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先进来吃饭。爷爷招呼了一声,和奶奶两人率先进入小楼。
林念和江屿并肩,慢吞吞的在后面跟上。
刚刚嘲笑我呢?林念同学。江屿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挂着几分散漫的笑。
啊?我没有啊。林念捂着嘴巴不承认。
江屿挑了一下眉,语气慢悠悠的,是吗?
林念重重点头。
夹杂着薄荷糖的味道逐渐靠近,江屿俯身看着她,长睫垂下,眼底有一片片小小的阴影,一双漆黑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骗人,明明眼神那么慌张。好学生也会撒谎吗?
他轻笑着,声音低哑又暧昧,清凉的晚风都吹拂不去林念心头的燥热。
林念心跳的极快,为了遮掩住眼底的慌张,她匆忙低下头,我我才没有撒谎。
说着,她快步朝着客厅走去,刚一进去,就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脯上。
她连忙抬头,发现林寻正双手握拳,目光冷厉的咬着牙看着面前的江屿。
江屿倒是挺淡定的,双手插到兜里,冷淡凉薄的目光里不夹杂任何情绪,毫不掩饰的与他对视。
林念,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林寻的声音极为低冷,目光却没落到林念身上。
第18章 槐花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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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昏黄的小灯还在随着斑驳的树影忽明忽暗,餐桌前的氛围异常寂静,尤其是看到江屿脖颈间刺眼的伤疤时,四周更洋溢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行了小寻,你别老吊着一张脸。小屿是我请来吃饭的。你以前干的那些混蛋事我都不稀罕着说,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煎好的槐花饼外酥里嫩,林奶奶端着小竹碟进来,香味立即溢满整个餐厅。
林寻脸色极为难看的扫了林念一眼,之前的事谁计较了?你这好孙女倒是挺不计前嫌的。
林念全程没怎么抬头,有些心虚的垂眸小口咬着手中的槐花饼。
小屿很久没在家里吃饭了吧?
林奶奶朝江屿碟子里夹了一块酥饼,目光里满是慈爱。
你这孩子小时候最喜欢吃奶奶做的槐花饼了,每次家里只要一做,你保准能知道,也不吭声,就这么傻傻的坐在你家门口,问你要不要吃,你死倔着摇头不承认,最后还是念念拉着你过来。
语气轻柔里带着几分笑意,一旁的林爷爷也笑呵呵的摇着扇子,看几个孩子像小时候一样,围坐在一起吃奶奶做的槐花饼。
江屿闷声嗯了一声,没有抬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一双漆黑的眼睛,此时浑身的戾气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被它强行抑下的情绪。
这些年怎么也不来看看爷爷奶奶?林奶奶声音极轻,看着他泛着血渍的嘴角,目光里带了几分心疼。
餐桌前气氛极静,只有窗外沙沙的树叶声响衬托着林奶奶有些苍老的声音。
旁人都说小屿学坏了什么的,我就看我们小屿是好孩子,那些人是亲眼见了还是怎么着?对了,奶奶还没问你呢,现在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跟念念分到一个班。
林奶奶也不管有没有回应,一直慢悠悠的自顾自说着。
可能人一旦到了年龄脾气就会被时间磨平,年轻的时候因为她喜欢啰嗦的毛病林爷爷都念叨了她许多次了,可林奶奶就是不见改。
后来林爷爷也妥协了,任由她絮絮叨叨的,自己就在旁边笑呵呵的听着。
江屿刚抬起头准备说话,就忙被林念接了去,我们现在就在一个班,江屿成绩可好了,真的,完全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子。
江屿挑了挑眉,没吭声。
好好好,那就好,以后和念念还能互相照应着。林奶奶正笑着,突然想起来厨房里还没出锅的槐花饼,忙朝着厨房小跑去,哎呦,你看我这脑子。
饭桌前的人逐渐散了去,林爷爷身体不好,需要早早躺下,林寻临走之前还警告性的瞪了林念一眼。
好学生骗人都不需要打草稿的吗?
清冽磁性的声音在餐厅轻飘飘的响起,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江屿没抬头,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中的纸巾,半晌才撩起眼挑眉看向她,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轻笑。
林念被他看的耳根发红,偷瞄了一眼奶奶的背影,目光极为认真的压低声音说,我会帮你补课的,真的。
说完,林奶奶恰好端着碟子从厨房出来,林念立即心虚的拉开椅子保持距离。因为太过急促,凳腿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异常刺耳,突兀的响彻在整个餐厅。
林念脸更红了,闷头戳了戳碟子里的酥饼。
看着女孩窘迫的模样,江屿没忍住低笑了一声,胸腔微微颤动,平时凌列冷漠的眉眼满是放松。
刚出炉的槐花饼泛着金黄色的色泽,香味扑鼻,林奶奶颇为热情的往江屿摞的像小山一样的碗里又夹了一个。
小屿都多久没来家里了,不用跟奶奶客气,多吃点才能长的更高更壮嘛!
江屿看着满碟的酥饼,喉结滚了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谢谢奶奶。
四月五月本就是槐花盛开泛滥的日子,林家人最近的主食都离不开槐花,像什么槐花煎饼,槐花酥,槐花蒸饭,凉拌槐花,炒槐花,各式各样的菜品林奶奶都变着花样的做。
所以整个晚上也只有江屿一个人捧场,林奶奶一高兴就得意忘形,甚至忘了今晚江屿因不好意思拒绝,凭一己之力解决了将近四人份的晚餐。
噗的一声笑声从餐桌另一边传来,看着江屿僵着嘴角的模样,林念没忍住笑出了声,拿着筷子的手连动着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江屿微微挑了挑眉,趁着林奶奶说话的时候没注意,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泛着几分凉意,挑逗般的朝着她纤细的腰轻轻捏了一把。
林念瞬间神经绷紧,整个脊背都僵直了起来,笑意收敛的无影无踪。
林奶奶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念念怎么了?不舒服吗?脸怎么红成了这样子?
林念忙低下头摇摇脑袋,目光凶巴巴的朝着江屿瞪了一眼,耳朵红的快要滴了血。
后者唇角微扬,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在触及到她目光的一刻,嘴角竟诡异的有些干涩,口袋里握着烟的手都紧了紧。
院子里昏黄的小灯灭了,这栋满是欢声笑语的小楼也陷入了寂静,只剩下江屿和林念坐在林念的房间面面相觑。
窗外风声绵延不断的响起,夹杂着槐花树叶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屋内昏黄的灯光透射着两人的影子,连同枝干一起倒映在洁白的墙壁上,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小灯今晚都透着几分暧昧。
江屿站起身,目光落向窗外,声音低沉磁性,在宁静的夜晚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清透,我先回去了,明天奶奶问你,你就说我走的早,她不会怪你的。
林念没说话,屋内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就只剩下一片寂静。
外套已经穿到身上,江屿正要推门离开,一只柔软的小手就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衣摆。
江屿回过头,掀起黑眸看了她一眼。
林念耳根有些泛红,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小声开口,你写作业了吗?
作业?江屿愣了一下。
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可太久违了,突然这么提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