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又小气、又多情、又任性乱来、又厚颜无耻。蔚凌握着酒壶一收,再从夏洲手里夺走。
夏洲不让,追着去抢,可蔚凌单手环着夏洲手腕一挡,拍到桌上。
阿凌。
夏洲喊他名字表达心里的委屈,手上不占好,就出脚去挡,蔚凌赶在他之前让开,侧腿抵住,右手捞起酒壶喝酒,却能几招之下不让夏洲碰到分毫。
阿凌。夏洲斗不过他,干脆翻过来,围着蔚凌绕了一圈,把人往怀里搂。
酒家的老板听着外面动静,正出来看究竟,却看见蔚凌起掌拍上木桌,身下木椅随他功力猛然后退,正好退到老板面前。
老板,好酒。蔚凌感慨一句:明日再送个七八坛到酉王府上。
老板呆滞:呃、嗯、嗯?
他来不及追问,夏洲就朝蔚凌追来,蔚凌瞧准了这个时机,脚下一转,踩着木椅翻身往上,翻到了屋檐上。
夏洲没追上,看蔚凌的身影在月光下,没好气地说:阿凌。你跑什么。
蔚凌仰头喝酒,喝完见夏洲也跟着上了屋檐,两人距离拉近,他笑了起来:我没跑,只是你捉不到。
你欺负我。夏洲倒也学会了装无辜:不让我用妖力,我和小猫咪有什么差。
蔚凌摇摇头,回头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夏洲,每回都是你带我走,这次换换,你跟我走怎样。
夏洲双手环胸,故作好奇:行啊,你带我去哪儿?不会换些人来封印我吧。
说完话,他瞥见酒家的老板还在下面偷看,顿时眼神一凛,杀气腾腾瞪了过去,老板觉得周围空气突然变冷,吓得赶紧钻回屋子里。
蔚凌声音软了,比夏洲更无辜:上回我那么做,是担心你再卷入人间纷争,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听着像你为我好。
是啊。蔚凌再一次把酒壶递给他:你把我搞得那么惨,张口闭口都是为我好,你以为只有你会?
夏洲不接酒,而是握着蔚凌的手腕把他拖到自己面前:话不能这么说,我都道歉了,你呢?
蔚凌仰头看他:我错了。
夏洲不放他:听不清。
蔚凌靠不近夏洲耳朵,只能踮起脚:我、错、了
月光皎娆,尘世安详,夜幕之下,唯有那无暇的洁白涣散如梦。
夏洲碰到沾了微醺的唇,将吻深入。
蔚凌闭上眼迎合他,温暖浸开在舌尖,麻酥酥传遍全身。他的手指仿佛再也勾不住手里的壶,只听一声脆响,落在了琉璃瓦上摔碎。
你要带我去哪儿。夏洲把他抱住。
皇宫。蔚凌推着夏洲宽阔的胸膛,稍微拉开点距离:万念殿。
夏洲眼中微闪,一时没想起万念殿是个什么东西。
蔚凌却在笑:跟我来。
*
在蔚凌的记忆里,万念殿是个清冷的地方。
远离街市,远离宫廷,环着太历院所在的山群,空空荡荡。
其实他不太记得万念殿到底在什么地方,虽然那里他呆了近十年,却是从来没见过它的全貌。所以,这一次回去也只能凭着感觉往皇宫北面那快没人烟的地方去。
如今,蔚凌头一回好好欣赏万年殿的全貌,环着四面围墙,中间孤立一座阁,宽阔浮华,月光覆盖在瓦顶,如霜降下,周围是平坦的空地,浮雕镶嵌,没有个半个人影。
触目的一瞬,蔚凌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那片让他无处可逃的孤独和寂寞。
既然害怕,为什么要回来。夏洲拍了他一下,把他从乱七八糟的心思里打醒。
蔚凌回头看他一眼,再看万念殿,大殿右侧裂开很大一个窟窿,整个地面凹陷成坑,一直穿过围墙,蔓延到墙外很远的道路上。城门和墙外的缺口有几个侍卫把守,殿内没有任何气息,想必是空荡很久了。
你看。蔚凌指着夏洲:当年封妖珠封不住你,我怕你放出来会毁了整个煜都,于是不要命带着你跑结果,万年殿还是被你的妖力炸成了那样。
夏洲哼了一声:那晚死了不少人。
全算我头上了。蔚凌苦笑:我被骂得特别惨。
说完这句,他纵身跃上围墙,趁着侍卫没注意,无声无息落在万年殿内。
夏洲跟上他,确认周围却确实没人后,声音也大了些:所以那些追来沧溟寺杀你的人,也是因为这个?
大概。
现在回想当初自己在沧溟寺被人围杀,那些人的脸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蔚凌觉得好笑,他转过脸看着夏洲,夏洲却在正饶有兴趣地隔着夜色打量万年殿。
可能那时候自己做梦也没想过,梼杌会成为如此纠缠不清的存在。
阿凌,你带我来这里,难不成是想叙旧?夏洲踏上台阶,往殿里去。
里面黑漆漆的没什么光,只有月色透过窗,在地上铺开一片光泽。
你记得多少?蔚凌问他。
不多,只偶尔听着你弹琴的声音。夏洲正好看见窗前搁着琴,他走过去,围着琴绕了一圈:其实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沉睡,那种感觉就像是想醒来,却又一直醒不来。
蔚凌环视着殿内,自己离开这么久,所有的装饰和摆设都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
连一点灰尘也没有。
看来万年殿里时常也会有人来打扫。
阿凌,再弹一曲给我听听。
夏洲在琴旁的椅子上坐下,上面垫着软垫,躺着很舒服,手指摸了摸,还发现这椅子竟然是镶金的。
那是顾萧坐的地方。蔚凌好心提醒他。
夏洲翘了二郎腿:这椅子好,下回我带去妖域。
蔚凌目光随着夏洲:你还缺椅子?
不缺。夏洲觉得距离有些远,干脆把垫子拿下来,放到蔚凌旁边,挨着他坐:以前他就这样整天看着你?
蔚凌摇头,顺着敞开的门看去外面的空地,那里曾是一个祭坛,是困着蔚凌辗转难眠的梦魇,时过已久,他好像还能回忆起那些被烧死的人放在那里,被顾萧其轻描淡写地嘲讽着。
他没你这么闲。许久后,蔚凌回了神,起身往祭坛走去。
夏洲胳膊撑着脸,微微偏过头,说来也是巧,那妖娆的月光正好从敞开的大门透进来,蔚凌站在那里,沐浴在银白的光芒下,他的身影好似梦幻般,一碰就会碎掉。
阿凌。
听到唤声,蔚凌回过头,夏洲坐在那里对他笑,眼里沾着微红,是恶妖嗜血的色泽。
不知为何,蔚凌有种如梦初醒的错觉,眼前的人是夏洲,不是顾萧,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像只只会撒娇的小野猫。
这地方没啥好玩的,我们走罢。恶猫调皮地对他说:以后别再来了。
蔚凌笑着:走哪去呀。
夏洲道:回家。
蔚凌又问他:哪里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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