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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之内本就堆满了茅草,遇火即燃,汹涌的火光让外面还在寻找玉兰台的分身立刻有了方向,他踉跄的走到屋子之前,擡眼便看到了玉兰台的惨死。
“兰台!!”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浸染,这一路他走的艰辛,腹部的伤口已经使他失血过多,加上目睹玉兰台的死状,他并没有留意脚下的门槛,这突然的一绊,让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分身还是没有放弃,他已无力起身,只能困难的向着玉兰台的方向爬去,在他触及到玉兰台头颅的一瞬间,眼泪也随之倾泻而出。
他将玉兰台的头抱在怀中,腥粘的血液布满他的手心衣袖,玉兰台死不瞑目,这凝固的眼神让分身痛彻心脾,他实在无法直视玉兰台的模样,于是擡手将他的眼睛合上,他还来不及悲伤,突来眩晕直接让他昏了过去。
虽然沈凛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但是看着身首异处的玉兰台,心头再次哀伤笼罩,更新的记忆让他回想起以前与玉兰台的种种。
“好厉害的功夫,不愧是上将军,在下甘拜下风。”
“呵,你这是你侍卫还是你徒弟啊,我就逗了逗他,瞧你生气的。”
“沈兄,别愁眉苦脸的,走啊,我请你去喝酒!”
“来来来,和我玩一把嘛,诶呀!输了我不笑你便是了。”
“今日带上琅环一起来吧!我做东!”
玉兰台对于分身来说,是绝无仅有的欢乐之源,玉兰台爱笑,所以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会陪着分身喝酒聊天,时不时还要与他绊上两句嘴,他认真的记着分身喜欢的每一个事物,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小心守护着。
他们之间感情纯粹,即是挚友也是知音。
玉兰台明白,分身的境遇如履薄冰,他每日都徘徊在隐忍与权衡之中,所以他一直活的很压抑。
玉兰台不傻,他知道分身并不是缺钱,缺的是朋友,他其实并不拮据,但是他不能张扬,所以便借着陪自己的由头约分身出来,作为知己,玉兰台总想换着方式让分身开心起来,所以总是隔三差五喊他去第一楼玩乐。
直到分身遇到柳叙白,才终于卸下了所有包袱,开始收起以往的沉静之态,转而以笑待人,玉兰台心里是替他欢喜的,毕竟他是发自内心希望分身过得好。
所以在知道柳叙白就是锦瑟这个消息时,他才会直接告知,因为他害怕失去分身这个朋友。
这朝局内外,每个人都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唯有分身,活的淡漠沉寂,虽得盛眷,但从不借此招摇,他像是着浑水中唯一的一律清色,所以玉兰台格外珍惜。
对玉兰台来说,分身是一个足以让他交心的人。
沈凛清楚,若按照叶冰清的大局理论来说,萧止与玉兰台都不过是这大千世界中最微末渺小的一部分,只要站在高维俯瞰,他们的生死,便如毫茫尘埃一般,终是会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时过境迁,白骨成灰,便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
但是沈凛却无法忘怀,因为在小的至情,也是出自真心,跨越了维度与时间,它依旧熠熠生辉。
他在此间,不光是目睹了柳叙白经受的磨难,也同时看到了自己分身的不易。
他既什麽都拥有了,又什麽都失去了。
最终还是要接受自己成为孤身一人的事实。
站在分身的角度看来,他身边再无爱他之人,剩下的,只有自私与占有,所以在第一楼时,他才会反複追问柳叙白是否心中有他,因为对于分身来说,那何尝不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只剩柳叙白了。
他乞求柳叙白,也是在渴求救赎。
但事与愿违,曾经将他带出深渊的人,如今又亲手将他推回了地狱。
从百般退让到疯魔癫狂,这都不是一日而成的,目睹了这麽一出闹剧,沈凛很理解分身的行为,换做是自己,也很难保证不会想要毁了这一切。
只是在这个故事中,柳叙白更是显得尤为可怜,他也并非全身而退,一样是被赋予了罪人的名号,一如既往的背上了原不属于他的罪名,被陷害、被误会、被折磨、被侮辱,这些遭遇始终环绕着他,骨生花的因果咒,从不会因为他的无辜而对他有所宽容。
在这个故事中,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每个人都输的一败涂地。
沈凛先是哀伤了一阵,后又感慨万千,即便再是心中不平,也无法篡改已经发生的事情,在他踏入现实世界的那一刻,他就必须接受现在这样悲惨的一切。
这是他选的,所以再难也要走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