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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臣(重生) 第96节(1 / 2)

('“她是政治大家。在一国之得失面前,一人之恩仇,便显得无足轻重。若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到我的支持,步练师想稳定局势,便容易得太多。”

连弘正叹了口气:“可是相国,你是……”

——你是要反的。

你怎么可能如步练师的愿?

薄将山看着眼前灯火一豆,默然不语。

他想起了漫山遍野的红梅,想起了亭中比梅花还要烈艳的女人,想起了那些犹似铁骑突出、刀枪齐鸣的棒喝:

“——而现在,都是因为你!薄止,你耽于幻想,湎于仇恨,窝藏祸心,竟还不甘苟且!——百代忠良贤能,何不愧杀你也!!!”

步薇容这是在叫他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浪子回头。

薄将山出神地望着这剪温暖的烛火:

——你怎么还不肯放弃我呢?

难道你仍觉得,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不合时宜地想起,少年时在那皇家晚宴上,他薄将山被一条狼狗欺辱时,也是没人敢来救他。

只有——

……

步练师单手持鞭,鞭上鲜血兀自滴沥不止;女孩静立于庭中,像是一道明灿的银色月光,唰然劈开这昏聩糜烂的黑色雾瘴。

薄将山的眼睛里,渐渐地有了光。

……

——好像在故事的最开头,她就是那道明灿的月亮。

步练师不同于一般的温柔月光,她凛冽至极、霸道至极、蛮横至极,一鞭下去都是腾腾的血气,一眼看来都是森森的轻蔑。

但是就是她,但是就偏偏是她,但是就只有她。

只有她步练师,在所有人都以为薄将山,要活活被一条狗咬死的时候,一鞭子抽碎了所有的麻木和沉默:

“——畜/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所有疯狂的爱意和迷恋,都源自于这鲜血淋漓的一记鞭/笞;她强大、她美丽、她神圣、她庄严,薄将山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叫嚣起来,要把这个女孩的名字,刻进神魂、融入骨血里:

步练师。

薄将山幽幽道:“我对她并不好。”

她怎么……还不愿意放弃我呢?

连弘正急急道:“相国,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薄将山静静地看了连弘正一眼。

老人突然感觉到一股砭肤刺骨的冷意,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她可不是我的至亲。”薄将山懒散道,“你我皆是人间的孤魂野鬼,哪里来的至亲呢?”

她是我的檐边月;她是我的巅上雪;她是我的颈中刀。

而我——

薄将山十指交叉,抵住下颚,双目像是野狼的眼睛,在暗夜里飘摇起磷磷的碧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在烂泥里头,苦苦挣扎不得解脱的,一头丧家之犬罢了。

是夜,步府,慎独居。

窈窈偷偷摸摸地从窗户里翻了进来,一把将林慎从拔步床上拽了起来:

“走,陪我喝酒去!”

因为林慎和窈窈闯进云裳楼那件事,窈窈挨了不少的家法伺候;而林慎——林慎没有功夫傍身,又生得细皮嫩肉,一棍子打下去怕打出个好歹——步练师揉着太阳穴,喝令林慎闭门思过:

算是罚了,但没完全罚。

窈窈倒没什么意见。她虽然泼辣刁蛮,但也能分是非:去云裳楼的馊主意,本来就是她出的;况且林慎差点因为她,搅进红白刀子的打杀里。

只重罚她一个,窈窈也没什么屈——打就打嘛,她又不怕,步练师又不能真把她怎么样,打完不还是放她去玩。

只是最近不同了。

窈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照娘亲没日没夜的加班议事,和师父日愈暴躁的言行来看,——这大明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糟心事,还是不能让普通老百姓知道。

——难不成那皇帝老儿驾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窈窈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随即向上一翻:管他呢,她又不关心,倒是林慎这种书呆子,肯定得哭鼻子。

步府最近戒严,连泼猴窈窈,也不能随意乱跑了。

窈窈一开始还听话,过了几天就觉得憋得慌:

——她一定得出去玩!

林慎忍无可忍道:“步窈窈,哪座花果山才能养出你这种泼猴来?”

【注】

*1:“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出自徐克《狄仁杰之通天帝国》。

第69章周郎顾薄周对峙

半夜被女孩子从被窝里拽起来,林慎的人生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林慎光着上身,双手抱胸,恼羞成怒:

“你大晚上不睡觉作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窈窈从小和林慎一起长大,俨然把对方当做了知心男姐妹,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害臊的。

眼下窈窈金刀大马地往塌侧一坐,长刀斜斜地抱在怀里,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

“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

“——‘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是吧?”林慎愤怒地打断她,“步窈窈,背书背全了,后边可是接了一句‘怀民亦未寝’!”

我可是睡得正熟!!!

林慎性格向来温软,只是这起床气分外怵人。窈窈扁了扁嘴,开始扯他被子:“我错了嘛!你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

林慎:“……”

令公所言极是,窈窈就是被他林慎娇惯得无法无天!

“不行!”林慎态度格外坚决,“这都宵禁了,还有哪里好玩?去睡觉。”

窈窈噘起的小嘴都能挂个葫芦了:“不是还有夜市嘛。”

林慎瞪眼:“良家女从不去夜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窈窈抱着枕头开始蹬腿:“你给我裹小脚算了!”

“你少给我偷换概念!”林慎大怒,“步窈窈,眼下时局非同小可,令公既然让你安心待在宅中,自然有她的理由!——你少给令公添乱!”

小女孩哪里管这么多,窈窈委屈成了一条猫猫虫:“你和师父都一样!张口我娘闭口我娘的,都没人想着我!”

啪!

林慎一拍床板,厉声训道:

“——你也该懂事了!若你不是令公所出,又有谁会多看你一眼?!”

这刻薄话脱口而出,林慎立刻就后悔了。

窈窈一下愣在原地,大眼睛闪了闪,立刻盈满了眼泪。

她性子素来要强,几棍家法打下来,窈窈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如今林慎这一句恶言,窈窈却立刻见了眼泪。

“不是,”林慎自知失言,连忙找补,“窈窈,我不是这个意思……”

窈窈霍地起身,哽着嗓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慎,你愿意跟着我,就是因为我娘亲是步练师,是不是?”

——若我不是步练师的女儿,你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林慎讷讷道:“窈窈,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小女孩哪里听得进这种话,窈窈立刻哭着跑走了:

“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林慎披着兽毛大氅御寒,提着八角灯笼照路,一脑门官司地溜出了步府。

——窈窈不见了。

窈窈哭着跑走后,林慎立刻起身去追,结果自然是没追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毕竟窈窈那个级别的轻功,整个步府的护院家丁都追不上,何况林慎一个没功夫的。

唉,这天寒地冻的晚上,窈窈能去哪里呢?

林慎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她添衣服了没有……

他不敢惊动步练师。林慎自幼早慧,熟悉官场,这大明宫里发生的事,他暗暗猜出了七八分;甚至步练师突然与薄将山交恶,这其中的原因,林慎也能猜出个三四分来。

眼下正是步练师焦头烂额的时候,怎么好拿小儿女的吵嘴去烦她?

加之步练师性情暴烈,教训起女儿来绝不手软。要是因为林慎一句刻薄话,惹得日后母女生了间隙,他林慎一头撞死在步府也难辞其咎了。

唉……

林慎叹了口气。

——他确实嫉妒窈窈,方才那句刻薄话,才会说得如此难听。

为什么她可以父母双全,出身显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她不用寄人篱下,不用看人脸色,不用仰人鼻息?

为什么她每天都能活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但这又不是窈窈的错;他因为自己的不如意,去伤害一个全然无辜的女孩,又算是什么道理呢?

林慎愧疚不已,加快了脚步。

林小公子在上京颇有名气,毕竟是步练师培养的后辈,这里头隐隐就有和朝堂新秀沈逾卿较量的意思。林慎偶遇夜里巡逻的金吾卫后,靠刷脸蹭了好一段的顺风车,独自一人钻进了繁华绮丽的夜市里。

窈窈啊窈窈,你去哪里了?

眼下正值子时午夜,上京夜市人声鼎沸,灯火连云,千街错绣。

窈窈平日里最爱念叨一家江湖酒肆,正位于上京卧龙江畔,夜市里最高的楼阁顶端,四面皆无楼梯攀附,好一个无天无地之所。

这便是传闻里轻功高绝者才能够进入的“下西楼”。

弥天夜幕飘起了些零星小雨,被香烟暖雾卷裹兜起,像是一笼柔媚的轻纱,若隐若现地遮罩在高楼/身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林慎作为一只走地鸡,正愁不知怎么上去。

猝地,满耳筝琶之声陡地一乱,又蓦地回轨;似是夜市里的琴师一同约好,共同错了这一拍的弦。

林慎莫名其妙地问路人:“这是怎么了?”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哪。”路人笑眯眯道,“你看这动静,就知道,是周公子来了呀。”

周公子?

林慎听得一头雾水,抬头远眺而去。

只见那卧龙江上,泊来一道小舟。

琴音愀然空灵,悠远禅意,像是大江的一声沧桑的叹息。小舟顺流而下,驶出飞渺烟云,林慎这才看见一袭红衣如火,在江风里缥缈无定,仿佛谪仙降落世间。

红衣、古琴、孤舟、冷雾、寒江,共同谱成了一曲古意而雍艳的雅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慎惊道:

“——窈窈?!”

窈窈被人点了穴道,被迫“乖巧地”坐在船边:

若是眼神可以咬人,这个红色的神经病,早被她嚼碎活吞了!

窈窈怒道:“放开我!”

红衣人端坐船头,淡然抚琴,闻言轻笑:

“为什么呢?”

窈窈瞪眼:“……”

她确实是想负气出走的:但刚到巷头,窈窈就后悔了,她要是这么闹,她老子娘非得气出个好歹不可。

所以窈窈灰溜溜地打道回府,没成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窈窈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男人:

——却不料被这神经病截了胡!

窈窈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来人暗中发难,动手奇快,窈窈居然连来人的长相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

等窈窈醒过来,便是四面江水,孤舟二人的情形。

窈窈四肢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地龇着白牙,好比一条被踩着了尾巴的柴犬: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红衣人正背对着她,一方漆黑长发如同悬瀑,发丝间坠着暗金丝缕白玉佩。

窈窈心头火起,这神经病一直在笑,根本没停过!

来人的声音温雅而醇厚,窈窈总觉得有些耳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你是谁呢?”

“哈!”窈窈得意起来,“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绑架我!说出来吓死你,我娘可是——”

红衣人笑着接口:“监国大公步练师。”

窈窈:“……”

窈窈噎了噎:“你、你知道你还问我?”

“是你太蠢了,”红衣人笑着指出,“我刚刚,并不是,疑问句。”

——是反问句。

窈窈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大大咧咧地嘁了一声:

“妈/的,搞这么复杂干什么,合着你就是想骂我呗!”

红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红衣人巧舌如簧,也被窈窈噎了一下:“……你说得对。”

窈窈得意了:“哼哼!”

红衣人:“……”

薄将山和步练师怎么会生出你个二百五来。

“你是谁?”窈窈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绑架我?”

“按辈分……”

红衣人顿了顿,笑着回头:

“——你该叫我二叔。”

窈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男人眉若刀锋,鼻似折剑,五官端正,俊美无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长相简直跟她爹一模一样!!!

不不不……首先发色就不对,她爹可是上京出了名的白毛男;其次是气质神态,若说薄将山是马背上的王侯,那么此人便是草庐里的君子。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这是我二叔?

我那狗爹竟然还有兄弟么?

“二叔?”窈窈舌头都捋不利索了,“那,那你是薄……”

“我不姓薄。”男人淡淡地打断她,“我姓周,名玙,字云容。”

我是周玙。

窈窈歪了歪头,表情茫然,陡地“啊——”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大道理:

“我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玙温和地笑道:“你懂什么了?”

“我懂了,我懂了,”窈窈恍然大悟,“你们不是一个爹!!!”

所以才不同姓!

窈窈得意地想:我真聪明!

周玙的笑容出现了裂痕:“……”

周玙强自笑道:“你还真聪明。”

窈窈得意地摇头晃脑:“哪里哪里。”

周玙:“……”

周玙默默扭过头去,不想和这个二百五说话。

周玙闭嘴了,窈窈可不肯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既然是我二叔,你为何要绑架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点我穴道!

周玙笑道:“我为何不能绑架你?”

窈窈一梗:“……”

周玙这人真讨厌,说什么都要反问,问得窈窈很是恼火,这男人真是一点也不爷们儿!

窈窈转了转眼睛:

“喂,你是不是和我爹有仇?”

周玙笑了笑,还不算太傻。

“那你可就绑错人了。”

窈窈冷笑一声:“我爹娘不是夫妻,顶多算是野鸳鸯,我都跟我娘一个姓呢!”

“你若是想要挟我爹,还不如去沈府绑架沈逾卿,我爹可能来得快一些。”

周玙突然觉得这傻姑娘,与心机深沉的父母浑然不似,倒是有几分难得的天真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吗?”

窈窈翻了个白眼,鬼知道你为什么。

周玙摊手:“我打不过沈钧。”

窈窈:“……”

“草,”窈窈大受震撼,口吐芬芳,“沈叔如此厉害?我也要跟他打一架!”

他看上去黑不溜秋一猴儿,没想到还是尊斗战胜佛!

周玙差不多习惯了窈窈的人设,再也不会被她的雷言雷语给无语到了。

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周玙竟然和仇人的女儿,就这么聊了起来:

“你可知沈钧不是沈家所出?”

“啊?”窈窈莫名其妙,“沈叔不是沈家所出,难道还是你所出?”

周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玙还是不能习惯窈窈的人设:“放肆!”

窈窈继续放肆:“——呸!”

不容我放肆,我也放肆多回了!

周玙:“……”

这到底是哪座花果山的泼猴成的精?

“沈钧不是沈侯所出。”周玙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劝告自己,不要和野丫头一般见识,“他的生父,你很熟悉。”

窈窈惊恐道:“还真是我爹啊?”

周玙:“……”

——在你眼里你爹就是这么个人设?

看来薄将山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周玙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连骗人的语气都愉快了三分:“是当今圣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窈窈惊呆了:“啊?”

啊?

啊??

啊???

——等等,不是,沈叔原来是皇子么???

“算不上皇子。”周玙冷嗤一声,难掩轻蔑之色,“只是皇家丑闻而已,沈侯也真是能忍。”

窈窈听明白了,是沈老夫人,跟皇上有过一腿;所以这沈家长子,其实是……皇上给臣子戴绿帽的产物?

怪不得沈侯的爵位是传给沈家次子的!

“沈钧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懂事起就领命去外历练,想来也是待在上京难受。”周玙轻描淡写道,“——沈逾卿那一身本事,可是实打实的边军功夫,我可不敢招惹他。”

窈窈突然道:“你在骗我。”

周玙微笑道:“为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皇上是沈叔他爹,定不会把静安公主许配给他,哪有兄妹成婚的道理?”窈窈皱着眉毛,“你说八卦就说八卦,怎么连八卦也要骗人?”

周玙笑得格外恶劣:“因为好玩啊。”

窈窈怒道:“你是坏人!”

一点也不好玩!

周玙饶有兴致地逗她:“你没见过坏人吧?”

窈窈嘁了一声:“你怎知我没见过……”

她瞳孔骤然一缩。

周玙随手拿着窈窈的佩刀,锋利凄冷的刀锋,正悬在窈窈的头顶。

周玙温和地问道:“你知道怎么剥人皮最快吗?”

窈窈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在头顶这里画个十字。”周玙笑得温柔极了,“然后把水银灌入……就能得到一张新鲜完整的人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窈窈骂道:“……你有病!”

“啊,我确实是药石罔效,无药可医。”

周玙凑近窈窈,他的脸在月色下,动人心魄的昳丽,散发着罂粟那样陈腐又魅惑的甜香:

“……怎么,你能救你二叔吗?”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噗!

窈窈突然听见耳边风声一掠!

周玙淡淡地啧了一声。

这支弩/箭钉穿了周玙的手掌,刺棱棱地卡在了他的骨/肉间。

赤红的鲜血蜿蜒而下,周玙却连眉毛都没动,饶有兴致地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蘸了一些,在窈窈的脸上写道:

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鲜血淋漓的标记。

窈窈脸色发白,如坠寒窟,这个男的看起来正常,其实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这人可比她爹疯多了!!

“——大哥,这么凶做什么?”

周玙看向飞渺的江烟,一艘乌蓬船缓缓驶来,窈窈认出了银白色的长发:

“爹!”

薄将山看见闺女脸上那个“玙”字,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好二弟,你找死?”

【注】

*1:“解衣欲睡……”及下文引用,出自苏轼《记承天寺夜游》。

*2:“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出自许浑《送谢亭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3:“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出自李端《听筝》。

第70章同根生娘,甜不甜?

周玙记得自己见到母妃的第一天:

“——娘,娘,娘!!”

他踏过柔软的青草,他扑向和煦的天光。伊雅公主闻声撩起轿帘,她的眼神像是破碎的琉璃,静静地望着周玙的面庞。

伊雅公主似乎认出了他是谁,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像是天真稚幼的女孩,看见了心爱的布娃娃,眼角眉梢都是动人的光彩。

周玙也跟着嘿嘿傻乐,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小盒,从里面拈出一小块糖来:“娘,你吃,甜的!”

——甜的,你吃!

——娘,好吃吗?

——都给你,都给你!

周玙自小在草原长大,以为草原上罕少的糖糕,便是世界上最珍贵的食物。伊雅公主吃着比皇宫点心劣质太多的糖糕,却露出了幸福又满意的笑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天也是周玙最甜的日子。年幼的三殿下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和其他人一样:

我有娘亲啦!

我娘亲爱吃甜的,和我一模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娘亲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

周玙记得自己见到母妃的最后一天:

“——娘,娘,娘!!”

他踏过泥乱的土地,他扑向燃烧的毡房。伊雅公主闻声抬起头来,她的眼神像是破碎的琉璃,静静地望着周玙的面庞。

伊雅公主似乎认出了他是谁,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像是天真稚幼的女孩,看见了心爱的布娃娃,眼角眉梢都是动人的光彩。

“娘,跟我走!”周玙心急如焚,去拉伊雅公主的手,“波斯人打过来了,你快跟我离开!”

——我带你走,你跟我走!

——你为什么不愿跟我走?

……你不要玙儿了吗?你不要玙儿了吗?!

伊雅公主呆呆地望着暴怒的儿子,她神智只比三岁的孩童,眼下竟生出几分委屈,垂着头默默地摇了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玙震恐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七窍都渗出紫黑色的鲜血来;这时周玙才注意到胡几上的酒杯:

鸩酒!

——娘,你喝了什么?!!

——谁让你喝的?!谁让你喝的?!!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伊戈加北狄语:医生!伊戈加!!我要伊戈加!!

伊雅公主惊恐地看着自己儿子,周玙撕心裂肺地大喊,状若疯癫,涕泗横流。

她的智力理解不了前因后果,只能尝试着展开双臂,把周玙拥进自己冰冷的怀中。

周玙还记得那一天,波斯人得到大朔的默许,攻打北狄挛骶王廷,烧了八百里的营帐。

而他就在王帐正中,四面都是燃烧的烈火,母亲怯怯地抱着他,眼尾挂着紫红色的鲜血,像是两道被诅咒了的眼泪。

伊雅公主拍着儿子的后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哭不哭……玙儿不哭……娘抱……不哭不哭……”

大火点燃了一切,四面皆是熊熊烈焰,周玙紧紧地抱着饮下毒酒的母亲。

他从未哭得这样绝望,这样纵情,这样声嘶力竭。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

原来这人间,正是地狱吗?

周玙大放悲声,不如他和母亲,一同离去罢。

……娘,那杯鸩酒,苦不苦啊?

然而周玙没有死。

周玙死在王帐,没有任何意义,周泰不会放任任何一只棋子,毫无意义地出局。

若说伊雅公主的死,是为了挑起波斯和北狄之间的新仇旧恨;那么周玙的死,就是大朔进攻北狄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周玙没有和母亲一同死去。

一群死士冲进了王帐,带走了号啕不已的周玙。从此世上再无那位风雅清和的三殿下,只有大朔天子手里的一颗——

小小棋子。

……

史书记载,挛骶邪向大朔借兵五日之后,数十个北狄饥民抢劫了三殿下周玙的车马,把周玙及其仆从二十余人,一并杀害于玉门关外。

……

痛失皇嗣,家国受/辱!

鸽派大臣缄口收声,鹰派大臣群情激奋,永安帝顺利地向北狄全面宣战。原本协助北狄攻打波斯的大朔军队,闻令瞬间调转枪口——

至此,“天子北伐”爆发。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记得自己见到周玙的最后一天。

风沙漫天,衰草连绵。

周玙的车驾被薄将山的兵马,堵在了无人突经的小小栈道上。

冰冷凄寒的铁骑刀枪,围堵着大朔皇子的车辇,后者显得格外的孤弱可怜。

在周泰的计划里,薄将山一众,便是宣战借口里的,“北狄饥民”。

薄将山淡淡地觑着周玙苍白消瘦的面庞,低低地笑了起来;少年将军笑得嗓音嘶哑,笑得浑身发抖:

“三殿下,害怕吗?”

“……”周玙自嘲地笑了一声,“真不愧是父皇。”

虎毒尚不食子。

大朔天子,东陆帝王,果然是比虎狼还要狠毒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别得意。”周玙淡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迟早有一天,也会死在父皇的手上。”

薄将山哈哈大笑:“——我又不是你!”

“我生在泥沼里,长在战场上,知道自己命如草芥,贱如纸张,从不奢望,从不念想。”薄将山眸光阴冷,表情微笑,“周玙,你的胃口太大,你想要的太多,陛下都容不了你!”

是以,你会死在周泰手上;

是以,周泰会死在我手上!

“我要的东西太多?”周玙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薄止,我毕其一生,只想为母亲养老送终,做个清闲本分的小王!!”

我很贪心吗?!

我很贪心吗?!!

想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薄将山,我很贪心吗,我很贪心吗——?!!

薄将山不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宜妃娘娘已经死了:你却想让她活着。人死不能复生,注定你要恨陛下一辈子。”

陛下怎么可能容你?

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对他怀着弑母之恨的皇子?

——这玉门关外,你非死不可!

周玙双目尽赤:“这是我母亲!!!”

薄将山厉声断喝:“这也是我母亲——!!!”

伊雅公主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

你以为当时伊雅公主饮鸩自尽时,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只有你一个么?

周玙,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么?

……母亲不认得我,她根本不记得我。她不会吃我给的东西,也不会对我展开灿烂的笑容,更不会主动拥抱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才是、我才是、我才是被全世界遗忘的那一个!!!

周玙,我薄将山,最嫉妒的就是你!

薄将山记得周玙的死法,和母亲一模一样。

“……”周玙端着白玉双耳杯,晃了晃里边的鸩酒,“薇容知道么?”

薄将山默然不语。

她当然不知道。

——但她必然会知道。

她会知道玉门关外,发生了怎样一场谋杀;她会知道亲手赐周玙毒酒的,正是边军都尉薄将山。

步练师不会恨周泰,也不敢恨周泰;她无处安放的仇恨,只能转嫁到薄将山的身上。

“原来如此。”周玙见他不答,冷笑一声,“——兄长,你也得不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我死了,她也会恨你一辈子;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碰不到半分!

薄将山淡淡地觑着他:“所以呢?”

“她恨着我,也是心里有我。”

薄将山懒洋洋地张嘴,字字诛心,句句见血:

“——而你死了,在她心里,连半点尘埃也不剩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后来,周玙身死玉门关外。

后来,步练师得知真相,泣血不止,大病数日。

后来,步练师重回朝堂,与薄将山相遇。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步练师既不记得她曾经在皇家宫宴上,救过一个汉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小将领;也不记得当时波斯人火烧北狄王庭,是薄将山把她救出了燎燎火海。

步练师冷冷地看着薄将山,只能想起被他一杯毒酒赐死的周玙,只能想起刻骨钻心的血海深仇。

步练师啐他:“你不要脸!”

薄将山大笑不止:“多骂点,我爱听。”

薄将山与步练师作对多年,本以为天意如此,缘分如是,只要步练师还恨着他,就算是心里有他。

直到钟雀门外一斩,薄将山才幡然醒悟,当年周玙自尽之前的遗言,多像一句刻毒的诅咒:

“——兄长,你也得不到她。”

就算我死了,她也会恨你一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碰不到半分!!

但如刀的天意,弄人的命运,又急转向另一条路:

步练师死而复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竟全然忘记了周玙一事;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她居然与薄将山,真的做成了一对野鸳鸯。

然而天底下哪有完全的好事——

周玙也从地狱走来,背负着刻骨的仇恨,一袭红衣,一把古琴,在卧龙江上现了身。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卧龙江上,云烟浩渺,薄雾掩映;舟前孤零零坠着的渔火,也被迷蒙的水汽包裹成了茧。

薄将山静静地看着周玙。

两人虽说长相酷肖,气质却迥然不同。若说薄将山是金玉樽里的鸩酒,入喉如饮下一把刀;那么周玙便是山间融化的雪水,清雅寡淡,与世疏离。

薄将山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知道周玙这身是什么意思:

——厉鬼索命,自然是身穿红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薄将山低低重复了一遍,“弟弟,你真是大胆,竟敢如此高调地在上京现身。”

“该死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周玙笑得也很随意,表情与薄将山别无二致,“我为何不敢现身?”

——周泰都死了,我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倒是你薄将山,居然能和薇容喜结连理,诞下子嗣,天有何公?!”周玙脸色一变,冷声断喝,“我周玙一日不看到你的死状,我周玙一夜难以安眠!!”

窈窈大怒道:“二叔,你就是见不得人好!你心/理/变/态!”

薄将山倒是一静,没接周玙的话茬。

薄将山突然问道:“你不问窦蔻可安好么?”

你不问红豆的下落么?

“——她?”周玙冷笑一声,“她这般痴迷于你,定是为你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了。怎么,这也要和我炫耀么?”

薄将山淡淡地打断他:“她死了。”

周玙陡地一静,像是突然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些年来,很是想念你。”薄将山从袖中掏出一物,远远地扔给了周玙,“这是她的荷包,放在你这里,我想更合适。”

……

窦氏太极?

蔻红豆、蔻红豆、蔻红豆……步练师心思急转,薄将山的这个侍女,难不成是当年窦尚书的爱女,百年难见的女武状元,窦家太极传人窦蔻?

……

当时陪同伊雅公主省亲的上京贵女里,除了步练师和白有苏,还有窦尚书之女,窦蔻。

……

蔻红豆抬手一招,昆山雪扑棱棱地掠来,稳稳地立在她的肩头。她身段宛曼,款款一福时,千般妩媚,万种妖娆:

“令公这是要去何处?”

……

她们早就认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时隔多年,物是人非,步练师早就忘记了。

周玙已经快忘记窦蔻的模样了。

他踏过柔软的青草,他扑向和煦的天光。窦蔻会如约等在第三个帐篷的拐角,白马温驯地立在她的身侧,红裳女孩静静地站在热烈的灿阳下,像是绣在草原上的一簇烈火。

她也曾明媚过,她也曾快乐过。她也曾像万千少女那样,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周玙从来都不好好叫窦蔻的名字。

他爱叫她——

“红豆!红豆!”

……当时只道,是寻常。

【注】

*1:“三界无安,犹如火宅”出自鸠摩罗什《法华经》。

*2:“飞鸟尽……走狗烹”出自司马迁《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3:“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出自苏轼《赤壁赋》。

*4:“当时只道是寻常”出自纳兰性德《浣溪沙》。

第71章大争世小酌之时

大夜弥天,冷雨如浇。

一星微微灯笼火,把潮湿的雨幕,烫开了一个橘红色的洞。长街尽头驶来一辆古朴无华的青蓬小车,毂道镶银的车轮辘辘地滚过道旁水洼,不动声色地滑入了悄然敞开的豫王府侧门。

步练师端坐轿中,闭目养神。待到青蓬马车停下,马夫掀起了轿帘,步练师这才撩起长长的睫羽,投来静水寒潭一般的目光。

周理站在挂着雨流的屋檐下,鼻梁上夹着单片的西洋目镜,双耳下坠着碧绿的菱形耳坠,灿金色的长发在腰间堆叠成波浪一般的绚锦。

比起中原的王爷,周理生得金发碧目,看上去更像是位阿碧司河畔的学者,举手投足间都是由波斯语编织而成的睿智和风情。

这便是豫王殿下。

他由波斯公主阿黛所出,在皇子中排行第四,名理,字云机。

周理躬身作揖:“理,见过令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步练师的品级地位,倒是皇嗣向她先行礼了。

步练师抬手一揖:“豫王殿下。”

周理平生不苟言笑,闻言也只是一眯眼睛,算是敷衍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这位波斯雕塑一般冰冷的四殿下,向一旁展开手臂,是个请的姿势:

“令公,请。”

《朔史稿》有载:平安七年有雨夜,监国大公步练师,与豫王周理夜雨密议。

这时的步练师也没料到,这次密会将改变整个朔史的走向,也将改变自己的命运。

夜色潮湿,冷雨潇潇,史官将这次密会,称作“敏豫协定”。

敏,为步练师百年后的谥号,她被追赠为太子太傅,也是大朔史上唯一一个被单谥为“敏”的臣子——

那步练师和周理,究竟协定了什么呢?

步练师是为了淑妃的事来找周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其人说来简单,他是个很安分守己的皇子,既没有周琛那般优秀得令群臣不安,也没有周瑾那般废物得令众人生疑。周理这一辈子都泡在大理寺,断案以外的事他一律都不关心。

周理其人说来也复杂——他身为大理寺卿,就是大朔最高法院法官。能到他手上的案子,哪一件不是塌天祸事,在周理这双手上都能断个干净。

步练师曾向周泰进言,觉得大理寺卿这个位置,还是埋没了周理的才华。

周泰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步练师吃茶,这个话题就不要再谈了。

当时步练师还觉得是周泰偏心,为了巩固东宫的地位,有意弹压周理的大好前程——如今看来却是最明智的举措,周泰此人何等深谋远虑,周家的男人不可能全搅进政治旋涡里,总得有一个高高挂在局外的看客。

这个看客,便是周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周泰已死,淑妃落狱,秦王和吴王随时都能兵戎相见,大朔恐有分裂割据的危难——

周理,你还要再看下去么?

没成想甫一落座,倒是周理率先开了口:

“令公,泰山也。”

步练师顿了顿:“泰山何解?”

“卧龙江上,正是兄弟相残,手足相戕,血流漂杵之时。”周理面无表情地替步练师斟茶,“令公却还能稳坐豫王府,与理商讨别人家的事。”

“天子无私事,皇事即国务。”步练师闻言一笑,“步某食朔禄,为朔臣,自然以国事为先。”

步练师这句话轻描淡写,实则点明了两个事实:

一,步练师知道,此时卧龙江上,薄将山在和谁厮杀;

二,步练师知道,却依旧坐在这里,和周理协商淑妃行刺一事。

公与私,大与小,国与家,她选择了前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这时才抬起眼睛,静静地觑着步练师。

步练师表情微笑,淡然回望,周理说得半分不假,她正像是一座泰山,压住了魑魅魍魉,抵住了旋涡急流,仿佛是大朔的定海神针。

——她坐得住,她当然坐得住,就算亲生女儿如今生死不明,她依旧坐得住!

因为穿上这身官袍,她不再是谁的母亲,她不再是谁的爱人,她只是监国大公步练师!

周理感慨道:“果真是‘无毒不丈夫’。”

步练师笑靥如花:“比起这句话,男子似乎更爱说另一句——”

“‘最毒妇人心’。”

轰!

惊雷劈过,烛影摇颤,步练师凉凉地看着周理,眼睛里仿佛也下着一场潇潇冷雨。

周理终于收起了成见、傲慢和骄矜,像对待一位万钧重臣一样,放低了自己的冰冷语气:

“令公想让理如何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替淑妃娘娘翻案。”步练师一展眉宇,周理不算难搞,起码是识时务的俊杰,“此事正适合豫王来做。淑妃娘娘从陛下驾崩一事中脱身,秦王殿下才有收手的理由,大朔才不会陷入内斗的险地。”

周理面如平湖地听完,一点惊异之色都没有:“令公是绝有把握,此事不是淑妃娘娘所为?”

步练师粲然一笑,好似春花盛放,饶是不近女色的周理,也被这无俦丽色恍惚了心神:

“——真凶在卧龙江上呢。”

是以,于公而言,无论是薄将山,还是周玙死了,步练师都毫不关心,都当是为民除害。

于私……

步练师感觉心狠狠地被扎了一刀,撕心裂肺的痛楚一闪而逝,但她脸上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反应。

她没有私。

大公无私。她没有私。她没有私。

周理听完步练师的计策,眨了眨碧绿的眼睛,活像一只懒散的波斯猫儿:

“善。——理便这样做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

步练师:“……”

这会儿轮到步练师懵逼了:“……”

等等,原来豫王殿下,大理寺卿,周理这般好说话?

——不对啊,步练师匪夷所思,周理是何等油盐不进,步练师可是早有耳闻。

无论是周琛还是周瑾,应该都先后拉拢过这位金毛豫王,然而周理就好似一只铁石心肠的老猫,理都不理这俩人一下!

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波斯老猫竟然如此好说话!

步练师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理俊美到令人屏息的面孔,简直能在这帅哥脸上找到“乖巧温顺”四个字。

女人生性好奇八卦。

“……”步练师也不能免俗,还是没按捺住,多嘴问了一句,“豫王殿下竟如此爽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

周理冷冰冰地喝茶,权当步练师在夸她:“嗯。”

步练师:“……”

她讨厌高冷的猫咪!!!

周理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听出了步练师言外的问句,撩起鎏金的睫羽,奇怪地看了步练师一眼。

步练师微微点头:?

“……”周理眨了眨眼,“令公。”

“无论是秦王殿下,还是吴王殿下,都是我的皇兄皇弟。”

“——世上哪有看着家人刀兵相见,宛如仇人相杀的道理?”

步练师浑身一震,不由得神魂一肃。

“……我母妃薄命,已薨数载有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转过头去,看向珠帘之外,绵绵不歇的冷雨。

他的话很轻很轻,像是一声微渺的叹息:

“我在这大朔的家人,只有这几个而已。”

周理静静地闭上眼睛。

都说四殿下梅妻鹤子,清闲凉薄,大公无私,最是无情之辈。

——其实他心中最为长情,也最爱咀嚼过去的时光。

他总爱回忆往昔,届时鲜衣怒马,青春年少,没有人为江山愁白了鬓角。

周理经常被大哥和二哥带出宫去玩耍,而周望和周琛总爱互相别苗头,而周理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说最少的话,吃最多的鸡腿——后来有了九弟,最能吃的就变成了周瑾。

常常是周望和周琛打架,周理和周瑾在一旁围观吃瓜。

周瑾总是感慨:“大哥和二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周理冷冷道:“总是这样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噫,”周瑾怪叫道,“四哥,你好怪哦——”

周理默默撇开脸去,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丢脸的活物。

为什么不好呢?

如今周望身死含元殿,不知尸身还剩下几根骨头;

周琛在亓那古城痛失一臂,也不复当年的明朗潇洒;

周瑾则性格大变,心机暗藏,城府极深,嬉笑怒骂,皆是计算。

——回不去了。

周理望着凄神寒骨的雨,回不去了。

大哥、二哥、九弟,都已经走了。只有他周理还站在原地,形容狼狈地淋着泼天的冷雨。

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

“令公,”周理轻轻问道,“何时雨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轻声回答道:

“快了。”

——就快了。

周理遥遥举杯道:“敬这大争之世。”

步练师一饮而尽:“敬这小酌之时。”

【注】

*1:“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出自林外《洞仙歌·飞梁压水》。

*2:“敬这大争之世……”出自《大秦帝国之纵横》台词,仅为致敬,无冒犯意。

第72章时间到开始降魔

与此同时,卧龙江,孤舟夜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哗!

一道刀光如惊雷掣电,乍然切碎了整个雨幕!!

一颗颗水珠次第爆开,惝恍间焕发出瑰艳的光彩;薄将山一刀推出,刀鸣仿佛虎啸龙吟!整个江面都被他的气劲所殃及,激卷起通天的碎浪来!!!

周玙面无表情,不闪不避,反手从琴中拔出了一泓冷刀。

锵——!

这场对决已经超出了窈窈能够围观的范畴——两厢刀锋激撞在一处,酷烈的气劲爆散开去,窈窈只感觉自己体内气息紊乱不已,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窈窈恍惚间想:

这才是……真正的……

北狄刀么?

冷锋相击,金石狂响,眨眼之间,薄将山与周玙,在半空对了十三刀。每一次刀锋交击,都会炸开灿目的火花;猛烈的气旋由此生发,天风、海雨、碎云、狂潮齐齐狂飙四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玙乱发披拂,衣袂怒张,纵声狂笑!

他一袭红衣如火如血,眼下更像是地狱里爬来的恶鬼,投来被业火烧灼了千年的目光:

“兄长——!!!”

惊雷迸涌,亮电飞渡!

“我们就在这天子脚下,上京皇城,一决生死,一断高下!!!”

周玙咆哮起来,势若猛虎,他高高跃起的背影,仿佛天际最盛大的焰火!

这一天……这一天……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

你我兄弟二人间的爱恨、仇怨、罪孽……既然说不清、道不完、理还乱,那就都交给手里的刀去嘶吼、去咆哮、去呐喊!!!

——今日这卧龙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奔雷,怒雨,寒江。

薄将山的手下已然封锁了江面,但他们只是解开了窈窈的穴道,带着她远离了二人的交锋区域。

卧龙江上,江水沸腾,猛风旋激。两人的身形在这乱雨狂潮里,好似两头矫健的猛虎,或是两只凶猛的飞鹰。

刀光如瀑,血色如烧。

窈窈眼皮狂跳起来:

若是单论实力技巧,她爹说什么也是要盖过周玙一头的;薄将山当年在关西叱咤风云,一刀可令泰山崩倾,那是何等的威武风光?

但是……

拳怕,少壮。

时间,岁月,衰老,不放过任何一位英雄。

薄将山已经老了,周玙却正年轻。他们本该是同龄人才对——但周玙复活的时间,却在步练师重生之后:这其中相隔的岁月,是薄将山追不回来的青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死斗。

窈窈惶惑无比:

为什么呢?

为什么爹爹愿意去赴这场不公的死斗呢?

薄将山手下高手如云,让薄家疯人院去截杀周玙,周玙还能伤到薄将山一根头发吗?

为什么?

薄将山啐出一口血,却畅快地大笑起来。

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他与周玙,一母所出,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却因为天意,因为人祸,因为家国,因为一个女子……走到如今不死不休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趣!

何其有趣!!

既然我们谁都对不起谁,那也不用分什么是非、什么黑白、什么善恶!你我皆交由手中这把刀,一决生死,一断高下!!!

砰!

铳声响起,声若暴雷!

薄将山一愕。

周玙也是一惊。

两人皆停下了动作,齐齐循声望去。另一叶船只划来,步练师面无表情地站在船头,手上的火神铳飞出一缕袅袅青烟。

薄将山怔然道:“……薇容。”

周玙嗓子梗了梗,末了嘶声低语:“薇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不由得乜了周玙一眼:

——你叫她什么?

周玙冷冷地看了薄将山一眼:

——怎样?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步练师再次按动扳机!

哐!哐!

她的枪法出神入化,第一枪打断了周玙的刀,第二枪打断了薄将山的刀!

薄将山虎口都被这一枪震裂了,只能悻悻地把刀柄一扔——没事,他就算徒手,也能把周玙的细脖颈给拧断。

利落、狠绝、霸气,这种霸道蛮横的劝架,也只有步练师才干得出来。

“……”步练师这时才撩起眼皮,面如寒霜地扫了两人一眼,“三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忍不住道:“我也在这!”

步练师怒道:“我又没瞎!”

薄将山:“……”

周玙:听到了没!

周玙得意起来:“薇容。”

周玙死而复生,步练师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她寒凉地看了周玙一眼,眼神比这场雨还要冷:

“三殿下,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周玙看着步练师的眉眼,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怀念:“你说。”

步练师问道:“戚英酒杯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周玙脸色立刻就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周玙张口辩解,步练师手腕一翻,铳身绕着她手臂飞速一转,下一颗铳弹在清脆的机械音中上了膛:

砰!

她这一枪直接打断了周玙的右腿!!

何其果断,何其狠辣,何其绝情。

“——没关系。”

步练师冷冷地垂下视线,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周玙,神情居然呈出诡异的悲悯来:

“我有很多时间,听三殿下,慢慢跟我解释。”

下一位,薄将山。

步练师扬起手掌,袖袂飞展,她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耳光太毒辣、太干脆、太响亮,薄将山嘴角当即见了血。

“王/八/羔/子。”步练师冷冰冰地做了评价,“你身为一国重臣,不为国事烦忧,却跑来这里为了些私人恩怨,喊打喊杀,动辄生死,成何体统!”

薄将山被打得偏过脸去,闻言倒是一哂,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来。

他立刻理解了上京的形势,到底发生了何等惊变:

时间到了。

——步练师,开始,收网了。

夜雨潇潇,灯影重重。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周琛独自站在辉煌大殿内,用力地推开眼前高门。吱呀声反复响起,一扇扇雍华朱门次第打开,纠缠着的潮湿水汽扑入户内。

周琛撩起眼皮,仰首向天,发如泼墨,袍似新雪。他常年征战沙场,再风致的书卷气里,都透着几分铁血的傲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骨浸魂的夜雨潇潇而下,周琛孤身站在殿内,静静地听着这场绵绵不绝的冷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

这是雨的声音。

这是血的声音。

这是死的声音。

周琛突然听见了一道脚步声,轻轻地切开了这潇潇雨声,由远及近而来,那是戚蓦尘挑灯夜行。

在青云谱成的冰冷殿中,她是唯一的暖颜色。

周琛无端地想起,当年他们初见时,也是在一处雍华殿中。彼时戚蓦尘才十八岁,少女将军银铠红氅,面如深秋寒霜,古艳、冰冷、骄傲:

“——末将戚华容,见过秦王殿下。”

而如今的戚小王妃,早就过了少女的年纪。眼下她身怀有孕,腰身渐粗,单手扶着后腰,再也走不出那杀气腾腾的虎步了。

戚蓦尘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

“周大福,你他奶奶的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开门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三十六道三丈高门,全被你一个人打开了,这手是有多闲得慌?

周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闷得慌。”

——太闷了。

这个上京太逼仄、太压抑、太沉闷了。

所有阴谋诡计都憋在花团锦簇里,绝不能让人知晓;一切的仇怨魂灵都懊丧地深潜在大地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里的每一片瓦砾、每一道宫墙、每一片土地,都显得血迹斑斑,疑窦重重。

“……你还在担心娘娘?”

戚蓦尘自从怀孕后,人也迟钝了不少,眼下她困得要死,又打了个哈欠,哥俩好地勾住周琛的肩膀,软绵绵地摇了摇:

“嗨呀,没事,真没事。令公不是来信保证过了么,那还能有假?娘娘迟早会回府的,走走走,睡觉去。”

周琛顺着她的臂膀,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戚蓦尘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倒是不自在了起来:“周大福你怎么腻腻歪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蓦尘脸颊一烫。

周琛低下头去,他的唇微微发冷,蹭过她光滑的额头、英气的眉毛、齐楚的鬓角,低醇的声线喃喃自语道: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戚蓦尘心里突地一跳,女人的直觉发作,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云福,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周琛蹭着她的脸:“我说你该睡了。”

戚蓦尘皱了皱眉,还想再问什么,周琛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后院走去。

周琛在亓那古城痛失一臂,如今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居然还能把她稳稳地捞在怀里。

戚蓦尘心惊胆战地搂着他脖颈:“——你没事吧?周大福你都多少岁了,别逞强,我现在可胖了……”

周琛点头同意:“夫人,你真胖,本王快要骨折了。”

戚蓦尘握拳锤他:“知道还不放我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琛就不:“才不要呢。”

我不会放手的。

如果可以……我这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戚蓦尘迷迷糊糊道:“你去哪里?”

“很快就回来。”

周琛坐在床边,低声回答,戚蓦尘听见布料的窸窣声,那是周琛在穿衣服。

“这雨还没停啊……”戚蓦尘听见了冷雨弹窗的动静,伸手拉了拉周琛的袖子,“你等雨停了再去吧。”

周琛站起身来,像是一道孤独的长剑:

“雨很快就停了。”

——只要我去,雨就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妃,王妃?!”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巾帕来,要给戚蓦尘擦拭:

“王妃身怀有孕,是最有福气的人呢,怎么还哭了呢?”

戚蓦尘泪流满面,悲声痛泣,浑身颤抖。

丫鬟莫名其妙,昨儿夜里的动静,大家可都听见了呢;怎么二殿下刚出门,王妃反倒哭起来了?

丫鬟突然看见,王妃的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

那是当年戚蓦尘大婚时,周瑾偷偷递来的字条:

——“只祈彼此身长健,同处何曾有别离”。

后来戚蓦尘开始接受周琛,便把这张字条扔到篓子里了;她以为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什么少年惊艳,什么朦胧情愫,都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它出现在了周琛的枕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周琛把它重新捡了起来,无声地收藏了这么些年。方才周琛离开时,便把这张字条,放在了自己枕上:

——如果他一去无回,那么凭着这张字条,戚蓦尘和肚中的孩儿,也能在周瑾的刀锋下保全。

这便是,永别了。

戚蓦尘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混……账……”

【注】

*1:“久要不可忘……知命复何忧”皆出自曹植《箜篌引/野田黄雀行》。

第73章制六合你和我斗?

——啪!

步练师这一耳光,抽得又快又狠又响,大有直接把薄将山的狗头给抽飞的意思。

薄将山被扇得偏过脸去,既而慢悠悠地回过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动作既轻浮又孟浪,还捎着些早有预料的慵懒,眼角眉梢都是戏谑和轻嘲。

殷红的鲜血漫出他削薄的唇。

薄将山唇角挂着一行血,好整以暇地向步练师咧开,狂热无比,放肆如斯:

“……薇容,你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真是美极了。”

他的言下之意,暧昧又蛊惑:

——好薇容,你确定,要与我当众与我撕破脸面吗?

我可是这世上,与你最亲密、最混乱、最不齿的男人……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在塌上叫过多少声“夫君”?

步练师闻言淡凉一哂。

又来了。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无论有多么才华横溢,对付女人的话术,总是离不开“爱”这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男人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女人绝对是会被“爱”支配的动物吗?

薄将山,你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野鸳鸯,却屡屡在我手里吃亏,也不反思反思,究竟是为什么?

……我步薇容,从来都是,政治动物!

薄将山脸色一变,他讨厌这个表情。

步练师这样望着他时,总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怜悯一只地上的蝼蚁。

这份怜悯的体量,不会超出给予一只蝼蚁的分量;而这份等同于蝼蚁的关怀,就是步练师对薄将山的回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公正、她无私、她慈悲。

薄将山的爱再如何的病态疯狂,步练师也不会感到畏惧或者困扰;她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步练师不会怕这等狂热的疯子,只会给予一道仿佛神明垂视蝼蚁的目光。

她是步令公!

——你向我索要爱?

——好,我可以施舍一点给你。

你要求我逢场作戏,我愿意假戏真做;你要我扮演地/下/情/人,我甚至可以乐在其中。

你我之间的暧昧、欢/爱、纠缠、血脉,都是政治棋盘上明码标价的商品!

而步练师从来都是一位公正且讲理的顾客:

她想从薄将山这里得到什么,就会慷慨地付出相应的代价。

床帏如是,官场如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现在,步练师与薄将山的地位,出现了颠覆式的变化——

步练师寒声吩咐:

“陆公,点了他的穴。”

——她是监国大公,而薄将山,是乱臣贼子。

那么这场桃色交易,从周泰驾崩开始,就已经告终。

她不会被薄将山的“爱”蛊惑、操纵、支配……步练师这等政治动物,冷静无比,冷血如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不会是谁的玩物。

江山是她的玩物!!!

“别说你喜欢我了……”步练师慢声轻嘲,“薄止,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薄将山设计弑君,挑拨离间,给周瑾下套,给周琛设局。此等虎狼之祸心,此等乱国之野望,你考虑过我步练师,该如何自处吗?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薄将山,暗示、提醒、商量……通通都没有!

——你还配和我说爱?!

你真当我是红豆那般的傻姑娘,为你鞍前马后,辛劳半生,最后还愿意为你而死,只是为了你嘴里的那点“真心”么?

笑死人了!

“……当然啦,我也不生气。”

步练师歪了歪头,耳下明月珰粲粲摇晃,好一个皎若云月的美人,在凄冷月色下露出一口尖牙来:

“——我做这些,也没考虑你。”

步练师以上京为棋盘,不动声色地下了一场大棋。

小孤山,红梅亭,步练师那般陈词,就是为了稳住薄将山——她不会吃饱了撑着,专门跑去天寒地冻的地方,把薄将山骂一顿就跑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周泰突然驾崩,新帝尚无人选,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而朝野权臣之中,最能犯上作乱的,便是中嵩公薄将山。

薄将山诈死的那几年,可不是在边陲陶冶情操的:

他四处奔走,笼络人心,巩固势力。若是仔细计算下来,李家倒台后的那些资源,又大半都被薄将山蚕食进了囊中。

——若是真的举旗造反,不知有多少府军响应薄将山的号令。

所以,薄将山就算是弑君的幕后黑手,步练师也不能轻易去动他。

疯子之所以是疯子,那就是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敢干:真把薄将山惹烦了,那就把周家那几个皇子全杀了;当然薄将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又不是怕死的:

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在阴曹地府里吃席算了!

是以,步练师对付薄将山的对策,只有一个字:

稳。

把薄将山稳住,让他暂时别疯——窈窈是个很好用的砝码,但是制止不了薄将山在政治上的野望;所以步练师搬出了家国天下,苍生万民,厉声训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梅密议的最大成果,就是薄将山信念的动摇。

毕竟薄将山对这把龙椅,并不是真的很稀罕:薄将山对权力的渴望,对倒政的野心,来自于他对周皇室的仇恨。

严格意义上来说,薄将山不是真的觊觎皇位的叛臣,不能和周望划到一个类别去虽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才子、帅哥、王/八/蛋。

——他只是一位疯臣。

他因为一己私仇,意图推翻大朔——这是大自私;

他出身寒微,命运悲惨,对民间疾苦抱有天然的同情,想为百姓求得一个“明主”——这是大无私。

是以,薄将山虽然疯,但还有得有救。

薄将山后续的行为,也符合步练师的判断。薄将山自红梅密议之后,确实没有大动作,反而是保持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

他在纠结、他在犹豫、他在彷徨。

步练师眉目沉凝,微微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时候,推出第二颗棋子,给薄将山带路了。

这第二颗棋子是谁呢?

——三殿下,周玙。

步练师确乎不记得周玙。

这其中的原因,牵扯到重生的玄秘,步练师无暇去刨根问底。

但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忘记了的往事,问一问知情的故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这位知情的故人便是:

白有苏。

为什么是苏姐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

……

“——‘周玙’?”步练师伸出两根手指,顶住了自己的额角,“哪位?”

王偏旁的周家人,那就是周泰的崽了——

她一个从小在紫宸殿长大的,怎么对这位皇子半点印象都没有?

……

“……”白有苏细细地端详着步练师的神色,看她的反应纯然不似做伪,只能失望地放弃试探,“——我也不太清楚,薄止让我来问的。”

她竟不记得了?

白有苏在心里啧了一声:莫非这重生之妙法,还能在人记忆上做手脚?

这倒没什么关系。白有苏表情微笑,她有的是机会,让步练师好好记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一边不动声色地留了个心眼,一边拉下好一张臭脸来:

“少跟我提薄止!”

……

步练师当时,便把周玙二字,记在了心上:

这白有苏,定是知情的故人!

然而此事有一难:

苏姐儿自从回到上京之后,再也没有和步练师说一句话。

但是没关系。

“姐妹情深”四个字,远没有世人想的那般凉薄脆弱。

挛骶邪说到底也只是白有苏心仪的男人,哪里比得过与步练师从小长大的姐妹情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挛骶邪确实是步练师一枪杀的;这段仇恨血渍犹干,该如何化解呢?

步练师太赶时间。

国事如火势,晚一天都是大患,她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和白有苏耗在挛骶邪的问题上。

所以步练师是这样做的:

——她跪在白有苏的书房前,一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肚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狠辣、无情、果断,周泰的虎狼之性,完美地复刻在了步练师的脾性上。

——周泰对步九峦最大的报复,莫过于把他的孙女步练师,培养成了自己的模样。

这一刀捅得毫不留情,鲜血立刻染红了步练师的裙裳。

步练师额角见汗,脸色发白,但仍旧面无表情。

这等皮肉痛楚,她完全忍得住!

步练师笔直地跪在庭中,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白有苏。

白有苏果然坐不住了,从书房快步地冲出来:

“大夫!去叫大夫——!!!”

步练师虽然鲜血贲流,痛苦万状,但是她心里无比地清醒,她的身体乃是重生之躯,这一捅是不至于伤及性命的。

步练师知道自己有多坏:

她在用昔日的姐妹情分,站在道德高地上绑架白有苏,迫使白有苏迅速原谅自己,和盘托出周玙那件往事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淋淋的苦肉计。

白有苏死死咬着唇,深深地望着步练师,脸上浮出无比的悲哀的痛色来:

“薇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疯?”

步练师面无血色,闻言微微一哂:

“苏姐儿,你看啊,这满朝的文武——”

谁不是一柄笏,一身血,一朝无?

这宦海,就是一方血海;沉着的,都是百姓尸骨!

……

“朝中人才济济,有谋臣,有能臣,有贤臣。他们无论善恶,无论清污,只要能让大朔前进,都是皇帝的好棋子。”

“——你要从大朔滚滚前进的车轮底,把那些无辜的百姓,救出来。”

“此事艰巨,逆天而行,稍有不慎,整个大/朔/官/僚都是你的敌人。这种臣子,姑且叫他,为‘疯臣’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步练师撩起眼皮,瞳光奕奕,神色决然:

当年祖父便失败了:步九峦拔剑自刎,血祭江山,以死明志。

但她不是步九峦,她是步练师!

——她能振长策、她能御宇内;她能执敲扑、她能鞭天下!

步练师要做这一等一的疯臣,步练师要做一个无人敢做的大梦:

她要把夺嫡之乱的伤亡减到最小,她要让下一个太平盛世加速到来!

——上承旧繁华,下启新时代,这过渡年间的风云,就由她来翻覆!!

【注】

*1:“她能振长策……鞭天下”化用自贾谊《过秦论》:“振长策而御宇内……”。

第74章无字碑疯臣野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神魂巨震,心绪惊骇,一股兴奋的颤栗从尾椎直冲大脑,炸得头皮都发麻起来:

“……薇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如今大朔的局势,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隐隐中还有南北割据的意思。

大江以北,三十二道边关,以关西张氏为首,府军有意无意地靠拢集结,百万北境铁骑厉兵秣马,随时可以挥师南下。

大江以南,京畿附近,天海戚氏已经完成了水师至步兵的转换,浩浩百万精兵随时可以开拔。

然而仔细看去,无论是张氏集团,还是戚氏集团,其间不乏一些眼熟面孔:如果细究下来,不难看到,薄家疯人院在其中活跃的身影……

你明白么?

火/药/桶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谁燃起第一颗火星!

而步练师你,中立谈判的鸽派大臣,阻挡了所有人的利益!无论是秦王集团,还是吴王集团,甚至是薄将山的中嵩公势力——都想把你吊死在城门,血祭这天下大乱的开局!

你明不明白?

——这战事一起,最先死的,就是你步练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姐儿,所以我着急,我着急要在这天下乱起来之前——”

步练师肚腹上刚开了个洞,一张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却有如熠熠的星火。

仿佛万万里的朝霞,都烙进了她的眼瞳里,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华彩来:

“摆、平、它。”

步练师这第二颗棋子,便是三殿下周玙。

有了白有苏这一可靠的信息来源,步练师知道了周玙的身世和死因。

周玙是大朔的牺牲品。三殿下本该在多年以前,就暴薨在玉门关之外;本该是黄泉里的亡魂一缕,如今却又重新出现在了人间。

何其怪哉!

“周玙还活着?”

白有苏惊骇万分:“——你怎地确定?”

步练师对“周玙”此人的好奇,的确是始于白有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白有苏只是点到为止的试探而已。真正令她起了兴趣的,是当年科举春榜大案,步练师在晋州遇见的黑影——

……

黑影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两块冷铁在相互摩擦:“步大人,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是重生的亡魂……”

不止?

步练师浑身一震:这世上的重生之人,竟然不止她一个?

确实。这重生之法,又不是被周泰垄断的;就算周泰掌握着这批方士资源,也没有道理只复活步练师一个人。

猝地,一道明灿的火花,从步练师脑海里跳闪而过。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鬼使神差,或者就是女人毫无道理的直觉。步练师看着黑影的眼睛,牙齿到舌尖迸吐出三个字:

“是周玙?”

由此,魑魅行街,魍魉盈道,好戏开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摇头道:“只言片语,何以为信。”

“我当然也不相信。”步练师单手支颐,眸光清醒而冰冷,“——所以我一直在查,很难查。”

大朔之所以要控制西域,一是为了边境布防的安宁,二是为了商道的巨额暴利。但是大朔作为东陆霸主,不可能无端地对小国出兵;它需要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便是周泰的亲生儿子:

——周玙。

周玙的死亡,是大朔野心的遮/羞/布。

既然事关君王的颜面,一国的尊严,周玙相关的事都变得扑朔迷离。

那步练师是怎么发现,周玙重生的事实呢?

步练师举起一根手指:

“窈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年北狄攻入上京,特地分出了一批人手,去捉拿窈窈。”

——意鹊正是死在了那一场没有名目的追捕里。

“为什么?”步练师摊开手,“窈窈不过一小小女童,能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我顺着这个往上查,就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步练师收回双手,十指交叉,“活捉的胡人俘虏里,有人看见了薄将山,走进了可汗的牙帐。”

白有苏当即否认:“挛骶邪不可能与薄止为伍。”

他们可是血海深仇的大敌!

“所以不是他。”步练师摊开手,“是另一个和薄将山形貌酷肖的人……”

周玙。

是周玙与挛骶邪事先勾结,是周玙想要生擒窈窈!

白有苏立刻抓住了重点:“你怎知周玙与薄止形貌酷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都忘记了周玙,还是我告诉你的从前往事;你既然不记得周玙,又从何得知他的相貌?

步练师悲哀地露出一个笑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紫宸殿有一间密室?”

……

步练师梦见了自己幼时,无意间闯入了紫宸殿的密室,墙上挂着祖父的铁钩银画:

“帝王无情,臣子有骨”。

这内容妄议君上,大逆不道,可称谋逆。但周泰却对着这幅字,无声流泪,不能自已。

冷酷的帝王对着臣子的逆言,狼狈地呈出了一颗石头心,一颗正流血不止的石头心。

……

“北狄撤离上京之后,大明宫重新修缮了一通。”步练师的目光投向无限远的地方,“我也得到了机会,再次走进了那间密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间密室与记忆里的别无二致,只是墙上又多了一张挂画:

画中少年黑发白衣,玉质金相,霞姿月韵。他的容貌酷肖薄将山,气质却与薄将山大为不同。

这是三殿下周玙。

步练师重生之后,已经全然不记得,周玙是何等人物了。彼时步练师站在密室里,也只是在画像前驻足了一会儿:她以为这是周家早夭的皇嗣,甚至猜测过薄将山与周皇室的关系。

直到如今白有苏道出当年,步练师才知道周玙为何而死。

——那周泰又是抱着何等心情,把周玙的画像挂在自己的密室里呢?

周泰冷酷、阴险,凶残,他是合格的君王,也是不称职的父亲。虎毒尚不食子,周泰却可以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化为大朔战前的一道血旌旗。

既然周泰这般铁石心肠,又为何要挂一副周玙的画像?

一介小小弃卒耳,怎值得大朔天子,在密室里掩面而泣?

步练师闭上眼睛,她追随周泰多年,却发现自己全然不了解这个君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安帝周泰,就像是一道,无字之石碑。

你不能否认他的恶毒,你也不能否认他的仁善;你不能否认他的功业,你也不能否认他的罪孽。

在这座石碑上,可以刻上无数个形容词语:阴险、英明、睿智、暴虐、薄情、理性……每个词都可以形容他,却又不能完全形容他。

步练师怅然一叹。

周泰正如一尊历史大器的残角,他的一生可以窥见一个时代的风云和悲怆。在以剥/削/奴/役为基石的家国巨构之下,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时代的伤疤。

如是一叹,唯有一叹。

白有苏叹道:“你就狠得下心对付周玙?”

你们曾经相爱过啊,你差一点就要嫁给他了,你还记不记得?

“……”步练师安静半晌,少女般怒了努嘴,表情呈出近乎残忍的无辜来,“苏姐儿。”

“——爱情,算是个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震悚地看向步练师。

她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步练师大义凛然的表皮之下,包裹着一颗捂也捂不热的心。

步练师对爱的认知是无比畸形的:她自幼在周泰身边长大,她对“爱”的认知就像是筹码,步练师拼命想在朝堂作出成绩来,为的是换取周泰等价的关爱和认可。

但是“爱”不是这种东西。

爱是不讲道理的。

——就像是言眉身怀利剑,周望也要拥抱她;

——就像是窈窈与意鹊血脉无关,意鹊却仍旧奋身保护窈窈;

——就像是挛骶邪万死难辞其咎,白有苏面对挛骶邪的尸首,却仍旧会悲痛万状。

“爱”哪里是赏罚分明的东西呢?

它就是不讲道理的情感,它就是至死不渝的浪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无法理解。

所以薄将山用“爱”蛊惑不了步练师:

她才是那个最精明、最冷酷、最果决的商人,只要这份交易不划算,她立刻会终止交易。

而现在,周玙对她的爱,无法抵过他的罪孽:

“苏姐儿,你知不知道?”

步练师看向白有苏,字字都要磨出血来:

“——戚英酒杯里的毒,凶手不是秦王集团,甚至也不是薄止集团。”

“当时周瑾抓到了下毒之人,供认这是秦王下属的意思……而我顺着这条藤查,却又更悚人的发现。”

“戚英的火狐毒,来自于上京夜市,‘下西楼’中的一位无名江湖客。而夜市伶人指认道,近来有一位风雅的‘周郎’,夜夜出现在此处,甚至还有了‘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说法。”

“周玙这般高调,是为了向薄止挑衅;但他却没有想过,我查戚英之死会查得这么深,会把火狐毒和周玙的下落联系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姐儿。”

步练师的眼尾燃着疯魔的红意:

“你可知我夜夜都梦见,阿英吐血不止,向我哭告?”

“你可知我夜夜都难眠,两耳都是阿英的哭声?”

“谁和阿英的死有关系,我步薇容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他!!!”

——血仇横亘在此,爱情又算是,什么东西啊?

步练师对周玙举起了屠刀。

大朔历史这样记载到:

既然周玙想抓住窈窈,那么步练师便顺水推舟,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他眼前。

在步练师的无声默许下,窈窈赌气翻出了步府,在明玉巷里被周玙掳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光做这一件是不够的:

——她必须要有一个好由头,让薄将山进入此瓮。

步练师的目光,落在了影不留上。

步练师一边要求陆从庸查周玙此人,以表示自己对周玙存在的无知;一边要求影不留放出调查周玙的风声,让薄将山咬住这只鱼钩。

一方面,是给薄将山将功折罪的机会;一方面,是提醒薄将山,周玙还活着,你该动手了!

明面上,上京祥和太平,笙歌夜夜高奏;实际上,上京血雨狂飙,人头纷纷落地。

利用薄将山对付周玙,确实是一招绝妙的棋。在薄家疯人院的行动下,周玙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他安插在上京的眼线内应被逐一查出……只要几个昼夜,周玙就可以变成,一个孤注一掷的孤家寡人。

薄将山完成作业,确实是保质保量。

步练师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地让事态进一步发酵:

周玙掳去窈窈,与薄将山在卧龙江上决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薄将山在对付周玙,周玙也在消耗薄将山。

步练师则趁此良机,在暗中狠狠地楔下势力,惝恍间上京的兵力,竟然全变成了步练师的人——

而在这卧龙江,就是最后的收网。

薄将山不难发现,自己的布兵,全被上京禁军,包夹在了火力范围中。神机营的火神铳排列成林,冷冷地对着薄将山的下属们。

而其中一把火神铳,是被一位熟人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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