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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谯这会儿不敢有半句解释,因为事实确是如此,他也没法解释,而且一旦解释,他可能还会得到一个自己单独睡的机会,秋天的夜风又凉又萧瑟,他可不想独守空房。
“十分暴怒的小叔叔以一敌二,把人牙子跟大伯母一块撂倒了。然后跟拴狗似的,用绳套锁着他们的脖子,用他平日里拿来给病人治疗的银针,逼着他们写了一份认罪书。”
“用银针?”颜月肃有些不信那小小的银针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羽谯猜到了他会不信,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解释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银针,是一整套特殊的针具,我们平时常见的银针,不过是其中之一的毫针而已,还有什么大针、长针、铍针,要么粗长的,跟你以前纳鞋底儿用的锥子似的,要么形似宝剑,两侧开刃。”
“这些东西光是看着就有够让人害怕的了,小叔叔还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些针扎进了他们的身体。被小叔叔拿针扎是什么感觉?有的时候半个身子都酸麻胀痛的提不起劲儿,怎么着都难受,那就更别提小叔叔扎他们,单纯是为了是把那些针具当刑具使了,要是真的好受,他们也不至于立马就屈服了。”
颜月肃对此不寒而栗,咽口口水道:“他们这些大夫,也着实可怕了些。”
第二十章 回城
“据听说那人牙子回去之后,除了看得见针眼,连淤青都没有。相比之下,大伯母就惨了些,胳膊上扎满了针就这样硬生生给小叔叔掰断了两根手指,还把她肩膀给卸了,最后还是小叔叔雇人把大伯母拉回家的——放到人家专门送猪的板车上,并带了小叔叔的一封信。”
“信里写了什么?”颜月肃有些迫不及待。
“小叔叔话说的也狠,很直白的写着:日后若是再敢在我头上动土,我不仅会剁了你的爪子,还要让你断子绝孙,老了以后浑身是病的活着。”羽谯把下巴抵在颜月肃的发窝里,思索道:“其实我很难相信大伯到现在都没能抱上孙子孙女这件事儿,跟小叔叔没关系。”
“毕竟他们仇怨颇为激烈?”
“对,虽然有大夫说我那傻子大堂哥,是因为小时候得过痄腮,才留下了祸患,肾精有损不易育子,但——我分明记得大堂哥小时候的那场痄腮并不严重,很快就好了。”羽谯直接抱着颜月肃翻了个身,被恼怒的颜月肃掐了脸皮才安分下来,接着说:
“就算不提这个,那羽明诚呢?那小子才十五岁就跟丫鬟搞上了,这些年来家里家外跟他好过的小情人不知几何,总不能是他手段十分了得,才没让那些女人双儿的肚子有动静吧?依照他那德行,若真那么有能耐,还不让他尾巴翘上天去?”
听羽谯讲了那么久,颜月肃也听累了,“看来那些被杜撰出来的话本,比起现成的故事来,还是收敛的太多了。单单是有点儿家底儿的草民就能凑出一箩筐的事儿来。看来日后若是给糖糖寻婆家,我还非得买通一下他们家的下人,好好打听打听他们那些不外传的家丑不可了。”
“别像我似的,以为寻了个好亲家,实际上却是给自己找了个仇家。”颜月肃闭眼翻身,挣开了羽谯的怀抱离他离得远远的。
然而对此羽谯却只能瘪瘪嘴,不敢有动作,也不敢说话,谁让他理亏呢。
好不容易等颜月肃睡着了,他才蹑手蹑脚的企图把人扒拉到怀里搂着睡,然而却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蓦然响起。
“啧。”
第二天羽谯早早的就被羽兴立给叫起来了,下午回城时才未时末。
羽谯跳下马车,转身接抱颜月肃和糖糖下车,然后才看见瘪着嘴有点不开心的摇着扇子站在门口的羽世铭。
“世铭堂弟?”颜月肃惊喜。
“你怎么在这?”羽谯惊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羽世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腹诽道:还是哥夫好,一看就是诚心欢迎我,喜欢我。哼!还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当然是为了迎接我哥夫跟我小侄女糖糖呀,又不是为了等你才在这儿的,别自作多情。”
然后羽世铭提起衣袍,碓着满脸做作的笑,掐着嗓子颠颠的跑过去,冲懵懂的糖糖喊,“哎呦,我的小侄女儿哎,叔叔我可想死你喽~”
本来羽谯嘴一撇,也要孩子似的跟他赌气,却被颜月肃掐住了腰间软肉,瞬间不敢造次了。
这边他们才踏进院子,就看见小叔叔早就站在了他们小叔夫身边,抱着儿子笑得一脸温情四溢。
“啧。”
这会儿羽世铭倒是跟羽谯站在了同一个阵营,默契的露出了牙疼的表现,不约而同的想到:小时候逼我们吃药丸子那会儿,可没见您笑的那么温柔。
“哥!”一声含糊,但清脆的童声响起,所有人都惊讶了,看向才起了大名的羽芦缘。
羽兴立瞪着眼睛稀罕的看着自己儿子,“哎呦!这小子第二个学会的字,居然是叫哥?不对不对,这肯定是巧合!”
“叫哥怎么了?我们两个以后疼他的日子还长着呢,叫声哥哥也不亏啊。”羽谯还没出声,羽世铭倒是先开口了。
家中已经有了两个妹妹和一个堂妹的羽世铭在被小了自己那么多的弟弟叫哥之后,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奇妙的滋味,这是跟被妹妹叫哥哥不一样的感觉。
“行,喜欢被叫哥是吧,过年的时候你准备好压岁钱,我让你听个够。”
羽兴立就这么一句话,却让羽世铭小腿肚子都在抽。
自打小叔叔从医之后,羽世铭就被奶奶和他逼着吃了好几年的大药丸子,听说那种大药丸子安神补脑,能让人变聪明,而他在学堂的成绩却一直都不太出众,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对小叔叔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羽世铭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大药丸子难吃的让人发颤,顿时便安静如鸡。
就连羽谯跟颜月肃也沉默了——他们被逼着吃了半年调理身子的药——为了要孩子,所以小叔叔的药难吃与不难吃,他们很有话语权。
看着在场的小辈儿都安静了,安苇儿不乐意了,一双黑白分明透彻的杏眼,狠狠瞪了羽兴立一眼,抬手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见他老实的捂嘴后,才眉目温和的看一向刚刚沉默的三人,伸手流畅快速的比划着:我亲自做了一桌子菜,咱们进屋边吃边聊。
羽世铭看不太懂安苇儿的手语,便悄悄凑近,轻声颜月肃问道:“小叔夫这是让咱去吃饭吗?”
“世铭堂弟进步不少,饭菜都是小叔夫亲手做的,他让咱们边吃边聊。”颜月肃一边被羽谯搂着腰往前带,一边跟羽世铭解释。
进屋一看,满桌子饭菜尽是药膳,这可让羽世铭苦了一张脸。
你刚生产完,这都是你小叔叔告诉我,让我给你做的。安苇儿比划玩,拉着颜月肃两人亲亲密密的落座。
抱着孩子的羽谯和羽兴立叔侄分别坐在各自夫人旁边,唯有羽世铭避嫌似的,故意让自己离这两对夫夫远远的,抱着碗开始埋头苦吃。
虽然都是药膳,有股子药味,但是除了清淡点之外,还挺好吃的。羽世铭在心里评价道。
一桌五个大人两个孩子,就只有羽世铭一个人在认认真真的吃饭。
颜月肃跟安苇儿,一个温声细语的说和看,一个天女散花似的尽兴比划。他们的相公一个喂了孩子喂夫人,抽空才给自己塞一口;一个专注于给夫人吃的东西,剔骨挑刺,虽然没有亲自喂到嘴边,却布菜布的相当合适。
这让偷偷看他们的羽世铭都想成亲,找个如他们般跟自己般配亲密的爱人了。
吃过饭几人温情了一会儿,羽谯刚打算提水去洗澡,却被羽兴立拉到了墙边儿,一脸迷茫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大铁锤。
“砸吧。”羽兴立指着墙,“先砸出个洞来,方便人走动,明天我再亲自安门。你现在砸了,省得等会儿洗完澡之后还要再洗一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