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将尽,蔚凌推着夏洲的肩膀,推开一些距离。
恶妖唇间挂着银丝,再用舌头调皮舔走。
这便是酒钱。他嗓音低沉,轻轻抚摸蔚凌的侧脸。
蔚凌被吻得有些缺氧,他眼中微怔,迷茫,半晌没能会过意来。
别发呆了,小心我把你吃干抹净。
夏洲抹掉他唇角的湿润,站起了身,那双永远褪不去邪气的妖瞳像是浮着一层薄薄雾霭,将千万情绪尽数掩盖下来。
你蔚凌往夏洲摸过的地方又擦了擦,眉头总算皱了起来。
夏洲赶紧退后一步,露出悠然自得的笑容。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缓缓融入烟尘之中,被风一吹就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夜,琉璃城中彻夜不眠。
像是万般生灵都归于群光,像是辗转年华都尘埃落定。
缘来相逢,缘去聚散。
尘世眷念,天地却不知。
一闪烟火升空时,绚烂如光雨,纷纷飘扬。
或是在城中街道,阿奴追着漫天炫彩欢呼,墨池随她身后,也被美景惊得停住脚步。
或是在琉璃山上,苍麟驻步于空无一人的天羽殿前,回首看那天空中盛放的花火。
或是在琉璃城外,程英桀正带着官兵策马狂奔,那一闪而过的火光照亮了他们凝重的神色。
或是在轩亭一角,沈非欢将长笛放在唇间,吹着无人倾听的乐曲,好似这人间烟火,与他全无关系。
夏洲落在水月阁的大门外,看着那些不知疲惫的凡人在院中生火作乐,他朝里走,却于大门旁见到一人,顿然停住了脚步。
而蔚凌则独自一人留在高处,晃着所剩无几的酒,默默地饮下。
第35章 因起
一夜空梦转瞬即逝,琉璃城长达半个月之久的丰收庆典总算平平安安收了尾。
次日清晨起了霜雾,空气里凉飕飕,甚是染上了寒意。
天还没亮,水月阁里又是一番热闹景象,好像琉璃城的庆典结束对这群凡人的快乐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天还没亮背着箩筐去了山里,待蔚凌醒来时,他们已经装着满满几框鱼回来了。
庭院里,只见墨池捞着衣袖,握着剑,刷刷几下,鱼就变成了新鲜鱼片,然后他们生了火,放了一个大缸子,把鱼片、香料、各类蔬菜全丢进去,一群人围着大缸一边闲聊一边取暖,不知不觉生鱼就成了活鱼。
师尊!今天吃鲜鱼汤!
每天出门,第一个上来问候的,一定是墨池,他手里端了一碗香喷喷的鱼汤,双手递到蔚凌手里。
蔚凌没怎么饿,可鱼汤香气撩人,他心情也好,捧着碗随墨池过去坐下:你倒是已经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墨池的眼睛在绚丽的秋日中闪闪发光:我很喜欢这里,每天都很开心。
蔚凌喝了一口鱼汤,暖暖的汤汁温润到身体,很是舒服。
不过总觉得今天耳根很清静。
寻思片刻,想是夏洲没来烦他。
哥哥,哥哥!
阿奴蹦跶过来,她碗里装了一块鱼肉,乐呵得小脸通红。
今天她换了一身粉色的干净长裙,头发整齐盘在脑后,插上昨日买的发簪,圆圆的脸蛋也洗了干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很是可爱。
阿奴。蔚凌好奇看着她:你这名字是谁取的?
阿奴歪了歪头,眼神有些难过:爹爹取的,爹爹把我卖给别人的时候,说从今以后我就是奴儿了,别人都管我叫阿奴。
旁边的墨池一听,立马生气道:哪有这种爹爹,给自己女儿取名叫奴说完还打抱不平,又往阿奴碗里塞几块鱼肉。
蔚凌摸着她的头:以后你不叫阿奴,叫紫菀儿怎样?
阿奴眼里闪光,发簪上紫菀花的坠饰随她的小脑袋摇摇晃晃。
蔚凌道:没什么含义,紫菀花很好看,像你一样。
墨池若有所思:这世上有人姓紫吗?
蔚凌道:有倒是有,不过名字只做一种称呼,姓什么无所谓。
阿奴就叫紫菀儿!紫菀儿!紫菀儿开心得抱着碗直转圈。
墨池目送紫菀儿开心地越转越远,半晌又转头看着蔚凌,看了半天,忽然奇怪地说:师尊,我总觉得今天你身旁少了什么东西?
蔚凌波澜不惊:夏洲。
墨池恍然大悟:哦对!少了夏阁主,他人呢?
蔚凌轻轻摇了摇头。
不经意间回想起,光与阴影交错着映衬夏洲的身影,他的指尖掐着颈,喘不上气,被迫迎上了他的入侵。
温软纠缠,记忆犹新。
心中陡然升起难为情的情绪。
夏洲分明没有喝酒,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做出那种事?
而且,明明都是男人这破妖怪到底在干什么。
蔚凌越想越乱,越乱越是头痛。可面上看去他不过是默默地吃着鱼片,鱼肉很嫩,细刺也很少,抿在唇间十分美味。
蔚大人。
忽然凉风从后面吹来,是慕容尘灏身影落下激起的气流。
!墨池被吓到:你是鬼吗?走路没声音?
慕容尘灏冷冷地一笑:是你耳背。
墨池:你
慕容尘灏从衣服里取出一封信,递到蔚凌面前:蔚大人,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信,你请过目。
蔚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慕容尘灏看他,眼中渗着些许耐人寻味的笑意。
在蔚凌心里慕容尘灏近乎于万事通,好似什么都藏不过他的眼睛,被他这般盯着看,好像人都被看穿了似的。
蔚凌舒了口气,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没做亏心事,究竟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于是,摆正姿态,镇定地伸手把信接过。
信是程英桀写的,那字迹宛如狂草,全天下除了蔚凌,估计没人能看懂。
可信中内容却让他渐渐凝了眉目。
怎么了师尊?墨池凑上来,可惜,程英桀的字他看不懂。
雪狼军府在琉璃城外扎营昨晚遭到恶妖袭击。蔚凌将信缓缓折叠:我得去一趟。
墨池不安地随他起身:我也去。
慕容尘灏随即也道:蔚大人,夏阁主命我跟随你。
蔚凌正感奇怪,既然慕容尘灏提到,他便顺势问道:夏洲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