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嗯了一声,淡淡的扫了一眼徐长凛,目光才颇为慵懒的落回单子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笔在两栏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分别是两人三足和接力赛,这两栏最开头的位置都有徐长凛。
屿哥,你要去?
孙齐天简直惊呆了,他认识江屿这么多年,别说参加运动会了,他连篮球队之类的都没参与过。
嗯。
为什么?孙齐天几乎脱口而出。
班级荣誉。
孙齐天:
林念跟着他们出去后,江屿半天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半垂着眸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孙齐天走的时候下意识准备去搭了一下江屿的肩膀,今好不容易见到你人了,去哪?黄毛那?
江屿微微蹙眉,稍微偏了一下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平淡道,你先走,今晚有事。
孙齐天还未开口,门外就有一人喊了一嗓子,江屿,有人找你。
谁啊?孙齐天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不认识。门外那人说,感觉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的挺正经的。
一言完毕,孙齐天突然面色僵了僵,下意识的看了江屿一眼,后者明显脸色也极为不好看。
妈的。孙齐天低骂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往门外走,他还有什么脸来找你,老子去帮你赶走,死缠烂打了是吧?
算了,不用。江屿面色淡淡的站起身,单手插兜,拉了他一把,一会林念回来了让她给奶奶说一声,在家里等我,说我过会自己过去。
说罢,他随手捞起椅背上挂着的校服外套,松垮垮的搭在肩上出了门。
孙齐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满目呆滞,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他俩看起来关系不正常,也不至于都发展到这个地步到这个地步了吧?难不成已经住一起了?
天色灰蒙蒙的,正剩下微弱的阳光洒在门外那条林荫小道上,一排自行车停在路边,在一片蓝色海洋的学生群中显得格外安详。
江屿老远就看见树旁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有些烦躁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犹豫了片刻又塞了回去。
找我有事吗?
声音清凉冷淡,他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过去,姿态慵懒的斜靠在一旁的自行车上。
小屿来了。男人笑了笑,眼底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你了。
江屿微微挑眉,满是讽刺的嗤笑一声,今天等不到明还不是要来?难不成你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男人不吭声了,半晌,他低下头,双手无力的摸了一把脸,语气有些颤抖。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她会死啊,我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内疚,但是我没有办法,你爷爷说你被江叔叔带回来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我,他们说找不到你的踪迹,他们说你变得很坏,可是我不信,小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成绩这么好
男人语气越来越快,多年来累积起来的亏欠和满腔的委屈此刻一一涌出,说到后面已经有些哽咽的意味。
江屿一直没说话,目光有些沉沉的看向身旁摆放整齐的单车。
一片梧桐树叶随着风的吹舞轻飘飘的落到后车坐上,孤独萧瑟,显得极为无力。
赵明哲,我没怪你。
半晌,江屿才垂下眼眸,声音很淡,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而且已经过去太久,我释怀了早就不记得了,你也应该往前看才是。
当年父亲接他放学回家,妈妈和另一个男人在房间翻滚尖叫的声音现在还在他耳畔回荡。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赵明哲愤怒到极致的样子,他捞起身旁的东西朝着床上的男女乱扔乱砸,母亲惊慌失措的模样更让父亲失控到了极致。
直到刀子捅进女人身体,鲜血溅到小江屿的脸上,他才从麻木茫然中恍然清醒。
后来的事情江屿已经不怎么记得了,他只知道父亲那晚喝了好多好多的酒,豆大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江屿脸上,紧紧的抱着他哭的歇斯底里。
第二天早上,赵明哲自首了,冷到刺骨的银色手铐在年仅七岁的小少年面前明晃晃的被拷上,墙上笑的灿烂的全家福也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全家福碎了,江屿的家也彻底散了。
少年孤身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跪下身抱起碎成玻璃渣的全家福。
他眼睛干涩的厉害,心里像被戳了一个大窟窿,眼泪却像干涸了一般怎么也流不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江屿已经不记得当时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只是现在想起来心脏还沉闷沉闷的,像是堆积在心里的一道坎,怎么也翻越不过去。
小屿。赵明哲的沉闷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你爷爷病的很严重,可能没几天了。我当年是对不起你,我失败了一辈子,可是你爷爷他真的很想你,就连昏迷都在叫着你的名字。
江屿没吭声,握着烟盒的手越来越紧。
梧桐树叶随风沙沙作响,赵明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艰涩又颤抖。
所以我求求你!回去看看他吧,就当是我这不孝的儿子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风停了,转瞬即逝。
江屿怔愣在原地,攥紧烟盒的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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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纵小公主薄情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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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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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透着丝丝凉意,肆无忌惮的吹拂在江屿脸上,麻木紧绷的情绪随着燃尽的烟消散在风里。
他最终还是没能答应赵明哲什么承诺,只说自己现在有事便逃避般的急匆匆离开了。
烟头在踏上教学楼楼梯的那一刻被他熄灭,江屿面无表情的从教室后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正低头写作业的林念。
白炽灯光明晃晃的照耀在她白净的脖颈上,一缕发丝轻飘飘的搭在上面,远远望去,安静又美好。
孙齐天也没走,手上抱了个篮球,砰的一声砸到墙上,待它再次弹回来,又朝着墙上击去,一声接着一声的百无聊赖。
江屿穿上外套,确保自己没多大烟味,才双手插兜懒洋洋的走过去,黑眸微微垂下看向她,语气一贯的漫不经心。
怎么还没走?
熟悉的影子逐渐靠近,遮住了林念习题册上的光,待他开口说话,林念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正好与他那双漆黑平淡的目光四目相对。
她偷偷看了一眼教室后面的孙齐天,压低声音小声说,我要是提前走了,你不来怎么办?
后黑板上拍打篮球的声依旧没有停歇,江屿单挑了一下眉角,双手插兜,长腿勾出凳子坐到林念对面,先是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作业,眼帘才微微掀起,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