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那他要把纸条给谁?
慕容尘灏歪着头看墨池,看了他好一会儿,眼里暗去了光泽:给某个能解开仙法的人。
墨池皱了皱眉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慕容尘灏道:你方才说不是所有的仙法都共通,这纸条上留下的仙法如果要破解,是需要某种仙法上的共通?
墨池解释道:同门出身的人,这种程度的仙法可以相破解以前在琉璃山,那些下山磨砺的师兄师姐托信上山时都会用这种方式在纸上留下文字。说到这里,墨池觉得不太对劲,他停顿了一会儿,缓缓继续道:但你也不能这么想啊,刚才是我解开的仙法,难不成这纸条还是给我的不成?
慕容尘灏垂下手指,捻走了墨池手里的纸条:皇宫里,与你同门,又能给太历院准确来说,是给郭见朝安排任务的人,你猜这纸条是谁留的?
墨池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脑海里明明已经有清晰的答案。
太子,顾煊承。
他是唯一与墨池同门,又能安排任务给郭见朝的人。
慕容尘灏看他神色了然,于是笑着道:妖域里与他同门的可不止你一个?想想看,谁最有可能封印梼杌?
墨池忐忑道:我、我师尊?
慕容尘灏轻哼了一声,摇头否定:你师尊仙法废尽,又与太子心有隔阂,不是他。
难、难道是风月天师辰枭!?郭见朝所谓法力无边的高手除了辰枭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墨池更慌了:可、可是纸条不还在我们手上吗?风月天师应该没看到才是而且,为什么这种事要交给郭见朝那个废物来做?
慕容尘灏不予定夺,他在想别的事,想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墨池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在迫切地注视他,太过炽热,无可回避,他只能淡声应道:所以我说,此事有诈。
墨池满脸疑惑,显然没理解到慕容尘灏所言有诈的真正含义。
郭见朝是什么人?只要与他接触,对他的为人都会心里都有数。兴许太子真是交给了他一个所谓的绝密任务,他会将此事拿来宣扬恐怕也在幕后之人的预料之中,也就是说,把纸条交给风月天师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则在于外人知道有人要把某个东西交给风月天师这件事后会采取的反应。
这是一招引蛇出洞,故意让郭见朝那样的大嘴巴制造风声,让某个时刻关注着法侍动向、并且对风吹草动十分敏锐的人落入陷阱。
以此类推,在妖域的众人里,能与风月天师扯上关系、又会留意太历院举动、并且会察觉到其中蹊跷的人只有一个沈非欢。
郭见朝这次可有提到关于沈非欢的事?慕容尘灏问墨池。
有啊,天天都在提,恨不得现在就把沈非欢给捉出来。墨池咂嘴感叹:我和沈非欢交手过,他武功很高,依我看来,见朝仙派就算全员一起上也不是沈非欢的对手。
仔细想来,沈非欢是个聪明人,以他的角度来看,郭见朝这般明目张胆冲着他去显然有诈,再加上,郭见朝的人手要在妖域里四处乱窜风险极高,他们至今为止一直驻守在废城,一方面是风声大雨点小,另一方面是助长声势招兵买马。
废城是妖域通往人间的必经之路,他们想要沈非欢自投罗网。
慕容尘灏沉思片刻,按照常理来看,沈非欢完全没必要上钩,何况他在妖域已经这么长时间,为何郭见朝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沈非欢现在和白烈在一起,按理说比他独自在妖域时更为棘手才是
难道
真正的目标并非沈非欢,而是某个能让沈非欢明知陷阱却还要往里跳的人?
慕容尘灏恍然浮现了某种可能性。
还是说,太历院真正的目标是白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双更,晚上11点半过后还有一章系统特别卡,不知道能不能更上
第116章 萌生(修正
*
夜时,红月笼罩水月城。
山间的妖殿泛着幽光,像盖着一层薄纱,把星星点点的月光凝成了似血的霜。
夏洲难得回一次庭院,沈非欢在这里守株待猫,他一身干净的锦衣短袍,衬得腰细腿长。裤脚扎进银靴里,勾着小腿又直又细的轮廓,随着他轻轻挪动,身子朝夏洲转过来。
玩够了?夏洲把沈非欢当了自己人,好歹也算是他从人间带回来的东西。
他回来是给蔚凌找酒,上回一气之下把酒全丢了,现在又开始后悔,哄人开心还是得投其所好,光靠他脸皮厚注定哄不得老婆回心转意。
没。沈非欢眨着俏皮的桃花眼:摊上了麻烦事,找主子求救来了。
夏洲道:你的白将军又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沈非欢无奈:主子莫要打趣我,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夏洲往妖座去,沈非欢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他今天绑了个小马尾,浅栗色的头发在衣领扫来扫去。
最近太历院派了些人来妖域,大张旗鼓说要活捉我。沈非欢见夏洲坐下,赶紧凑旁边趴在妖座上:主子,借两只妖怪给我用用呗。
夏洲道:水月城里那么多,你随便挑,以你口舌还怕诓不住妖怪为你送死?
沈非欢嘻嘻道:我要银狐。
夏洲看向他,眼中明了些许:太历院派来的是郭见朝?
沈非欢道:他是银狐做梦都想报复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不告诉她,多可惜?
可以,夏洲不是那么好诓的妖怪,他瞧着沈非欢那双浅如琥珀的眸子流光熠熠,知道这心狠手辣的小鬼定是没安好心。
夏洲道:太历院到底来了多少人?
沈非欢想也不想:不知道,挺多吧,跳出来当靶子的只有郭见朝。
夏洲眯起眼,低声道:你这是让银狐送死?
沈非欢嘿嘿一笑,眼里无辜:别说得这么伤心,难道蔚仙尊无法满足你,让你开始舍不得妖妃了?
这话不该说,沈非欢天生嘴臭,坏毛病,想改都改不掉,所以夏洲用几乎捏碎他骨头的力气捏着他的下颌时,沈非欢后悔自己又要被痛死一次了。
银狐是夏洲的得力助手,喜不喜欢另说,好不好用?当然是好用。但妖有执念,搁在心里总得化解,就算沈非欢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郭见朝的消息。
又或者,她已经知道了,只是她向来不爱生事,整个过程没有引起夏洲的注意罢。
幸运的是,夏洲盯着沈非欢片刻,最终松了手,沈非欢揉着自己的脸,赶紧从妖座旁退下,站到夏洲够不着的距离。
她脖子上到现在都烙着郭家就给她的印,郭见朝就是她的梦魇,只要活在世上,就会不停地、无声地折磨她。沈非欢继续道,看上去心意已决,此次他来并非是征求夏洲意见,只是单纯地告诉他这件事而已。
郭见朝是个幌子。夏洲指尖敲着扶手,若有所思:盯着他去,就是往火坑里跳。
这里是妖域,妖的地盘,火坑可不像人间那般好挖。沈非欢站在红月的柔光之下,仿佛笼上了一层嗜血的纱。
他说:我刚说想借两只妖怪,这才一只。至于另一只嘛
微风拂过庭院,晃着树间生灵翻飞。
世间静谧,心思沉去。无声的黑暗在悄然蔓延。
*
窗户上结了霜,薄薄一层,月色渗在霜上,落着零零散散的光。
屋子里有声音,步伐很轻,不像是夏洲,蔚凌合上手里的书卷,透过门外晃荡的淡影,猜着来者的身份。
夏洲刚走没多久,这人便来到这里,想必是早已等候多时。而这里是妖域,要逃脱夏洲的眼睛绝非易事,何况眼下这个时机闯进来,只怕是活腻了。
蔚凌把书卷合上,轻声道:进来坐吧。
门被推开了些,门外候着的是一名狐妖女,她碎步走进来,慢慢抬手自己谦卑的脸:仙尊,你这儿可真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