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怎么跟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啊,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香水味太过浓郁扑鼻,林念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她拉到了酒桌上,像是宣判一样告诉附近一圈人。
来,给我姐妹让个位,这以前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林念。
哦对。她实在醉的明显,目光都有些飘忽,突然指了一下江屿,念念,你还记得江屿吗?
孙齐天被她突然凑过来挤得有些难受,蹙眉问,南向蕊你犯什么病?
林念也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摆,小声说,你喝醉了,我改天再过来找你。
不要!
南向蕊摆了摆手,我告诉你哦念念,江屿现在有多牛逼,当年不是老有群混蛋天天欺负我们屿哥吗?后来江屿把他们全收拾了一顿,当时怎么欺负他的,他就怎么还回去,那群人跪在地上磕头都算不了什么,你知道他们身上那个纹身
行了!孙齐天偷偷观察着江屿越来越沉的脸色,识相的打断南向蕊,别胡说八道了,你喝醉了,先带你回去。
说着,他上前拖住南向蕊,朝四周看了一眼,你们过来帮忙。徐长凛,你也来。
徐长凛本来不大乐意,最后硬是被孙齐天拽过去了。
悠扬的音乐夹杂着昏黄暧昧的灯光,南向蕊走后的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林念坐在江屿斜对面,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群下跪被刻上纹身的人里有一个叫做林寻的,那是林念的哥哥。
面对空旷的沉默,两人似乎都在酝酿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林念先说话。
我知道这是你跟哥哥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
她垂下眼眸,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语气艰涩轻颤,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第8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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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从小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家世好,相貌好,七岁开始就能站在耀眼的舞台上表演芭蕾舞。
旁人都说,她前途似锦,光芒万丈,未来一定会被人用尽全力去爱着的。
江屿则是不然,他像是从沟壑中生长的野草,野蛮生长,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人时永远冷漠又孤傲。
来到这座小镇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父亲是个杀妻弃子的混蛋,偏偏江屿的性格相貌与满身的戾气都与他的父亲极为相似。
小镇里的少年自以为正义,开始成群结队的欺他辱他,他们在他身上刻上骇人的疤痕,将他平时吃饭的钱抢光不算还要言语侮辱一番。
从前的骄傲肆意被打压的一败涂地,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这座心理上的牢笼。
即使这样,那时候的小江屿依旧没有想过放弃,因为他还有林念,那个不管他怎么凶巴巴都赶不走的小尾巴。
直到林念无声无息离开的那个冬天,他所有坚持起来的信念几乎一瞬间轰塌。
江屿家里有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叫江淼淼,是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娇纵任性,平时在家里走路都横着走。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她从小就习惯性的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趾高气昂的。
江屿向来不会计较,年幼的他只会沉默的完成养父母留给他照顾妹妹的任务,他知道这是他欠他们家的,要不是江淼淼父母,他甚至都活不下去。
林念走的那天晚上,小镇路边两排高大的梧桐树敷上层层白雪,夹杂着冷到刺骨的雨点结成了冰,风一吹,凉意扑面而来。
小镇里家家户户都升起了暖炉,只有江屿孤身站在她家楼下,那是他们约定好的位置。
雨水夹杂雪花倾注而下,江屿被淋得满身狼狈,一双漆黑的眼睛沉甸甸的,手上还拿着他答应好林念为她誊抄的数学公式。
他想,如果林念今晚来了,他就告诉她,他其实不讨厌她,他们将来可以去一个高中。
如果林念愿意的话,他们可以离开小镇,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就算不愿意,他也可以为了她留下来。
他想告诉林念,其实她一点也不笨,就算她走的很慢,江屿愿意等等她,他们可以慢慢来。
那天晚上,林寻等人发现了他满身狼狈,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们围在街角抢光了他所有的钱,他们嘲笑他癞.□□想吃天鹅肉,说林念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江屿没有像往常一样挣扎,任凭狂风暴雨般的侮辱夹杂着雨水朝着他扑面而来,他只是面色死寂的仰头看着林念家的方向,手心里紧紧攥着林念留给他的最后一颗糖。
回到家之后,江淼淼一眼就看见了他手心里的糖,争着抢着要从他手中夺去。
那是江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极为冷漠的甩开小姑娘的手,一双漆黑的眼睛满是戾气,冷的让人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
江淼淼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屿,吓得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毫无疑问,江屿那晚被打的很惨,晾衣杆抽的他浑身都是红痕,他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任凭养母打骂。
江淼淼依旧哭声不止,江传宏没办法,伸手去掰他手心里的糖。
就在这个时候,江屿突然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的发胀。
他跪在地上,抱住江传宏的手死死的咬了上去,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双唇颤抖,眼泪肆意的浸湿了衣领。
那是江传宏第一次见到江屿哭,从前就算他被再怎么被人欺负,养母打的他再狠,江屿也都咬着牙忍回去。
偏偏这次,那股强撑着他的力量突然崩塌了一般,只剩下满满的无力和绝望。
那晚之后,从前沉默隐忍的好学生开始信奉暴力,脾气变得乖张又古怪,拼命的练习拳击和各种格斗,认为拳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他开始逃学打架,开始搬出小巷,出入各种烟雾缭绕的场所,江传宏想尽方法也没能管住他。
所有人都说,江屿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会一步步走向深渊,最终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结局。
足足等了好几分钟,四周酒水碰撞,肆意说笑的声音被自动屏蔽了一般,林念耳朵里剩下舞台正中央的驻唱轻声哼唱的声音。
气氛依旧死一般的沉寂,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抬起头,恰好与那双漆黑平静,深不见底的眼睛对视。
江屿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慵懒的靠在沙发椅背上,冷淡的撇开眼,酒瓶随意的送到嘴边喝了口,颇有种不想跟她说话的意思。
那天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结果走的着急,哥哥说他会告诉你,我,对不起。
林念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眼底那份心虚的意味已经愈加明显。
江屿撩起眼皮慢看了她一眼,一双漆黑的眼底淡漠凉薄,满满的疏离感。
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拿出来提。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等你多久?五年?十年?少自作多情了,老子早把你忘了。
语气冷漠又犀利,像是刻意把人往远了推。
林念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朝着他嘴角的伤口处望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他面前。
你受伤了,吃颗糖可能会好受一点。
江屿目光微怔,垂眸看着那颗粉红色的棒棒糖,微微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慵懒散漫。
你不是全给那姓徐的了?
没有。林念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尽量放低分贝,单手遮到嘴边小声说,我偷偷留了一个。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是留给你的,以后不要再吃过期的了。
目光清澈又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江屿微蹙眉头愣了半晌,突然没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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