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眸,趴在段星敛胸口,听着他有些迅疾的心跳,笑了一会儿。
可等他再抬头时,却猛然发现,段星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裴翊一惊,以为段星敛是被他闹醒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我
但更多的话还没出口,便发现段星敛眼神并不聚焦,目光有些散。
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裴翊正这么想着,下一刻又见段星敛嘴唇微启,呢喃出声。
裴翊听不清他说的什么,耳朵凑近了些。
裴翊
段星敛隔一会儿,就喊一遍他的名字,但也没喊几声,便闭了嘴。
裴翊眼眸微动,虽不知段星敛听不听得见,但最终还是应道:嗯,在呢。
他说这话时同段星敛距离极近,段星敛此刻眼睫微合,目光微垂着,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壁灯的光洒在他脸上,朦胧之下越发英俊。
裴翊鬼使神差的,嘴唇微微凑近了些,随着鼓噪的心跳一起,拉近了这一点距离。
但仅有一线之隔时,家里挂钟走向整点,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裴翊却在这阵响动中,倏然清醒了过来。
裴翊眼神愣住,心中立刻警告自己,不能这样,不要再像过去一样莽撞又草率。
而且段星敛不省人事,也不要冒犯他。
所以最终,裴翊终究是缓缓退开。
只在退开时,一不小心同段星敛鼻尖轻轻相撞,像情浓时的亲昵。
后来段星敛又抱了裴翊许久,一开始裴翊一动他就条件发射似的将人箍紧,裴翊没办法,只能静静地在他怀里趴着,一不小心还睡了一觉。
裴翊以前从没觉得自己睡得会这么熟,尤其在姿势和睡眠条件并不足以让人安稳的情况下。
他再醒来时已是半夜,不知何时已从段星敛身上滑落到沙发里侧,段星敛侧身睡在外面,手搭在他腰上,睡得很沉。
许是沙发宽大,他们以前又睡惯了宿舍的窄床,所以一时间谁都没觉得不舒服。
但裴翊见这情形,到底还是趁此时机,动作放轻,翻身下了沙发。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要不要将段星敛搬进房间。
可他回头看了眼,里侧似有三个房间门,裴翊不知道他的卧室是哪个,他也不方便随意查看,而此时段星敛看起来状态也还行,所以最终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在另一组沙发上坐下。
也是这时,裴翊才打量了一下段星敛这处房子。
和他办公室一样,很大很空。
看起来甚至没什么生活气息。
以前他们住宿舍,段星敛也总是爱买许多东西,要不是住宿有要求,裴翊甚至觉得他想把寝室的白墙都装饰一遍。
问他为什么,他也只是笑着说喜欢满满当当的感觉。
此刻裴翊却紧接着闭了眼,不去理会心中突起的异样。
裴翊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先是觉得周围环境有些不对劲,其次觉得身下的触感不对。
他缓了会儿神,偏头一看,才发现他居然躺在床上。
四周没人,窗帘也紧闭着,隔绝了窗外的天光,只有屋内亮着一盏小夜灯,营造出一个好眠的环境。
裴翊想看下时间,却没摸到手机,但床头上的时钟显示已经上午十点了。
裴翊眼睛盯着前方,有点懵。
他怎么睡了这么久?
正出神着,门锁一响,段星敛开门进来。
段星敛见裴翊在他床上坐着,整个人被宽大的被子簇拥着,显得他人有些单薄,此外许是睡久了,脸上晕着点红,听到动静,看过来的眼神懵懂中又带点茫然。
段星敛垂眸,掩下眸中满足的笑意。
而裴翊见段星敛走过来,眨了眨眼,意识渐渐回笼。
接着他见段星敛打开衣柜,从里面翻翻找找,忽然反应过来,这里该不会是段星敛的房间?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还睡在人家床上?
可理智让裴翊闭了嘴,没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下一刻段星敛找出一套衣服,复又转身放到床头,开口道:待会儿洗澡换这个吧。
裴翊有点发愣,心想昨晚喝酒的人不是他吧?怎么会让段星敛照顾他?属实是颠倒了。
可此刻也只能先顺着点头:好。
段星敛轻点了下头,接着走到窗边:我开会儿窗?
嗯,好。
窗帘一开,室内顿时明亮起来,外面还悬挂着高升的太阳,显示着此刻是多么灿烂又临近中午的日子。
裴翊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段星敛没再多说什么,裴翊也只能赶紧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等他再出来时,他注意到段星敛已经换了床单,他走出卧室,发现对方正在厨房。
裴翊走到厨房门口,看段星敛加热牛奶,他沉吟一会儿,终是开口道:我把衣服放脏衣篓了。
那身西装不好洗,不然就丢洗衣机了。
嗯,行。段星敛态度自然且平静地接道,等会儿会有人来收。
说着回头,看向洗完澡后头发微湿的裴翊。
他给裴翊找了一套休闲套装,是他的码,本来也是宽松款,穿在裴翊身上便有些大,裴翊把袖口卷了一小圈。
不过对段星敛而言,这点宽松看起来却刚好。
可他没特意提出。
他把牛奶和三明治拿到餐桌,一人一份,只说:先垫垫。
裴翊拿起三明治,根本没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抱着直接啃了一口。
最终还是没忍住,他看了段星敛一会儿,问道:你没事了?
段星敛知道他问的喝酒的事,他后半夜醒来,酒就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当时他见裴翊歪倒在另一边沙发上,姿势看起来不舒服,便将人抱回了房间。
段星敛循着私心,也一同睡了一会儿。
只是后来他醒得早些,便先起床去冲了个澡,也避免了醒来四目相对的尴尬。
没事。段星敛此刻回答,后劲不大,只是当时有点晕。
噢。
裴翊点点头,多的那些,识趣地没问。
接下来段星敛也没再说话,两人之间好像都在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客气而有礼的距离。
段星敛的态度也复又平静冷淡下来,不再像昨夜宴会上在外人面前对他那样温柔宠爱。
裴翊不禁想,看来段星敛确实为此苦恼许久了,戏做得这么足,以前倒没看出来他还有演戏这方面的天赋。
不过此外,裴翊心中却也莫名奇妙地轻松了一点。
说实话,其实他现在有点害怕段星敛对他特别迁就特别好,就像是当年留下的后遗症一样,他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怕自己还不起,这会让他想逃。
而现在这样,虽然相处起来感觉有些怪异,但他心里好受许多。
可与此同时,裴翊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很久,他一直想,不去主动靠近他,便不会主动伤害他。
但经过昨夜之后,裴翊不得不承认,他对段星敛仍有强烈的渴望,会渴望多见到他、渴望他的拥抱、也渴望他的亲吻
如今这两种矛盾的想法开始在他心里拉锯,犹如天平的两端,眼下各不相让,堪堪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是长高了一点。
裴翊正神游着,想的还是一些不太能说的事,忽然间就听到对方当事人的声音,差点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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