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洲真的在咬他,咬得很深,他的獠牙撕着破裂的皮肉,血从肩膀流下去,把衣服都打湿了,蔚凌痛得发抖,只能低声呜咽着,闭眼时眼泪沿着侧脸落下,滴在染血的肩膀,混进夏洲的唇间。
被血月渗透的林间,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
夏洲舔去牙尖的血,偷偷抬起眸子看看蔚凌,脖颈处血肉浑浊,把他如玉细腻的肌肤揉碎,夏洲稍微呆了一下,又轻轻用舌头舔,把血舔干净,把那被他咬破的伤口细细地舔。
很痛?
他把蔚凌抱得很紧,伤口的血止不住,一直往外涌。
蔚凌在泪眼模糊中应着他:差点儿被你咬死了。
夏洲还在舔那伤口,或者说,是在贪婪地吞咽哪怕只剩一滴的鲜血。
我怎么舍得。
他的瞳孔细长,渗在血红的眸间,好似所有温度都会融化在里面,荡然无存。
第104章 归凡(修正
夏洲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蔚凌已经察觉到。
比方说他言语中多了许多做作的暧昧,比方说他神态里多了些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又比方说他瞳孔中始终荡漾着嗜血的凶性,在他袭击蔚凌的那一刻,原原本本地暴露了出来。
蔚凌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目光,那种攻击性让他感到不适。
或是丧失了仙法的他比以前更弱。
或是吞噬了诅咒的夏洲比以前更强。
他站在他面前,无形间更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我听说你杀了巨蟒,在林子里闹了不少动静。
夏洲从他万能的黑烟里挑出细布,小心翼翼给蔚凌在脖子上,只是他包扎手法有些烂,血渗了布,他还拿手去碰,又把蔚凌痛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把他推了开。
我杀了你手下,就这么报复我?蔚凌眼里的警惕丝毫没退。
他不及你强,该他死。夏洲目露不屑,转瞬又恢复了虚情假意的温柔,他道:阿凌,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去我那里休息休息?
蔚凌自己动手把细布缠好,脖子痛得很,他只能微抬下巴,勉强地说:我来找你有些事想和你说。
话道此处,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撞在一块,神奇的是两人都没再说话,蔚凌是在观察夏洲的反应,而夏洲却是在等待蔚凌开口。
凡人,我可找到你了!
忽然一声大吼从天而降,燃着火的狮子跳了下来,龇牙咧嘴看着蔚凌,他是银狐叫来追蔚凌的妖怪之一,但时机来得不对,落地后才发现蔚凌面前还有另一个惹不起的妖
啊、阁主,打扰、打扰了
火狮子匆忙转过身,绚烂的火焰熄了一大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大妖怪,眨眼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得没了影。
换个地方,我听你讲。夏洲伸手打了个响指,腾空展开一圈黑色的火光,形成了通往别处的传送阵。
蔚凌站着没动,他迟疑看向传送阵,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对面的景色。
阿凌,来。夏洲退了两步,退到传送阵中,他不等蔚凌有动作,身影涣散成烟,就这么融进了阵中。
他若是不走,蔚凌还有纠结的余地,可眼前夏洲走了,留下空寂的丛林和眼前如漩涡般周转的法阵,蔚凌心里莫名一沉,想也没想就往法阵里追去。
直到他踏入法阵中,眼前景色天翻地覆的变换,褪去黑暗的丛林,成了一片绚烂的薄红,眼前是大片湖畔,簇拥的花沉在水中随波光泛起妖艳,夏洲就在前方,像是等了很久一般露出了笑容。
阿凌,你还记得我和你讲过月之湖的幽花蜜果。他微微侧过身:淡红色的湖,湖里结了冰,再过一些时日,那酒就能喝了。
蔚凌看着那仿佛涌去天际的湖水,走到夏洲身旁,这里是山的高处,湖面宁静,被湖底的花与绯红的月染作同色,可那颜色不腥也不艳,而是剔透干净,把那抹红零碎了,小心包裹其中。
你方才诓我的酒呢。
此情此景,最终让蔚凌想起了没喝到的酒。
哈哈。夏洲随手一挥,把酒变出来,递给蔚凌:这湖水虽然漂亮,可惜凡人不能碰,幽花有毒,也是这湖中没有鱼的原因。
蔚凌开了酒,仰头饮了一小口。
与之前和夏洲交吻时的香味无异。
想到这里,蔚凌稍微迟疑了一下,他握着酒壶,把目光垂下去,看着那淹在湖岸的波纹问:碰了会怎样?
夏洲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花以亡魂为食,一旦落入其中,就会被困在这湖水里,永世不得重生。
蔚凌狐疑看着他,手中晃着酒壶,在下饮前悠着问:你为何要种这么多吃人亡魂的花?
夏洲呵呵道:不是我种,是这湖里丢的死人多了,这些花自然而然就长了出来。
蔚凌给自己灌酒的手停了一下,好似在认真地听,夏洲也来了兴致,继续讲:这湖的下游是深渊,连着妖族大门结界的缝隙。千年以前,凡是死了的妖怪,都会往这湖里洒,自从被我占下以后,这陋□□算给改了,后来老有人送祭品过来,吃不完得又还不回去,没地方放,就统统往这湖水里抛了。
蔚凌:
夏洲眯着眼睛欣赏蔚凌那复杂的神色,随即放声大笑:哈哈,逗你的,凡人的尸骨哪能往湖里扔,臭了烂了多煞风景。
蔚凌不觉得好笑。
夏洲的解释分明是越抹越黑,蔚凌听着没了酒兴,只抬一双无可奈何的眼睛,幽幽往夏洲脸上瞅。
好啦,阿凌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夏洲的手沿着蔚凌的一下轻轻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蔚凌立马把手抽回来,虽然脚步跟了上,却故意与夏洲保持了距离。
你看看你,对我还是这么刻薄。夏洲摇摇头,语气听着却并不怎么在意。
蔚凌手里的酒壶并没有多少酒,两三口便喝光了,他把空壶抛给夏洲,结果一层黑烟升起,把酒壶化成了灰,落了一地,蔚凌踏过那些零散的灰尘往前走,眼神渐渐沉静了下来:我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些事,不会留宿太久,你也不用准备住的地方。
让我猜猜。夏洲背对他,黑袍的衣摆像黑色火焰,又像起伏的烟尘:你是想问我与东境的关系,还是想问我打算怎么报复昭阳?
蔚凌道:都有。
那日在锦川,你徒弟顾煊承提着的那颗人头确实是我的契约者,但他只是个傀儡,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从我降临于世的那天起,他的死活就不再重要,我与东境根本不存在契约,没有约束,没有交易,无非你情我愿,随性而来罢。
夏洲说得很平淡,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往往越是重要的事,到了他嘴里越是轻描淡写,让听者陷入一种错误的判断。
蔚凌眸色已然暗淡,他道:既然如此,你便不要再参合凡间之事了,你与昭阳本是无冤无仇,为何要让银狐在煜都安插妖邪,又为何要提报复。
夏洲笑了两声,道:我乐意。
蔚凌冷声道:夏洲。
夏洲应声停下,总算回过头来看他:阿凌,久别重逢,我对你又亲又舔,你却尽在说风凉话,我脾气再好,也要被你给惹生气了。
蔚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又亲又舔这个形容不太赞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