帕,帮安苇儿擦完嘴之后,又一根一根擦干净了他的手指,看见颜月肃揶揄的眼神,安苇儿羞得脸都红了,止不住的捏拳捶羽兴立,却也没能阻止他这个莽夫用蛮力。
至于羽兴立,他本身则是毫不在意羽谯投来的打趣目光,神色如常的说道:“是事不宜迟,我今晚就亲自去找羽祥理那个老家伙,若是他不识抬举,明日黄昏,他就等着羽家这点破事闹得满城皆知吧,到时候我看他的那张老脸挂住挂不住。”
安苇儿听了这句话,也不气恼他了,反而对他比划着说:小心点,别跟他起冲突,我和小芦花等你,小芦根也快回来了。
“放心,在自家地盘上我不会有事的。”羽兴立温柔的摸了摸安苇儿的头发。
他们夫夫之间的温情,倒是让羽世铭看得津津有味。
太阳刚刚偏西,天地黄昏,羽兴立便坐在了羽祥理面前,十分淡然的喝茶。
“大哥是活不起了吗?拿这种破茶糊弄我,我好歹也是羽家的五爷吧,拿这种东西招待我,你不怕我说去让你丢脸吗?”
羽兴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气的羽祥理脸都扭曲了,却拿他没办法。
因为羽兴立说的那些话他是真敢干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绷着一张老脸,让人去他房里拿好茶泡上,并吩咐跟在他身边的老人把那个“办错事”的下人带走惩治一番。
“我家后院有一口棺材,里头装的是我让人没日没夜找回来的三位,你有什么打算?”羽兴立放下茶盏,好似浑不在意的盯着羽祥理的眼睛,明明那双眼睛平静的无波无澜,却硬生生让羽祥理看的有一些心里发怵。
不得已之下,他端起茶盏,打算喝口茶压压惊,却被那难喝的茶叶给噎得半天缓不过劲儿来,等他回神就看见了羽兴立那不屑的表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