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白龙确是够朋友,认为秋华已镇服了四川群豪,今后在四川不会有人找麻烦。同时,他本身有事待理,必须离开四川,这次不远万里闻警前来助朋友一臂之力,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光,见秋华已能应付,便殷殷订下后会,告辞飘然而去。
秋华与黑煞女魅南下峨嵋,沿官道奔向嘉定。姑娘仍是男装打扮,她成了个脸色姜黄的小厮。
嘉定州,曾经一度设府,后来因为不够府的条件,在洪武九年四月降为州,设府仅有五年。这座直隶布政司的州,共领有六县,峨嵋便是这其中之一。峨嵋以西,是所谓化外之地,是头梳椎髻,赤脚短衣左衽的蛮夷地境。
但嘉走州本身,却是川西仅次于成都的繁华城市,嘉定绸名列四川第一佳品,也是蜀绸的代表。据说,嘉定的蚕种,冬日是存放于峨嵋山的。嘉定的另一名产是海棠,成都自然是海棠之乡,但海棠花都是有色无香的,西嘉定的海棠不但色香俱佳,且树大有合抱,为别处所无。
从眉州所属的青神县南行,七十余里便到嘉定。在江湖朋友来说,只能算是半程。
秋华和姑娘这天从眉州动身,到青神是八十里。秋华认为女孩子不宜拼老命赶路,因此有意在青神投宿,脚下未免慢了些。当然,他的所慢,是不能与常人相比的。
姑娘以为他的外伤尚未痊愈,因此不想催促地趱程。其实,姑娘心中十分焦急,希望能早早赶到嘉定,急欲知道亲友追踪四神的消息。
走了八十里,到达青神仍是未牌正未之间,早着哩!
青神,那仅是一座比普通镇市大不了多少的小县,只有三百余户人家,一道土坝一般的土墙权算城墙,两座木栅门聊充城门,全城只有五条街八条巷。虽则青神建县的历史可远溯至南北朝,迄今县名始终未加改变,但地广人稀,并不因历史悠久而繁荣起来。任何一个陌生人进了城,也休想瞒得了人。
十字街口的一座小食店,临街窗口的一副座头上,三名气概不凡的中年大汉,一面小饮一面监视着南来北往的旅客,仔细察看每一位陌生人的举动。
坐在上首那位仁兄,生得豹头环眼,右眉梢斜挂下一道发亮的刀疤。穿一袭褐衣,留着八字胡。但褐衣掩不住他的身份,一举一动,都不像是只配穿褐衣的穷百姓,讲话时声调抑扬顿挫有板有眼,从容不迫条理分明。他喝了一口酒,放低声音向两位同伴说:“看时光仍早,距投宿的时辰仍有近两个时辰,咱们用不着在这时费心,等会儿酒足饭饱,再到城门口等候仍然来得及。尚武兄,永兴客栈的人该准备停当了,咱们先去察看一遍?怎样?”
左首那人是尚武兄,淡淡一笑接口道:“罗大哥,事先咱们与他们协议时,原说好各行其是的,咱们只负责供给消息,下手的事概不负责,罗大哥难道想卷入其中吗?”
“话不是这么说。”罗大哥笑答,又道:“俗语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得了他们三百两黄金,多帮一点忙又有何不可?人情嘛!”
“四海游神艺业超人,咱们得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弄得不好,把老命送掉那才冤呢。”尚武兄凝重地说。
“但如果咱们能得手,便将名震天下,想想看,值不值得冒险?”
食色是人的本性,名利却是人们追逐的目标;只有名利二字,方能令醉心于名利的人赴汤蹈火。
尚武兄怦然心动,笑道:“这个……这个兄弟倒没想到。”
“尚武兄不反对参予吧?”
“好吧,咱们到永兴客栈走走。”尚武兄欣然地说。
第三名大汉一直没发表意见,这时发话道:“罗大哥对独臂翁的那些朋友,是否曾经了解他们的来路?”
罗大哥粗眉深锁,答道:“我只认识两个人,其他的一无所知。他们主要的人物有两个,但这两个仁兄似乎不爱说话,阴沉沉地,我对他两人陌生得紧。”
“他们姓甚名谁?”
“一个姓孙,一个姓尤,未通名,似非目下的江湖好手。我从他俩人的眼中,看出他们蕴藏在内心的怨毒与仇恨之火,却不知其理安在。”
“独臂翁与四海游神的仇恨过节,罗大哥可知道吗?”
“他没说,愚兄也不好问,伍兄弟,你有何意见?”
伍兄弟从容地喝了半碗酒,缓缓地说:“四神目下在嘉定,似有所图,他们与四海游神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令人难测。独臂翁他敢不将四神放在眼下,居然花重金四出召请高手谋图四海游神,其中不无可疑,难道说,他就不怕四神报复吗?他拖了这许多人下水,有何用心?老实说,目下江湖中,能与四神一拼的人,有如凤毛麟角,也许有,但决不会是独臂翁,也不是咱们三个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