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敛盯着看了一会儿,眸色翻涌变幻,最后他甫一起身,便直接覆在了裴翊身上。
裴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迫切的吻便落了下来。
之前段星敛有时凶有时温柔,但是刚开始的时候一般都是缓缓而来,这会儿裴翊虽然有点懵,但许是在这个段星敛从未来过的房间,没一会儿,裴翊居然也莫名地敏感兴奋了起来。
在脑海中的弦断之前,裴翊最后确认了一件事隔音很好,随意即可。
于是一些放纵便跟着漫上心头,到后来,双腿也自然而然地盘到了段星敛腰间,脚腕上的银链随之起伏晃动,明明没有声音,却又好似发出了许多无法停止的暧昧声响。
等到半夜,好不容易歇停下来,裴翊迷迷糊糊间,依稀见到段星敛腰背上有两道红痕,但不是抓挠的,反而更像是链条剐蹭而来。
就挺厉害的。
接下来几天,裴翊开始忙了起来,毕业典礼在即,还有一些推不掉的师门聚会。
不过最当前的,还是同吕教授解释他要离开的事。
吕教授对裴翊感情很深,但吕教授也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此前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他想清楚了,而裴翊也从来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一旦有此决定,便不会再作更改。
所以最终吕教授也没有横加阻拦,不过到底还是问了一句原因。
裴翊回答说,燕城有他无法割舍的人,也有他从前未完成的承诺。
他说这话时,眼里有光,是真真切切地在感受着幸福。
同他此前这许多年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好像终于被注入了五彩缤纷的活气。
于是吕教授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拥抱裴翊,然后笑着送上祝福。
很快便是六月的最后一天,J大毕业典礼如期举行。
博士们的典礼在学校大礼堂进行。
毕业生的家属们已经提前入了场,此刻正在礼堂里翘首以待。
裴翊则先去了此前规定的地点领取博士服。
走到一半忽然被人拍了肩。
裴翊偏头,正对上夏帕卖弄风流的笑脸,夏帕搭上他的肩,笑着问:裴,你今天有家属来观礼吗?
夏帕不是今年毕业,但有在负责相关流程,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裴翊不动声色地刨开他的手指,闻言想到什么,眼中带上笑意,点头:有。
夏帕见他难得缓和的神情,脑中灵光一闪,他一拍手,好奇地问道:是初恋吗?!
裴翊没什么好避讳的,前两天他和其他同门吃饭,段星敛都会接送他,同门问起,他也早已经正式地向他们介绍了段星敛。
只是前几天夏帕不在,还不知道这事。
这会儿裴翊便也直白地点了头:嗯。
哟嚯!夏帕激动起来,搓搓手又说,看来真是旧情复燃了!学长不错嘛!
我就说学长怎么心情这么好,气色看起来也不错,不像以前死气沉沉的。夏帕仔细打量裴翊几眼,过后眨了眨眼,又开玩笑说,看来学长最近很,也很滋润嘛。
裴翊闻言,冷淡的眼神扫过去,夏帕对他是天然的惧怕,见状便不敢继续放肆,摸了摸鼻子,又尬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小天使有没有一起来,我还能再见小天使一面吗?
没来,不能。裴翊说完,又无情地补了一刀,小天使有别的大帅哥了,你差远了。
夏帕闻言果然立刻做作地捂住胸口,假模假样地伤心起来。
裴翊笑了一下,懒得理他。
之后裴翊排队领到了博士服,黑色的学位袍搭配灰色的垂布,方形的学位帽下缀着流苏。
裴翊一一穿好,他本身气质冷淡沉静,相貌却扎眼,加上许是同段星敛待久了,也染上些锋利的味道,所以这分明是宽大又统一的博士服,穿在他身上就是特别出挑。
夏帕啧啧称奇,连连夸了好几句,不过他之后还有其他事,侃了几句便先走了。
接着裴翊随着同届毕业的学生,一并去到了大礼堂。
按着顺序进入礼堂之后,裴翊目光一望,一眼便在家属席的前排看见了满目笑意的段星敛。
段星敛同其他许多家属一样,正拿着相机,此刻见他看过来,笑着同他招了招手,然后拿起相机对准他,咔嚓一按,定格下了今天的第一张照片。
裴翊目光也温柔下来,心脏更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此前有过许多次毕业典礼,裴雪缘有时参加,有时实在来不了,但裴翊却一直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场席散,再不回头而已。
可如今段星敛站在对面,记录着他的一时一刻,让裴翊也越发觉得,今天好像真的不一样。
从此以后,他便将彻底告别学生时代。
还好段星敛可以陪他一起,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接下来待他们坐定之后,礼堂里同样盛装出席的管弦琴师弹奏起合适的背景音乐。
校长和院系教授踏着乐点依次入场,掌声雷动。
接着,典礼正式开始。
最开始是校院长的发言,发言稿情真意切,但裴翊估计他们每年都要这么情真意切一回,心中恐怕早已习惯了。
想到此处,他一偏头,又正对上了段星敛的镜头。
裴翊直直看过去,然后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还特意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而台上几番发言之后,终于到了本次典礼最为激动人心的流程学位授予仪式。
每位毕业生的名字都被响亮地念出来,回荡在高高的穹顶之上,被念到名字的学生依次上台,同院长行过握手礼之后,拿到自己的证书,就好似终于拿到属于这几年的勋章。
每个毕业生上台时都有欢呼,来自主持人、来自同门、来自家属。
而裴翊上台时,这种欢呼达到了最热,他本就是这一届毕业生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不为别的,在J大一向强者至上,裴翊那一项项的荣誉便是他亲手锻造的珠翠,在今天终成了耀眼的王冠。
可在这鼎沸的人声中,裴翊不知为何,却独独只听得到段星敛的声音。
他耳朵一动,在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段星敛亦认真地注视着他,此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虚影,唯有彼此,方是唯一的焦点。
典礼结束之后,大家依次退出礼堂,之后还有一个传统的扔帽子仪式。
这与礼堂内庄严肃穆的氛围不同,大家都彻底兴奋起来,抛帽子时一个比一个抛得更高。
裴翊也一样参与,等到最后散场,裴翊跑到段星敛身前,眼睛灼亮,脸上微微泛红。
段星敛拿纸给他擦了擦汗,问他:高兴吗?
裴翊亮着眼睛点头:嗯!
我也高兴。段星敛又拿了相机给他看,你看,我拍了好多照片。
其实自九年前起,这许多年来,段星敛一直没再记录过什么,他原本看一只懒睡的猫都觉得有趣,后来却连云海繁花都觉索然无味,那时段星敛便知道,他原来是不热爱生活的,热爱的只是身边那个人而已。
如今时隔九年,相册里终于又续上了新的篇章。
裴翊看了一会儿,发现相机里大部分是他,此外也有今天湛蓝的天空,有校园里泛着柔波的河,甚至花丛中一朵小小的花。
不过还缺了什么。
裴翊接过相机,退后几步,就着段星敛身后自成一片风景的教学楼,一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哥,笑一个!
他的校园和他的爱人,是最值得纪念的画面了。
裴翊拍了几张之后,又叫了一个同学,帮他和段星敛一起拍了好多张。
最后裴翊向对方表示谢过,拿回相机,走回段星敛身侧。
段星敛温柔地笑看着他,同他郑重地说:毕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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