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有些可怜,却被顾鸢说得清淡。
蔚凌道:你与煊承关系不错才是,怎么说得这么凄凉。
顾鸢苦笑:关系好是真的好,皇后待我也不错,但昭阳就两位皇子,我既然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有些事就得自己长心眼儿去回避。
本来随口一问,也没料到顾鸢会认真回答,他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是话题不宜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谈。
身为王爷,却没点皇家贵族该有的样子,刚开始蔚凌只觉得他疯疯癫癫,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可今日与他走在街上,不少人把他认出来,招呼和寒暄都显得普通,甚至还能停下来闲聊两句。蔚凌在皇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宫中人说起话来不仅文质彬彬还拐弯抹角,再看顾鸢,浑身上下都没点这种气息,好像他天生就更擅长生活在烟火之中,而非是那寂静幽森的皇宫。
蔚凌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便快去快回,今晚陪我喝酒。
他语气一向温和,听着特别舒服,顾鸢心里暖了一下,朝蔚凌露出笑来。
好啊,等我。
第95章 缘故
穿过集市,一直到尽头,就能看到比武大会的擂台。
那台面建在河道中,两面的河岸与石桥上都围满了人,等蔚凌他们到,比武大会已是水生火热中,只听扑通几声落水声,岸上呐喊不断,想来又有胜负已分。
蔚凌不喜欢挤,就自觉站在边上没过去,白烈已经带着白璃去了旁边屋顶上,那轻功干净利落,垫着旁边摊贩的棚子上去,能让棚晃也不晃。
这么一想,昭阳第一武将就在这儿了,这比武大会,谁能比白烈更有看头。
蔚凌把帷帽按低了些,身子一起,也去了屋顶,他仙法虽然不能使,可武功却没受太大影响,再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眼里只有比赛,没人有心往后面看,更不会注意屋顶上的人了。
白烈见蔚凌上来,不忍露出敬佩之意:轻功不错。
蔚凌笑笑:过奖了。
慕容尘灏没想到蔚凌会跑楼顶上去,他一身女相,不敢太过张扬暴露身手,于是装作一脸焦急在下边儿喊着:公子,你身子还没恢复,千万别乱来呀!
蔚凌朝他挥挥手,算是安抚。
柳莺捂着嘴笑:小凌大人看着温和,没想到也会调皮。
蔚凌道:我有些好奇,这比武大会是看别人打架,但这围观的群众却个个都真情实感地呐喊。
柳莺张大眼,被蔚凌这话惊住,白烈看出蔚凌是真不知道,站出来做解释:他们买了赌。说完,他指了指擂台右侧的柳树下,那里放了好几个,盒子里装着各种金银珠宝:把钱押给自己认为会赢的人,要是真赢了,就能赚上一大笔。
蔚凌恍然。
爹爹,你要是去打比武,我全买给你,以后就能当大富翁了。白璃童言无忌,眼中光彩动人。
听起来是有道理,但中间也有漏洞百出。
柳莺边想边说:不成,你爹要是真上,对家没人押注,这种一边倒的亏本生意没人会做。
白璃想明白了中间的道理,眼里全是自豪,身旁的父亲揉了揉他的头发:赌博不可沾。
比武擂台上刀枪声声不断,打法很乱,却又热血非凡,蔚凌认真地看了会儿,心想这种比武擂台真该让墨池来瞧瞧,那孩子在习武方面天资过人,可每次练到最后都自成一气,最终成了他自己的独门绝学。
以前在琉璃山,墨池与顾煊承对剑时常会如眼前擂台上这般乱成一气,到后来蔚凌放弃手把手地教,随着他们自然生长,结果是顾煊承的剑法越来越中规中矩,墨池则越来越狂放不羁。
蔚凌想,眼前比武大会,如果墨池在,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
太远了,看不清,想靠近点儿看。白璃坐不住,想往屋顶下跳。
哎呀,危险!柳莺把他拎了回来。
白璃认真道:轻功我也会,我不会摔。
柳莺捏他脸:不是摔不摔的问题,下面人太多,你这小东西进去,挤没了怎么办。
白璃委屈,一双大眼睛可怜极了。
柳莺牵起白璃的手:行行行,谁让我是你亲娘。
说完,她带着白璃下去了,两人去河边找了撑船的老人,讨价还价一阵子过后,母子二人上了小舟,划去擂台旁作特殊观众席了。
你不去吗?蔚凌问白烈。
我就不去了。白烈在屋顶上坐下,他随身带了个小壶子,揭开来喝,喝水时注意到蔚凌的视线,苦笑道:这是水,不是酒,蔚大人不嫌弃的话
蔚凌嗜酒可谓是臭名远扬,连白烈都懂。
没事,谢谢。
城中阳光灿烂,天空一片蓝。从屋顶看去,远远都是起伏整齐的建筑。
皇宫在煜都中心,高耸的城楼映着阳光金碧辉煌。
蔚凌移开目光,不愿再看。
蔚公子与夏洲可是伴侣?
冷不防地,白烈忽然问了一句。
嗯?
呃,抱歉,听到一些传言罢,如有冒犯不答也行。
白烈只是觉得没话说,胡乱找了个话题,他本来对传闻没兴趣,可事关梼杌,这传闻离谱得让他莫名记在了心里。
不是。蔚凌平淡回应。
白烈松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失礼,正准备再道歉,蔚凌却慢慢地又答一次:也不能说不是
是我唐突打听,大人不必费心
将军认为凶妖应当诛之,我可以理解,那时夏洲与我有契约相连,又受诅咒影响,妖力并未恢复与其说他是梼杌,不如说他是名为夏洲的人。蔚凌盯着比武擂台,看台上风云变幻,却看不进心里去。
白烈道:他迟早会变回妖。
东境余祸不断,他被人召唤于世,必然是有人想要利用他,我杀不死他,又不能让他落到别人手里,以此周旋,却不料蔚凌微微眯起眼,轻声道:人们常说,给一个东西取了名字,就会对他产生感情,我修炼了那么多年,抵不过人心所向,是我太天真。
白烈听到这句话,轻轻地笑出声来,笑完又迅速意识到自己冒失,尴尬道:真难得,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
难得吗?
以前对你的印象该是更绝情一些。
蔚凌干笑一声:我以前很绝情?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自己毫无察觉,但都是过去事,白烈也无意多说,此时有风起,吹着蔚凌帷帽上的白纱摇晃,白烈心想,这人还真是貌美,若是女子,一定很受男人喜欢,可想到这里,他突然有话要说,快要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把言语吞了回去,只剩一双茫然的眼睛呆呆盯着蔚凌看。
蔚凌温文有礼地道:白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若觉得不妥,我听了过后忘记便是。
白烈慢吞吞地嗯了一句,不自在地把眼睛看向别处:男、男人真会喜欢上男人?
蔚凌道:我来凡尘时间不长,不知能不能以我所见为理可我听说好男色早已不是怪事。
是吗?白烈的表情更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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