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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延看见他回来,嘴上不住的称赞,说他是个好人,还不忘自己这个好室友。
对于他挨打的原因,林子礼完全能猜出来,肯定和逃跑计划有关。
放下食物,他轻描淡写,“我在食堂看见了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要了很多香菜。”
周良延的眼睛瞪起来了,急声问道,“是不是年纪挺大的,满脸褶子?”
“嗯。”
“是不是走路还有点罗圈腿?”
“嗯。”
“是不是左脸上还有一颗痣?”
“他是你仇人?”
“说对了!”周良延用力抵着床板,身上皮肉没恢複,林子礼推了一下他的后背才坐起来。
提起这个医生,他整个人好像打了鸡血,“我跟你讲,就是他,天天在我耳朵边吹风,给我洗脑,说什麽喜欢同性都是疯子,说我有病,我看有病的是他吧。”
林子礼想起他掀桌子的事了。
“所以,我就报複他,每次治疗,啊不,洗脑的时候我就给他找麻烦,哼,挨打就挨打,恶心他反正是挺爽的。”
怪不得,林子礼听着也爽快。
刚刚看到那个医生的时候,他就有些不舒服,说不出是什麽地方不舒服。
吃饭的时候周良延不断望着窗外,高墙上的高压电线静悄悄的,若不是林子礼提醒,他以为这只是用来给墙加高用的。
好像,失败了,整个人彻底被困在了这里。
嘴里的饭菜没味了。
两人吃饭,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闷下来,周良延擡眼看了他几下,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
咽下嘴里的食物,他开口,“我昨天晚上进保安室了,我看保安身上好像有大门钥匙,当时他正好不在,我就进去偷了。”
偷,林子礼听见这个字差点笑出来。
那根本就不是偷,而是追求自由。
“谁知,那个保安只是去厕所了,回来跟我打了个照面,我就被他抓住了。”
林子礼上下扫视他,用眼神问,你一个成年人打不过一个保安?
“那个保安很年轻啊……然后他就叫人来把我带走了。”
“挨揍了?”
周良延不说话,一想到这些,身上的伤口痛感更加明显。
原来昨天晚上的声音是他们的脚步声,可以想象,他们把周良延拖出去会是什麽样子。
那麽,这个疯人院里,有很多人都是挨过打的。
周良延见他低头不说话,放下筷子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啊,就是蠢,没看出来我昨晚的手势吗?”
林子礼简单还原一下手部动作,还是不明白。
“我那是让你出去,出去啊!我要是偷要是成功了,咱俩就能一起走了,你说你怎麽就是看不懂……”
周良延腮帮子鼓鼓的,不想跟这个弱智说话。
林子礼不明白他为什麽要带自己出去,没有必要,而且风险更大,他自己一个人跑了也逍遥。
周良延擡眼,“看我干嘛,吃你饭。”
“你想带我一起逃?怎麽,我林子礼上辈子积德了?”
他其实是想说一些柔和的话,但是到了嘴边就变味了,总觉得那些感性话语不是能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周良延快要吃完了,“我当然要带着你一起走了啊,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迟早得被他们折磨死。”
林子礼很赞同最后一句话。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还没遇见过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我带你一起走。
大家更多是鼓励他:加油啊,你要自己往前面闯,别总是跟着别人,也别指望别人能陪着你。
“没想到啊,你还愿意带着我,互相陪着一起逃,”林子礼笑着,“像不像电影里男女主相依为命的情节?”
周良延不说话,自顾自咀嚼嘴里的食物。
“看在你这麽善良的份上,我暂时接受一下小孩子人设,叫你一声哥怎麽样?”
假疯子(6)
“不怎麽样,显老。”
林子礼收拾好了东西,开门的时候周良延叫住他,问他去哪里。
他说,下去散步。
关上门,周良延仰躺在床上,细细算着,来这也好几天了。
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锻炼身体,不仅锻炼身体,还有精神上的。
楼梯上,林子礼不知道周良延在想什麽,最近觉得身体怪怪的,不知是不是药物注射的缘故。
一楼吵闹声很大,两个人打起来了,一人一句髒话,足够淹了整栋楼。
他知道,这不是疯子,真正的疯子是不说话的。
身后走来几个男人,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仅是这一下,林子礼差点摔倒。
男人们无视他,径直往前走,院子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大概也就十几岁的年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