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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一杯果汁见底,咬着吸管左右打量后,又恍然地分析:“哎呀,差点忘了,你应该会选上海那边吧……毕竟黎哥在。”
马昊一手牌收了一圈,听到张梦的猜测认可点头:“也是哈。差点忘了这茬。”
江黎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原本是想开口打消他们对这个问题答案的胡乱揣摩,但苏槐吞吞吐吐却又不犹豫地答:“但……这不是我做决定时要考虑的因素。”
突然降下的一阵沉默,张梦咬着吸管擡眼觑他人神色,马昊拿着一张方块J踟蹰不前。擡眼看见张梦对着他比口型问“吵架了?”
马昊摇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就听见苏槐说这话,这种明显与对方划开界限的话。
他们交流间,江黎比他先行一步,收了整队的牌。
副班长虽然是个书呆子,对于某些事情反应迟钝。但张梦突然的局促让她意识到有些事情并不如它表象的那般简单。于是又笨拙开口:“我觉得,省内也不错。我妈妈就希望我别跑太远,不然假期回家都不方便……那个,你们到时候有没有考虑出去旅游呀,九寨沟有想去的吗?”
苏槐说:“小学去过了。”他说完,两手微摊:“我没牌了。”
马昊连忙甩牌重新洗:“再来再来……”
张梦心说这游戏不是这样玩的吧,后手不是要看剩下两人……的时候,江黎也放下牌:“我也去过。”
张梦连忙举手提议:“我打算和小玲再拉几个人去张家界!要是有时间还去凤凰古城。”
马昊说:“时间不是要考虑的,我觉得天气才是主要。暑假真的会很热!”
苏槐理着牌,认同马昊的观点:“古城夜景很美。”
张梦扫兴道:“你怎麽哪里都去过?今年暑假你就不出门了?”
苏槐纠正:“只是不会加入你的行程。并不是哪里都去过。”
副班长背靠着小板凳,对上张梦的目光擡手拉上嘴巴表示自己不发表任何观点。江黎手里的一叠牌增增减减,最后也冷静地对张梦提出建议:“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别和小槐说话。”
张梦心说,当着本人的面这麽大声建议你不要命了!
周文君却不知何时从中间沙发挪了过来:“三亚去吗?高一和宋知秋说好的,但是估计他不会去了,应该说不会和我一起去了。”
张梦安慰:“你也不必把你的伤心事强调一遍。”
苏槐拿着牌,感觉耳边声音已经开始模糊,手上的出牌越来越慢。石头剪刀布慢一拍还出了几次后手,直到副班长询问好几次“这张是可以收牌的吧?”,江黎才伸手抽出苏槐手里的牌:“困的话就睡吧。”
苏槐放下牌点头,“想出去走走。”
马昊拖着板凳让路:“外面现在很热哎!”
张梦说:“就在广场里面转转。等等,我记得刚刚过来对面是不是有剧本杀?”
她又去起哄拉人时江黎拉着苏槐推开门,推着庆祝蛋糕的服务员敲门的姿势还没摆好就见大门拉开,他主动给两人让路避开。好心叮嘱:“有任何需要可以去前台寻求帮助。”
江黎礼貌点头,等出了KTV走到广场的环形走道,明亮的灯光和流动清新的空气让苏槐稍微清醒,他轻声叹卸下一身疲惫,而随之被牵住的手腕松开。
苏槐擡眼看着眼前模糊的背影,自觉亏欠地开口:“对不起。”
而江黎依旧如此,温和宽容,平静体贴。似乎觉得那句话不甚在意,也不该在意。
“填志愿是很重要但事,自然应该好好考虑。”
那时江黎如是说,但苏槐却觉得心中某个蓬勃跳动的地方,突然僵硬静止。他一时口干舌燥,好像所有的情绪堆积在喉间,那份沖动被死命把守,每次想要破牢而出都被柳溪此前的“规劝”冻结。
是自柳溪起疑后,委婉温和的、时时刻刻的规劝和告诫。
他不否认母亲的看法,或许他们从未理解到对于一件事情的责任有多麽沉重,一件事情的后果又当如何处理。
在高考后的第三日晚,他们去外婆家聚餐。柳溪突然带着他去了外婆家的地下室。那间屋子即便主楼翻修也依旧保持原样,昏暗的灯光,挂着薄纱的竹床,老旧风铃系在床头会随着床与纱帘的晃动摇摆。
一如苏槐记忆中的模样。
窗边的柜子似乎从来没有动过,但因为灯光和久远的记忆苏槐从未看清过桌上的物品,包括那个黑白的褪色的合照,他匆匆一瞥间只能辨认出那是一张全家福。
柳溪今日带着他来到下面,目光也在这张照片上多停留了几分。 ', ' ')