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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你可是天师啊,怎么能怕魔王呢?”孙敬修无语道。
便听张天师幽幽道:“你可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孙敬修登时无言以对。
……
不过张天师说得再有道理,楚王召见,他是不能不见的。
最后,他还是被下面人七手八脚换上御赐的道袍,送去正堂拜见殿下。
幸好,张天师也是自幼经过专业训练的,哪怕心里慌成狗,面上也还能保持天师的体面。
他深吸口气,进殿之后,向高坐在正位的楚王殿下行稽首礼,口称拜见殿下。
“张天师平身吧。”楚王殿下微微抬手,含笑看着张懋丞道:“你是本王老师的侄女婿,咱们也算一家人,不必拘礼。”
“多谢殿下。”张懋丞直起身子,楚王又赐了座。
待其在下首坐定,朱桢又感谢他不辞劳苦前来为大师兄主持法事。
“都是应该的。”张懋丞忙笑笑道:“正如殿下所言,都是一家人,就没必要说两家话。”
“好,不错。”朱桢满意的点点头道:“没见面之前,还以为天师像神仙中人,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
张懋丞心说那也得分人,面上却赔笑道:“贫道对殿下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好,既然你我如此投缘,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朱桢便笑道:“天师可知,今日南昌城外血流成河,处死了多少人?”
“有所耳闻……”张懋丞脸色发白,勉强道:“但具体多少人无从得知。”
“五千七百一十二。”朱桢森然报出一串耸人听闻的数字。
“这么多……”张懋丞又想吐。但下一刻他就顾不上自己的生理反应了,完全被恐惧占据了心灵。
只听朱桢冷声问道:“知道这些人是因何而死吗?”
“不,不知道。”张懋丞额头现汗。
“小部分是因为熊启泰谋杀刘琏一案,大部分都是因为《不管账册》案!”朱桢沉声道:“而熊启泰之所以要杀刘琏,也是为了那本《不管账册》!”
说着他重重一拍桌案道:“所以,完全可以说,他们都是因为那本《不管账册》而死!那本账册上到底记的什么东西,天师应该心知肚明吧!”
朱桢那锋利如刀的目光,直刺张天师两眼,让他无处躲藏,只能汗如浆下道:
“贫道也是刚刚听说,那是本记载隐田隐户的账册。上头还有正一道观的产业,贫道确实御下不严啊。”
“贫道回去一定严惩不贷,把那些作奸犯科的道士革出山门,任由官府处置!”张天师知道这次出血是在所难免的,索性主动一点道:“此外,正一道愿意捐出观田五万亩,作为官田。再每年各孝敬二位殿下两万贯,如何?”
“但就是不能重新清丈,齐民编户?”朱桢似笑非笑道。
“殿下,江西历来便是如此。哪朝哪代的朝廷都会给正一道一些特权的。”张天师说着朝老六拱拱手,半是请求半是示威道:“贫道是皇上钦点的天下道教总领袖,天师府传承千年,体面还是要维护的。”
第五一六章 从此世上,再无天师
布政司衙门正堂。
见张天师倒驴不倒架,到这会儿还想避重就轻,既不愿丢了面子,又不想太丢里子。
朱桢闻言冷笑道:“本王还不够给你们面子吗?现在牵扯进《不管账册》案的一干人等大都落网,只剩下你们正一道的一干牛鼻子没抓了!这不就是给你最大的面子吗?”
“殿下的关照,贫道自然铭感五内。”张懋丞笑笑道:“只是殿下可能还年轻,不太清楚,自古君王都要优待‘南张北孔’的原因。是因为优待我们两家,就是优待儒道两教,可以让天下归心,帮朝廷教化万民啊!”
“所以,帮我们保全体面,不只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啊。”张懋丞说着说着,居然摆起了嘴脸。那传承千年的骄傲,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又恢复了天师做派道:
“北圣人、南天师,本身就是朝廷的脸面,哪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殿下,恁说是不是?”
“是个屁。”楚王的回答却让他神情一滞。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张懋丞无奈道:“恁代表的是朝廷,是皇上。”
“那本王今天就先代父皇,夺了你这天师的鸟位!”却听朱桢冷笑道:
“天师天师,天岂有师乎?我父皇尚且不过是天子,尔却敢自称天师,莫非我家老头子还要管你叫声师爷不成?”
“这……”张懋丞见老六要拆自家最重要的一块招牌,这下破了防。急眼道:“我天师之位,传承一千二百余载,岂是殿下说废就能废掉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