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烫。郁弭叮嘱道。
他一边喝一边点头,却发现自己喝汤的时候,郁弭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抬起眼来看,郁弭却只是微笑摇头。
曾砚昭喝完汤,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父母信佛?
郁弭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是吗?我们刚到鲤城,你去接机的时候。在回禄圆山的车上。曾砚昭说。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郁弭不可思议,不由得冲他讳莫如深地笑。
曾砚昭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留情地否认道:我只是记性好。
哦,好吧。郁弭故作遗憾地撇撇嘴巴。
曾砚昭好笑地剜他一眼,夹了排骨放进他的碗里。
这时,郁弭打开手机里的相册,找出那天看书时拍下的照片。
他把手机递给曾砚昭,说:这座舍利塔在宝珠县,距离许州很近。书上说,它是北魏时期的建筑。我们回许州以后,找个时间去看看?
曾砚昭知道他这段时间把家里面的书看了个遍,看过照片以后,问:你对古建筑感兴趣?
有一点。郁弭不敢说很多,遥想道,我妈常去的那间寺院,也说是千年古刹。我之前觉得是糊弄人的,这次我们也去看一看?你给证实一下。
只有一个周末的时间,既要回家探望父母,又要去寺院、去周边县镇,曾砚昭忍不住觉得郁弭是异想天开。但他总说我们、我们,令曾砚昭难以拒绝,说道:好。要是这次看不完,下次再去。
经他这么说,郁弭才发现自己为周末安排太多行程了。他把自己弄得哭笑不得,曾砚昭的回答却是温暖的。
嗯。他点头,下次看不完,就下下次再去。
第73章 解铃3
对于习惯了在寺院里上早课的曾砚昭和郁弭而言,早起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难事。
为了能够尽快回到许州,二人一大清早就出门前往析津西站,身上没带多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由郁弭背着。
列车出发的时间是上午八点二十三分,他们抵达候车厅后不久,就能检票上车了。
郁弭买的是一等座,座位宽敞,晨间的列车上座率低,整节车厢坐不满一半的人,拥挤的候车厅与之相比,有天壤之别。
这是郁弭第一次搭乘高铁回许州。当年,许州还没有开通动车组,他搭乘快速列车去往析津闯荡,坐了一宿的硬座。后来,他有了钱,便选择乘坐飞机回到省会以后,再转乘回许州的列车。
许州的高铁站,是近一两年才开通的。郁弭从没有到过许州站,究其原因,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许州了。
郁弭在车厢中部的热水箱里装了一杯热水,把拧紧了盖子的保温杯交给曾砚昭,说:这是我第一次去许州站,到站以后得打车回家,要坐多远的车,我还没查。
曾砚昭捧着保温杯,问:我们这次是在许州的新站下车吗?
他们是通过刷身份证进站上车,曾砚昭从没有看过车次。郁弭喜欢他把所有事都交给自己安排的感觉,觉得这是曾砚昭对自己的信赖和倚靠。不过,既然如此,他没有仔细考虑下车后怎么走,又让他有些惭愧了。
嗯。郁弭坐下,听我妈说,新站比原来的火车站更大、更漂亮,设计古香古色的,很有特点。
曾砚昭微笑问:你妈妈喜欢那个车站吗?
嗯?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喜欢吧。郁弭说完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曾砚昭,该不会是你设计的吧?!
他腼腆地笑了笑,说:我参与外观设计,但不是总设计师。那是我回国以后最先参与的一批项目之一。
一时间,郁弭不知道该如何完整地体会内心的感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命运早已在冥冥之中产生了联系?或许,说是缘分也未尝不可。可是,郁弭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如此。
并不是他们在两年前就有了细微的关联,而是曾砚昭生命的纬度太宽广,宽广到足以包裹郁弭的生活。所以,他们也许在别的地方也以这样的方式相遇过。
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曾砚昭说道。
郁弭歪了一下头,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不一定是缘分吧。你在别的地方也有作品,不是吗?在析津有没有?
曾砚昭回忆着,说:真东巷的美术馆和电影学院的新资料馆。
我去过那个美术馆。郁弭说,是你生命的纬度太广了,所以我们才会有这么多缘分。就像如果你不是要给长秋寺设计戒坛,我们也不会在禄圆山相见一样。
曾砚昭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有这样的理解,不禁佩服,说:有时你像个哲学家。
郁弭听罢脸立即红了,小声否认道:才没有。
二人于中午抵达了许州新站。
曾砚昭虽是参与了车站的外观设计,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郁弭自从知道这座车站是曾砚昭的作品后,对这里更是充满期待。
他们走出车站后,郁弭拿出手机,拉住往前走的曾砚昭,说:我们在这里合照一张吧。
曾砚昭已经很久没有拍过照片了,更不要说是自拍的合照。郁弭的提议令他始料未及,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拍一张嘛,你看,他们也拍。郁弭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
曾砚昭回头一看,果真有两个女生请了路人以火车站为背景拍合照。
大概觉得这里很漂亮,当旅游景点打卡吧。郁弭调出相机的自拍镜头,拍一张就好。我还没有你的照片。
曾砚昭不由自主地忸怩,心存抗拒,但当郁弭把手机举起来,用镜头把两人框在一起,他还是配合着往镜头看。
他发现郁弭不太上相,现实当中的郁弭比镜头里的要好看很多。哪怕如此,郁弭还是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曾砚昭也跟着扬起嘴角。
二人从许州新站搭乘网约车,一路前往郁弭的父母家。
通过位于山脚下的小区大门,进入小区,曾砚昭看到建在半山腰上的一幢幢别墅各有特色,藏在绿荫如盖的林木之间,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别墅多是临着山间的道路建造。曾砚昭通过车窗往外观察,见到有一些别墅还没有完工,工人们正在干着活。
隔着车窗,夏日的蝉鸣依旧振聋发聩。
时而有阳光透过车窗落在郁弭的脸上,一会儿有光,一会儿阴暗。
这里的房子应该都是请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吧?曾砚昭问。
郁弭点头,说:对。把地买下来以后,可以选用开发商提供的设计,也可以自己找设计师。
哦他了然点头,笑道,好奇你家是什么样子。
郁弭从刚才起就观察到他对这些房子感兴趣。他往窗外看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阳光落在他的瞳孔里,透明又纯粹。郁弭觉得他像是一个孩子,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看得入迷,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他。
但曾砚昭提到他父母的家,让他的心情一下子打了折扣。
现在父母住的房子,是当初郁弭离开叶懿川的时候,叶懿川送的。想起陶春丽知道他要去寺院当志工时,愤怒和伤心的模样,郁弭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直到现在郁弭还没有告诉陶春丽,自己要回家。他不确定当他们回到自家的门外,陶春丽会如何面对他们。陶春丽为他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即使她的付出在其他人的眼中是自私和可恶,郁弭作为受益者,依然很难对她苛责。
郁弭离开叶懿川那年,后者为了摆脱犯罪嫌疑,让郁弭安排陶春丽去报假警。那个时候,陶春丽没有执着于问个所以然就照做了。
他如今想来,不管自己受到好处时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他对陶春丽都有诸多亏欠。而对于那座房子,郁弭也有着别样的心情。
房子郁弭犹豫了一下,小声承认,是之前叶懿川找人帮我起的,我辞职的时候。
曾砚昭听罢微微错愕,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在情理之中。以郁弭从小生活的环境和他后来的经历,如果不是有叶懿川的钱,他家要在这样的地方起房子,基本上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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