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旁有你的话,那就更好了。
江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跳舞吗?林念忽然轻声问道。
第35章 回家
==============
摩托车开的很慢, 她的校服衣摆随着风微微卷起,在头盔外的发梢也有些飘渺。
江屿嗯了一声,语气难得温和耐心, 为什么?
因为我从小身体就不好, 七岁那年还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抢救过来那种。我爸妈吓坏了, 本来不信神佛的他们求了很多大师帮我算命, 他们说我跳舞可以替我挡灾。虽然听起来很扯, 但是妈妈他们当时病急乱投医, 没有办法也只能相信了。
林念声音轻轻柔柔的,眼睫微微垂下, 紧紧的靠在江屿坚实的脊背上,听着风声在耳边一遍遍的疾驰而过。
但是那个大师说即使这样,我也只能活到十八岁,说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什么的。
十八岁很快就要到了,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她真的很想活下来,她还这么年轻, 身旁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她的未来明明光芒万丈。
如果可以的话, 她想陪江屿久一点, 再久一点。
他脾气这么差,要是哪天把孙齐天也气走了,那他又要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了。
没有家人朋友, 要是也没有人爱他,那江屿多可怜啊。
车子猛地停到路边, 林念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他。
假的。江屿低喃着, 声音有些闷。
他直起身子,微微垂下头,这么拙劣的骗局你都信,真是笨死了。
林念怔了一下,莫名有些鼻酸,她挤出一个笑意,手臂轻轻环上了少年的腰。
我也觉得是假的,善有善报,我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凭什么会死啊?
说着,她刻意开玩笑般的问道,江屿,你是不是很怕我会死啊?
江屿没说话,路灯安静的打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看起来孤独又萧瑟。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他将车子停好,下车来到林念面前,双手轻轻摘下女孩的头盔。
两人一站一坐,少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那双漆黑的眼睛,影子随着灯光打在女孩脸上,路灯暧昧的将两人的倒影紧紧笼罩在一起。
这时候的江屿才发现,林念的眼尾早就通红了。
她从小就这样,明明自己很害怕,还要倔强的假装无所谓的模样。
不会的。他眼底的温柔透过月光传到她的眼睛里,指腹轻轻在她透红的眼角划过,声音显得有些低哑。
你说得对,善有善报,上帝一定看得到的。它才不会舍得放你走呢。
如果真的是善恶有报,那么该下地狱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像林念这样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的姑娘,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江屿,其实我觉得,我那次痊愈不是因为什么舞蹈和大师。林念眉眼弯弯,轻轻抓住了江屿那只轻抚他眼角的手。
江屿微微顿了顿,目光有些僵硬的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林念倒是挺自然的:我一直都觉得,是因为那年你来到这个小镇,所以我的幸运就来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指腹的温热顺着女孩柔嫩的小手传来,江屿脸色更不自然了,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好的?还是说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当然不是,我明明对你比他们好多啦!
林念忙解释,说完之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收回手,脸色微红的垂下脑袋转移了话题
而且我一开始是不喜欢跳舞的。我妈逼着我练的时候我特别抗拒。
看着她害羞窘迫的模样,江屿没忍住低笑一声,配合道,那后来怎么又喜欢了?
江屿声音很轻,慢悠悠的传进林念的耳朵里,随着晚风在她心里泛起了一阵轻柔的涟漪。
后来。她抬起头,与那双漆黑的眼睛四目相对。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很优秀的人,我想要去追随他的步伐,但是他走的太快了,我只能去拼命的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技之长,才能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久而久之,舞蹈就已经成了习惯和爱好了。
她的语气轻柔又平淡,却一字一句都戳中了江屿的心脏。
江屿不笑了,良久,他垂下眼眸,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但是你现在早就超过他了,甚至把他甩的很远很远。念念,你很厉害,这些荣誉和掌声是你应得的,并不是因为某个人而存在,它只属于你自己。
那晚的风轻柔又平和,在女孩看似怔然的目光下掀起了无数波澜。
他们认识了十几年,江屿从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这么长一段话,当时眼底的温柔就像是快要溢出来了一样。
直到到了江屿家,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林念才后知后觉的有些紧张。
小时候江屿都挺抗拒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的,现在长大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说都觉得气氛会很诡异。
钥匙钻入门洞,江屿微微挑眉,斜睨了她一眼。
现在知道害怕了?
没有,有什么好怕的。林念回过神来,假装淡定的在江屿的俯视下进了门。
看着女孩僵硬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觉浮现眼底,江屿双手抱臂,斜靠在墙上,看着林念越来越吃惊的脸色。
这房子确实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不少,家具一应俱全,客厅空荡荡的简洁又整齐,落地窗上放着不少运动器材,光吸附在地板上的沙袋都占了两个。
石制茶几上摆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木雕,在一堆边角料中间一个正在跳舞的女孩吸引了林念的视线。
我能看看这个吗?林念指了指茶几,目光看向江屿。
江屿眉头微挑,笑意立马就敛下来了。
林念来的太突然,这些东西他还完全没有来的及收拾,甚至进来的那一刻自己也忘了。
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梁,语气刻意放的平淡,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小玩意,乱雕的。
说着,他还朝着茶几的方向走去,在指尖快要触碰到木雕的时候,被林念眼疾手快抢了去。
你撒谎,根本就不是乱雕的。林念小心翼翼的将木雕捧在怀里,反驳道,这明明就是我那天给你跳舞时候穿的裙子,这五官和细节,一看就是花了大精力的。
江屿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借口搪塞,只能任由女孩满目惊艳的捧着木雕细细端详,嘴巴里还喃喃自语着。
这是什么时候雕的啊,真的好像啊,江屿,这木雕比我本人都要好看呢,你什么时候练的呀。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电视旁的透明柜子里,整整四排,里面满满当当的摆着各式各样的木雕。
这些木雕明显的看来是一个人,从年幼到长大,各式各样的裙子和校服衣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雕刻的极为精致。
只有中间的几个衣摆依旧精致,却空荡荡的没有脸。
林念眼眶突然就红了,她知道,那是他们分开的几年。
她甚至想象得到江屿孤身坐在茶几前,灯光将他漆黑的身影拉的修长,正聚精会神的雕刻着她的木雕,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脸。
怪不得孙齐天说觉得她眼熟,怪不得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他会这么惊讶。
窗外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又沉闷,乌云沉甸甸的压在半空,晚风夹杂着斜风细雨和几片树叶肆意的打在窗户上。
下雨了。江屿看了一眼窗外,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嗯。林念垂下眼睫,也没多问,轻轻放下手中的木雕。
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江屿翻箱倒柜的找了好半天,才给崭新的遥控器换上电池,打开电视,你无聊了看会电视吧,我很快就回来。
他刚把脱下的校服外套套上,一只白嫩的小手就轻轻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