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哈哈笑,伸手敲了敲夏洲面前的桌子:你主人性子这么嚣张?看他一脸清心寡欲,还以为好欺负。
夏洲道:清心寡欲是真,嚣张也是真。
对面两人闹不正经,蔚凌却依旧冷冰冰,顾鸢知他此时没兴趣开玩笑,便也勉为其难收敛些许,正声道:小凌希望本王怎么个坦诚法?不如你问我答?
蔚凌正有此意,省了无数废话,开口就来:你对夏洲知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道。顾鸢似笑非笑:除了是谁招的他。
光听这回答,蔚凌心里已是阴霾一大半:你为何接近他?
顾鸢道:若不接近他,你可愿意来见我?
蔚凌没急着回应,只是静静看顾鸢。
顾鸢用指尖轻弹两下酒杯:你们在沧溟寺搞得风生水起,杀了太历院近百人 ,要不是我想办法把这事盖下来,你还怕这世上没人知道他是梼杌?
原来当年梼杌暴走之事没有闹大,是因为酉王?
蔚凌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骇然。
顾鸢偏头,拿手慵懒地拖着下巴:你家小猫可比你知恩图报。
蔚凌道:现在王爷已经如愿以偿与我相见,不如直说想让我怎样?
顾鸢直勾勾望着他,眼眸间似有星火,却又掩于雾霭间:父皇寿辰将至,我想把你当成礼物送给他。
蔚凌瞳孔猛地一缩,倏然站起身来。
顾鸢忍不住笑,笑得靠在背后的垫子上,而此时夏洲已经吃遍了桌子上所有菜,他瞧见蔚凌紧握的手有些发抖,便缓缓将筷子放下:顾鸢,别太过分。
好、好、对不起哈哈哈。顾鸢捂着肚子重新坐直:小凌你还真什么都不知道?我该说你什么好。
蔚凌道:宫中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何要知道。
别急着撇清关系。顾鸢道:是这样的,去年除夕父皇大病了一场,直至现在也没好,现在宫里乱成一团,明争暗斗也越发激烈。
蔚凌等他继续。
你也知道,昭国仅有两位皇子,皇兄顾煊承和我这个没用的废物,皇上这一病,宫中人便急着选边站,我这不,被逼得躲来锦川了。
所以呢?
所以,你觉不觉得我们像是千里迢迢来相会?你在锦川,正好我也在,你想见我,正好我也想见你,如此一来,不做朋友岂不是很亏?你有需要,我顾鸢必然鼎力相助。
顾鸢拍着胸口说胡话,蔚凌根本没打算信,可话说到这个份上,总得有个落脚点,事已至此,蔚凌便给他这个机会:请王爷明示。
你这人,有些话不需点明,你却偏要点明,行,你要听我就说。顾鸢道:我来寻个自保,有朝一日大难临头,你要保我。
他这话没头没尾,却又让人在意,蔚凌追问一句:什么意思?
顾鸢把话中话再揭一层:如果顾煊承要杀我,我要你出面保我。
!?
蔚凌再是努力镇定,依然被这话给惊住了,他眼中神色几变,正如他脑海中飞速思考,他的徒弟顾煊承,在他心里是个诚恳、善良又上进的好孩子,怎么会和杀字扯上关系?
没事没事,小凌你别急着生气,现在时间充裕,你能慢慢思考,我也能慢慢拿出我的诚意。
顾鸢做了个请的手势,暗指那盛满了酒却被蔚凌忽略的杯子。
蔚凌看着就酒杯停顿片刻,问道:你与煊承乃亲生兄弟,为何他会对你有如此恶毒的念头。
顾鸢听他一言,像恍然大悟似仰仰头:好问题!他抬起手指顶在太阳穴揉来揉去,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又道:这是男人的直觉。
蔚凌眯起眼。
顾鸢笑道:他不动我甚好,与本王合作就是你血赚!不妨慢慢考虑,本王等你。
蔚凌道:我在锦川不会久留,只怕要让王爷失望。
顾鸢凝神屏息,像听了一个噩耗,随后他闭上眼,恨恨地开口:小凌,不如你我来赌一赌。
蔚凌蹙眉:什么?
顾鸢道:赌你能不能离开锦川城。
蔚凌道:酉王是想阻拦我?
顾鸢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怎会,我说过我是来交朋友的,我想帮你,你自己不要,那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咯。
蔚凌不言,目光紧紧锁在顾鸢身上。
酉王难以捉摸,明摆着挖了陷阱让他跳,可他手中握着梼杌的秘密,也不知他与夏洲何等来往
在这里!找到了!李云云!给我滚出来!!!
偏偏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浑厚大吼,身着黑色皮衣的官兵齐刷刷冲了进来,吓得花娘们又是尖叫又是乱窜。
顾鸢抬着他的琴悠然起身,又拿那唱小曲的腔调:美好时光总如梭,有缘人呀,江湖再会。
话刚说完,背后的屏风就被一刀狠狠割下,顾鸢大叫一声:要命啦!跌撞着恰好躲开,退一步,背后另有人持刀捅来,他又嗷嗷直叫,看似要摔倒,却是翻身起脚勾住官兵刀柄,从他腕下滑过。
刀下留情~刀下留情~李某一个唱小曲的,各位悠着点,别这么粗暴!
他多得狼狈哀嚎,却像跟滑溜溜的泥鳅怎么捉也捉不住,身子还慢慢往门边闪了去,一来二下,竟是一边装着可怜,一边逃出了包围。
他那点伎俩骗骗外行人还行,蔚凌一眼就看出他不仅武功高强反应快,身上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妖气,藏得极好
喂。一官兵气势汹汹走了过来:那边还有两人,不要放跑了?
蔚凌和夏洲对视一眼,夏洲反应快,起脚就把桌子踢飞,桌角磨着地板沉甸甸撞上官兵胸膛,硬把他挤到了墙边。
一桌子饭菜全砸官兵脸上,他勃然大怒:抓住他们!
话音落时,夏洲和蔚凌已经动身,追丢了李云云的官兵折回来,立即投入新一轮打斗。蔚凌剑不出鞘,一身白衣更是过境不沾,周围噼里啪啦倒了一片,让出一条道来。
官兵看傻眼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做到的。
夏洲忙拍马屁:方才那招,取名仙女散花可好?
蔚凌:不好。
站住!!又有两名官兵冲了进来,拔刀就砍,毫不留情。
蔚凌瞧这屋子处于地下,没窗户给他跳,唯一的出路就是那个被挡得水泄不通的门,真佩服顾鸢能在这种状态下装疯卖傻的逃出生天。
夏洲:杀吗?
蔚凌即刻:不。顺便放倒刚才挥刀的两个官兵:打晕就行。
夏洲:哦,那靠你了,去吧。
蔚凌:??
逃命关头夏洲还有空撩旁边桌上的煮花生来吃,蔚凌无话可说,准备独自迎接恶战,可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喊:李云云被我们围住了!快!快去帮忙!
门口那群正被蔚凌气势吓得节节后退的官兵面面相窥,一溜烟像逮到救命稻草一样全跑光了。
显然,在他们心中蔚凌才是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