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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之后的沈凛一时没了遮挡,只得立在原处。

本是斩念断意的一剑,此刻却留了三分情。

似是这一剑并未击出心中之意,柳叙白便挽剑驻步,头也未擡的沖着一旁的沈凛说道。

“我不喜练剑时有人在侧,所以才选了这剑冢,你倒是能耐,竟摸到了这里?”

“我……”沈凛语塞,他确为寻柳叙白而来,但仅是出于好奇,并未想确触碰了柳叙白的禁忌,所以正欲开口致歉。

“看了许久,有什麽见解不妨说说。”

柳叙白双目放远,退身一引,足尖一点便落在一柄竖立的残剑之上,沈凛擡头望着柳叙白,风抚剑脊,将那衣袖卷折,时有时无的扑扇着剑锋。

“神君这一剑,并非太上忘情,所以断断发挥不出他本有的力道。”

“无情忘念之道虽可摒弃杂念精修彻术,但此法却不适合神君。”

“不若让我接神君一剑,试试可否能破神君的剑意?”

这话引起了柳叙白十足十的兴趣,竟有人想挑战他的剑法,这在神庭并不多见。

“好,你若接的下我这剑,那我便以应你一求,若是输了……”

“若是输了,那我便拜神君为师。”沈凛话刚说出口,便突觉冒犯,可还没等他再辩一句,柳叙白便嗤笑出声。

“胆子不小,想拜我,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见他未配兵器,柳叙白便施力于下,此地虽为剑冢,但却也藏锋,八卦地阵被金白之息填满,继而从那阴阳交错之处缓缓浮出一抹玄青之色。

“这沧渊剑与我的扶光剑同根同源,神兵在手,算不得我欺你。”柳叙白扬剑一挑,沧渊剑便飞落到了沈凛手中,沈凛还没将剑拿稳,柳叙白便已出招。

“拔剑。”这一声警醒之后,柳叙白的剑尖便破空而来。

剑意频起,飞入流矢,罡风不止,平挂直出,柳叙白不似首剑那般留情,沈凛未曾想柳叙白竟然出手如此之快,但此刻话已说的太满,没有回旋余地,只得飞步而上迎击。

双剑相碰,残光寒影交辉重叠,灵魔二气四起,落剑坪顿时扬起一阵气流涌动,风卷残尘,击云逐月,柳叙白剑意凝重,为式出力饱,他只得下了杀招,每一步都不得重回,力压迫急,但沈凛却剑式轻快,架剑提送跃步上挑间便躲闪开来。

见对方有意规避,柳叙白便气注剑,準备全力一击,这一剑力劈江海,剑刃雪彻万川,但沈凛却在此刻停了脚步,挽剑于身后不再躲避,附身下沖的柳叙白杀技已出,便无撤回之力。

剑尖才距离沈凛喉骨一毫之余突然停了下来,双目尽闭的沈凛嘴角伏扬,他缓缓睁开眼,却见柳叙白额间汗水斑斑,现在为了撤下这杀意一击他险些被反噬,美目之中满是愤怒。

“神君,我赢了。”

“若是无情剑,此招无解无回,我应已是剑下亡魂才对。”

“神君不是忘情之人,自然修不成这无情道。”

此言一出,柳叙白眼中的愤意尽消,他翻眼冷笑:“原是这麽个破招法?你们魔宗路数还真是不同寻常。”

沈凛心知自己赌的便是柳叙白这心中余情,所以现在只得赔笑道:“神君说笑,仅凭剑法我怎有胜率?后话我无需多说,神君心中自是清明了得。”

沈凛将手中的沧渊剑回鞘,然后毕恭毕敬的双手呈上,“此剑归还神君。”

柳叙白伸手接过,面带不悦的準备离去,但行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扬手一指,沧渊剑便被一股灵气裹挟着向沈凛扔了回来。

“收着,下次再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从落剑坪离去。

唉……沈凛将思虑从回忆中重新拉回,柳叙白赐剑之后,他对剑法的研习更是精进不少,后来在魔宗也更所向披靡,沈凛看着手边的沧渊剑心中又感伤了起来,此剑本就是柳叙白所赠,不想最后自己却用他夺了柳叙白的性命。

柳叙白曾经也是傲骨卓然的天外之人,只是怎麽从遇到自己后,就愈发退落了。

无论是性子还是修为,都仿佛是被这些发生的变故打磨圆了棱角,不再锋芒毕露。

往昔溯回时,柳叙白在魔宗停留的这些时日,对自己可谓是千依百顺,除去那些不能自主行动的时间,他几乎守在自己身边,一步都未肯离开。

“琅环君,你在看什麽,是不是有些想九阙城了?”那一日,恢複如初的柳叙白站在那温泉山庄的桃花林中失神,眉头似蹙非蹙,心中愁虑郁结。

只惜沈凛那刻尚不知,柳叙白已是油尽灯枯,他望着这桃面春色,忆起那些在九阙城的中的过往,但相比怀念,他更珍惜与沈凛最后相处的时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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