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曾经,都是她也在爱他的证明。
只怪她反应得太晚,觉醒得太迟。
这一刻,裴祤宁终于体会到当初两人第五个吻时,周时聿那样十指紧扣住她的原因。
他沉默又心甘地等了太久,隐忍到了极致。
如同此刻的裴祤宁也想深深抱住他一样。
灼热的呼吸烫着裴祤宁的脸,她面颊浮现淡淡的绯红,感觉自己吻了好久好久,想抬头,身下的人却按住她的背脊不松手。
裴祤宁想,干脆就放肆地继续吻下去好了。
把这十年欠周时聿的都还给他,把少年时期的后知后觉都还给他。
裴祤宁睫毛轻轻颤动,一次又一次与周时聿的唇凌乱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直到察觉男人呼吸渐重,似有失控苗头时,她突然挣扎出来。
直起身,轻轻喘着气。
唇齿间还萦绕着深吻后的湿热。
周时聿跟着坐起来,又环住她的腰把人拉近,声音有些哑,宁宁。
他眼里的欲望太明显,裴祤宁知道他要说什么,脸有点红,低头打断他,补给你了,还超额补了这么多,以后别说我赖账。
她站起来,不自然地捋了下长发,又看手表,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周时聿:
周时聿以为裴祤宁没做好准备。
再加上,他还不清楚她的强迫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她的压力源在哪里,所以即便眼下难忍,也没办法去勉强她。
只好努力压下那些冲动,我送你。
不用了。裴祤宁其实这会儿也不太冷静,我让林蔚来接我。
回去的路上,裴祤宁扑通跳的心变得平稳,身体里被烧起来的那股沸腾劲儿也慢慢回落下去。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深吸气。
老天,她刚刚又在想什么啊
浓情蜜意水到渠成前的那一秒,她怎么会冒出【如果今天发生,那一定要做6次哦,做完你们一定会永远幸福美满,不做完灾难会随机降临在你或他身上】这样的鬼念头?!
她的强迫症怎么一次比一次离谱了。
上次是接吻的时候要接6次,怎么现在
难道那个也要来6次吗。
这种奇葩想法要怎么跟周时聿开口?
亲爱的,我要6次那么多哦。
她裴祤宁怎么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她是对周时聿单方面患上了什么爱情强迫症吗。
裴祤宁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自己谈个恋爱都这般波折,如果换了正常人,刚刚那样好的氛围,这会儿应该已经在享受旖旎的二人世界。
可她偏偏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到不敢留下去。
就算周时聿理解她,愿意这么做,但第一次就发生6次,隔天会不会两人同时去医院报到,然后双双以【京市两大豪门继承人纵欲过度连夜上医院balabala】之类的方式上头条?
画面太抓马,裴祤宁闭了闭眼不敢去想。
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再过些日子,也许下一次,也许她再快乐地谈一段时间的恋爱,对周时聿的强迫欲会慢慢减弱。
也许呢,希望总要有。
时间来到十一月初,生活就这样慢慢地进入了正轨。
裴祤宁开始习惯成为一家公司的领导者,每天下班后和周时聿约个会,偷偷看场电影,又或是去小众的餐厅打个卡,过得也算轻松惬意。
但恋爱顺利之余,在君庭的工作却始终有些力不从心。
纵使裴祤宁再努力,到底还是职场新人,君庭几十年的大公司,内部早已盘根错节,不同势力不同站队,以前老爷子在还能镇住,如今她一个年轻女孩坐在那个位置上,无论是发自内心不服的,还是趁机想搅浑水占便宜的,都让局面变得十分不稳定。
她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各种棘手的问题。
要么是自己提议的项目遭反对,要么是几个架子大的董事总是借口不来开会。
这些事裴祤宁从没有告诉过裴祖望和周时聿,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她还需要别人来帮她解决问题,帮她撑腰,那她也不配坐。
所以,从起初的忍耐,沉默,到最后慢慢梳理清楚那些藏在暗处的复杂关系。
裴祤宁才发现。
她的对立面,原来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裴祤宁过去从未想过,现在也不愿相信的残酷事实。
当把林蔚送来的所有海外开发部近两年的项目全部细细看完后,这天下班后,裴祤宁特地回了趟东郊庄园。
其实有些问题,她很早就想问老爷子,只不过从前觉得无关紧要,如今才发现一切的发生都不是偶然。
比如
当初爸妈走的时候,明明还有更亲的堂叔一家,为什么您要舍近求远送我去周家。
老爷子本以为孙女回来是要跟自己说工作的事,虽说他人不在公司,但孙女每天在公司有没有遇到挫折,他心里非常清楚。
却没想到裴祤宁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裴祖望手里捧杯茶盏,中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像是在犹豫思考如何回复。
许久过去,他才轻轻吹掉茶沫,缓缓说:因为周家和你没有利益纠葛。
这个答案在裴祤宁意料之中,却又无法理解,为什么?
裴祖望知道当裴祤宁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证明她也发现了什么,思虑再三,觉得也没必要再去瞒着她。
钱是财富,也是能摧毁人心的魔鬼。
老爷子缓缓讲述了十年前发生的事。
当年幼的裴祤宁还沉浸在丧失父母的痛苦里时,君庭其实也在经历一场动荡。
彼时君庭的管理者是裴祤宁的父亲,车祸之后,君庭股价一度暴跌。
裴靳的父亲,也就是裴祤宁的堂叔裴之业,当时的地位一人之下,在那个节骨眼联合数家银行暗中对公司发动了围剿,多个项目因此停摆,试图趁乱逼裴祖望让他上位。
已经不问事的老爷子宁可损失数亿也没屈服,愣是重出江湖,拼着一口气把公司拉了回来。
当然,在发现形势不对之前,裴之业迅速倒戈挽救,并推出了替罪羊。
但裴祖望怎么可能看不透这背后的弄权谋划,他寒心也悲叹,最亲的亲人也难逃利字当头的算计。
之后他低调辞退裴之业,唯一的包容,是没有将这件事连坐到裴靳身上。
裴祤宁听完,这段日子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她抚着额头想了很久,爷爷,您觉得留下裴靳是正确的选择吗。
当时是。老爷子说,我看着他长大,和你一样正直聪明有担当。
当时。
只是当时。
裴祤宁似乎领会到了老爷子的意思。
当时是,但这么多年过去,连自己现在都迟钝发现到的问题,缜密如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没有揭穿,不过是长辈对孙辈的最后那点包容罢了。
爷孙俩无声片刻,裴祤宁忽然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爷爷,如果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您觉得哥会像堂叔那样对我吗。
臭丫头。裴祖望喝下去的茶水差点呛出来,你咒爷爷呢。
裴祤宁沉默几秒,抬起头,眼里坚定又冷漠,可我想知道答案。
裴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