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袁椿理亏,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咂舌暗骂,蔚凌又抬头看向慕容尘灏,他说:慕容公子,你走吧。
慕容尘灏摸着怀里无力瘫软的猫,眼中闪过一丝愠意:阁主常常与我念叨,说你对谁都好,唯独对他刻薄无情,我当他是私欲过剩,强人所难,听着也就听着。
他声音极为冰冷,把面前的墨池都给冻了一下。
蔚凌闭了闭眼:你总算发现,他说对了?
慕容尘灏凄然道:是啊,蔚凌,我简直对你刮目相看,你明知他对你真心实意,全妖域都能听见他向你求婚,你却把这份爱,当作算计他的筹码。
尘灏,你在说什么。墨池听得心里发紧,伸手去抓慕容尘灏,可慕容尘灏突然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恕我就此别过,恩断义绝,再见面,我们只会是敌人。
他手里打开一张传送符,瞬间包住了身影,墨池追上去往空中一抓,抓了慕容尘灏衣角,可慕容尘灏抽刀割袍,头也不回,墨池却抓着碎袍不依不饶,硬着头皮大吼:师尊!我去去就回!,随即往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失的传送阵直扑进去。
辰枭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小凌子,你徒弟跟别人跑了。
蔚凌没做声,静静地看着那恢复平静的泉水。
慕容尘灏说得没错。
在永夜泉设下埋伏,封印梼杌,全是他的主意。他记得夏洲说过的话,记得红时雨沉在何处,他猜到夏洲一定会带他来里,甚至说,他心知肚明夏洲这个名字对梼杌的束缚之力,以至于相处这么久,他宁愿无限包容,也要避开使用,他非常清楚夏洲不会舍弃这个名字,故意让夏洲明了他去意已决,乱了方寸,最终无力抗拒,被辰枭趁火打劫的封印。
曾经,这都是他用来封印梼杌,甚至诛杀梼杌的未雨绸缪。
可这次却不一样。
他要去人间,面对皇后,将这纠缠不清的恩怨彻底粉碎。
正是如此,他绝不能让梼杌再卷入这场纷争。
人命短暂,无非沉于千古长河的一粒沙,妖与人自古都是天命殊途,黄粱一梦,早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到这里感情线也算跌到全文最低点了。好消息是,不会更低了,最大的矛盾和分歧已经激发出来。夏猫和阿凌会在后续的剧情里会慢慢正视自己,重新认识彼此。
第119章 久经
慕容尘灏的身影落森林的某棵大树上,墨池紧随其后从天而降,和他踩着同一根树枝,只听见咔嚓一声,树枝承不起两个人的重量,慕容尘灏赶紧动身落下,墨池没来得及,跟着树枝摔了下去了。
喂。
不幸中的万幸,墨池凭借自己精湛的武功基底,完美地翻了个身,曲膝落地,毫不含糊。
可惜,慕容尘灏根本没看心思去看身后之人落地的模样,他抱着夏洲一路往前,穿过树林,拐进不远处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墨池赶紧跟上去,他一边走一边多张望了一阵子,看这附近像是一座废弃的山村,幽红的月光一照,透着生生寒气,莫名有些诡异。
尘灏,等等我。
墨池赶紧拐弯,跟进了木屋里,他本以为这会是个残破不堪的屋子,却不料里面有灶有柜还有榻,桌子放着茶壶,木椅上搭了衣服,给人一种尚有人住的温馨感。
慕容尘灏把夏洲放到榻上,可怜的小黑猫垂着耳朵和尾巴,软绵绵瘫在软被上,两只小肉掌有气无力,慕容尘灏捏了半天也得不到回应。
夏猫猫体内的妖力全乱了。墨池道:对手是风月天师,特别厉害,是我们琉璃山上最厉害的上仙,连我师尊都敌不过他。
慕容尘灏还是不说话,他脱了靴,盘腿坐上榻,然后闭上双眼,一点一点释放出自己浑身的妖力,将手掌轻轻合拢。
淡泊的黑色火光围绕在榻上形成了一个法阵,随着妖力渐渐浓厚,夏洲身上的封妖刻印也亮了起来。
墨池说风月天师是最厉害的上仙,此言不假,他留下的封妖阵化作刻印埋进了夏洲的血肉,哪怕脱离了他的掌控,依旧对妖怪保有强大的封印之力,慕容尘灏不过是想用妖力维持夏洲的神志,却在与夏洲法脉相连之时间接地受到封妖刻印的侵蚀。
那力量强大无比,像是穿透皮肤,渗透血液,然后冻结尖锐又锋利的冰,密密麻麻地刺破他的血脉。
剧烈的痛苦凝作冷汗,浮上慕容尘灏的额头,他的手止不住颤抖,脸色到唇角顿失血色,天昏地暗的眩晕感瞬间翻涌上来。
他要救夏洲。
哪怕自己身上的妖力对凶兽而言不足一谈,他也要倾尽全部,将夏洲身上残留的封妖之印全部清退。
尘、尘灏?
墨池吓得不轻,想给慕容尘灏渡点儿气,可澎湃的妖阵包围四周,墨池又怕自己唐突闯进去会害得慕容尘灏走火入魔。
他在旁边急了半天,急出满头大汗,最后干脆坐在地上,愁眉苦脸盯着慕容尘灏的侧脸,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过了许久。
久到他的腿和胳膊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已经发麻。
环绕在慕容尘灏周围的妖力总算渐渐涣散,随着他收手,一点一点平息与掌心之中。
他尽力了。
可是夏洲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慕容尘灏试着放松身体,他动用了太多的妖力,喉咙里腥甜翻涌,呕出一口血洒在榻上。墨池一蹦而起赶紧上去扶住他,慕容尘灏抬起冰冷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水,灶旁的坛子里,烧点热水。
墨池往灶台看一眼,旁边真有个半人多高的坛,他撑着慕容尘灏的肩膀忧心忡忡,生怕自己一松手,慕容尘灏就会倒下去。
慕容尘灏不说话了,他疲惫地闭上眼,放松身子靠在榻上草编垫子上,墨池看他稍微平息,总算松开了手,乖乖烧水去。
木屋里十分安静,难得墨池这么听话,慕容尘灏有点不习惯。
你为何要跟来?
最终,他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只是声音有气无力,让墨池听得心里不踏实。
因为你看起来挺生气的。傻徒弟再傻,心里也清楚慕容尘灏动怒的原因,事情牵扯到蔚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把水从坛里往水壶里捞,琢磨着生火烧水,顺便也给屋子里添些温暖。
慕容尘灏不会迁怒于人,只觉得疲惫不堪,身体里的妖力平息不下来,他看了看夏洲,伸手把被子拉起来给夏洲盖上,夏洲的尾巴动了一下,露到被子外面,他又把那根有气无力的猫尾巴塞回被子里,安抚似的拍了拍。
阁主于我是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不知道会变成哪儿的孤魂野鬼。慕容尘灏轻声说:他将妖力于我,留我在他身边像个人似的活着那时我便发誓,余生再短,也要做阁主的剑。他在我就在,要他的命,也得先把我折断。
墨池握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你真的只能活23岁?
慕容尘灏笑笑,墨池就像一张白纸,每当与他相处,心中就莫名地放下了戒备,他在笑这样的自己有机可乘,笑那样的墨池像个笨蛋。
这个问题墨池已经问第二次了,慕容尘灏瞧他紧张得背都挺得笔直,想来不回答他,他还会一直纠结下去,于是叹了口气,稍微坐起来一些:那只是个模糊的岁数,可能更短吧。
墨池听着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喉咙干涸,说不出话,他硬着头皮把水壶放好,蹲下去准备用仙法点火,可不知为何,他腿脚酸软无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在害怕。
他害怕慕容尘灏继续说下去,这个他坚信不疑的玩笑就会变成事实。
慕容尘灏道:右边柜子里有打火石,你拿去用,我的灶经不起你们仙术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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