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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竺法兰摄摩腾的墓殿右垣下,有一条小径通向西侧一座浓密的柏园。那儿,有许多年代久远的断碑残碣。
二更初,初月已落下邙山的西峰背。柏园中,阴森森寒风凛冽,积雪一片白茫茫挂满树上和铺满大地,如果有人站在树林内,将无所遁形。
一条银灰色的淡影,以奇疾的轻功身法,由西首飞射而至,他是前来应约的玉琦。
在正西一座圆形的石碣下,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白色的人影,自头至脚一色白,背上斜系着长剑。由身材上看,两人的个儿不大,不辨男女,因为他们倚碣半掩着身形。
玉琦一到,他耳目极为锐敏,老远便看清了那两个人影,便在他们身前另一座高大石碑下站住了。
“阁下果是信人,该走了。”左首那白影说话了。
听口音,确是稚嫩,但却压住真嗓说话,显然想掩饰本来面目。
“且慢!”玉琦压低声音说道:“在下有事待办,不克奉陪。昼间传笺之人,可是你么?”
“就算是吧。”白影答。
“阁下传错人了。在下并无同伴,更无朋友,两位定然有所误会,在下特赶来说明。告辞!”他抱拳拱手,向后缓退,便待撤走。
“请稍等。”右首白影开了口,声音更为稚嫩,定是女人。
玉琦依言止步道:“请问有何见教?”
“那姓谭的兄妹俩,不是你的朋友么?”白影问。
“非也,萍水相逢,并未论交。”
“怪!那么,你们联手拼斗毒无常,又是怎么回事?”
玉琦恍然大悟,传笺之人,定然是在龙门大道上,那两个小姑娘之一所为了。他淡淡一笑道:“在下一时激愤,伸手架梁,其实与谭家兄妹素昧平生,仅此而已。”
白影略一颔首说:“目下他俩人已身陷危境,命在旦夕。你既然曾为他们仗义出手,也算是侠义神交。今他俩身陷险地,论道义,你不能不管吧?”
玉琦略一沉吟,为难地说道:“可是,在下与人另订有约会,势难分身。昼间姑娘与贵同伴亦曾仗义助拳,神技吓退毒无常。如以姑娘及贵同伴的惊世神技来说,援救谭家兄妹,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可不用在下在旁碍手碍脚……”“要是能如你所说,举手之劳即可成事,还用找你同行么?真是!”小姑娘似乎在埋怨他。
“在下不信,世间还有比姑娘身手更胜一筹的高手。真要有,在下如果同往,亦是枉然。”
“世间的事,并不一定仅凭身手便可解决的哪!事实上我约你前来,亦难以相信你能给我们有何帮助。”
玉琦心中冷哼一声,这些话未免伤了他的自尊心,既然不能对你们有何帮助,何必约我前来?
他强抑心中怒意,冷冷地说道:“是的,在下只配称三流脚色,怎敢与姑娘……”姑娘心中暗笑,这小伙子可上钩啦,忙打断他的话,轻快地说道:“杨大侠,请别误解我的话意,我可不是说阁下的身手不能相助我们,而是那地方太过凶险,布有诡奇的生克变化。我们对奇门生克之学一窍不通,也许你也和我们一般无能为力哩。”
要说奇门生克之学,可抓到玉琦的痒处啦!双绝穷儒既能称“儒”,对易理之学岂有不通之理?随他浸霪二十年的玉琦,又岂是弱者?
但他并不是一个浮躁而喜欢炫露自己的人,仍然淡淡一笑道:“是啊!在下确是无能为力哩。”
姑娘轻吁一声,慨然说:“看来,我们只好冒险了,或者让无为帮宰割了那一双热血兄妹俩,我们爱莫能助哪!”
玉琦略一迟疑道:“姑娘,可不可以等明晚再行设法?”
“那怎成?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
“可是……可是我却不能失信于人。”
“是与你约会的人么?谁?”
“三更末,在下与神剑书生杨高约定……”“怎么?你真和那家伙套上了交情?”姑娘提高声音叫。
玉琦哼了一声,冷笑道:“不但套上了交情,而且咱们还与无为帮的人结下梁子,今晚就是赴无为帮之约,准备一拼。”
姑娘也冷哼一声道:“我可以告诉你,那家伙不是好人,你信是不信?”
“当然不信。那杨大侠一表非俗,侠骨义胆,你怎可胡乱毁人?”
“你要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说也枉然,但愿你小心才好。”
“谢谢你的忠告。”他的声调仍带些少不悦。
“目下是二更正,还来得及。你约会之处是金镛城,谭家兄妹的受困之地,恰在城北明帝陵后西北荒坟场,相去不远。你是否可以先去察看一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