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洲眯起眼,他从顾煊承温柔的话语里嗅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
蔚凌接过了顾煊承的话,问道:地狱门的暴走和苍麟的死有关?
是,他笑我枉生为人,我怪他冷血无情最终他恼羞成怒,撤去我身上的法印,却是让地狱门成了脱缰野马,差一点把他吞噬。说话的人换了,顾煊承态度也变了,他垂下脸,好想要把刚才的情绪都藏进暗处:除了苍麟玉兰仙子也知道这件事,她早年在人间历练,以神医之名远扬,后来被召进宫中,于太历院任玄花宗宗主,苍麟死后,我曾因为地狱门的暴走险些丧命,是她一直用各种各样的仙药替我压制,直到去年,在她的帮助下,我总算将地狱门彻底接纳。
看着蔚凌面露惊讶,顾煊承从容地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点,一抹黑色的裂纹在空气里流淌,把火光与寒意从中划破,随之在他收手间,骤然合拢,消失干净。
空气里有着地狱门的气息,却不同那日狂放,而是平稳,又淡泊的流动。
师尊,你看。顾煊承笑起来:我像不像只妖怪。
第144章 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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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淅淅沥沥拍起了雨点,客栈的位置正好在山脚下,雨水打在茂密的树叶间,滚落到斜下的屋檐上,从屋子里看出去,像是凝成一条线,笔直地流淌。
夜里天寒,林中无光,只能在此暂宿。顾煊承让侍卫送来了厚被子、皮毛大氅,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汤,蔚凌怕冷,好意都欣然收下,只是林间湿气太重,裹得再厚也像没穿似的,他打了个喷嚏,捧着热汤慢慢喝,总算暖和了身子。
夏洲回屋时,蔚凌刚把第一口汤咽下,他直径走到蔚凌身边,英俊的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容:阿凌,在喝什么好东西呢。
对夏洲来说,兴许蔚凌手上拿着什么都是好的。蔚凌想是放着不管他也会跑来抢,于是把汤推给他。
谁送来的?夏洲端来就喝,也没稳稳个明白什么味儿,到了嘴里发现是姜汤,噗一声全喷了出来。
蔚凌看着他:煊承送来的。
妈的。夏洲举着碗要丢。
别丢。蔚凌道:喝着暖和。
夏洲举了一会儿,悻然把汤搁了桌角,脸上的笑容又挂起来,一双凤眸被他笑得像月牙:怕什么冷,有我呢,鲜活的梼杌毛氅。
蔚凌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让夏洲把汤还来。
夏洲瞥了汤,又瞥蔚凌,半晌乖乖端起来又往自己嘴里倒:有这么好喝么?
姜汤永远是姜汤,难喝永远都难喝。
蔚凌不让他丢,他就把汤给喝光了,再难喝也难不到他千古凶兽梼杌,喝完还把碗拿指尖顶这打转,一边转一边给蔚凌看:喝光了,没了,你只能靠我取暖了。
跟谁叫劲呢。蔚凌无奈。
夏洲嘻嘻道:谁还能跟我较劲?你那心心念念的徒弟今儿是把自己做的傻事讲了清楚,你也该开眼了,以后离他远点,小心他又把主意打你头上。
蔚凌手很快就冷了,放在嘴边哈着气,没回答夏洲的话。
夏洲走到他身后,搂着他的腰把身子靠上去,下巴搁在他的头顶,闻到了他头发上沾着的淡薄香味:刚才尘灏给我传了信。
蔚凌一愣,抬起头只能望见夏洲的额头:传信?
夏洲弯下腰,左手把住蔚凌的腿,把他从椅子上横抱起来:你还记得我留了只眼睛给他,他恢复后便断断续续有些消息,其实也没啥,就说你傻徒儿很烦人,让你什么时候把他收走。
蔚凌眼睛睁大,这些天他没少担心过墨池的情况,夏洲这么说,无非是给他喂了一记定心丸。
夏洲:他们现在应该是去骚扰风月天师了,尘灏说他宝贝多,总有办法能让他们回人间。
蔚凌本以为自己徒弟留在妖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被夏洲一提醒,想着妖域还有这么个大亲戚,多日而来的烦恼总算淡起,蔚凌笑了起来:辰枭的宝贝全卖了。
夏洲把他放床上,自己也压上去,顺手拉了厚被子,盖住两个人。
听起来风月天师还挺上道?
上的是歪门邪道。
蔚凌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一直忘了问你
嗯?
你上回说要和我两清,为什么还要跟着来人间?
被子掩去了光,两人呼吸贴得很近,夏洲没压着他,胳膊用了些力,撑在他上方:恩怨两清,重头再来,怎么办小神仙,我又对你一见钟情了。
蔚凌:又要重头折磨我?
夏洲:别把猫咪想得这么坏。说着,他稍微放缓了声音:你也知道,我与皇后之间的企契约还没断干净,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搞得我时不时能在梦里见到她那些血肉模糊的回忆。
这事儿蔚凌是头一回听说,他有些惊讶,问道:怎样的回忆?
夏洲哼一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蔚凌的额头,不作回答。
蔚凌想是自己问了煞风景的话,自觉不再追问,仔细想来,夏洲与人间的纠葛并非只是源于自己,兴许他也有他该做的事才对。
夏洲:这被子也是太子送来的?
蔚凌手指摸到夏洲的脸:是,你要丢掉?
丢啊,当然丢。夏洲覆上蔚凌的手,指尖相扣,抓在手心里:只是这会儿没空。
你在忙吗?我看着挺闲。
忙着睡你啊。夏洲握着蔚凌的手,压到床上,他身子高,低头时轻轻吻了蔚凌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冷,像块冰似的。
蔚凌仰起头,碰着夏洲的下巴,低声细语:你怎么这么热,我都快化了。
夏洲吻过他的鼻梁,松了他的手腕捧住他的脸,像是不让他跑,把他压在身下吻。蔚凌觉得夏洲在使坏,躺在床上还故意撑着比自己高,他得仰着颈去吻,觉得累了,就伸出小舌头碰到夏洲的唇。
夏洲把他含住,重量压上来,然后亲密无间,像是世间只剩彼此。
蔚凌被闷着了,伸手拉开被子,屋子昏沉的烛火再落进来,在他漂亮的脸上晕染,他喘着气,对上夏洲格外认真的目光,潮红染着眼尾,他却在笑:夏猫猫,姜汤味儿。
夏洲受不了他撩情的样子,心里耐不住,忍无可忍,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怪谁?
怪我。
蔚凌脖子上有汗,沾着些许光,他颤着睫毛,把夏洲危险的眼神融进了欲。
待会儿慢慢补偿你。
*
山里寒湿重,药草放在布袋里,闷出了一股味儿。
沈非欢闻了闻,觉得这药没法吃了,踟蹰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全丢进炉灶,盯着那些黑乎乎的花花叶叶烧成灰。
廊下的侍卫在说话,声音在断断续续的雨声里有些模糊。
通敌没坐实,但算嫌疑反正他伤得重,还不如趁机拿下
啊呸,我看你是冻糊涂殿下不是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