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疯狂城市 > 14 时光摧毁着事物,并暗中踩着命运的脚跟

14 时光摧毁着事物,并暗中踩着命运的脚跟(1 / 2)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才回过神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我走到他身边,随手捡起一个倒在地上的空酒瓶,掂量了一下,然后用力砸向自己的头。

头瞬间疼的好像要炸开了一样,我感觉到有一抹血好像顺着鬓角流下来了。脑子有点晕,我晃晃头努力又用碎片在自己胳膊和裸露的皮肤上划了几道伤口,然后脱力的顺着墙壁坐下,掏出兜里的手机打了120。

我知道在急救车来之后,一切会变得更加困难。但我现在最想做的是把这些忘记一小会儿,让我的脑子松弛一下,这样才能在应付即将到来的困难时坚强一点。

看着远处高速公路上的路灯我在想,成功人生和不成功人生的差别,这一刻的我和那些在夜晚安睡的人们的差别,也许就是你能否将这一类的事情抛在脑后不受他们的干扰,还有就是你人生中不得不多次面临这样的麻烦。

靠着运气和后天的努力,他们遇到的麻烦要比别人少点,而且由于他们的性格特点他们忘记的比别人快。这就是我想要的,少一点麻烦,少一点对麻烦的记忆。

我闭着眼睛,什么都不再想,在失去意识前静静的等待着有人破门而入结束这一切。

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像是一场急于拍摄完的不入流的恐怖电影。我睁开眼后,感到头和手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了。季川就坐在我的床前,带着厚重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

我们相顾无言,我转头看着透过百叶窗缝隙里的外面说:“哥,天亮了。”

季川把凳子拉近了点,说:“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转过头笑了,说:“不重要了,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

还没等他回答,病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两个警察。高个的那个警察眼神很锐利,但外表却很随和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中年男人。

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又检查了一下,跟那俩警察点点头就带着季川出去了。临走前,季川在门口处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的含义太复杂,一时间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我知道那一定很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个子坐下来,另一个人在拿笔准备记着什么。他率先开口道:“现在头还疼吗,问你几个问题,别紧张哈。”

我摇摇头,示意他问吧。“死者季建军是你的父亲对吧?你昨天刚回家,回来做什么啊?”

死者,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认识的人被叫做死者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是,昨天回来想看看我哥,帮他的忙。”我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警察,他记得挺认真。

高个子看着我,“帮什么忙?听说你父亲前几天骑车撞到了个人,是因为这个吗?”

我点点头,他接着说:“那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斟酌了会,病房里一时间是无声的沉默,他为了缓和气氛笑了下说:“记不起来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眼睛还是紧盯着我,我感觉到了,说:“我问他那人现在怎么样了,然后他喝多了开始骂我,还要拿酒瓶打我,我想躲但是没躲过去。然后……不知道怎样我们就扭打在一块了,我本来想划破他的手让他把瓶子松开结果……”

他收起了笑容,怀疑地低头思索着,给那个警察递了个眼神,又回头看着我说:“好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好好养伤别太伤心。”

走之前,他在门口站定,在门口那片日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没回头低声说道:“看起来你也不是很伤心。”然后就推开门走了。

我动了动被子下的胳膊,觉得医院里的床还是没有家里的舒服。

季川很快进来了,还带来了早餐。他一边解开袋子一边说:“警察都问你什么了,没什么事吧,昨晚我在医院去看那老太太了,你不知道接到护士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说有一个已经救不回来了,还好那个人不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按住他的手,抬眼看着他眼底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吓,说:“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拿酒瓶子砸我头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季川紧紧地抱住了我,手不敢放在我的头上只得不住地轻抚着我的后背。话里是满溢出来的心疼和怜惜,轻声说道:“当然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的啊哥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抱着他的手臂,眼底闪动的情绪荡然无存,对装模做样的自己感到一阵厌恶。

我看得出来那个警察的怀疑,就算他有什么猜测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更何况除了他还有谁会在乎季建军的死活。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将利器刺入皮肉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痛快。

这一切没有必要让季川知道,他只需要享受这个再也没人来打扰我们的新世界。

我不想走上这样一条路:把事情搅得一团糟还伤害了所有人。我很努力地让自己靠近好的一面,想象自己是一小片充满阳光、人畜无害的土地。

我日日与自己灵魂的黑暗面做斗争,上帝知道这些黑暗面,我怕它们,痛恨它们,因为我想成为一束阳光,然而有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暗流要把我拽入黑暗。

或许从灵魂深处我更像一条蟒蛇,只是我自己不知道,但总有一天它会冲出来。我觉得我活着就是为了等待,我是谁不重要,因为我做不了主,如果没有我哥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条蟒蛇离开这里,成为惨无人道、兴风作浪的无耻之徒。

我哥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给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我在医院呆了一天医生说情况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前那个警察又来了一次,来送季建军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的是意外死亡。我接过来,和他对视了一眼,他松开手然后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你哥对你还挺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抬头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笑了下摆摆手说:“没什么,你紧张什么。我走了。”说完就离开了,和刚进来的季川擦身而过。

季川收拾着医院的东西,说那家人知道了季建军死了的消息也不闹了,老太太昨晚也醒了不过情况还不太好。

我低头听着,事情以一种谁都没预想过的方式迎来了安然落地的结局,就像我们的命运。

我哥这两天很忙,在季建军的火化以及医院间来回奔走,人都累瘦了一圈。骨灰盒在家里放着,等我出院后再去举行葬礼。

说是葬礼,实际上就是找几个村里的邻居一起下葬,让整个过程有那么些许死亡的仪式感。不过他的人缘不太好,愿意过来参加的人寥寥无几。

那天早晨起来外面就阴雨绵绵,不是那种凉爽的秋雨,反而有种夏天的闷热压抑。墓地就在村里后山的那处家族墓地,那里埋着季家好几代人,季建军终于也来报到了。

季川今天穿了一身黑,我不太懂这些下葬习俗什么的所以都是他在一手经营。爬到墓地那块大家都有点气喘吁吁,他们手里都拿着纸钱墓碑什么的,只有我因为受伤两手空空。

因为我头上还缠着纱布,季川时不时就要问我几句头疼不疼要不要歇息下。周围的那几个人都用一种疏远又微妙的眼神看着我,我能看出来他们隐藏的不是很好的恐惧。

他们看到了那晚的救护车和警车,私底下都在议论是我杀了季建军。

村庄里的风向变得很快,我漫不经心的想说不定现在我的形象已经从一个学习很好的大学生变成了心理变态的杀人魔。我的视线慢慢的一个一个扫过去,他们都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到了墓地,经历了几道程序后那看着就让我心烦的骨灰盒终于被放进了地下,被一锨一锨的黄土逐渐湮没,像是封印起来了他过去全部的人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上的树影重重叠叠,时不时传来几声尖锐的鸟鸣,空中却看不见一只飞鸟。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随风飘摇的野草和仿佛要化为实质的潮湿空气。

一块粗糙的墓碑立在了新翻出来的和周围颜色不同的新鲜的小土包上面,看着有些不合时宜的滑稽。我和季川按照吩咐上了香磕了头,跪下的那一刻我很想扭头看看季川的表情但还是忍住了。

事情结束了,季川给那几个人分了钱他们就从善如流地离开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

我和我哥并肩站着,一时无话。我清了清嗓子说:“你有没有听见好像有乌鸦在叫,他们说死人了才会这样。”

季川望着前方停了几秒,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说:“没有。”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胡扯的,我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但是显然对着季建军我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哥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周身萦绕着一股陌生的气质。上面的季建军和如今判若两人,我猜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吧。

上面的那个眼睛明亮,头发剃的短短的年轻人怎么也不像那晚的季建军,让人很难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我寻思着什么时候回去,季川突然开口说:“人是会变的是吧。”我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季川笔直的站着,像一棵风雨中默然伫立的青松,任凭雨丝穿过身体。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回去吧,你吹太多风可能会头疼。”

我却还有点事没办,说:“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再自己待一会,可以吗?”

哥探究的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说:“那我在山下等你,你快点下来。”我点点头,目送着他下了山。

我扶着有点疼的头转身,呲牙咧嘴的一屁股坐在了墓碑前面。抬头看着阴云堆积的天空,眯着眼感受着落在脸上凉凉的雨丝,和血液的触感差不多但是温度偏低一点。

我坐在那儿,想起了很多事情。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季建军曾经心血来潮想效仿村里的人养羊。不顾季川的劝阻,毫无经验的他执意花光了家里的存款盖了羊圈买了十几头羊。

却只新鲜了几天,就又故态复萌,每天喂羊放羊的重担还是落在了我们头上。有一天,他喝多了,看季川不在家自己把羊赶了出去放。

我不放心放学后就赶紧出去找他,结果在河边的那片草地上看见了让我触目惊心的一幕。

如血的夕阳把草地染成了金色,周围的羊群惊吓的四散乱跑,场面混乱的好像被野兽袭击过。那一片草地被暴力踩踏的不成样子,而中心处地上躺着一只耳朵和嘴巴上有着黑白花纹的小母羊,我给它起的名叫小熊猫。

它很嘴馋,每次我手里捧着玉米粒的时候它总是能第一时间看到然后火速跑过来用它那粉色的舌头舔着我的手心,弄得我痒痒的,手上还湿漉漉的。

它侧躺着,身下压着的草已经变成了红色,四只蹄子直挺挺地伸着,葡萄一样的眼珠上落上了飞扬的尘土,耳朵歪扭地耷拉着。

而它的身子正由于旁边人用一根小臂一样粗的木棍用力从半空落下来的击打而不时地反弹着。嘴边的毛已经被血沫打湿了,看起来像是偷吃了一斤樱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间周围季建军的咒骂声还有周围羊躁动不安的奔跑声都霎那间远去,我眼前只剩下小熊猫带着血的嘴角,这幅画面这么多年每次想起都清晰无比。

我想开口喊他住手,但发着疯的季建军那样凶悍那样狰狞,我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他气喘吁吁地喊我把羊赶回家,他一手丢开棍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把它们赶回家,又是怎么独自返回河边费力地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小熊猫拖回家的。

回家后,它只活了两天。我甚至宁愿它死在河边,不必再受两天的苦。它已经站不起来了,更别提吃食了。实际上它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地等死。

季建军第二天还假惺惺地让我喂它点奶,说这种畜牲死不了养两天就站起来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不过我还是为了小熊猫买了几袋牛奶,放在奶瓶里想喂它喝几口。但其实我知道它的时间不久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生物间那种冥冥的共通吧。

我已经嗅到死亡的味道了,它始终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眼珠证明它还活着。毛上的血已经干涸成了凝块,挂在洁白的身上好像雪中的红梅。

它张不开嘴,似乎也没有进食的欲望,我能看出来它在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因此我不敢跟它对视。

我强硬的把奶嘴塞进它的嘴里,它还是一动不动,牛奶顺着嘴角流在了地上,简直是一团狼藉。我突然崩溃了,双手摸着它的耳朵和额头哭着喊着求你吃两口吧,我不想让你死。

然而第三天早上它还是没有了气息。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想认识任何有生命的东西。生命让我恐惧,杀戮比你想象的要简单。

“凄雨冷风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任他雨打风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着自己不成调的声音在风中飘荡,转头看着照片里不说话笑着的季建军说:“这首歌,你从来没有唱完过。”

说实话,火化后我真的很想找找骨灰盒瞧瞧。看看季建军的肋骨和肋骨之间,好好找找心窝那儿,说不定能找到自私凝结成的狠毒的石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站起来解开裤子,几秒后一阵淅淅沥沥的黄色液体洒在了他那藏青色的墓碑上。开什么玩笑,你也配让季川跪。

整理好自己,我神清气爽地走下山,把山上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在山下远远的看见了季川正背靠在一棵刺槐树下,我刚刚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从现在开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座房子,我们只剩下了彼此。

我慢慢走向他,走向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走向我想与之厮守的爱人,走向季川。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皱起眉对我说:“干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下来?头疼不现在?”我呲牙笑了下说:“没什么,我走的慢。回家吧,想吃你做的排骨了。”

说完我伸出手,五指分开晃了晃。季川低头看着我的手,还是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握住了我就要走。

我站在原地,执拗的把他的手指也分开,和我紧紧相扣,这才满意地说走吧。季川一脸拿我没办法的表情,嘴角却有点微微上扬。

我看得出来,我哥对季建军的死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甚至都没有晚上要给我烧排骨用心。知道了他的死讯,我哥更像是把处理他的后事当作了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以及终于结束了那场风波的尘埃落地的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也正常,或许我对季建军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但我觉得我哥肯定早就对他完全死心了。

虽说血缘这玩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季建军凭一己之力斩断了孩子的所有幻想。那些在泪水的源头恣意冒头生长的、仿佛一株破碎却坚韧的植物的天然爱意在数十年的大火炙烤下终于也是干枯衰竭了。

我简直想放两挂鞭炮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晚上我感觉我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没有了烂人的世界是如此清新。

东屋在警察来过后就一直没人进去过,地上的血迹早就凝固了,就像小熊猫绒毛上的那样。我不想让季川看见这样的场景,所以一直拦着他不让他进去看,在第二天白天我连刷带拖了很久才弄干净。

我又把他的那些衣服被褥什么的都塞进了一个麻袋里,在荒地拢了一把火全烧了。熊熊火光中,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消散在这火焰里,化为了细碎的灰烬。

假期快要结束了,我提前回了学校,临走前还嘱咐了我哥要常给我打视频。

经此一事,我对我们俩未来的的关系特别乐观,因为现在生活里已经没有阻碍我们的人了,季川还有什么理由不和我在一起呢?

我也开始尝试相信我们也可以得到幸福,老天爷还是没那么无情的吗,之前的事就算是得到我哥的代价了。我能接受,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幸运,出生就有自己的爱人陪在身边的。

想到将来我和季川的生活,我坐在返校的大巴上简直时不时地就要笑出声。就像不被允许吃糖的孩子猛地得到了一个糖果店一样,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品尝甜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巴上了高速,路边成排的树木和间隔固定距离的电线杆重复地向后滑去,天空雾蒙蒙的好像要下雨了。

车上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又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外面突然开始下起了大雨,雨点像是复苏了一般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模糊雨幕。

昏暗的车厢像是末日里的一个小小的避难所,坚实的玻璃隔开了外面狂风呼叫的声音,坐在座位上看着被吹得歪七扭八的树尖像是一出滑稽的哑剧,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波及不到我们一样。

我掏出手机,想拍一段视频给我哥看看,镜头对准了车窗后突然拐了个弯,然后我就看到镜头里我们冲出了路边低矮的灰白色的护栏,接着是一段在空中让人搞不清方向的旋转,身体也跟着有一股失重感,伴随着车上乘客惊恐的尖叫和行李箱敲击车体的闷重的咚咚声。

最后车重重地摔在了树干上,卡在了几棵树之间,以一种危险的频率在空中晃动。直到这时我好像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很意外的拿着镜头的手居然一直很稳。

我的第一反应是按下了屏幕上的终止键,然后窗外又有一阵大风吹过应该是吹断了哪根树枝,堪堪维系的平衡被打破,笨重的客车像一只身中数箭的战象摇摇晃晃地从高处滑落又在地上翻了个滚最后侧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安静了,像是回到了半小时前。

卡在树上的那几秒我听见有人在叫喊,在坠落加翻滚后车上安静了,不知道是他们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已经不能说话了。

我的手机不知道被甩到哪儿去了,很不幸的是车倒下的时候是车门那一侧紧挨着地,整个车倾斜过来,我被压在最下面,只能看见旁边坐着的人的后背,但我知道他好像已经死了,因为他的脖子正以一个不可能的姿势歪着。

我想推开他,因为身体压在我身上很重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安全带死死地勒着我的腹部,我被困在椅子和尸体之间了。我想动动身子,发现右边的腿动不了了,像是失去了控制。脑袋也被玻璃撞得很疼但是还能忍受,应该是撞到之前受伤还没好的地方了。

伤最重的地方应该是上半身,我每次呼吸都是钻心的疼痛,好像肺里有一把碎玻璃,我猜最坏的情况就是肋骨断了插到了肺。

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我就身处一个荒无人烟的山上的树林里,在下着大雨的傍晚躺在一俩客车里,身上还压着一具尸体。这并没有使我恐慌,反而有一种在拍电影般的不真实感。我想这是大多数人面临突发情况时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个人,这时终于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唤——遥远的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有人还活着吗?”

我喊了一声,然后那个人等了几秒像是积攒好了说下一句话的力气说道:“你能打电话吗,我现在动不了,旁边的人好像都死了。”后面几个字好像有了点哭腔,但是控制的很好,像是不想让绝望在仅存的两人之间蔓延。

我咽下泛上来的血沫说:“没有,我的手机好像也摔出去了。我找找别人的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在上面那人的身上摸了摸,在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了个完好的手机,当时我对着一个普通的手机露出欣慰的那个表情放在平时应该很好笑。

按了下屏幕,上面显示需要指纹解锁,我费力地扒开那人的手指终于打开了手机,然后设置了无需解锁。但是不幸的是这里没有信号,也不知道是摔在了哪里,一方小小的屏幕闪烁出的蓝光在方圆十里已经一片漆黑的山上看起来格外渺小,如同地狱入口处的信号灯。

我对着头顶上方对面的车窗玻璃喊了一声:“这里没信号。”半天没有回音,不知道是那人太累了没力气回答还是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身体里一阵阵泛起的疼痛一点一点地拉锯着神经,我调整了下呼吸的频率,尽量控制好力度。时间久了压在身上的重量好像越来越重,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窒息感正从四面八方一点点收紧。

我强忍着手夹在缝隙里的痛去试图解开安全带,在努力了大约十分钟后,平时只需要一秒钟的动作终于完成了。左腿已经压得麻木了,好像砖头般踩着地面,我小心地挪动着身体避开骨折的右腿。

在离开座位的一瞬间,旁边的尸体直愣愣地倒在了我腾出来的空地上。那一瞬间肺终于畅通了,可以自在呼吸的感觉是那么幸福。恢复了下体力,我缓缓地以一种从没有过的视角弯腰走遍车厢想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每个人都以不同的姿势倒着趴着,像是一群喝多了睡着的醉汉,有的人还保留着生前受到惊吓的表情。

我挨个探了探呼吸,最终确认只有我一个人活在这辆客车上。我找到逃生锤,砸了几下玻璃,蜷曲着身子艰难地爬了出去,带着那部手机。

外面的雨停了,我看清了我们身处的地方,离脱出的护栏大约五六层楼那么高,在夜色的掩盖下很难发现下面有东西,不过我祈祷着经过的司机能注意到不寻常的围栏可以请来救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跳到附近的一棵树下坐下来,脚下的野草湿漉漉的打湿了裤腿。心里想着等一会吧,没准一会就有人来救我了。

脸上好像有水滴,我伸手抹了一把,该死的好像流血了。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对面蓝白色的车体拼着上面的英文,同时脑子里想着我为什么在想这些。

拿出手机,我找到了手机里自带的录音软件,想要和季川说点什么以防我真的出不去了。按下录音键的前一秒,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好像这是个什么虔诚的仪式。

我喘了口气,手指抠着地上的草根转移着注意力,想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没那么痛苦。我先喊了句哥,然后万般委屈忽然涌上心头,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但是我忍住了因为现在任何大幅度的动作都会很痛。

“哥,你在干嘛呢,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点话,现在外面有点冷了。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好像还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爱人。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挺不幸的,本来他死了以后我以为我们就要幸福了,真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在这儿了,是怪雨天路滑呢还是司机开车不小心呢?我也不知道,咳咳咳。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很茫然,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要努力读书;告诉我今天做什么、说什么话才不会被骂被打;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不用喜欢自己的哥哥;告诉我怎么快乐的活在世界上,快乐的秘诀是什么……

我好像适应不了这个世界,觉得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如此的……无聊,做不到坦然接受别人的甜蜜。这或许是我不能幸福的原因吧。

感谢你的出现,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但是有你在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哥,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和我在一起吧。我也算尝到了濒死的滋味,好像和失去你也差不多。

算我求你了,骗我的也好,只要对象是你我都愿意。你不能让我爱上你了又不要我了,不是你说的吗你会护着我,那就实现你的承诺好吗?在我身边,永远…都别离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永远爱你,季川。”

短短的一段话,我录了很久,中间有几次是因为肺叶像是烧灼般的疼,不得不终止说话,缓了很久我还是坚持着开口,还有几次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在这种时刻觉得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最后手机提示电量过低,我摁灭了屏幕,像是关闭了我和外面世界的通道。

闭着眼睛感受着夜风冷冷的吹在脸上,下完雨后山里的空气很清新,带着金银花和薄荷的味道。我心想,也许这就是我上西天的时间和地点。在这么奇怪的一个地方,而且,是因为这么一个奇怪的死因。

我不怨恨命运,事到如今我已经接受了,就像接受一个我不喜欢的盘子花色。今晚的一切是它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给了我一巴掌,让我不得不俯首帖耳卑躬屈膝。

黑暗中,我笑了一下,脸上的眼镜早没了,衣服是湿的,看起来像是一个绝望透顶的人,一个已经对什么都不抱希望又即将失去一切的人。

指尖传来被我碾碎的草汁和泥土的触感,这让我心里无端的很踏实,就像回到了妈妈的怀里,虽然我记不太清那是什么感觉了。

这种结束也挺好的,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一棵我从来没见过面的树下,没人注意到的夜色里结束我这毫不珍惜的生命。

我有点困了,并且分不清是真的困了还是要疼晕了。耳边有一种似乎在刮风的声音,有那么一阵我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可能人死后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树叶上残存的雨滴在空中舞动,划分,挤塞着天空。我觉得自己好像独自呆在一个辽阔的帝国里,漂浮在半空远离尘世。心里异常的平静,好像生命已经远离了我,又好像置身于一个除了星星的微光外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好像跌入了一个无尽梦境,而梦里的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就是无法醒来。梦里的画面琐碎混乱,我看着在冬日夕阳下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待有人来接的我、在空荡荡的家里准备独自上学的我、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我、被季建军打了后晚上躺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我、和伤害自己身体的冲动作斗争的十八岁的我。

最新小说: 人彘的舞蹈【完整版】 男孩和保险套 少年的变装日记 养父(BDSM) 评分F(哨向) 榜前训子 M公司档案库 一堆短篇 这个提瓦特很奇怪 站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