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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门的将士扔把城门开着,我瞥见血肉溅野,荒凉而又悲壮。好在守着城门的一个将士是那日领马跟在我们身后的副将。看到我,他笑了笑,额头上的白纱布格外晃眼。他朝我走来时我才发现他的腿脚有些不便,像是跛了,我急忙上前搀扶,反倒是他不好意思,避开了。
他带我上了城墙,在那里我看到了淩寒。他的铠甲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胳膊上绑了看不出颜色的纱布,隐约透露出点血迹。
我没叫他,反而扭头看了眼城外。近处,有一位青衣女子穿梭在伤者之间,脸上的白纱被风吹起,露出姣好的面容,再远处便是丹红的落日没入地平线,一行大雁奔往南方,让人们真正意识到了秋天的到来。
心中难免凄凉,久久回不过神。直到随身书童叫我了一声,我才恍然回过神,扭头和淩寒热切的目光对视。
我笑了笑,刻意回避他的视线,问:“那位姑娘……”,
他轻咳了两声,说:“这是文云,景州医馆的女儿,只要停火,她便会带着人来这里救人,刚开始我们还劝过她,后来发现劝不动就没再管过了。”
我点了点头,不再四处观望。
他起身,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对我说:“走吧,入秋了,夜凉。”
至此,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天地处于黑暗之中。我吩咐书童去帮忙,自己拎着食盒和淩寒去了军营。
军营的人大都伤残,但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大概是因为打了胜仗。
坐到帐中,他帮我将吃食摆上桌,然后才开始说话。
“京中来旨,诏我回京。”
我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盯着饭菜,然后慢慢地拿起调羹搅了搅碗里的骨汤。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京城恐要变天。远在外征战的楚王殿下打败蛮族,啓程归京,圣上本就重视西南边疆一事,楚王这一回,储君之位恐怕要变上一变。”
我凝神,思索了一番:“现在的储君是……”
“齐王。”他道。
我皱了皱眉。
我到也没想到,齐王在这几年可以顶替原太子成为新的储君。
毕竟这齐王先天心髒有问题,身子虚弱,常年靠药物维持生命。
恐怕这也只是表面。我想。
淩寒像是猜到了我心中想的,盯着跳跃的火烛说:“齐王曾出发去南疆寻医,不出两年便归京,直言自己身体已经康健,圣上也找大夫把过脉了,的确恢複的很好。再后来,齐王便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很快便得了圣心。”
“楚王不也在南疆?”我疑惑的看了眼淩寒,“两人商量的也不一定。”
淩寒摇摇头,道:“不知道。”
“圣上倒是有意探查这件事,私下里派人去过南疆,但都无功而返。”
我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将军知道的挺多啊。”
叁
他顿了顿,大抵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一顿饭下来也没吱声。
用完晚膳后,他要我陪他下盘棋,可是……我不会啊。
从小到大我只会玩五子棋,还玩的不怎麽好。
我打着哈哈,心里想得却是“饶了我吧大哥”。
他似是看出我的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夜深露重,你还是先回吧,我们改日再切磋。”
救命,还改日,你就是改多少次我也不会啊。
面上,我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就溜了。
但是,这一改,便再无宁日。
敌军来袭,人心惶惶。定远侯还未归京複命就不得不披甲上阵。
粮食很快就没了,没办法,淩寒奏请圣上批粮,却不料此时京城圣上同父异母的兄弟宗亲王叛变,另一边楚王尚未抵达京城,南疆又爆发感染病,一时间,京城边疆无一安宁之地。
没办法,淩寒只好在景州招粮,我看到募粮的公告时,距京城兵变已经过去十多日了。
我连忙写信给我爹,让他用金银买粮再捐粮。
这几日盘着一升再升的粮价,我咬咬牙,在我爹回景州那日,斗胆向他提了我母亲的嫁妆。我爹沉默良久,才叹息道:“罢了罢了。反正这也是阿梅留给你的,你想用便用吧。”
我一时有些心酸,良久无言。
我爹看了我一眼,说:“你与定远侯倒是亲近。”
“啊?”我回神,“有吗?”
“自我把你留在景州,你哪次写信不提他?”我爹无奈地说,“你若为断袖,爹也认了。”
我:“……”
一个人怎麽可以这麽直白?!
“罢了,他于你定是不同就是了。”
我爹起身往外走:“爹去给你找嫁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