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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再疼他也能忍受,柳叙白攥紧被子,内力虽然压制了一部分毒性,但这痛感无法减免,这种生刮活剥一样的折磨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约莫着应该是分身终于进入了睡眠,所以才会得以好转。
他得走了。
柳叙白缓了一阵便起身将琴匣背起,他指间在那张黄花梨的琴案上轻轻拂过,他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不能牵连到分身。
谢谢你,沈凛。
谢谢你,让我短暂的拥有了一个家。
谢谢……
柳叙白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天明,他在玉泽州的中心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閑逛,因为柳叙白清楚,他与分身的距离不能太远,所以最好的藏身之地便是第一楼,一旦踏入那里,他便不能经常出行,所以,柳叙白将这一次的漫步当成了最后的自由时刻。
他路过一家家还未开档的店铺,每一家都寄放着他当初与分身一起同游的回忆,正巧不远处的素禾布庄刚刚上货,掌柜的一眼便瞟到了他,柳叙白的样子他一直记忆犹新,所以便客套着迎了上来。
“呀,琴师先生,今日这麽早就出门了?用过早饭了没?我这儿正好有些新到的糕点要不要来尝尝看?”
面对掌柜的热情,柳叙白不好直面拒绝,便随口捏造了一个说头道:“啊,在下要去赶停霜港第一班快船,不能久留,多谢掌柜盛情。”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不耽误先生了。”掌柜的见柳叙白还有事在身,便也不再挽留,转身对一旁毛手毛脚的伙计厉声道:“你小心些,这衣服价值千金,你若碰坏了我怎麽与上将军交代?”
是沈凛定的衣服?柳叙白原本已走出几步,但听到这句话后他又折返了回来,“掌柜的,你方才说,这是沈将军定的?”
“哎呀,怪我多嘴,让先生听到了。”布庄掌柜急忙掩口,他光顾着教训伙计,忘了柳叙白还没有走远,但既然柳叙白问了,他也不好搪塞,“上将军之前定了一块上好的银丝缭绫,要我制成一件上凰羽衣,说是要赶着日子送人,这不加班加点的做出来了。”
“掌柜的可知,这羽衣是要送与何人?”柳叙白追问道,这麽昂贵的东西,分身怎麽突然舍得在这方面花钱了?
“这……”掌柜的一时语塞,因为分身曾经说过,这羽衣是当做生辰礼送与柳叙白的,这要是直接说穿了岂不是败了分身的一番好意吗?
“我,能看看吗?”柳叙白望着那放着衣服的锦匣说道。
“当然当然,先生里面请。”布庄掌柜十分热情的将柳叙白迎了进去,他将盒子打开,双手将羽衣呈于柳叙白面前,缭绫丝滑无比,上面虽有银丝夹织,但却一点都不划手,反倒柔软异常。
真是好看,柳叙白的手停留在绣面花纹之上,他抚触了半刻,便将手收回,生怕弄髒了这布面,掌柜见他如此喜爱这羽衣心里倒也放了下了心,看来此衣正对柳叙白的胃口。
“先生,要不要试试看?”
布庄掌柜也是有些拿不準柳叙白的尺寸,生怕做的不合适,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柳叙白上一下身,万一尺寸有误还可以及时调整。
但掌柜未曾想过,他这一举动反倒是让柳叙白马上明白了分身的意图,这羽衣八成是打算送给自己的,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试探自己。
他将自己的外衣褪下,然后将这上凰羽衣穿披在身,掌柜的一看连忙欣喜的呼喊道:“先生真是风姿绰约,这羽衣合身的很。”
“您也不必替沈将军瞒着了,是送与我的对吧?”柳叙白一边对着铜镜端详,一边轻笑着说道,难为了分身的一番心意,但是这麽好的东西,他着实担不起。
他担不起分身的这番深情,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他的感情也会覆水难收。
柳叙白没有在意掌柜讶异的表情,而是从琴匣之中拿出银票递给他,“这银款我替上将军付了,多出来的,全当是我对掌柜您的谢意。”
“先生这是何意?”布庄掌柜是个明白人,所以没敢伸手去接,而是站在原地发问,旁人若是收到这样的礼物,早该欢喜万分,怎麽他却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我自晓不配不上这羽衣,既然已经试过便算是承了将军的情,再要收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待过些日子,还烦劳掌柜亲自去将军府送一趟。”
柳叙白说完,便将羽衣换下,然后递还给掌柜,随后便整理着装从店铺离去,柳叙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起伏,只有绝了这情爱之念,才能万事无忧。
那好看的上凰羽衣,应该属于分身心中的那个无忧无虑的琴师,而不是杀人如麻的锦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