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砚昭道:不行。
为什么?看他说完就继续走,郁弭只好继续跟。
曾砚昭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不愿意在现在和郁弭接吻,正如他不理解为什么郁弭想在这时亲吻他一样。
这么沉默无言地走一走,已经很好,曾砚昭不大理解为什么他非要做更多亲密的举动。想着郁弭刚才的不高兴,好像也不是真的要生气,曾砚昭索性不解释太多。
走着走着,他们到了分岔路的路口。
郁弭望见不远处有一座亭子,正是之前他在雨夜里上山找曾砚昭,和曾砚昭遇见的那个亭子。
他不做多想就往那个亭子走,这恰好是曾砚昭原本不打算去的方向,曾砚昭错愕,可转念想,既然是散步,谁拿主意都一样,于是就变成了他跟在郁弭的后头。
之前的那只狐狸,后来你有再见到吗?走到亭子里,郁弭突然想起了上次被狐狸吓一跳的事。
曾砚昭问:什么狐狸?
郁弭对狐狸印象深刻,曾砚昭却一脸不解。郁弭说:就是上一次,在夜里,我来找你的时候在这里遇见的那只小狐狸啊。
狐狸曾砚昭脸上的困惑更明显了,有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从来没见过什么狐狸。
见他满脸真诚和确信,渐渐地,郁弭只觉得身上的汗凉了。
没有吗?郁弭不安地问。
曾砚昭扑哧笑道:有啊。我后来还见过它一次,在舍利塔群。
闻言,郁弭顿时松了一口气。曾砚昭居然故意戏弄他?郁弭又气又急,瞪圆了眼睛,上前一把将曾砚昭圈进怀里。曾砚昭笑着要把他推开,却没那么大力气,反而不敢再笑了。
郁弭早就想抱他了,正好是他自讨苦吃,送上了门来,郁弭当然不会再轻易放开他。
曾老师郁弭贴近他的脸颊,你刚刚说谎了。
曾砚昭错愕,狡辩说:那不算说谎。
郁弭奇道:为什么不算?
因为我说不算。他答道。
听罢,郁弭又瞪直了眼,心想不能轻易放过他了,于是一句话都不多说就吻住他的嘴巴。
曾砚昭吃了一惊,双手下意识想把他推开,可抓住郁弭的胳膊时,郁弭恰好把舌伸进他的嘴里。这一番搅弄,把呼吸的空气全圈走了,曾砚昭脑袋发蒙,忘了推开他这事,而抓住郁弭胳膊的双手,也忘了放开。
郁弭揽着他的腰肢,扶着他的后颈,将温柔的吻甜腻腻地往曾砚昭的唇上送。他觉得曾砚昭的嘴巴也是甜的,怎么吃都不会够,就连他吮吸曾砚昭的唇瓣时,后者生涩的僵硬,也甜美得像是花露一般。
曾砚昭不是完全的被动,郁弭的舌尖在他的口腔里挑弄时,他觉得用舌与之纠缠的触感格外柔软,伴着郁弭的呼吸,要把他吞没似的。他情不自禁地触碰郁弭的脸颊,那上面好像有余晖留下的温度,很暖。
他在郁弭的手臂收紧时,忍不住哼了一声。郁弭松开了手,睁开眼看他,眼睛里仿佛有星河璀璨。
曾砚昭喘着气,脱力地笑了一笑,说:好像要被你吃了似的。
郁弭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有两个的话,我吃一个。只有一个,就舍不得吃。
他听得忍不住又笑了。
如果不是和曾砚昭在一起,郁弭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经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坐在山中的亭子里,慢慢地看天光消散,夜幕降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帧新的图画。
郁弭趴在亭子的栏杆上,望着山林发呆。他抬头看向亭子的屋檐,指着说:这是戗角吗?
嗯,是。曾砚昭有点惊讶他居然知道这个名词,很快又想起自己曾告诉过他。不过,他没想到郁弭记着了。
郁弭说:这个比寺里的都翘很多。
他点了点头,说:有修饰的成分在吧。这亭子才修没多少年,构造和设计偏西式,只不过套了一层中式的皮,所以很多构件都不是它原本的作用。
郁弭了然点头,余光瞥见曾砚昭挠着胳膊,问: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曾砚昭烦恼地说。
郁弭笑道:因为你太香了。
曾砚昭皱眉,冷冷看他,怪他信口胡诌。
他却笑得更高兴了,只因从前没发现,其实曾砚昭的表情也可以很生动。他笑了一会儿,见曾砚昭又去挠痒,胳膊上的那个蚊子包的确大得很。
山里的蚊子真毒。郁弭这么想着,往手指上舔了点儿唾液,涂抹在那个蚊子包上。曾砚昭惊奇地看着,笑道:是不是还要划个十字?
那是基督的做法,不合适你。郁弭说。
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曾砚昭被他逗笑了,说:小的时候,我被蚊子咬了,静慧师父也会把唾液涂在蚊子包上。过一会儿,就不痒了。
郁弭想起他是被释静慧师父在香炉下捡到的,问:静慧师父是前任的住持?
嗯,去年秋天,他圆寂了。他的舍利子葬在舍利塔群。曾砚昭说。
这就是你常去舍利塔群的原因?郁弭问完,说,你一定很想念他。
曾砚昭没有承认,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忽而,曾砚昭看见草丛里仿佛有荧光点点,定睛一看,真是有萤火虫在飞舞。他立即朝不远处的草丛指,说:那边有萤火虫。
郁弭惊喜地望过去,在光线越来越暗的夜色当中,萤火虫细微又脆弱的光,十分引人注目。他呆呆地望着这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花马州的夏天。
以前见过萤火虫吗?曾砚昭问。
他趴在栏杆上,痴然地望着,点点头,说:见过。小时候在村里,夏天的时候,还有萤火虫飞进家里来。
真的?曾砚昭惊讶道。
郁弭很确定地点头。
现在光线太暗,已经暗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可曾砚昭仍觉得郁弭的眼睛明亮。曾砚昭微笑道:大概是贪你太可爱,想和你玩。
郁弭微微错愕,总觉得这样的称赞别扭。他没好气地白了曾砚昭一眼,却拉过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又亲。
第54章 杂念和妄想4
很奇怪,曾砚昭明明能够感觉得到郁弭的嘴唇是干燥而柔软的,但是当手背被郁弭亲吻的时候,久而久之,他却觉得痒,比被蚊子咬了还要难受。
郁弭亲了他的手几下,完了却没有把手还给他,而是用两只手捧着,往心窝里揣。
渐渐地,曾砚昭觉得热了,手心发烫,能感觉到汗藏在掌心的纹路里。
郁弭把他的手当宝贝似的藏起来,令曾砚昭怀疑他会不会忘了这是他的手。这想法叫曾砚昭觉得好笑,不由得揣测:兴许郁弭真不觉得这只手还是属于曾砚昭自己的。
郁弭说他只有一个,舍不得吃掉的说法,曾砚昭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趣。夜色渐渐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淡淡的月光,能让曾砚昭依稀看清郁弭侧脸的轮廓。
曾砚昭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往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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