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哩学校组织了出境游学,要去七天。
麦葑麟去机场送别她。
一路上,在外当霸王,在家当大霸王的小果哩都蔫儿蔫儿的,肉脸白惨惨,跟病了似的。
麦葑麟好好笑,但虎着脸,捏她软脸颊:“舍不得爹哋咩?”
小果哩不讲话,抽抽圆鼻头,乖乖点头。
麦葑麟便作势让司机打道回府,揽住她:“那我们回家好丫?”
小果哩立刻“爹哋”叫一声,嘴巴撅起来,下巴颌叠出两层肉来,珠圆玉润。麦葑麟一条纤细手臂裹住她,都快裹不下,揉她小软耳垂,笑了:“你安心去啦,爹哋同你保证回到机场接你的,让你一下飞机就扑进爹哋暖环抱,好吗?”
小果哩不放心,皱着短眉毛,盯他看两眼。大葡萄眼里亮晶晶,要哭的。
麦葑麟心里好酸楚,露出整齐白牙,吻了女儿额头,又翘起小指:“我们打勾勾啊。”
小果哩鼓鼓脸颊,热乎乎小手指缠上去,比他短好大一截。
班级跟了好几名tutor,四个小朋友就有一个老师带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果哩在士多啤梨小队,刚下车打老远就看到举着草莓小牌的年轻老师站着,身后已经跟了两个同她一样年纪的小孩。
小果哩好有礼貌的嘛,撩起嗓子,叫她:“密斯王!”
瞬间就松开麦葑麟手指,撒丫子跑去。
在车上还与他甜蜜蜜,下了车便不认爹哋了。
麦葑麟失笑,跟她身后,当心她摔倒。
小果哩却在要与老师碰面时停住脚步,麦葑麟皱了眉,快步要过去,她却一张望,看左侧肩宽腰窄,身高腿长穿了好潇洒一身修身黑衣,戴着墨镜走来的男人,顿顿,笑起来,眉眼拧成花:“uncle罗杰!”
麦葑麟瞬间便看到麦宣歧一手把Jelly从地上抄起来,抱怀里,他心口一紧,想到公司的事情,怕麦宣歧还拿不够,要来与他争小孩。
麦宣歧似笑非笑,把墨镜从脸上移到Jelly肉脸上去,墨镜在Jelly脸上好大一副,挂她小鼻梁上。
麦宣歧往后仰点腰,勾她鼻尖:“我小果哩好靓呀。”
小果哩开心了,被他分腿抱怀里,小腿在半空晃荡,摇秋千似的。
麦葑麟毫无表情走过去,把女儿从弟弟怀里抱走,又揉揉她细软的小辫子,让她快去找老师归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笑眯眯,把墨镜挂她衣领,讲罗马太阳毒辣,dy要注意防晒,又摆动手指同她拜拜。
小果哩心被他勾走,贴着小手飞吻:“muamua!爹哋再会,uncle罗杰拜拜丫!”
麦葑麟微微笑着看她走远,等女儿过了海关,表情立刻淡了,没看麦宣歧:“你来做咩?”
麦宣歧唇角的弧度不放下,但透出点冷酷,长臂搭他肩头,语调漫不经心,好似还同先前一样,与他兄友弟恭:“我来机场送别女仔,恰好睇到Jelly呀,扎两个小辫,多可爱。”
说着,他扫麦葑麟一眼。
麦葑麟衣服裹得很紧,麦宣歧目光又落到他扣着衣领的喉结上去,细白皮肤被挤出月牙,顶着软衫一条深色的针织线。
麦葑麟未置可否,嘴唇动了下,拨开长长的睫毛,才看麦宣歧一眼,如以往柔声道:“何小姐知呀?”
他问弟弟有女人的事情何铃舒是否知晓。
麦宣歧正点烟,手里转了火机,刚擦开火焰,呼地喷出来,擦亮他乌黑眼珠。闻言,不答话,慢悠悠转了金属火机,手背上青紫色筋络突起。
火机握紧手心,烟夹进指缝里,递麦葑麟嘴唇边去,指骨贴了下他柔软唇瓣。
麦宣歧目光垂下去盯住哥哥分开小隙的唇肉,喉结顶了皮肉吞咽:“食烟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葑麟嘴唇很红,被他宽大手掌阴影遮住还是红得发艳。
摇了下头,把弟弟手推开,睫毛闪闪,软声怪他:“你总长不大,伤人心肠。”
麦葑麟想到在家中,何铃舒与他常提麦宣歧的不好,但语气又嗔怪,透出女儿的柔情与绵软心思。
他又讲:“何小姐是好姑娘,好女孩。”
麦宣歧不是很想同他聊何铃舒,稍稍咋舌,不算开心:“阿哥,她人都不在这里,你总同我夸佢做咩呀?”
麦葑麟便不讲了,要回家去。
麦宣歧说要同他一起回屋,麦峦雄与他近日和解很多,父子关系缓和不少,信任到放权许多给次子。
还常同他讲,以后小仔出生,爸爸不在了,要他多看顾小仔与大哥,看来麦家是靠不住麦葑麟啦。
麦宣歧听得好笑,麦家不光靠不住麦葑麟,更加不会有以后。
但面上不改,仍旧应付自如。
三年里他靠公司里挪来的一千万美金做期货赚到五千万美金,暗地里签几份合同,与别家集团达成对赌,做空麦氏四亿港币的股票,等消息爆出来,麦氏瞬然倾倒,只剩虚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子来时载两人,返时又是两人。
小果哩换成小麦。
唯麦葑麟不变。
麦峦雄见次子回来,很是喜悦,拍何铃舒手臂,让她去取酒窖里珍藏的洋酒来,要与儿子庆祝一番。
麦宣歧胆大,刚上任便谈成政府地皮生意,公司营收上涨,股票也变绿,节节升。
麦葑麟好似局外人,做软椅上看他们父子情深。
麦宣歧酒量好,但容易上脸,阴郁两颊红扑扑,消去几份多情,看着可爱一些,他看何铃舒,摇晃手中玻璃杯,琥珀色液体碰了杯壁,他才笑笑,问:“到产科睇咗呀?男仔女仔?”
麦葑麟听他这么问,忽地愣愣,呆呆看了眼弟弟,又缓慢望向何铃舒肚皮,有个荒唐猜忌。
何铃舒神情淡淡,抚摸肚皮,看麦峦雄一眼才有了些笑意:“去啦,baby性别在麦先生60岁生辰宴上再揭秘。”
麦峦雄过第五个本命年,惜命得紧,算命先生告知他要办得大,旺他运势,他便派给麦宣歧,里里外外都要打点好,请人比婚礼还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倒很熟练似的,讲许多孕检项目名称,何铃舒面孔冷,明褒暗贬道:“二少了解不少,想必陪人经历许多。”
她说着,扫麦葑麟一眼,像让他快快认清麦宣歧丑陋嘴脸。
但麦葑麟反应与她预想好似不同,干净面孔白了又白,
麦宣歧得意,又两杯酒下肚,脸颊潮红,眸光醺然,有明显醉意了,讲不清国语,便断断续续:“有我Jell……时我——”
麦葑麟腾一下起身,看也喝多的父亲,捂住麦宣歧的嘴,面不改色扶起麦宣歧,对何铃舒讲:“别喝了,阿爸身体不好的,你们早d休息呀。”
麦峦雄比麦宣歧还醉,红着脸,眼也红,轻缓牵住何铃舒素白的手,叫了声:“阿铃……”
何铃舒看他,眼皮稍稍颤,收了视线才抬头应了下麦葑麟,回握住麦峦雄的手,让人扶先生和二少回屋。
麦宣歧搂住麦葑麟不撒手,脸颊好红,玫瑰花似的,凑他耳边去,低声喊:“阿哥……哥哥……”
麦葑麟脸上都喷他炙热鼻息,侧眸轻轻喊他:“收声啦。”
麦宣歧嘴唇碰过他耳垂,麦葑麟脸颊也升起绯红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多情,唇也不遑多让,柔软棱且角分明,被酒水打湿,灯光一照,沾一点缎光,好似供起两道窄门,诱人从中穿过。
何铃舒脸白几分,看麦葑麟挣不脱他,只好扛着弟弟上楼。他身板多薄,好险几次被麦宣歧拖着摔下楼梯。
刚上了二楼,麦葑麟衣衫都乱了,心哪里还硬得起来。何铃舒眼睛还放在麦葑麟背上,麦宣歧冷不丁回头与她对视,看她一眼,得意一挑眉,眸中却闪了寒光。
麦宣歧像耀武扬威的霸王,以为玩具是他的,就会一直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小孩子似的天真,何铃舒收回视线,上天公平,总要让他湿掉两双鞋的。
麦葑麟艰难扶麦宣歧回他自己房里,让他躺床上去。
佣人跟进来,要帮他把二少爷扶下宽衣。
麦宣歧不可能,下巴蹭着哥哥肩窝,傻傻笑着,忽地抬头,在麦葑麟防不胜防时啄他面颊一下:“好钟意你啊bb……”
麦葑麟吓到了,急忙推他。
麦宣歧缠得更紧,吻一下又一下,发出水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佣人见状,不吃惊,急忙推出房去,把门轻轻带上。
麦葑麟脸色霎时白了,冒出个念头——家里的人……都知道了吧……
那他这些日子,在家里待着,仆从都如何看他?
谁都知晓兄弟二人秘事,谁都知道麦葑麟为兄不仁,当真像麦宣歧口中的骚狗荡货,躺在床上敞开双腿等着亲生弟弟干他、肏他。
王妈是不是也知晓了?她在母亲在世时就跟着了,把麦葑麟带大,几乎是他乳母。
他的乳母如何对他做出评价?
浪荡?淫贱?不知廉耻?
还是会跟弟弟一样,骂他骚货又说他婊子?
麦葑麟浑身发冷,还泛起麻,推着麦宣歧的手都抖。
佣人走出去时,脚踩木质地板咯吱咯吱响,好似一声声呻吟,发自麦葑麟唇齿,打回他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还笑着,嘴唇捕捉他张开来的红色肉唇,舔开缝隙,又碰上麦葑麟洁白贝齿。他醉眼惺忪,只顾着看麦宣歧琥珀色眼眸中映出他篝火似的英俊面孔。
麦葑麟嗓音抖得厉害,哑着,那道喉管儿里的小孔张不开,问他:“阿麒……何小姐肚皮里嘅baby是……”是你的吗?
说着,不敢问了,麦葑麟不愿要他的回答,肯定的、否定的,都不愿要,都是坏的,无所谓答案与否了。
他衣服被扒光都不抗拒,反正在他人眼中早就被撕得赤裸,皮肉都烂了,敞露内里猩红的肉。
“阿麒,做人唔好噉嘅……”
做人不好这样的。
小孩生下来要怨恨的。何小姐也要伤心的。
何小姐那么好的女仔,麦葑麟不想她像自己一样伤心,不一样的。
“我不一样的……”他的手垂在身旁,目光中全是弟弟的身影,但顶着灯,他看不真切了。
“我是你大哥,何小姐同我唔一样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醉意眨眼,只顾亲吻他薄白面皮。
头顶流苏灯闪耀,晃麦宣歧眼皮里去。
他向后倒在床上,被他捞了腰抬起来,空气里剥出两条笋白似的长腿,白皙的身躯在麦宣歧黑色天鹅绒床单上都刺眼,像漂浮在空中,浪一样摇摆起伏。
英俊高大的青年撑开他身体,手里捏又玩他湿润花蕊,埋首进去,锐利唇齿力度很大,裹住他阴茎,吞咽时发出咕滋水声,又用齿间磨着他肉穴上胀红的小尖儿舔,有倒刺似的,舔的他脏腑都揪住。
浑身沁出水来,眼睛里也是。
麦葑麟不叫出声,叫出来了,好像就坐实给外面那些人看了。
告诉所有人,他,麦葑麟,在和弟弟苟合。
手背紧紧捏在耳旁的床单上,侧过脸去,咬住嘴唇,模糊视线里看到手臂上一根青筋跳起来,随他五指时隐时现,手臂上青色血管浮出来,皮肤病态似的白。
麦宣歧爬上来,覆盖到他身上,伸长红色舌尖裹了透明淫液要和他接吻。麦葑麟不肯,咬紧嘴巴,都滴出血躲他。
麦葑麟大腿被他叠起,麦宣歧长臂缠住他匀亭玉白的两条长腿,埋到他腿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力道不轻,昨日的印子还留着,他腿根儿起还有骇目的红色斑驳,睡一晚起来有些发青,也有的变深紫。
麦宣歧自然知晓他为何发倔,冷笑,捏住他两颊,扼使他嘴唇张开来,分开红红肉洞,混着唾液把精水蜜液送进他口中。
贴在麦葑麟耳边,哑了嗓子还缠着酒意:“你叫大声点,让麦峦雄也听到,让爸爸听我们在做什么,好不好?”
他眉眼都弯了,好灿烂的笑。
麦葑麟看到弟弟,他额角淌出豆大汗珠,沿着下颌角滑下来,散发性感气息。麦葑麟想其他在他床上的女人会如何看他,为他流的汗,散发的亢奋气息都痴迷。
可现在,麦葑麟却觉得他戴了张好丑恶的面具。
麦宣歧鸡巴圆顶抵住水淋淋穴口,顶腰插进去,一下磨上他肉壶口。
麦葑麟猛地抬头,五指抓紧床单,陷进床垫里,一紧又蓦地放开。
还是不肯叫,尖小喉结顶着,要把脖子撕裂道缝,舌肉颤颤痉挛似的,咕咚一声,把混有自己精水与弟弟唾液的一团黏稠吞下去了。
他哑着声音,在黑绸缎上轻轻喘息,像朵玫瑰,要枯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托住他后腰陷下去两个腰窝,往下拽,看水灵灵穴口一点点被撑大,要透明了的白,把赤红阴茎都吞进去,只剩囊带在外面。
麦宣歧手指强硬探入他唇齿,缠着麦葑麟软舌,狎昵地冲他笑,操得很深,凑他耳边:“哥,bb,你乖点,叫给爸爸听,叫大点声。”
麦葑麟咬唇很近,牙齿陷进肉里,他目光好空,睁大眼睛望天花板上吊灯,烧痛他眼珠了还要看,空洞洞的。
腰腹抽着痉挛,被弟弟按下去,抵住肉里裹着的阴茎。
叫他bb又叫哥哥。
麦宣歧还是这样,不成体统。麦葑麟也还这样,被他一句爱你,就轻易哄骗。
麦葑麟觉得他笨,又好傻,学金融知识似的,总学不会。
学了一遍、两遍。三遍都总学不会,记不住。
麦宣歧说的哪里是我爱你,钟意你。
分明是我怨你,憎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恐怕真的喝多,睡得很熟,麦葑麟缩着身体从他床上下来,脚尖都酸困。
他偷偷开门,趁着无人注意裹着衣服回了房里,心脏还跳很快,进了房就嘭地关住门,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
怕被人看到是从弟弟房里出来。
真的跟偷情一样。
麦葑麟哑了下,捂住脸,靠着门板滑下去,身体上齿印红斑交加,射满男人精液,哪里是像,分明就是偷情啊。
是乱伦,是同性通奸。
又想到何铃舒肚皮里的小孩,想他怀Jelly时,麦宣歧也那么问,忙前忙后,叮嘱他一切禁忌,好像真的很期待这个小孩。
水哗哗地流,遮住声音。
麦葑麟指缝也流水,渗出泪来,漂亮的眼睛,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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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铃舒十分心喜,比往日更活泼些,让闲赋在家的麦葑麟陪她去shopping几次。
麦葑麟没多少朋友,私下好像也不见他与人交际。
何铃舒不带他去购物时便好奇麦生平日生活,观察他几天,发觉麦葑麟有时在家中当个阿宅,有时则早晨离家,傍晚或第二日清晨才归家,不知去做何,每次外出回来心情都很好,脸上郁郁之色减淡些。
早晨,麦葑麟又收拾了他的双肩背包要外出,打扮十分休闲,藏青色polo衫与白西裤,他骨架不大,身材纤细,穿起来衣衫还有余地,有股清癯的气质在。
何铃舒不知又从哪里得知他要离开,从身后叫了麦生。
麦葑麟缓慢回头,随母亲教导,他身上有欧洲老派贵族公子的腔调,儒雅绅士有气节,声线不沉,讲话温柔缓慢,有种何铃舒形容不上来的风情。
麦葑麟似乎惊愕到,眼瞳稍小,看到打扮规整的何铃舒后,不徐不疾笑了下,问:“何小姐早安。”
何铃舒已经背了自己的小包,柔夷手指抓住肩带,收了收,面对麦葑麟时不免有些紧张。
麦葑麟看她活泼的样子,想到女儿,总对何铃舒包容许多。
何铃舒鼓足勇气,背了手放身后,垫垫脚尖朝他靠近一些,伶俐问:“麦生,你好几日早出晚归,去做咩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问出口便后悔罢,嘴唇嗫嚅,觉得这问题颇尖锐,听上去咄咄逼人也没有分寸,麦宣歧倒可以这样问,但这不是何铃舒的身份可以礼貌与人交谈的。
但麦葑麟未介怀,仍温润朝她眨了下眼:“你要同我一起呀?很热闹的。”
她都已经打扮好靓,不让她去恐怕也辜负何小姐早起耗时堵他。
闻言,何铃舒也不多余假惺惺问这样方便否,点点头,喜笑颜开。
麦葑麟要自己开车的,让她一个孕妇做到后座去,何铃舒不肯,要陪他做副驾上,但麦葑麟好坚持,她抿着嘴唇欲言又止,但还是鼓起忍回去,错失了与麦葑麟同肩的机会。
车子开很长一段距离,沿海上了公路,开过中环又掠过湾仔,还要过桥到九龙半岛去。
麦葑麟车窗滑下一些,海风不腥,反倒清新,带有秋末的徐徐凉意。
阳光十分清亮,大桥均匀立着的长柱短暂挡住一些时间,又露出一些时间,仍旧毫无遮拦投射麦葑麟身上,他面皮白到快透明,半透明,快成虚影。让人觉得他快要回到天上去,不,是从来也未落下地过。
何铃舒透过后视镜只看到他下半张白皙的脸,秀挺的鼻梁与发红的稍厚唇周的浅色纤细绒毛都在阳光下闪光、发亮。
察觉到她目光,麦葑麟短促笑下,从后视镜与她对视一眼,又看向前方:“何小姐怎么总看我?”
何铃舒不似往常应答,却问:“麦生,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葑麟没有犹豫,面孔好松弛,回答轻松但又郑重:“何小姐是很好的人啊,心地善良人又美丽,就是总不为自己考虑,女孩子要对自己好点的嘛。”
何铃舒眨眨眼,想到几日后麦峦雄生辰宴上亟待发生的事情,又想那时麦葑麟恐怕就不会再想她良善,心中好酸涩的嘛。
不过她还是要娇俏嗔他:“看不出来,麦生比起麦宣歧的油嘴滑舌也不遑多让。”
麦葑麟不恼,傻乎乎地,竟还要替麦宣歧开开脱:“阿麒在生意场上要能言善辩一些才能混开嘛,你别对他有怨恨,小孩生长不好,都是大人的疏漏,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教好他啊,阿麒小时也很好的,现在也不差喇。”
何铃舒在后面幽幽望他,又幽幽问:“麦生,你心肠好似菩萨,麦宣歧那么对你都不怨他?”
麦葑麟有把苦与涩都咽进肚皮里的包容,眉眼都弯弯:“他是我弟弟呀。”
静谧片刻,何铃舒在后座仔仔细细望他几秒,好轻声讲:“做你弟弟真是世上极幸福的事,是他麦宣歧不懂珍惜,若有来生,可以请麦生你大发慈悲,做我兄长吗?”
麦葑麟并未觉得成为他弟妹是多么幸福事情,只是何铃舒不知他与麦宣歧间的愧欠。自后视镜快速扫她一眼,有些笑意:“你现在不就是我阿妹呀。”
似乎没想到他这般答,何铃舒顿几秒,像有些出神了,透过麦葑麟,望了前方渐缓的街景:“不一样的……”
麦葑麟眼底有些笑意,听她又道了句:“是不一样的。”
车速降下来,周遭建筑乱许多,满墙涂鸦,菲律宾人多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铃舒看大街小道都眼熟,手放窗上,愣了神。
没想到麦葑麟会开到这里来,何铃舒正在这片被遗弃之地长大。
门口一颗银杏树,叶子黄过了头,开始凋零、落满地了。
若还是那棵树,一臂圈不住,两人又多余,树干上刻着许多字,仔细找找,其中会有几个属于何铃舒,深深刻进去,快与年轮同在:爸爸妈妈,我会为你们报仇雪恨嘅。
跟树一样的,人也是,跳跳就长大了,落地上又跳起,但愈发沉重,蹦得愈低,再也跳不动那天,心也胀到比身体还大了,吞没身体,也吞没森林。
何铃舒与麦宣歧都这么长大,但唯字与恨不变的。变不了,跟年轮刻在树里似的,恨刻在他们骨头里。
眨眨眼,透明泪落下,落出现实世界外,无人看到。
麦葑麟却好像以为她未来过此地,开口解释:“我们去爱心院。”
还小时,何铃舒有一段时间在此寄居。听他这么讲,缓缓看向麦葑麟。
麦葑麟替她拉开车门,背好他的双肩包,大学生一样信步进去,但与这老旧斑驳,好似叠加胶片滤镜的建筑、街道、区域都格格不入。
爱心院的人却很眼熟麦葑麟似的,频频点头笑着问他:“麦生,又嚟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葑麟热络回他一句,有看到何铃舒的人,好惊讶问他:“今日唔系一个人呀。”
何铃舒模糊认出几个脸,不过认出他们年轻些时。人的面皮老很快,但眼睛不变。
她怕被人认出来,怕麦葑麟知道,也怕麦葑麟知晓她就是小扒手后的流露失望的眼睛,偷低头,挡住脸来。
麦葑麟却回复自如:“系呀,今日我阿妹都嚟啦。”
何铃舒走他身侧,愣愣看他。日光下,麦葑麟被拢进去,全身都有毛绒绒光圈的。直视太阳光,何铃舒眼睛发黑圈,都恍惚啦,麦葑麟身上散发的、温暖的明亮光芒好像要撑破他肌肤、衣裳,比太阳都热了。
手扣住麦葑麟垂着的苍白指骨,麦葑麟侧过脸,看着何铃舒,或许是一开始打算挣开,但看清她眼里哀伤,便放任了。
“阿哥……”何铃舒靠他身上去,好小声叫。像终于吃到小时好想吃,但一直吃不到,长大又寻不到的那颗柑橘味糖果。
麦葑麟轻轻笑一声。
何铃舒又叫他:“阿哥。”
坚定许多。
叫完,内心颇阴暗,想:麦宣歧知道后大概要气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又想,气死他最好。
随麦葑麟穿过几道小时走廊。
小时看它们好宽大、幽深不见底。长大后,却又觉得逼仄,几步到底。
回过眼才发现,这个麻雀大小的地方,竟供养她与麦宣歧两年,又让他们分开快二十年再度重逢。
命运多神奇,造物主不拯救任何人,戏耍人生罢了。
门推开前,何铃舒想起它是间音乐教室,不知现在变化没有。推开后,还是间音乐教室,不过摆了架黑又亮的三角钢琴,原先是十分便利的旧钢琴,地方还宽大些,摆了三角钢琴后就小了。
好多小孩坐在地上,屈膝抱着腿。
音乐教室有面偌大玻璃窗户,窗户已经被风削得很薄,光照着,视若无物。
他们好像就等着门被推开,喜不胜收,回过脸来都笑成花朵,稚声稚气齐声叫他:“麦老师来喇!”
“麦老师好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老师今日也好靓丫!”
……
麦葑麟表情好温柔,大手小脑袋揉过去,看何铃舒一眼,说:“今日嚟咗好靓大姐姐教我哋唱歌呀!”
他简直一呼百应,许多双童稚眼睛又看向何铃舒,张开圆鼓鼓嘴巴:“哇啊!”
何铃舒脸皮被阳光烫红,难得哑然,求助似的看麦葑麟,手指抓了衣角。
她五音不全啊!
麦葑麟眼睛都含笑,弹钢琴替她解围。音符七彩,水泡泡一样飘满屋。
小孩把麦葑麟围绕,小孩是天使。
麦葑麟做天使长,教大家哆来咪。
太阳光芒耀眼,透过玻璃窗射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葑麟坐在阳光里。
弹琴的麦葑麟与往日的麦葑麟大不相同,但说不上哪里不同。
何铃舒席地而坐,随他节奏摇摆,想起来,才从手包里拿出手机,迅速拍下一张照片。
麦宣歧正上石阶,口袋震动起来。
他上了最后一个阶梯,才拿出手机,解锁屏幕便看到何铃舒发来光秃秃一张照片。
讯息显示了已读,但没有回复。
何铃舒又发来一个笑脸——:P
麦宣歧面容寡淡,将手机息屏收回去。
圣玛丽公墓在僻静山丘上,天色不如何铃舒发来照片中那般明亮,也不如照片中麦葑麟散发出那般温暖。
海风吹来,吹来冬意,也吹来呜呜哀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麦宣歧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莲花灯。
现在已经不常见了,要找很久才在下城区小点心铺子找到。
塑料莲花质量很差,粉红的花瓣紧紧合拢,一点明亮在阴沉天色中擦亮。
映出麦宣歧冰冷深邃瞳孔,火光摇曳中,莲花灯骤然明亮,唱起歌来。
又到他生日,但麦宣歧从不过的。
五岁生日,爸爸被人乱刀砍死,六岁生日,妈妈在他面前被麦峦雄再度奸污后,拿刀切开脖颈,血喷出来,积满地。
麦峦雄走后,被母亲塞进衣柜的麦宣歧爬出来,手臂都麻木,那天才知道,血是热的。
他与麦峦雄是亲生父子,也有血仇,四条人命横他们之间。
麦宣歧恨他一人不够的,父债子偿,麦葑麟也逃不过。
天空下起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冷飕飕的。
隔很久,衣衫都淋湿透了,手机响起。
麦宣歧估计还是何铃舒,拿出来,屏幕亮起——
麦葑麟:阿麒生辰快乐,哥哥总想你要幸福,希望你现在是开心的。
雨早就停了,歌仍旧不停歇地唱着。
花芯的蜡烛还未点燃便被水浸湿,发音扣在震颤与水波中兀自唱起来:“祝你生辰快乐,happybirthdayto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