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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顿住,被他这空前绝后的一个“是”,再次卡断了思绪:“是?”
“恩师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沈寒舟歪着头,一点说笑的样子也没有,“手法可以难看,过程可以粗暴,结果是可控的,便可行。”
说实话,李妍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李清风还真有可能是这么教的。
六七岁时,他教李妍这个毛头小儿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快二十年了,这话又扎回她自己身上了。
她抿嘴,接不上又反驳不了,干脆转身要走:“随你怎么说,我早晚要走!”
“妍儿。”沈寒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李妍诧异回头,瞧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烧邪火。
她知道沈寒舟是装的。
一把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里走去。
沈寒舟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
眼眸里哀怨的模样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夹着几分无助的漠然神色。
他站在原地,依旧抱着亚麻布巾,水滴沿着发丝滴落在身上。
他低沉地呢喃着:“……愚冷。”
李妍一夜未眠。
她侧躺在床上,被人环在怀里动弹不得。
装睡就像说谎,最初若没找到承认错误的时机,待对方抵着肩头睡着,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挠着耳根时,便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再也没有纠正的机会。
一如当下,直到天明。
第226章 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毛病
天蒙蒙亮时,沈寒舟从床上坐起来。
他看着李妍不知何时睡着的面庞,伸手撩了下她挡在鼻前的碎发。
本来昨天是要告诉她有关千门秘术的事情,可一见到她,沈寒舟心中就带着几分怨念。
他也是人,即便是面对自己最重要的女人,有些事情也一样是横亘在他心头的石头。
“……我既庆幸遇到你,庆幸你骗我,庆幸你把我留在身旁,庆幸你说什么青梅竹马,永远同仇敌忾的话,又……”
他抬手撩起长发,轻手轻脚从床上做起。
透过雕花的窗,瞧着深蓝色的天光,起身拾起散落的衣裳。
他将中衣穿好,回眸望着李妍平静的面庞。
世间万物,有得有舍。
得了与她的相遇,与她在一起的一年,沈寒舟差点满盘皆输。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自己的记忆始终不恢复,如果自己始终都只留在青州,那么皇城内院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那个本就身体快要到极限的腹黑老爹,还能在那张摇摇欲坠的龙椅上坐多久。
天下会如何,百姓会如何。
于田国会骗走百姓一生急需,拿着大晋民众的银子买马买刀。
他们会策马而来,越过阳关玉门,在掠夺里展现真正的草菅人命。
也不敢深思,裴应春控制太子后,若真让他带走虎符,有了调动京城周围十万驻军的权利后,宋氏大晋,还能延续多久。
他不怕江山易主,这该死的诅咒令每一代宋氏子孙都不贪恋那张龙椅,那个皇位。
只是那个位置就算要被人夺去,也不能是唯利是图的裴应春。
沈寒舟系好衣带,沉默片刻,而后大步离开。
待屋门再次被关紧,躺在床上的李妍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翻了个身,仰望着稍稍熟悉些的床幔,愤恨咂嘴:“这人!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毛病?又?又之后呢?”
越想越气,本就失眠,现在更睡不着了。
被拴在这个不知名的院子里,日子莫名就慢下来了。
晌午时,李妍百无聊赖地坐在石阶上。
一连试了两天,她用各种手法开链子,尽数宣告失败。
“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好好找欧阳文算账。”她愤愤不平,随手捡起块石头,嗖一下冲着苏西砸过去。
屋顶上晒太阳的女人只稍稍歪了下头,石头擦着她耳边呼啸而过。
“他到底要关我多久?”李妍问。
苏西故作思量:“这可说不准。主子做事一向不说透,兴许今天就放了,兴许得有个十天半月。又或者……”
她目光缓缓下落,笑眯眯瞧着李妍的肚皮。
李妍两手将衣裳拉紧,恶狠狠道:“他做梦!”
苏西摊手耸肩:“那这可由不得大小姐。”
“就是!”忽然,门外想起熟悉的声音。
李妍诧异起身,就见杜二娘手里提着四层食盒,和苏红尘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这院子真不错,得亏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呢。”
“二娘?苏红尘?你们怎么来了?”李妍上前两步,脚下哗啦啦地响。
杜二娘笑呵呵将食盒子递出去,两手把着李妍的手臂,拍了拍她肩头:“沈账房只是怕你跑了,又不是让你与世隔绝,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啊?”她扯着李妍往屋里进,“我们给带消息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