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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鲛妻——无边客(27)(2 / 2)

小鲛这段时日疏于练字,就被溥渊带在身边,醒了就去阁楼中写字。

鲛没有几分定心,冬日又懒散成性, 字还没写几个, 就要吃小食,喝果酒,窝在软垫上一杆软腰直不起身。

溥渊从书籍上抬眸, 见那鲛正懒懒散散地伏在案桌百般聊赖的转着手里的狼毫笔。

这狼毫笔是前年用上等的白狼尾毛所制, 毛尖滑软而富有弹性,无论书写还是作画手感都很好,如今这笔落在鲛人手里胡写乱画, 宗长看得微微摇头, 却也未说一句。

小鲛趴在桌前打囤,都要睡着了, 恍惚中听到宗长开口:字帖写好就送过来让我看看。

鲛一个激灵, 手中笔尖又在宣纸上晕染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墨点。他盯着自己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小声说:你等等。

于是将眼前这张已经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宣纸拿起来藏在身后悄悄揉成一团滚进桌下藏着, 等精神回来一些,重新蘸上墨水, 按照书上的诗词一笔一笔不太熟练地写出一首诗。

这四句诗字体大小不一, 一个偏右歪一个偏左歪, 跟长了脑袋碰头似的。鲛将写好的诗递给宗长看,对方看过也仅仅是轻轻摇了摇头。

小鲛把宣纸抢回:我继续练。

这一张又让他揉成一团扔到桌子底下,最后勉强能写出一次能看的,而脚边的桌底已经滚了十几个纸团了。

阿渊,鲛手酸。

鲛人事多,没事也要找出事来。他凑到宗长边上,非要与对方挨着,等宗长给他看手时,开始得寸进尺,一下说腰疼啦,一下说头疼啦,一会儿又挨得更近,差不多都坐在宗长的腿上。

他恬不知羞的说:屁/股也疼。

鲛睁着又润又湿的蓝色眸子,几乎腻在宗长怀里:阿渊力气太重啦。

溥渊:

小鲛还在开口:不过阿渊揉不坏鲛,可以一直揉都不会坏,鲛也不会生病,不喊疼。

最后小鲛下了个定论:阿渊果然好馋鲛的身子。

说完,他张嘴接着宗长投喂的花糕,吃完一块又一块,小鲛郁闷,连续吃了三块后,说道:阿渊在害臊,所以不想听鲛这么说吗。

溥渊叫门外的仆进屋,让他带小鲛去外头走几圈消食。

屋内的火炉偶尔响起火花飞溅的声响,溥渊拿起书籍继续翻阅,一页下来,却是心神不定,被那鲛黏在身上时说的话扰得无法平静。

他倒了杯茶细品,余光落在案桌下扔了一地的纸团,便起身过去。

溥渊将全部都纸团都拾起展开,有条不紊地把手里一张一张揉乱的纸张铺平随后叠卷,用绳子绑好继续塞进书架的一角。

天越来越冷,雨水渐浓,初春的夜色来临。

小鲛正在堂屋跟宗长面对面坐着用饭,满桌肉盘,屠苏酒烧得香浓,此刻家家饮宴,连院里头的小仆也在旁屋对酒吃菜。

宗长进食不言,小鲛左顾右盼。

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艳艳的袄子,连同靴子都是红色的。仆说过年应景,穿个大红大紫的讨吉利,女子过年时还要在眉眼间贴上朱色的花钿,鲛今日跟仆出街见到街上的姑娘们描的花钿漂亮,回来后也要冬月帮他在眉心之间贴了一个。

小鲛在人间过的第一个新年,虽然懵懂不知几分,但却欢快,乐在其中。

一声炮竹声划过屋外,彻底点燃整个阴冷潮湿的黑夜。大街小巷汹涌如潮的响起鞭炮声,小鲛把木筷放下,走到门前望了望。

他回头看着在身后眉目深静的宗长,说道:阿渊,新年到了。

刘松子和冬月带着几个武卫将几串鞭炮架在天井中央,仆笑呵呵的,摆手朝小鲛招呼:公子,点炮了。

小鲛跑出的脚步一停,回头见溥渊这时踱步而出,便跑到他身边:阿渊,他们要点炮!

溥渊见鲛人袄子上的领翻出一个口,替他理了理,无声地在鲛手心塞入一个红色小布囊。

鲛疑惑:这是?

溥渊垂眸注视:压岁钱。

小鲛把小布囊收进衣兜内:为什么要给鲛压岁钱呢。

溥渊将鲛的兔耳帽给他戴上:驱邪避鬼,保佑平安。

鲛:那我也要给阿渊压岁钱。

小鲛左掏右掏,没能从身上掏出个碎钱来,索性给了

溥渊一颗珠子,笑眯眯道:保佑阿渊长命千岁。

人能活百年已是罕见,哪有活千年的。溥渊没有辩驳,而小鲛认为千年尚且短暂,不过一千年对人类而言应该算很长寿了,他希望阿渊能活到这个长寿的岁数。

炮声炸响在耳边,小鲛坐不住,一下子就从宗长身边窜到了天井边,和刘松子排排站好,盯着那在火光中噼里啪啦炸开的鞭炮跃跃欲试。

刘松子道:等会儿街上还有烟花宴会呢,好多人都出门看去了。

小鲛自然也想看,他回头扭扭捏捏望着宗长,神色扭捏害羞,目光却满含欣喜期待。

于是宗长就带着小鲛和仆人出街,街头人潮涌动,马车很快停在原地无法前行。

溥渊道:下车步行吧。

小鲛跟在他身后第二个往下跳,被溥渊接着,人实在很多,周围喧闹,宗长干脆就在袖口下牵起鲛的手。

小鲛走在宗长身后一蹦一跳,看到热闹就想朝里头冲,随后被宗长拉回身边。

鲛黏着声:阿渊,去看嘛去看嘛。

宗长喜静,从未在街上摆过威严。而此刻为了让小鲛凑这个热闹,仆在宗长眼神的示意下,清了清嗓子,道:宗长来了。

于是围观的族民都给宗长纷纷退避出一条道,小鲛顺着这条空道,拉起宗长一路走到最前排,兴致高昂的望着眼前绚丽绽放的烟火。

仆在一旁笑道:今年的烟火宴会更漂亮了,听闻从外邦引进了几种焰火样式。

冬月在旁边附和:对的对的,我也听说过好些地方过年比这里更加热闹,话本上写着都城内每逢过年,连续七日不宵禁,好多表演都不重样的,焰火更是五彩斑斓,能将人的眼睛看花,可惜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呢。

小鲛听得入神,袖口下被宗长牵住的手挠了挠,他踮起脚贴在宗长耳边问:阿渊看到过他们说的吗?

溥渊道:不曾看过。

小鲛遗憾:鲛以为阿渊都知道呢,李管事说书中什么玉屋都有,阿渊平日看好多书,也不知道都城内的焰火和表演吗?

溥渊道:曲黎只是大千世界的一隅之地,世间广阔,纵使看一辈子书都看不全世间万物。

小鲛喟叹:那阿渊要不要出去看看呢,出去的话记得带上鲛一起,鲛想看好多东西。

溥渊抬起一臂以袖挡去迎面袭来的寒风,小鲛被宗长罩在身前,风吹不到他身上,毛茸茸的兔耳朵随风晃了晃,痒痒地挠着溥渊的下颌。

溥渊牵起小鲛走,旁边卖面具商贩吆喝不断,小鲛眼睛黏着面具,很快得了一个。

商贩道:宗长俺不收您的钱,面具就当新年礼送给您的!

小鲛回头,拿着面具挠了挠宗长的掌心:阿渊,他说不要你的钱。

溥渊一字未言,牵起鲛走出好远的距离,远到刘松子和冬月只能望见前方两人背影,好像渐渐重叠着,又仿佛黏在了一起。

雨短暂的消停了半个时辰,风起后溥渊就带着小鲛回了宗苑。

在下车时鲛直接跑回去淋了片刻的雨,他冲进卧房,随后进来的宗长见他帽子和外袄湿了些许,便叫他将湿衣解开,省得着凉。

小鲛脱掉兔耳帽抖了抖头发,面具未解,他觉得好看,戴了面具趴在铜镜前看自己,转身笑嘻嘻地围到宗长面前,使劲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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